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12 【說太歲‧天羅子】《天歲流年》‧00-45 (完) (14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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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帆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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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

10樓發表於: 2014-05-09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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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06 【說太歲‧天羅子】《天歲流年》‧03

《天歲流年》‧03

　　他醒來時，偎在說太歲的膝腿上。

　　一旁，篝火熠熠，偶有幾聲火星逼剝的裂聲，暈煨著自己一身冰冷濕透的身子。意識恍恍惚惚自無邊幽暗之間，眼皮還沉重得睜不開時，便感覺到一股火光的溫熱，煨著自己，可在火光之外，卻又有另一道堅固的溫柔，讓自己依偎。

　　顫顫地撐開眼皮，火苗在自己眼前躍動著，灼刺著他尚不適應光線的眸，讓他反射性地縮身閉眼，身子一抽，驚動了讓他偎靠著的說太歲。

　　「醒了？」頂上，落下一道沉啞卻溫柔的嗓音。天羅子微微挪動了身軀，自說太歲膝腿上撐起自己的身子，仰起眸，望著那一個面容淡漠的人，心思被深深斂入眸眼，遮於半邊代面背後，朦朧不清。

　　他才看清，兩人正處於一處山洞之中，四周是龐然的幽黑，只有他身邊的篝火暖暖地亮，在四周黑暗之中廓出一方光芒。

　　「我……對、對不起……」憶起自己一時逞強，而跌落湖裡，天羅子囁囁嚅嚅地想要道歉，可眸光一觸及那一雙看不出心思的眸，不知怎地有些膽怯。

　　「沒那個能力，就不要逞強。」只見說太歲面容不動，望著他，漠然訓道，聲嗓平靜，可卻有幾分天羅子聽得出的隱怒與告誡，教他心裡打起冷顫，讓他默了聲。

　　這人……不會笑的麼？自從母親在黑海森獄將自己交給他起，這人便總是一張淡漠無笑的臉，表情冷冷的、話也冷冷的，直教他覺得敬畏疏離。

　　可，在那顛簸的飛馬疾蹄之上，他的雙臂是那樣牢固地護著自己；失去意識之際，枕在他膝腿上時，他是那樣溫暖堅固。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歧異感受，錯落得叫天羅子一時分辨不清，他真正的模樣、真正的心思。

　　沉思之間，腹中一陣空虛驀地一緊，捲絞出咕嚕一聲，讓天羅子一時臊了小臉，趕緊抱了肚子，囁囁嚅嚅地要解釋，卻見說太歲臉色未變，稍稍緩了口氣：「餓了？」

　　換得天羅子無辜地點了點頭。

　　說太歲從篝火邊拿起一個布包，讓火源偎得暖熱，攤了開，是兩尾烤得乾熟的魚，卻有一面，烤得全焦了，碳黑得令人不忍卒睹。無疑是為了救溺水的天騾子時給燒焦的。

　　說太歲拿起一尾，剝下了未焦的那一面，遞給天羅子，自己咬起燒烤得幾乎成碳的那一面。對好魚的自己來說，這樣焦苦的滋味無疑是折磨，可他眉尾挑也不挑一下，一口一口嚥下。

　　天羅子自小生活在黑海森獄那等人心叵測之處，自然是懂得察言觀色，將說太歲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在說太歲探出手要替他剝下第二尾魚時，他搶先抓起魚，反將未焦的那面剝給他。

　　說太歲皺起了淡淡金眉，遲疑著不願接過，眼前是森獄皇子、而自己不過是一介玈人，怎能讓他替自己做這等事？

　　見說太歲遲遲不動，天羅子捏著魚肉的小手又往上湊，湊到說太歲嘴邊，好似堅持要他吃下。

　　「娘說，以後我就跟著你了，既然是跟著你，你過好日子，我便過好日子；你吃苦、我便也吃苦。」天羅子一張童稚的臉，有著莫名的堅持，叫說太歲心裡一怔，反駁不了，只默默地啟了唇，天羅子見狀，將手中那塊魚肉塞入他的唇齒間，非得見他嚥下，方將注意，挪回自己剩下的那半條烤焦的魚上。

