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 22【溫蝶】勿沉百寶箱章十三 2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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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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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0樓發表於: 2014-10-27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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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朱买臣与杜十娘（中）

今天的这场闹剧……叫做“无事生非”。

温皇他平白无故在凤蝶给他换药的时候说：“把剑无极的人头给我取来吧！”理由就是之前在九龙天书局里他应了凤蝶的请求去帮俏如来一把。尽管那九龙天书他终究是没用得上，但是——凤蝶答应了要付出对等的代价嘛！救了朋友的性命，就拿你情人的性命来做交换。

她惊惶失措，乞求，狡辩，逃躲，却始终敌不过他咄咄逼人的强横要求。
——此刻她任何微小的心思在他眼底一览无余，此刻她如此弱小如此无助，用尽任何小小伎俩都无法撼动他的铁石心肠。
——这是狩猎的感觉，就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她所有的精力，耗尽她最后的意志，等待她最后的崩溃或者爆发。

他坚信凤蝶是恨他的。
当然，就算不恨，被逼到这个地步也肯定会与他反目成仇。
凤蝶要怎么对付他呢？

是要看她在气急败坏之后与他撞得鱼死网破，然后他在高处俯视她的失败与难堪？
或者看她泣不成声地倒在他脚下彻底臣服？
——无论哪一种，无论即将面临的是她的愚蠢或者是她的懦弱都让他感觉厌恶。

那自己是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凤蝶能够聪明一点能把他巧妙地打动？
期待凤蝶能够狠绝一点能把他成功地策反？

——不不不，这仅仅是一次试探而已。他完全能够适可而止。
如果她令他失望厌烦，他就会把她打入冷宫置之不理，如果她令他惊喜满意，或许……他就把她留下，也许……会常伴身旁。
——温皇只是和凤蝶玩玩嘛！
至于凤蝶那边要如何动作，就看她自由发挥了。

窒息与绝望到了无路可走，如今凤蝶除了无助的痛哭还有什么？
——救不了剑无极，又挽救不了温皇对她的信任，她还能怎么做呢？她真的太没用了！太没用了！

让她感到艰难的不只是温皇的冷酷绝情，而是此人没有丝毫通融的审视和考量，无法沟通。温皇这种强势的态度作风逼得她难于呼吸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没有哪一次如今次这般让她难过到想死。

——就算她杀了剑无极又能怎么样呢？精明警惕如温皇，怎么会去信任一个为了求生存求信赖就狠心杀了自己情人示忠的属下？！

如果他……如果温皇知道这样做会让她如何伤心难过……
如果他……知道她对他其实……容忍了太多，付出了太多……
如果他知道……

如果他知道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很深很深……尽管她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接近绝望，她也不会憎恨他到挥刀相对……

他不信任她。
可是他是她的亲人啊！
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粗暴的方式试探？为何要伤害她？欺压她？……辜负她？

她很想告诉他，告诉他当初他被炎魔暗算，她以为他死了，一个人悄悄跑去坟地看了他的墓碑之后，她就孤零零地回去了神蛊峰。
她很想告诉他，那时候她孤身回到神蛊峰的故居，简陋的室内昏暗寂静至极，只有从门口透进的金红色的光照着简洁的家具，微微的暖风吹动门上的竹风铃，清脆悠扬的声音此刻却像是哀婉的旋律响在她的心上。

怅然若失的孤寂袭来，她一个人望着那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房子，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这神蛊峰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从今往后这个地方，这个房子里也只能有她一个人了。

那一刻的孤寂悲伤是如此清晰刻骨，那一刻的害怕与恐惧从肌肤渗入骨髓一直沁入心底，一下子，那种悲哀就流蹿入浑身的血脉让她疲软虚弱，“他再也不在了”——这个讯号终于把她彻底击垮。双足再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就这么顺势滑倒跪坐在家门口。

——无他，她将何处生？

这世上少了那么一个人，曾经为她遮风挡雨，曾经为她细微的心事猜测调笑，曾经为她在被欺负之后怒发冲冠，曾经为她一次又一次的遇险奔波劳碌心力交瘁。
他……
温皇他……

没了。

直到后来有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熟悉的慢吞吞的腔调在她头顶响起：“哎呀，凤蝶，坐在这里是干什么呢？”

