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2 【死舞】〔黥赦，慎入〕〔七、彼岸花開全文完，1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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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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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10樓發表於: 2009-06-03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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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真的請慎入再慎入，因為涉及到配對為“棄天X赦生”的部份情節，雖然描寫得不詳細，懼雷者請勿往下拉！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 此帖被linss在2009-06-03 22:39重新編輯 ]

每一段旅行是每一次邂逅…… 再次出发，再次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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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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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11樓發表於: 2009-06-03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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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更文啊樓主！
心中一直都在糾結一個問題。
這裡的配對不是很明顯啊。
可以再大膽一點，再明顯一點。

[ 此帖被桃夭在2009-06-05 14: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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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兩:-5(妃茗) ＣＰ屬於網路用語，請修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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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ejiancao

我的霹靂之路斷在了刀龍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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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5)

12樓發表於: 2009-06-03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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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爱上了这诡异的气氛~~~~加油啊楼主~~~~~~这边蛮爱这种恐怖文的~~~~

不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犧牲別人的幸福來成就偉大的事業，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因為被犧牲的人不是自己，所以這種人永遠可以大義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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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13樓發表於: 2009-06-03 22: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2樓(yuejiancao) 的帖子

>>>桃夭

唔……其实我写得蛮明显的。
贴的时候不注意把废段也贴上来了，捂脸。
最近真神奇。

>>>yuejiancao

谢谢回复。
发生过什么，下一章会做好说明的……TAT
希望不要再超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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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14樓發表於: 2010-06-12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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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死亡陰影〔上〕

那是跳動的血脈，流淌詛咒的血液。

最深的怨恨與毒咒，只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

＊＊＊

黥武睜開眼，茫然失焦的瞳孔映入一道熟悉而模糊的影子。

他微顫著眼瞼，輕吐無聲：赦……生？

微涼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細膩而不失溫柔，是那樣熟悉。黥武的視線漸漸清晰，那張姣好面容帶著擔憂映入眼底，卻仍不是一貫的沉穩。

“媽……？”黥武愣怔看向一臉擔憂的九禍。

另一張面容浮現在腦海，與眼前人透著七分相似。

“你昏迷了一周。”九禍掩飾不住的疲憊聲音，令黥武充滿了愧疚。

“我很抱歉。”黥武再開口，沙啞的嗓子讓九禍皺眉，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我和你爸爸都很擔心。黥武，你睡得實在太久了。”

“我……”腦中一絲疑惑，太多謎團自心底悄然滋生。

“你出了車禍。”九禍道。

車……禍？

黥武，怔住了。

九禍低喃的聲音帶著憐惜和微惶：“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和朱武……真不知該怎麼辦……”

“媽……”黥武吞咽下字句，未盡的是疑惑和茫然。

九禍以為他初醒，腦識不是很清晰，笑著安慰：“你醒了就好了，多休息，少說話。”

她一貫沉穩的手恢復了力量，替愛子掖了掖被角。

黥武卻凝視著她：“我為什麼會出車禍？”

“你不記得了？那天你說要去實習，和同班同學搭車回南，路上遇到車禍。”

“實習……？”

“嗯。”

黥武轉過了頭，默默望著天頂，視線漸漸模糊。

“不要想太多。”

九禍撫過黥武漆黑的發，看著他失焦的視線望著上方，卻像窺視著不知名的方向，那無由令她感到不安。

黥武的眼神，太過空洞了。

九禍輕聲低喃，終是不願打擾兒子休息，匆忙離開。

黥武轉頭，靜靜凝視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的那一側。

抬頭，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窗簾，雪白的床單，雪白的一切……像極了記憶中的空白，再度尋回來，卻成了空茫。他究竟是再一次失去了，還是他從來就不曾再得到過。

房門輕敲兩聲。

護士禮貌地入內，替黥武量體溫。手術後他一直昏迷不醒，期間還不斷高燒，這次總算退得徹底。護士笑容滿面地安慰黥武，再過不久就能馬上出院了。說到一直輪班守在他身旁的朱武和九禍，護士的笑容更加燦爛：“你的父母總算能安心了。”

黥武勉強一笑。

房門再度關上，一切又歸於安靜。

黥武躺著，卻無法再容忍自己繼續躺下去。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想要回到那座山手湖畔的城堡，去驗證自己一遭下來是否造夢。