　　他望了半晌，將魚身湊到嘴邊一咬，那燒焦的部分乾硬苦澀得讓他立即皺起了眉頭，又不敢吐出，只得牙一咬，一鼓作氣地嚥下，一張臉揪苦得好似打了幾千百個結。

　　「不喜歡，幹嘛還要勉強？」說太歲只是無奈地淡淡拋聲，換得天羅子一張倔強起來的小臉，硬是將整尾焦魚全咬食吞下，最後卻苦得喝光了太歲水罐中的水，稍稍稀釋那個難嘗的味道。

　　那一夜，兩人棲身於在山洞之中，擋去了外頭風冷夜寒，篝火熠熠，散出的暖意如一件薄被，輕輕披覆在兩人身上，稍稍驅去寒意。天羅子側身倚靠著山壁，欲睡，可山壁崎嶇粗礪，帶著一絲冰冷貼熨在他肌膚之上，他卻悲從中來。

　　以往，都是母親摟著他入睡。可眨眼間，人世顛轉，他被逐出森獄、母親被囚禁永寒樹，一對母子，分隔兩境，各自寒冷。

　　「你冷？」察覺天羅子偎靠在山壁上的幼小身軀微弱地顫抖著，獨坐在篝火邊的說太歲溫溫出聲。卻看見天羅子轉過身時，一張臉上，早爬滿了淚水。「怎麼了？！」

　　「娘……我好想娘……」天羅子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眼淚撲簌簌落下，叫說太歲不知如何安慰他。天羅子知曉，情當斷，則需斷，可若能輕易斷得了、不需這般痛苦，他何嘗不想要？此際，他斷不了對母親的思念；日後，他亦要背負著對說太歲的相思，度過生生世世、歲歲年年。

　　「過來。」在篝火邊，說太歲輕喚。

　　天羅子哭著，由山壁邊匍匐到說太歲身前，涕淚縱橫，眼前說太歲那一張淡漠俊挺的臉龐，讓篝火的火暈、還有自己的淚水，抹得朦朧模糊。半晌，他感受到自己被一雙健壯臂膀溫柔的還摟入、落在一個溫柔的懷抱之中。

　　「……睡吧。」說太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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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子】《花開並蒂》‧【歲天】《天歲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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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ng57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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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11樓發表於: 2014-05-09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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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壯臂膀下溫柔的懷抱...喔! 樓主的文寫的真好! 只是..最後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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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雪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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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12樓發表於: 2014-05-10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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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果然是個面癱但是溫柔的好爸爸(?) QQ
雖然外貌冰冷可內心卻是溫暖的啊

「我說北大芳秀啊，有傷不早醫可是會變成沉痾的喔?」
「放心，我不會給你照顧一輩子。」
因為是我想照顧你，一輩子。
噗浪 http://www.plurk.com/scjh982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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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帆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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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

13樓發表於: 2014-05-11 0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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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1樓yong5772于2014-05-09 23:06發表的 : BT*{&'\/
健壯臂膀下溫柔的懷抱...喔! 樓主的文寫的真好! 只是..最後是悲劇 uh&Qdy!I

yong 你好 ^__^。

謝謝妳的肯定，不要難過，第一篇看起來雖然很像悲劇，
但我會努力看看能不能在中間寫得溫馨一點撫慰一下大家的心靈QQ

引用
引用第12樓白狐雪刃于2014-05-10 22:10發表的 : !<= ^&\A
太歲果然是個面癱但是溫柔的好爸爸(?) QQ ~%QI#s?|
雖然外貌冰冷可內心卻是溫暖的啊 _FP'SVa}D

白狐你好^__^。

太歲面癱讓我笑了XDDDDDDD，
是的太歲內心是很溫暖的>/////<

謝謝留言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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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子】《花開並蒂》‧【歲天】《天歲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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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帆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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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

14樓發表於: 2014-05-11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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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太歲‧天羅子】《天歲流年》‧04

《天歲流年》‧04

　　山洞中的幽暗彷彿一座囚牢，困鎖著逃離黑海森獄的兩人。一簇篝火，在黑暗中闢開一方溫暖，而他與他，相互為伴。

　　早已折累一整日的天羅子，在說太歲懷中，鬆懈了戒心，未幾，便沉沉落入夢鄉，將全身的重量倚靠在說太歲胸膛，雙臂之間，驀地多了一股沉甸、一股暖實，盈在自己懷中，說太歲的心口，倏忽熨流過一股溫暖。

　　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呢？

　　說太歲思緒中一陣恍惚，思不透、釐不清。眼前的天地，只剩下一片無盡的幽黑，只有身前那一簇篝火，暖暖燃亮；如同他此際靜止歇息的身軀，只有心口，博動得那樣鮮明、劇烈，如那跳躍的火苗。