她恍恍惚惚地抬头，夕阳的光芒让她产生了些许迷幻的错觉。
黄昏中温皇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大面的阴影覆盖了他那俊美的眉目，不过依稀可以分辨出他那高冠博带衣袂当风的翩翩风姿，从那温吞又有点带着俏皮的语音推断，温皇此刻一定是在含笑看着她的。

凤蝶当时并未完全反应过来这是怎样一回事，结果是温皇把地上的她扶了起来：“哎呀，都这么晚了还在门口坐着欣赏夕阳啊？凤蝶别发呆了，快去给主人我做饭去，我被关在棺材里饿了好多天了。”
诶？

她迷迷糊糊的心头掠过些许的疑云——这是真实还是梦境？眼前的温皇是活人还是鬼魂？恍惚间她想起幼小时听到的鬼故事，冤魂厉鬼，魑魅魍魉，阴司阎罗，种种可怖的阴影和暗夜的梦魇从心头一掠而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罢了。夕阳下此刻的温存让她很快把所有顾虑统统抛开，她还是牵住了他温暖的手，垂下泪眼避开温皇如墨的双眸，轻声说：“您……能够……回来，就好。”
放开温皇的衣袖，她就赶紧扭转头往厨房奔去。

他是人是鬼都不重要，她只知道他是来看她的。这是他，这就是他，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只要能够在这夕阳下看到他慵懒的笑意，只要能够在这空寂无人的所在触到他的声息，都是莫大的恩赐与欣慰。

他能够回来，就是最好的。或许真的是老天听到了她在绝望孤寂时候的呼救才会把他交还，让她不至于在这荒芜的沙漠里死去；或许是他自己听到了她的呼唤就从天边折返，回到她的身旁，安慰她不让她哭泣。
……
那时候她还是相信他其实是听得到的。
他应该知道……或许……应该懂得她那些脆弱无依的心思。在她头一次清醒而畏惧地面对靠山崩塌的时刻，他那样懒懒地出现，对她问一声安好，一如往常，没有太多的振奋刺激，没有太过炽烈的劫后重逢，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就是恰恰在那个当口遇上，然后拖着她步入寻常的人生。
——只不过，那……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第二天酆都月惊讶地看到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一样的凤蝶，苍白着脸还硬是撑着一副冰冷傲慢的样子走到他面前：“我们去执行楼主交待的任务吧，请副楼主带路。”
酆都月在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想着要怎么跟她沟通一下——比如安慰她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且听他安排吧。”但是想想凤蝶与温皇关系微妙，似乎也不是父女。再不然就说，“既然楼主如此吩咐，我们下人就奉命行事，凤蝶姑娘若觉得有何不妥，酆都月可以代劳。”不过这个念头也很快打消了，因为此话未免也太有献殷勤之嫌，另外凤蝶自己似乎也没有作为下人的自觉。
最后酆都月只能点头示意，默默带着凤蝶前去她的情人剑无极所在的村庄。

不得不承认，凤蝶与温皇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在感情与立场的表白上，这两人都是死守自己的口风，坚决地把自己保护起来，不给任何外人或者内人留下一点儿把柄。

一路走来，凤蝶都没有任何言语。
“太懦弱了，”酆都月暗暗打量她，心想，“太懦弱了——不足与谋。凤蝶这丫头不但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勇气和谋略，甚至连求情，思考，逃避都不会，任人折磨，试探，她只是一心愚忠？”
他想起不久前被她和温皇联手吓唬到的事情，几天前对她的警惕与设防此刻顿时土崩瓦解，心底油然而生一种优越的鄙夷：“只有这种没有思想没有自我的傀儡人才是温皇能够信任的吧？呵呵~当初百里潇湘若是如她一般傻气，大约也能长命百岁。只可惜……百里潇湘他忍不得！嘿~楼主那个乖张性子，又有几人能够忍得？”

