07.06 【殢无伤×无衣师尹/殢师】远大前程|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06 【殢无伤×无衣师尹/殢师】远大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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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c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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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5)

10樓發表於: 2022-07-06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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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通过灯光，能看到壳里乳白的胚，和一条黑色的线。
产完卵的无衣师尹脸色苍白，但兴奋异常：“状态很好。”
殢无伤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更无法想象这样一条线会长出手与脚。不过医院里毕竟没有给人鱼留出产检名额，既然世界上最后一条人鱼无衣师尹断言这个蛋很健康，那殢无伤也只能姑且信之。
他又举起来透光打量，想象这个蛋以后的模样。
孩子随爹随妈在别的家庭只是长相上的差别，在此处却是浴缸王国嫡长子/女的物种问题。
若是和殢无伤一样是人类，那无衣师尹应当会失望。可若是人鱼——殢无伤环顾浴室，觉得塞下一条人鱼已经勉强，勿论再来一条。
也许他应该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带游泳池的那种。

王国嫡长子诞生，首辅大赦天下，免去王上今日写文综卷。王上也亲自下厨，圣手作羹汤，把煎蒸油炸四种烹饪方法的三文鱼端到了无衣师尹面前。
无衣师尹笑了。
为了鼓励初为人父的殢无伤隐秘的欣喜，他把每种三文鱼都吃了一点，然后举起酒杯对殢无伤说：“贺王上喜得贵子，国家之福，万民之幸。”
“万民现在只有你一个。”
无衣师尹笑得愈欢，朝他举起了手里的蛋：“现在是两个了。”

无衣师尹爱品酒，但绝不多饮，今日却格外放纵。酒瓶子横七竖八堆了一地，他倚在殢无伤肩上，眼睛亮晶晶的，甚至难得讲起了过去的事。无衣师尹很少提及海里日子，让殢无伤错觉他生来就在这个浴缸里，可此时提起才知一砖一石犹记于心。他说人鱼们在海底修建了恢弘巨塔，名曰慈光之塔；又在塔顶镶上璀璨明珠，名曰慈光永耀。他说人鱼崇尚教育，开两林书院，无数幼年人鱼在他膝下读书。他又说最小的那个叫言允，紫色的尾鳍胖乎乎的，还扎两个小团鬏。小小一个，游得很慢，常被师兄落下，委屈到大哭觉得自己被抛弃。
他说，言允死的时候，我就把他抱在怀里不敢放手……我好怕他会孤单。
他应当是醉了，头慢慢地垂下去。
“无伤，人鱼会再迎来慈光永耀的。”
这句话被说得太轻，轻到像一句梦中低呓。

殢无伤把《鱼类养殖技术一百问》退了回去，又借了一本《产后护理》。书上说孕妇易抑郁，易胡思乱想，要出门散心，要做产后瑜伽恢复骨盆。殢无伤花了一下午时间，把水族箱下面装上了四个轮子，可以把无衣师尹推出去晒晒太阳。
可无衣师尹既没有晒太阳的心思，也没有做产后瑜伽的时间。
他整日守着那颗蛋。两只胳膊环着不放，护卫一样的姿态，神色温柔，眼睛发亮。
殢无伤捞起他一缕头发，别在耳后：“会累吗？”
无衣师尹摇摇头。
“一般多久能孵出来？”
“一个月。”
不是很久。
殢无伤放下心来。

11
六月很快到来。高考，毕业，拍照，填志愿，许多事情按部就班过来。殢无伤填了本地一所大学，班主任诧异地说：“我记得你曾说过想要逃出这座城市，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殢无伤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去年他说过的话。那时他厌烦固守一处的生活，一直说要踏出牢笼。
然后他遇到了一只人鱼。
殢无伤摇了摇头，递给班主任一把糖。班主任笑着说：“还喜欢吃糖？小孩子一样……”
糖一把把发下去。同学们笑着嘻嘻哈哈分了，谁也没想到本地那个习俗，家中生了小孩要发糖。
前桌男生嘴里含着大白兔，含含糊糊说：“晚上去酒吧庆祝毕业！”
女同学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还喝？上次喝到烂醉在大街上，打电话叫你爸扛回去。”
男生嘿嘿一笑：“上次喝得太多，都出幻觉了。我那时候看到一条人鱼坐在路边研究地标，吓得腿都软了。”
殢无伤手一顿，然后讥讽一笑。
他早知初遇是无衣师尹一手策划，却没想到连不识字都是谎话。想来也是，最富学识的两林师尹怎么可能不通晓人类文字，难为无衣师尹为了接近他还要装模作样学习幼儿拼音。
他把这笔账记下，然后接着发糖。