　　他是一個玈人。無家、無根，身上配著一柄閻王所賜之王鞭，腳下乘一匹黑駿羽駮，看似意氣風發、瀟灑飛揚。他走過天涯、走過地角，卻總在篝火明滅夜深處，不經意照見，自己映在冰冷石地上的影，那樣寥落、那樣孤寂。

　　驀地，懷中幼小的人影微微抽顫了一下，往說太歲懷中更深處偎去。說太歲任他蹭著，只淡淡探下眸，端詳一眼天羅子的睡顏，望見他眼角處，有一抹未及乾去的淚痕，他輕輕探出拇指，扶著他的臉，輕柔拭去，不驚動熟睡的他。

　　山洞中逐漸沉靜下來，只餘火星剝裂聲，偶爾敲響黑暗的靜謐。篝火倒映在說太歲一雙金色眸眼之中，將他雙眸暈得酸澀、疲倦。分明累了，他卻不願睡去，想要多感受懷中這抹沉甸的溫暖一些。那怕只有一分一秒，一斂眸一眨眼。

　　因為他知道，人生太短，孤寂太長。

　　自那夜起，每晚睡前，天羅子都會腆著顏偎到自己身邊，也不開口說要自己摟著他，只是偎靠在他身側，卻老是靠不安穩似地蠕著身子，每每蹭得說太歲一臉無奈，索性將他摟入自己懷裡，並裝作未曾看見天羅子在那一瞬綻出的得意竊笑。

　　他真是個狡猾的娃兒，說太歲不禁心想。

　　然而，每每將天羅子摟入懷中的剎那，說太歲素來淡漠的唇畔，總是不經意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天羅子沒有發現，他自己，也未曾察覺。

　　一個，是無家無根的玈人，一生風萍浪梗；一個，是黑海森獄的災星，有家卻歸不得。日夜流轉間，曾幾何時起，他們已經習慣，於夜深風寒之時，互相擁抱、互相依偎。

　　「太歲，我可不可以……叫你師父？」那一夜，天羅子偎在他懷中，眉眼惺忪，與睡意拉扯之際，含含糊糊地脫口而出。

　　說太歲為天羅子的話語一怔，心口滑開一陣淡淡漣漪，可他卻只是淡淡斂下了眸，聲嗓低低：「……你是皇子，而我只是一介玈人。」

　　「玈人是什麼？」天羅子仰起一雙已經倦困惺忪的睡顏，眨著無辜且好奇的大眼，望著說太歲。

　　「玈人……生於無根之始，活於無家之處；一生歲月、一人生死。」說太歲金色眸眼深深斂闔，淡漠的嗓音中，依稀可聽得一絲哀傷、一絲悲涼，隱斂在無人察覺之處。

　　「那……我當你的根、當你的家人，好不好？」天羅子探出小手，貼在說太歲的頰邊，好似感知到他無形的哀傷。

　　我當你的家人，好不好？初初那一句話，至生命盡處、至碧落黃泉，說太歲都不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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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凝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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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4-05-12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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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4樓(半帆煙雨) 的帖子

歲月流轉但不變的是二人相扶至終的決心
着實是篇不可多得的上等佳作文情並茂得無以復加令人期待後續^^

退一步化如今不如意為天空海闊
讓三分消昔日難為事成過往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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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帆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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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

16樓發表於: 2014-05-13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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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回 14樓(半帆煙雨) 的帖子

引用
引用第15樓北川凝楓于2014-05-12 10:39發表的回 14樓(半帆煙雨) 的帖子 : v^B2etiX_
歲月流轉但不變的是二人相扶至終的決心 9# #(B
着實是篇不可多得的上等佳作文情並茂得無以復加令人期待後續^^ /rHlFl|Wy

北川凝楓你好^__^。
非常謝謝你的肯定跟支持，我會繼續加油的^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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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帆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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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4-05-13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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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太歲‧天羅子】《天歲流年》‧05

《天歲流年》‧05

　　此後，深山幽洞之中，矮林平湖之間，偶爾可見兩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以及一匹馬，並肩偕行。