酆都月觉得——如果你做了或者正在做一件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情，那你心中一定有一个不寻常的目的。
比如现在的他，就有一个明显非常高尚且伟大的目的。同样是作为被欺压被试探被玩弄于股掌的对象，他期待着机遇！期待着一次大爆发！期待一次彻底的翻身洗牌！这个坚定的信心与意志力就把他和凤蝶完全地区别开来——这就是高渐离和荆轲与碌碌无为忍受生活的俗人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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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e_bi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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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11樓發表於: 2014-10-28 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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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rose_biluo在2014-10-28 03:1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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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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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2樓發表於: 2014-10-28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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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道友……当初写这篇文章也是为了研究温蝶之间的关系吧……说来也奇怪，写这一对的时候并不想去刻意凑CP~其实我是各种耽美写惯了，基本没什么剧情是我写同人时候不敢想的……可是写到BG的时候却拘谨起来……也许是因为原剧情太精彩了，不忍自己多加笔墨上去怕破坏那种美好而朦胧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对这一对非常认真地在用心研究吧！哈哈~这也是为什么我时隔半年还在填这个坑的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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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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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3樓發表於: 2014-10-28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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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禀报楼主，酆都月副楼主今早邀请凤蝶姑娘一同共进早餐，他们一起吃了十个包子两个油条两碗豆花。”
“具体是怎么回事？”清早的时候他一面饮茶一面安然地问话，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供在香案上的菩萨。心态平和得很。
“酆都月吃了六个包子，凤蝶吃了四个包子，然后一人一个油条一碗豆花。”幻幽冰剑捧着笔记本一字一句地回答。
“哼，行了，你下去吧。”

“禀报楼主，酆都月副楼主今夜又差人问凤蝶话，还送了她一副药草，一个玉坠，不过凤蝶收了药，把玉坠还给人家了。”
“嗯。”他在一字一句地琢磨着羽国志异的内容，没空理会。

“禀报楼主，酆都月副楼主今日清晨在凤蝶姑娘练功的地方出现，并且跟她走路散心，不过还没讲几句话两人就分开了。”
“哦？他们所谈何事？”
“听不清楚，似乎是……副楼主在问凤蝶姑娘为何不离开，凤蝶跟他说了没两句，就不欢而散。”
“哼！”

“楼主，副楼主他……”
“酆都月他就不能给我来一点有建设性的消息吗？！”
——来人吓了一跳，被他喝得愣在原地不动了。原来是凤蝶来了。

他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哦，凤蝶啊……酆都月说什么不必上报了。”
凤蝶被他喝了一下，心知现在恐怕也不是说话的时候：“那好吧，我走了。”

“等等。留下来——我有话要同你讲——”
凤蝶默默转身，他还有什么吩咐吗？

“练了这么久的飘渺剑法，至今还未登堂入室，你觉得甘心吗？”
她小小吃了一惊——见惯了这人各种口是心非的时候，如今他陡然正经起来她倒是不适应了：“凤蝶惭愧。”

“你并未荒废学习，只是功力未到，何须惭愧？”
“……”

“给你一个轻而易举就能提升功体的机会，如何？”
“……”她心想他这人有这么好吗？

“这是吾近期最为得意的发现之一—简直是为你量身订造。”他想表现得愉快一点，好让凤蝶也觉得欢喜。但是凤蝶看起来对任何事物都是兴趣缺缺，而且凤蝶对他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容还存在某种程度的厌恶。于是他只能……适度微笑。但愿她能感兴趣——当然，她就算不感兴趣也无关紧要，他的命令她都是必须听的——只是在某种方面来说，他还是比较期待她能够表现得稍微你情我愿一点点。
“您又在诱惑我做什么糟糕的事吗？”她惊讶地说，“我从来都知道你所谓的‘好处’都是没安好心。”

这让他觉得受到了一点小小的伤害——为什么她‘从来’都不把他往好处想想？
“吾可是以诚——算了，说这个反正你也不信——你觉得有什么事情能比我让你去宰了剑无极更加糟糕？”

她想了想，似乎……没有。比起剑无极的命，自己的死活也不是很重要——那又何妨再做一次温皇的小白鼠呢？

“哦，没有，”她最终还是爽快地说，“你想怎样办就怎样办吧！”

——他又一次感觉受到了冒犯。

……

她伸出莲藕一般洁白的手臂，他把沾了蛊毒的银针放在灯下，银晃晃的针头在烛火下闪烁着冰冷美丽的幽光：“准备好了吗？”
她眨了眨眼睛：“嗯。”

没有什么困难的，即便是把注了蛊的银针扎入她的血脉之中，她也不会觉得疼痛，她也不会因此出声喊叫。也只有这种命令服从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她总算是回归到了一贯的温驯乖巧上来……她很乖，像个洋娃娃一样任他摆布。

但如果他稍微错手失了力道，说不定这银针就会透骨而过……会很疼的，即便是那样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是那样的话她会记得这疼痛。尖锐的、刺痛的记忆，记得他此刻阴沉黯然的脸……也会记得伴随着那深入骨髓的、他此时如斯刻薄的恨意……
——但那样不好，他不应该表现得如此小肚鸡肠。属于他们之间的裂痕已经足够多了。