爺爺，嫇孃，詭異的城堡，離奇的花，令人恐懼的死亡煉金術，還有……赦生。

那一色淡得如眼前雪白空間的金髮，卻因挑染了墨色而鮮明不褪。他記得他安靜的神情，悲傷的眼眸，最後分別時捂住雙眼的溫度，清晰地烙在了眼睛上。永遠低冷無溫，卻是世上最溫暖的存在。

那不僅僅是一個夢。

黥武忽然起身，踉蹌著走出病房。

走廊十分安靜，三三兩兩錯身而過的護士家屬並沒有多關照黥武，儘管他一身白色病服。

午後陽光透窗而過，落下斑駁的光影。黥武就這樣坐在大廳的長椅上，眸光渙散地盯著彼方——那裏什麼也沒有。

記憶產生了偏差，他逐漸回憶起過往，心內痛得糾緊了弦。

他忘了……很久很久以前，塵封在記憶深處的過往。

山手湖畔的城堡，早在五年前就因一場大火消弭殆盡……沒有一人從火場存活，現在的那處，只是一片重新開發過的高爾夫球聖地，作為銀鍠家的地業之一，在眾多商客政要間頗具口碑。

而他的弟弟……是的，他一直遺忘在記憶深處的弟弟，那張淺色金絲飄揚下始終淡漠如初的臉龐，也隨著大火塵封在記憶深處。

只是，他為什麼會忘了，他怎麼能忘了赦生。

腦中劇烈地刺痛，黥武伸手捂住頭，眼前忽而飄閃過一道白光，在人來人往的落地窗外，一道人影站在樹叢後，靜靜地望著自己。

“！”

黥武睜大了眼。

“赦生……”他喃喃低語，掙扎地試圖站立，但腦中的劇痛牽制了身體，仿佛一股無形的大力壓住他。

窗外人淡漠地望著他，眸內寫著熟悉不止的哀傷。

赦生……赦生……不要這樣看我，不要再……

一瞬間，數不清幻像似投影燈片在黥武腦中飛速掠過……棄天的微笑，嫇孃的冷淡，赦生的凝視……古堡的庭院，嘶鳴的花叢，幽深的地室，華麗的走廊……最後統統化為一張淡漠的臉，時而專注，時而遠離，永遠不改的是那雙瞳眸，只注視著自己，帶著不明了的悲傷。

黥武昏迷倒地。

＊＊＊

花期一過，櫻樹抽出了嫩綠的葉芽。

“這樣才像春天啊。”

小小少年抱著畫冊，對身旁略略年長的少年天真無邪地笑。

少年摸了摸他的頭：“夏天到了，就能摘草莓。”

“嗯，黥武哥哥一起去，爺爺也答應了呢。”

“好。”

寵溺、溫柔、幸福……那個時候的自己，那個時候的赦生……

黥武站在遠處，靜靜看著過往一幕，春意盎然的庭院中兩個少年並列而坐，這樣美麗的畫面，想要永遠映在腦海深處，永遠不忘……

如果，這可以永恆。

“沒有永遠的事，不是麼？”他輕聲低喃，打斷了腦海的心音。回頭，毫不意外看著那個天神般美麗的白髮男子，似笑非笑地抱著懷中的兔偶。

“爺爺，你想要什麼？”黥武緊盯著他，內心卻在淌血，“……你和赦生，真的死了嗎？這真的是夢嗎？”

男子沒有回答，走至他身邊，優雅地……擦肩而過。

“小黥、小赦，起風了，進屋吧。”

兩個少年飛快地轉身：“是～爺爺。”

黥武看他們撲向棄天懷裏，那個男人撫摸著少年們的頭，回頭對黥武一笑。

【答案，需要你親自來找。】

一道心音劃地心底，痛得裂了缺口，不再癒合。

黥武閉上了眼，幻境在眼前崩裂成碎片，隨風化為三千飛絮，無蹤無跡。

【你該回家了，黥武。】

“嗯……”

再醒來，是一個熟悉男人擔憂的臉。

黥武睜了睜，發覺眼皮酸澀。有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打濕枕頭。男人見了，溫柔地撫上他的額頭。

“你做夢了，黥武。”