　　偶爾，說太歲一手拉著韁繩、一手牽著天羅子；偶爾，說太歲駕著馬、懷前坐著那一抹小小的人影，奔馳過離離草原、茂茂綠林。天羅子心情寧靜時，喜歡讓說太歲牽著、緩緩走在往湖邊的路上，聽著林風簌簌、看著勁草低偃；思念起母親時，便會撒著嬌、要說太歲駕馬、讓自己坐在身前，因為這樣，如果自己不小心哭了時，便不會讓太歲看見。

　　可他童稚的心機，從來不曾真正瞞過說太歲，因為每回他在馬背上哭泣，眼角讓疾風掃去的淚水，總是打在說太歲的臂膀上、胸膛上。說太歲只是靜靜看著、不曾揭穿。

　　日裡，兩人總會一起來到湖邊，說太歲開始教起天羅子簡單的武功，看著他以木枝為劍，在湖邊草地上旋著小小的身軀、擺著細瘦的四肢，自己則在一旁看著，可天羅子似是對此興趣缺缺，老是練了一會兒就要喊累，然後湊到說太歲身邊，同他一起捉魚。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這樣武功不會有所精進。」說太歲總會冷冷地瞥他一眼，如是叨唸。

　　「哪有，師父，我天天都打魚呀！」天羅子總是故意這樣回他，然後換得說太歲一個無奈的眼神，然後默了聲，再不強迫天羅子。不喜歡，不學也罷，反正有自己在他身邊，不會讓任何人碰他一根毫毛。

　　兩人每日都會捉一簍魚，帶回山洞裡烤食。天羅子沒有說太歲深厚的內力，可以不往身上沾惹一滴水、便將湖底魚群震出，可他十分聰穎，不知在何處拾得了粗鐵絲，他綁上線，在將鐵絲另一端掛上在泥地裡挖得的蚯蟲，擲入水中，竟也能偶爾釣上幾尾魚，他總是咧著童稚的笑容，抬高了雙手抓捏著的魚，對著說太歲獻寶。

　　「等你這樣慢慢釣，我們兩個都會餓死。」說太歲淡淡瞟他一眼，將已裝了幾條魚的水罐封上，掛上羽駮鞍轡上懸凸的竹竿，宛若在將暮的天色之間，懸掛上一盞風燈。

　　「師父好冷淡，稱讚一下天羅子也不行麼……」天羅子總是噘著嘴，如是嘟囔著，不甘願地跟上說太歲的背影。卻又每每在看見說太歲微微探出掌時，好似一切氣惱都拋卻腦後似地、欣喜地抬起自己幼小的手，放在說太歲掌心，任他牽著。

　　然，再寧靜安詳的歲月，都有風波。

　　兩人回到棲身的山洞前時，一道背著夕陽的身影，肌膚蒼白，骨格削瘦、墨髮披背，身形看上去，有幾分荏弱。

　　「你們兩人終於回來了。」可一開口，卻有幾分寒厲，帶著若有似無的殺氣。

　　「……若葉央措。」說太歲微微一怔，喚出那道熟悉得一眼便能辨認的背影。自從接到了閻王的任務、配上閻王鞭、帶著天羅子離開黑海起，他便在也不曾見過他──他曾經的摯友。

　　並不是與他決裂、也不是與他反目成仇，只是說太歲深知，自從若葉央措帶著殺意尋上此處，他與他之間，就只剩下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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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帆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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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4-05-16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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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太歲‧天羅子】《天歲流年》‧06

《天歲流年》‧06

　　「天羅子，入洞。」說太歲凜了神色，低聲令道。

　　「師父，那是誰？」天羅子不知道眼前是為何人、也不知道他是為了自己而來，只是眨巴著大眼望著身邊的太歲。

　　「進去！」說太歲無意同他解釋，只是沉冷了聲再令。

　　天羅子見他神色凝重，只得拉過說太歲口中的羽駮韁繩，往那幽深的洞穴裡走，邊走、卻頻頻回頭，說太歲沉重的神情、讓他好擔憂。

　　看見天羅子走入洞內深處、讓裡頭的幽暗掩去了幼小的背影，說太歲目光流轉回若葉央措身上，淡漠開口：「有我在，你妄想動天羅子。」

　　「你還是一如既往死心眼，可今天，我非帶走天羅子不可。」若葉央措旋過身，一雙窄窄眸眼勢在必得地，隔著幾步距離、迎上說太歲的目光。

　　「為了區區榮華富貴，你竟願意屈居人下嗎？」說太歲聲嗓淡漠，眼眸輕斂，透過左眼那只白殼金紋的代面，透出一絲沉重的慨歎。

　　「你懂什麼？若沒有握得權勢，我如何復興若葉家族？」若葉央措冷冷看向說太歲，「朋友一場，交出天羅子，我不為難你。」

　　「你找到此處來，已經是為難我了。」說太歲一身煙甲，闊袖寬襟讓風微微吹擺，露出腰際那柄白雪鑲金的閻王鞭，他探手入腰，握住鞭柄，斂下了眸，斂下了白殼代面背後，那深邃無底的心思。