于是他很快地抽针完成了这项工作：“那么一脸敬畏地望着我，是被我的毒蛊之术惊到了？”
他从来都不忍伤她太久或是太重，就算有，那也是无心过失。但愿她能够知道……只可惜并不能指望她把一切都看得清楚透彻，尽管她很聪明。

“我对这些复杂精密的技术一向很崇拜。也很佩服……像您这样复杂聪慧让人从来都搞不懂的人——仰之弥高啊。”

他呵呵笑了两下表示对她的吹捧勉强接受：“今后一段时间里，你或许会感觉到身体虚弱，不过那就是蛊虫活跃时期的表现，它们发挥效用的时候你可以试着练剑——会有惊喜的。”
“这就是您要告诉我的全部吗？”凤蝶看上去一副对他的性情了然于胸的样子。

“全部……”他底气不足地说。
没有额外的陷阱？并不是别有目的？

凤蝶眨眨眼，轻盈地转身离去了。
——没有关系，反正等到他需要的时候，他会告诉她的。或者她自己总有那么一天会猜到。只要自己不是太笨的话。

他心不在焉地揪着羽毛扇子——哦，但愿她不要太聪明了。这真是一个悲哀的事实——他找上她确实没好事。只不过是顺着酆都月的疑心给他下套，自己也暗地里为自己备一手好牌——以便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刻还可以把凤蝶打出去。
她猜的太对了——自己从来都不会有百分之百的纯粹的良心的。

从不。

但愿她不要对他太失望。

……

几天后凤蝶怒意勃发地找到他：“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热爱恶作剧的……从来就不考虑他人感受如何还任性妄为的——”
“混蛋一个。”他很乖觉地接口。“于是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我……”凤蝶对他怒目而视。
“是不是觉得我坏到不可救药了？”他看到她薄面含嗔的表情，依然微笑面对——这更像是在调戏。

凤蝶再才意识到自己是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的：“你……”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你特么能给蛊虫起个好点的名字吗？你特么的千挑万选搞了个这个蛊美其名曰是增强功力其实你特么是在逗我？
当然这种话顶多就腹诽罢了，真个要骂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的。

“哼~你倒是玩够了！”——她怒气稍平，因为想到就算把温皇臭骂一顿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何况她还不知道温皇接下来要怎么走。哦，温皇这人可真叫人讨厌的！从来就没能让人喜欢起来！怪咖一个。

蛊名相思。
虽是用作增强功体，但是这名字却格外暧昧。

但是凤蝶对于这个相思蛊的第一反应且唯一反应就是——温皇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来恶整她和酆都月的。这个邪神一般的家伙脑子里尽是些坑害人的歪脑筋！从来、从来就未曾正常过！

“如果你觉得我真的会为了刺激你功体的成长就白送你一只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何况我这么深谋远虑的智者怎么可能做动机这么单纯的一件事呢？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温皇得意地说，“现在你的牢骚如果发完了，就给我立即练功去，我会不定时抽查你的进度，不许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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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4樓發表於: 2014-10-28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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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受伤了，肩上血流不止。
偌大的还珠楼内，灯火昏暗，寂静里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
——那是凤蝶，端来了药物和绷带准备给他上药。

“您的伤还未好，请容我给您包扎，主人。”

灯光下她漆黑的眉宛如蛾子细弱的触须，跳跃着的烛火映在她墨色的眼眸里，忽明忽暗的，叫人分不清那瞳光里的色彩蕴含着怎样的心情。
他唯有叹气：“好吧，动作麻利点。”

“您真是个任性的人。”凤蝶忽然说。
“哦？因为我跑去和苗王决斗？”

“我是说您置生死于度外的态度——您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凤蝶严厉地指责他。
“因为吾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温皇嗤笑，“不赌命，哪来的痛快？”

凤蝶使劲把他的绷带扎紧，痛得他差点呼出声来。
那姑娘亦是横眉冷对他：“就是因为您这个样子，所以我才会痛恨——”

“你僭越了——”他警告她，“你不该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凤蝶瞪了他半晌，突然笑了一下，似乎是苦笑。