“爸。”

黥武喃喃地說：“我夢見了爺爺，還有小赦。”

男人的手，忽地頓住。許久，空氣沉寂得仿佛要滴出水來，才聽到一句：“都過去了。”

“他們，讓我回家。”

“黥武。”男人的眉頭皺起，“不要亂開玩笑，你媽媽很勞累，不要再讓她擔心。”

“我想回去看看。”

“回哪里？高爾夫球場嗎？”

“……嗯。”

“黥武。”朱武的沉下聲，“你在車禍中撞到頭，需要好好休息，一點幻覺不要太當真。”

“爸爸，為什麼當年，會發生火災？爺爺和小赦……他們真的死了嗎？爺爺他……真的會死嗎？”

“你在胡說什麼。”

黥武不再多話，他茫然地望向天頂，雪白無一物，更像內心真實的寫照。他忘了赦生，忘了自己回去找他的承諾，在夢中那個光怪陸離的古堡，他不為人知地受傷，自己卻一點幫不上忙。保護不了最重要的人，在幸福的假像中遺忘一切……終究太錯過。

【還是，接受我的好意，繼續虛假地過著太平的日子？……你該，好好考慮了。】

棄天的話在腦中揮之不去。

兩個爺爺，兩種態度。白色的棄天，任性而孩子氣，抱著兔子玩偶總是一副似笑非笑。黑色的棄天，幽魂般凜冽深邃，籠罩似人非人的死亡氣息，他對赦生……

黥武霍地睜大了眼。

“不管怎樣，你好好休息，不要到處走。”朱武似沒察覺到黥武的異樣，起身交待護士幾句，拿過西裝外套準備離開。

耳畔傳來關門的聲音，黥武腦中依然是赦生淡然的面容。

他合上眼，再度沉沉睡去。

【你要逃避嗎……還是，不願意來呢？】

夢裏，一片光華，看不清的黑色世界，只有那個男人潔白如昔，長髮飄然而起，隨著空氣無聲的震動，像被風撫過般溫柔地輕揚。

爺爺……

他無聲叫喚。這是夢的世界，即使身處一片嗜血燈籠的包圍，也不是真實。

【呐，小黥，你知道嗜血燈籠的作用嗎？】

男人似笑非笑，伸手指向他的後方。順著他的指尖，黥武轉頭望去……僵硬了身體。

無邊無盡的蔓藤中，血肉模糊的靈魂在嘶啞喧囂，他們顫抖地伸出恐怖淋漓的骨爪，粗長的藤毫不留情地綁縛，拖回荊棘深處。巨大的綠源中心，是一具透明的玻璃棺木，源源不斷的鮮血與藍光成形的精氣順著蔓藤導入其中，玻璃棺上星辰點點，閃動耀眼而美麗的光芒。

那是……？

黥武無聲詢問，赤裸的雙足踏過粗糙的藤，骨爪們試圖伸向他，都讓綠藤束縛著拖入深淵。

黥武緩緩走近棺木，赫然見到熟悉的容顏。白色的棄天猶如美麗精緻的人偶，靜靜躺在棺木中，仿若沉睡。

爺爺……？

黥武情不自禁伸手，卻在要碰觸到棄天時猛然醒悟。……回頭，早已不見了男人的身影。

突然，一個大力扣住了手腕，黥武驚嚇低頭，棺木中的棄天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帶著惡意的笑容，抓住他的手腕。

爺爺……？？

無數尖銳的蔓藤瞬間撲向黥武，鎖住他的身體，未及反應，尖銳的疼痛襲上全身，黥武瞬間感到身體被撕裂成片，他在劇痛中失去了意識。

爺爺……

墮入黑暗前，細碎的聲音鑽入耳裏，纏繞著靈魂的碎片，似情人的愛撫。

【這就是赦生承受過的一切。】

【呐，黥武，你不願意回來嗎？回來接他……】

【你們的約定，就這般廉價嗎……】

【住口！】

一道突兀的心音掠過黥武的腦識，打斷了如波浪般湧流的低吟。

【不准你騷擾他……離開……快離開他……】

這個聲音……赦生？

黥武微微動了動眉，深陷在意識的洪流，無法感受虛幻的形態。

【不要回來，黥武哥哥。】

赦生？赦生你在哪里……？

【千萬不要回來！】

赦生你在哪里？你怎麼了？你還活著……？

【到古堡來，你就知道一切。】

惡質的心音在下一刻柔軟響起，隨即是厲聲的打斷。

【黥武哥哥不要聽！不要回來，千萬不要……】

【給我看你的選擇，銀鍠黥武。】

細細簌簌的笑音，夾雜赦生激動的沙啞嗓音，漸漸遠離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世界再度平靜。