　　心裡，是義無反顧、還是有著幾分掙扎，只有他自己知曉。

　　「不肯交出天羅子，那……休怪我不客氣！」交涉破裂，若葉央措不由分說，亮劍攻來。說太歲一抽鞭，在暮色蒼茫之中，劃出一道凜冽的雪白，長鞭交纏上他的劍，讓他轉腕掙開、又朝說自己攻來，劍鋒走勢之間，盡是勢在必得、不留情面。

　　說太歲不欲下重手，揚鞭揮旋之間多有顧忌，可見若葉央措招招不留手不留情，他不禁在心裡笑得淒澀。

　　運命無奈，總把同路之人錯開。

　　一生低嘆，他鞭勢一轉，抬腕揚鞭，隨即狠狠一鞭、鞭在若葉央措的心口上──

　　「呃──」若葉央措受痛低狺一聲，登時，若葉央措全身骨骼被一鞭打散，只見說太歲鞭勢一收，捲收去他一身所有骨頭，他頓失支撐，宛若一塊隨風飄揚的棉布，軟癱在草地上，無力的唇齒，扯出一生淒訕的笑，「呵……說太歲，那個天羅子，值得你做得這麼絕麼？閻王只是利用你，方賜你閻王鞭、又把天羅子託付給你，你難道不清楚嗎？」

　　「那又如何？」說太歲在若葉央措身軀旁屈膝半蹲下身，左眼那只白殼金紋的代面掩去了他眸中的心思。他的嗓，那樣淡漠、淡漠得好似一點感情也沒有。

　　可，豈是真的沒有情感？不過太深、太濃，說不出，不如不說。說了，便要牽絆自己、也牽絆別人。

　　「呵，太歲……你這麼忠心盡責，到頭來、也只能換得一場空、一場空啊……」望著他用生命最後的氣力扯出一絲譏誚，宛若心裡不甘的咒詛，隨即、絕氣闔了眼。說太歲在他的遺體旁，靜靜地蹲了半晌，直到西天彼端的夕陽已自地上消逝、直到林間的流風全都歇止，他蹲著，不肯挪開一步。

　　不知何時，天羅子提著燈，來到說太歲身側，一盞熒弱的火光照亮了他寬闊卻黯淡的背影，擔心地喚出了聲，「師──」

　　可語方出，他身子驀地一傾，讓說太歲狠狠摟入懷中，一張寫滿擔憂的小臉被蒙在他的胸膛之間，望不見髮頂上說太歲的臉龐。

　　「師父？」

　　「……一下子就好，別看我。」他嗓音低沉粗啞，蓄著幾分狼狽。無聲黑暗之間，須臾，一滴濕意，觸上天羅子的肩頭，滲入他的衣裳、他的肌膚，好似因為如此，他感受到了說太歲濃烈卻說不出口的悲痛，在他心底兀自衃淤成傷。

　　天羅子不知道說太歲為何難過，只知道，說太歲難過的時候，自己也好難過。他探出細幼的臂膀，緊緊回摟住說太歲，想要撫慰那一個孤漠的男子。

　　感受到天羅子細微的動作，那一個幼小的懷抱，幾乎不能將自己全部摟住，卻仍是努力探長了臂膀，想要環住自己，儘管是徒勞。

　　『那個天羅子，值得你做得這麼絕麼？閻王只是利用你，方賜你閻王鞭、又把天羅子託付給你，你難道不清楚嗎？』若葉央措死前的淒嘲驀地在他耳邊響起。

　　他知道，他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只是閻王的一顆棋。可是為了天羅子，他甘願。說太歲在哀傷之間，無聲扯出一抹淒澀的笑，將懷裡那個小小的人影摟得更緊。

　　他以為，天羅子是歲月風波中，他唯一的寧靜。

　　然下一刻，他的雙臂間天羅子的重量、驀地一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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