“笑什么？”
“我笑您的固执。我也笑自己……无奈啊，无论我怎么待您，您总是不会为我改变什么——该作死作死，该发疯发疯。哪怕我再怎么为您担惊受怕心急如焚——我也还是不可改变您。”凤蝶重重的叹息声听起来像是沉重的鼓点敲在他心上。

“我这人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想打着感情道义的名号来控制我，”他和颜悦色地对凤蝶说，“亲爹都别想用那套绑架我。”
凤蝶咬着嘴唇看着他，眼睛亮得吓人：“您也就只能在真正关心您的人面前这么骄纵任性——除了您的兄弟和……和我，您就是傲到天上去，谁又会在乎呢？”

“酆都月在乎！”肩头伤口的疼痛刺激得他有点想杀人，“苗王，宫本总司在乎！最关心我的从来只有我敌人。”
“——您漏掉了您的朋友。”

“你帮我记着就得了。”他心烦地说。

凤蝶分明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却强忍着泪光在倔强地看着他：“您明明并没有您自己想象的那么绝情，为何偏要装作一副很藐视凡尘的样子？”
“因为你笨嘛~”温皇得意地说，“你不知道当你表现得太在乎的时候，感情就很容易被人控制吗？”

“所以您很容易控制我，控制酆都月，控制狼主藏镜人，你把握了他们的命脉，以为自己可以把他们玩弄于股掌……”凤蝶黯然地说，“您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主人，容我告退。”

——真是太好了，今晚以后，他又多了几个对他失望的人。
温情脉脉的告白不适合他，他总得赶在那姑娘在泪流满面地抱他痛哭之前把她那些柔肠百结的心思扼杀在喉咙里。

“主人！”凤蝶又跑回来了，脸色苍白，“女暴君她带兵攻到还珠楼！我们眼下……”
“还珠楼是机关楼，其中不少暗道机关是她无法窥透的。”他不得不撑着伤口站起来，“凤蝶过来，我告诉你如何行事——”

他嘱咐凤蝶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嗯。”凤蝶眼睛睁得大大的，听得很认真。
“若是他们硬要闯入，便教他们枉死在此。”他幽幽叹息，“去吧，吾还要养伤，有什么消息再回报我。”

外面一开始是杀声震天，喊打喊杀问候他祖宗的都有，过了一会儿就渐渐湮灭了声息，再一阵子就万籁俱静了。
凤蝶又跑了回来，高兴地说：“主人，那些人都跑了——您真厉害！”
他朝凤蝶招招手，示意她跟过来，然后他牵着她走到窗边：“如果你眼力好，也许还能看见那群人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

“哦……可是他们现在都已经撤退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那就欣赏一下今晚的月色吧。这样的夜里多清净。”

凤蝶忍不住噗嗤一笑。
“怎么了？”

“刚刚您被苗王打得气息奄奄呢，这会儿就像个诸葛亮一样，神机妙算，稳坐八卦帐~”
他鄙夷地瞥了凤蝶一眼：“你这个满口胡言的臭丫头——你见过诸葛亮么？你也懂得什么叫做神机妙算？就敢在你主人面前吹牛拍马。”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凤蝶舒了一口气，真的就靠在窗上去看天边高悬的明月，“您真是我见过最聪明，最不可一世，最狠辣绝情的人。从没有什么事物能够把您打到。”
“哼~我快要被病痛打倒了……”他其实此刻并不觉得自己肩上有多痛了，他的心情就和这晴朗的月色一眼，干净又空灵得很。

虫响灯光薄，宵寒药气浓。君怜垂翅客，辛苦尚相从。

——李贺《昌谷读书示巴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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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e_bi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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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15樓發表於: 2014-10-31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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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蝮蝶种蒆候和之后蝶跑他的偨我都得很好笑wwwww
相思种名字明想人昧到死！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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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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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6樓發表於: 2014-11-0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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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5樓(rose_biluo) 的帖子

当初看那段的时候我就感觉编剧恶意满面的，可惜的是剧情里面关于这段没有什么故事展开啊……金光剧情太快，几乎都赶不及去补充什么细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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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7樓發表於: 2014-11-0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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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您总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凤蝶说。
“不要影响我的判断，凤蝶。”他想对她下达这个命令，但却无奈地发觉她那模糊的影子总在视线里挥之不去。

没用的——关心则乱。

他感觉得到苗疆数名小兵在暗地里窥伺的、战战兢兢的目光，感觉得到在那黑暗之后的黑暗中隐藏着的极强的杀气，感觉到两位挚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还有在这局之外还有别的黄雀与螳螂。一环一环的陷阱在外面套着，等着他去跳。
——命悬一线。