“毕业快乐，无伤。”推开浴室门，无衣师尹抱着一颗蛋对他打招呼，笑容满分。
“蛋怎么样？”
“状态很好，不日应该就能破壳。”
殢无伤接过蛋看了看，透过灯光，蛋液昏沉带斑，代表受精的那条黑线已经散开。
他蹙起了眉。
这是无衣师尹产下这枚卵的第三十五天。

“你不去什么毕业旅行吗，我看电视上都是如此。”
“乏味。”
“也好，”无衣师尹满意地笑了笑，“总感觉这几日便能孵化出来了，想让你见证下小皇子第一面。”
殢无伤看了看蛋，那条黑线已经彻底消失，蛋壳里浑浊一片。
这是无衣师尹产下这枚卵的第五十二天。

这是无衣师尹产下这枚卵的第六十四天，蛋开始逸散出一种腐臭味。
无衣师尹却好似没有闻到一般，依旧温柔地靠在殢无伤肩头说：“真是一个很健康的孩子。”
“还未取名，叫起来总是不方便。”殢无伤说，“为他取一个名字吧。”
“就叫言允吧。”无衣师尹面上突然显出了一点坚定，“师尹有自信，也有能力，能将人鱼族失去的一切一点点取回来。”
“先从允儿开始。”

再见，言允。
殢无伤把蛋放进挖出来的坑里时，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第六十五天夜晚，他把那个叫言允的蛋从无衣师尹身边偷了出来。这不算很难，无衣师尹终于懒得装文盲，最近开始着手研究一些古生物古籍，还和许多教授专家电邮来往。这些事情之余还要照顾蛋，夜里他疲倦到在殢无伤臂弯里睡得很沉，蛋从怀里被取走都不知道。
埋葬言允的地方，殢无伤一早就选好，是一处风景宜人的海边公园。一边是海，一边是陆，不管这个孩子是人类亦或者人鱼，都应该能安心长眠。
那样小小的一个蛋，需要挖的坑也不算很深，可殢无伤却断断续续掘了很久的土。挖一阵歇一阵，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疲累，手指几乎握不住铲子。他和无衣师尹的孩子死去了。这个孩子本应奔跑在陆地上，或遨游在海洋里，他是一个古老王国的王子，是一个高贵种族延续的希望，前程远大，未来似锦。可他还是在一个小小的浴缸里失去了生命，没有看到他的母亲为他许诺过的那个永耀之塔。
把最后一抔土盖上后，殢无伤也慢慢在泥土边坐了下来。言允死亡真正原因不可知，也许是因为无衣师尹匆忙长出的生殖腔并不能像真正雌性一般产出健康的卵，也许是因为海洋污染让人鱼生殖系统退化，也许是因为人鱼灭绝天意不可违，也许是因为真如殢无伤愠怒时脱口而出那般——人鱼王血在他身上已经几近于无。
甚至，甚至。
甚至那个如童话一般的曾曾曾曾曾祖父从来只是幻想。事实是一只绝望而孤独的人鱼爬过沙滩、爬过礁石、翻过大堤，也许还顺着马路爬了一阵，爬得筋疲力尽、鲜血淋漓。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类青年，有着银色的长发和琥珀的眼，像落在海面上的月光。
无衣师尹用言语精心构造了一场谜，谜语不知，谜底不解，却也将殢无伤余生困锁。无需抱怨，因为无衣师尹也永远困在这场不知所以起的执念里了。
殢无伤疲倦地闭上了眼，心里一时惘然，一时澄明，却有一个念头始终清晰：在遇到无衣师尹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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