但是他却在此刻万籁俱寂之中，在自己的胸腔里，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在怦怦而动，剧烈的、仓促的，带着一种紧揪至酸疼的梗塞感，在很远的地方向他狂奔而来。
“等我回来。”他听到凤蝶这样说。

一声野蛮而放肆的大喊：“杀啦！杀了温皇！苗王重重有赏！”

他眉目一凛，冷眼瞟过这蜂拥而至的小兵。
“都来送死么？”
……】

她站在温皇身边，看着他辛苦地支着额头在灯下紧蹙的眉，他又盗汗了，于是她取出手帕给他揩拭额头。
天知道这人的梦境是怎样的呢？
为何又仅仅只是在做梦时，他才会露出此刻如此忧愁紧张的表情？
又或者她要不要叫他起来？

【他中了苗王一掌。
此刻他已内伤不浅。

“我会回来……”凤蝶细弱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
“你……从未骗我。”他低声浅笑，“可是我却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感到怀疑……我确实是……太自以为是了。”

“等我回来。”凤蝶在这样对他说。
“闭嘴。”他定了定神，“要么，就大声叫喊，大声叫喊出我的名字，让我好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可笑的幻觉？”

“……”
果然这只是一次误判。她根本就不存在，她的声音她的影子也不存在。

“楼主。”
酆都月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他背后。

果然，来的总是那个不该来的人。
该来的人或许不想见他。

他却连身子都懒得转过去：“哦~酆都月，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他都快要疯了。
要么就立即疯在当下，要么就令他死去。
不要在这反反复复发作的幻觉里加速他的沦亡！】

“主人？”凤蝶小声地叫了一声。
温皇没有答话，依然闭目养神。
他的呼吸很沉、很绵长，就像坠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可是他的面色看起来苍白极了。

她有点不安地握住了他的手：“真希望我可以帮你，可是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呢？”

【是凤蝶！
那抹紫色的丽影！刹那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被这心爱的小蝴蝶救了的那一天！
可是这不就是自己所期待的那一刻吗？

她那双明如秋水的眸子闪闪发亮地盯着他看，雪白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激动的霞红。她满身风尘，鬓发蓬乱，衣带随着夜风散漫乱飞，可是她看起来却漂亮极了！
明眸一眨，瞬时双方心意交汇，无需多言，紫晶剑缥缈剑双双起势——“剑十，天葬！”

这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剑法，这是他亲手养大的人，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如此默契无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她所有的招式路数，正如她熟知并能感受到他每一步履间的思量裁夺。
酆都月纵然借了不知何来的魔力，却也抵挡不住这绝世剑法的双重压力，霎时间就被捅了个对穿。

他现在却是倦得连笑的气力都没有，才收势就已经站立不稳了。
凤蝶赶紧扶住了他：“主人……”

他挥挥手制止了她说话，随随便便就打发了酆都月。

“为什么不杀了他？”凤蝶奇怪地问道。
“我今天心情很好。”他懒懒地说。

“您真是太任性。”凤蝶无可奈何地评价他。
“你还能对我失望到哪去呢？”他自嘲地笑——他早就在她眼里无可救药了。
一个疯子，一个任性妄为喜怒无常的疯子。宛如一个把世界当作玩具任意撒气的小孩。稍有不顺就爆出雷霆怒意用尽极端的手段去报复，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突然爆发出十分的恶意。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或者最在乎的对象，越是亲近，就越要伤害。
——相反，那种如同苗王或者酆都月那样捅了他一刀两刀的人在他眼里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他眉眼一沉，为自己发觉了自己又一个恶劣的地方感到微微愠怒：他总会莫名恨上那些在乎自己或者自己在乎的人。】

“主人，主人！”凤蝶终于下定了决心，还是把他从梦里摇醒了，“别在这儿睡着，这儿穿堂风大，我扶着您回房去吧。”
“爱之深仇之切吧……”他喃喃地说，却一下子被凤蝶给推醒了，“什么？我这是在……还珠楼？！”

凤蝶秀丽玲珑的身影亭亭立在他眼前，她关切地蹲下来，头颅几乎贴到了他放在椅背上的手：“您做噩梦了？”
“梦到一点以前的事。”他慢吞吞地说。“你打扰到我做美梦了。”
凤蝶笑了笑表示歉意。

他还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回来——刚才在梦里，他还想问来着。
凤蝶的眼睛被温柔的烛火晕成淡淡的琥珀色，非常地温柔恬淡的样子：“您现在太累了，还是让凤蝶扶着您回房歇着吧。”
梦醒之后感觉还是在梦里呢！被她温柔地搀扶着的感觉好像并不真实。

如果是在梦里的话，这种话问出来也无所谓吧？
夜风吹得他恍恍惚惚，走过漫长的回廊的时候，飘扬的纱帐拂过他微热的脸颊：“哦，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回来的？而我又为什么一直都听到你在叫我呢？”
凤蝶吃了一惊，一瞬间有点不太明白他在和谁讲话，也许温皇是在梦游中喃喃自语？

“您知道我要回来的。”凤蝶轻声说，“如果我不回来……谁来抑制住失望的您呢？”
“……”

“我可不保证您在被激怒之后又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凤蝶咕哝着，“要不就是伤害别人，要不就是伤害你自己。”
温皇一直听着她讲话，默不作声。

“我是叫了您的，”凤蝶说，“因为我感觉得到您的呼唤，在这里……”她按着心口说，“在这里听到的，不是声音，就是一种感觉，您的心头的那种孤单寂寞的、一个人走在世界尽头的感觉。您在一直往前走，可是您一直都在等着一个人来陪伴。”
他听了老半天，这一次，他竟然出奇地没有发火，没有用嘲讽把凤蝶刺两下，而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温和地说出来了：“哦，那你可来得正好，因为我差点走到死路上去了。”

“……”凤蝶对此也没有太大惊讶，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晶莹透彻的眸子静静闪着聪慧温柔的光，依然扶着他、甚至是互相依偎着慢慢地往前走。
这条路可真是漫长啊……他心里有个隐秘微小的愿望，但愿这条月色下的回廊一直绵延着，不要有那个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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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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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8樓發表於: 2014-11-17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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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有时缘分就如杜十娘的百宝箱，一直伴你左右，虽不能增值亦或是变卖，总之是独属你的财富。
直到某日破坏殆尽了的情谊被她一怒之下沉入水底，就再也没能捞起来。
——愿我们的情谊终不会走到消耗殆尽的那一天。

还珠楼下又有人寻衅滋事。
山雨欲来？

他难得亲自现身会会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雪山银燕和剑无极。呵呵，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是？
三番两次放过他们，他们还不屈不饶地上门来寻死。

纵然功体尚未恢复，但是仅凭自己的三成剑术应付这两个后辈还是绰绰有余。
老实说看到这两个愣头青一个犯傻一个发疯并不见得能够让他心情好到哪里去，但若能把这两个看了就心头生厌的臭小子打得半死或者全灭都是能让人很爽的一件事。

“吾本不屑与小鬼纠缠。”他笑道。“但是尔等既然愿意以剑客的姿态前来挑战，吾也乐意奉陪。”
剑十顷刻便出，弹剑舞秋月，光耀如旦开。
未料剑无极与银燕合招应对之时，却也能与他勉强持平。果然不愧是宫本总司的关门弟子，天资与爆发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惊动了凤蝶了。
那姑娘面色苍白地出现在还珠楼门口，怔怔地注视着他们决斗。

他恰好瞟见凤蝶那一张坚定而惨淡的脸，也就一眼，就觉察了她心底不为人知的担忧、惊惶与坚定。
那是之前在忌恨与杂乱纷扰的情绪之中纠缠的他不曾觉察也不敢确信的，而今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都看得很清楚了。
她在担心剑无极，但是又不好开口求救。只是笃定了他看在她面子上不会动剑无极罢了。
——也不知她是从哪儿来的信心，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杵在那里。也不劝阻，也不喊叫，就等他了结似的。
——罢了。

“再练几年再来吧，那时候能够取我项上人头也未可知。”
——或许应该这么收场。只是他尚且想着见好就收，不料半路杀出一东瀛女子，以惊人的剑术挡住了他的袭击，又救了剑无极和银燕两人走了。

他嘿然冷笑，这世上的高手也是层出不穷，看来此番来者不善——他是不用发愁自己这项上头颅无人来买了——从来就没有寂寞的江湖，只有寂寞的人罢了。
他对此女有些兴趣，但这兴趣的诱惑力又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大。
好似一夜之中老了几十来岁，心也老了，人也懒了。

“凤蝶，回去。”他命令说。
凤蝶半天挪不动脚，等他走近时才发觉这姑娘整个人都已经脱了力，脚都软了。于是他不得不像拎着一只鸡仔一样把她给拎回还珠楼，一进门，她就软塌塌地跌坐在地上。

“怕什么呢？”他轻轻吐出几个字，“怕我死了？还是怕剑无极？”
凤蝶大睁着眼睛摇摇头，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的余光。

他瞥了她一眼，马上就明白了——这丫头牵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既担心剑无极他们的安危，又怕自家主人出事。心里惦念着自己的情人，又怕万一自己牵肠挂肚的表现招致主人的厌恶与憎恨。只有把一切深深地压着。
凤蝶于他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话虽不多，却很会说话。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好讨他欢心。而不同于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凤蝶的字字句句都是纯粹出于心性之言，因此刻意的谎话也说不来，就宁肯不说。

——她还是喜欢着剑无极的。心心念念，在她呼吸之间，纵然封住了她的嘴，捆住了她的手，把她打下十八层地狱——她对自己的情人依然是不胜向往之。心里的牵挂，总是断不掉。
也正是因为这种欲断难断的牵念，让她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伏地不敢多言。深恐触动他雷霆之怒。
她知道他多么厌恶剑无极这人，年轻人的潇洒率直幽默自嘲和坚贞果敢到了他这里都被贬损、唾骂，成了一切油滑好色轻薄狂妄的托词。
她不敢为剑无极辩白，她深知为剑无极哪怕是多说一句都如燎原之点点星火，一个不备就会被烧及己身。她倒不怕温皇盛怒之下严惩或是虐待，她怕的是这种癫狂而又捉摸不透的主人会想出更加可怕的法子加害她情人。
哦……他们自然是情义两心坚的，即便是他们都在无奈或者疯癫的万不得已的状况下曾经狠狠重伤对方，他们依然坚信着自己深爱对方也被对方所爱。到如今还能为对方的须臾性命之危而揪心欲狂，思念成痴，就全然不会记得对方半点不好的地方。

——但是温皇若是稍微对她加之处罚，她一定会记得的。哪怕是一丁点的刮擦，她也会像记得火辣辣的鞭刑一样牢记某时某刻他赐予的苦楚与恐怖。
情人之间的爱恋是如此缱绻温柔，哪怕伤得伤痕遍体也要情真意切地去热烈抱拥。从来不需要抱歉，热恋中的人哪怕是被伤及性命只要还在爱着就不必抱歉，不必宽恕——情人之间连心都可鲜血淋漓地挖出献出，牺牲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甜蜜与激情——又何惧一条性命？

但是他与她之间的情感却像是一夕盛放即刻凋零的花，眼睁睁看着细碎的伤口刻在那幼嫩脆弱的脉络之上，伤痕累累，愈演愈烈，眼睁睁看它老去、枯萎，却也无可挽回那种衰败的迹象。
——他未曾想刻意伤她分毫，却只能看着这缘分恶化殆尽。

他冷眼看着烛光下凤蝶那张因憔悴而瘦削苍白的脸，恨意的迷雾在他心头朦胧地弥漫着，却说不出来。
“你看我像虐待狂么，凤蝶？”他淡淡地说，“难道我们就要这样互相折磨，不死不休？”

凤蝶微微侧过头，迷茫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根本就没有听懂他在讲什么，这丫头还沉浸在方才惊险的厮杀之中，心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你猜得很对，”他走近她，在她耳边低语，“我不会杀了剑无极的。无论何时都不会。虽然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他……但是我此刻却很乐见他和他好友的成长与壮大。我乐意去培养一个对我充满仇视到癫狂的对手……尤其是如此牵绊你的心肠的……也乐意哪天被他杀死在你面前！”
四下一片寂静。
还珠楼里依旧灯火通明。

他刚刚说了什么很要不得的事情吗？
为什么凤蝶要如此惊恐地蜷紧了身体低下头去呢？
为什么她要哭泣呢？

“我是一个疯癫的人，凤蝶。”他摇摇晃晃地扶着凤蝶站了起来，“很多时候我并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但是你往往比我自己还要清楚。那么现在你可否告诉我，可否用你的伶牙俐齿给我解说一次——我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凤蝶像是遭了火烫了似的，猛地挣脱了他的手的钳制，逃回自己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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