不要回去……回去……究竟是怎麼回事？

黥武緩緩睜開眼，天頂光華流瀉，是窗外忽而掠過的探照燈。

他走下床，打開了窗戶。夜晚凜冽的風撲面而來，吹醒了心內的茫然，一併他的決意。

是時候，該回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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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5)

15樓發表於: 2010-06-12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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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一年多了你才更新！

原来都是梦啊~~~那么真实的到底是什么呢？总有不好的预感啊。

犧牲別人的幸福來成就偉大的事業，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因為被犧牲的人不是自己，所以這種人永遠可以大義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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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16樓發表於: 2010-06-12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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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擦汗，对不住啊，真的一年多了，我都没有发觉TAT
这文还差两章左右就完结了，谢谢亲的关注，拖老长时间呢……是梦境，后面才是真实>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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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17樓發表於: 2010-06-12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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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死亡陰影〔下〕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溫柔與冷凜，淡漠而哀傷……
腦中是他的身影，揮之不去的淡金，隨時光飄遠流逝，抓不住一把風中砂塵。

黥武低垂眼眸，靠著車座，感受身下傳來隆隆的震動，遠望窗外漆黑一片飛速流逝的樹影。

三天前他突兀地在醫院清醒，腦中盤旋著被遺忘的過往，以及回到舊時古堡所見到的事物。他清楚記得，他在那裏過了幾天，嫇孃、赦生、一眾僕人，還有爺爺，他陪他們說笑，聽爺爺嗜甜撒嬌，忍受赦生的淡漠有禮。他還參觀過爺爺的地下書庫，在那裏翻查一本記載死亡煉金術的書籍，為了它，他打破夜晚不能出門的警告，去了赦生的房間，然後……

黥武疲憊地合上了眼。

一切都是那樣真實，他的手心還殘留著攬過赦生肩頭的冰涼溫度，他的身上還有他身不由己靠近的氣息。

那是他承諾的珍寶，被他遺忘掩埋的最思念的人。

不顧朱武的勸告，九禍的擔憂，黥武瞞過眾人，趁護士不注意離開了醫院。帶著身上僅有的卡，找最近的銀行自動提款，換身行頭直奔車站。一切快得朱武他們來不及反應，他就身在回山手湖的列車上。但如果，家人察覺他失蹤，第一時間也會想到山手湖，在被抓回去前，行動該迅速了。

雖然，至今不知道，該怎麼做……

夢裏光怪陸離的景象，棄天別有深意的話語，僅是叫他回去……回到早已變成球場的臨湖地業，又有什麼用？一切，也許只等回到那裏再說。

列車駛進站，黥武疲憊地撐起身體，走上月臺。

冷風澆灌他冰涼的身體，黥武緊了緊衣領，朝空無一人的檢票口而去。現下還是深夜，他挑的這班列車，在最微妙的時刻到達山手湖，離天亮還有數個小時，沒有早班的巴士，根本趕不去……然而等到天亮，也許接到消息的父親早就趕來。

黥武思襯許久，打算找一輛深夜的士，直接開去高爾夫球場。儘管這樣做的成功率並不高，有哪個司機願意半夜去郊區呢？

轉過彎，黥武默默走出車站，開始找可以度過一夜的24小時餐廳。

他走了幾步，遠遠看見閃爍霓虹燈的大招牌。這樣張揚的色彩，是一種營業場所固有的方式。他看著漆黑夜裏突兀的紅，漸漸迷離了視線。迷失在陌生的都市，孤獨徘徊的感覺並不好。輕搖頭，黥武轉身欲離，卻再一次僵硬了身體。

身後，原本的車站憑空消失，一片詭異的森林出現在眼底，一輪明月當空，照耀大地，似水月華中隱約可見一座熟悉的城堡，似夢似幻，恍如隔世……

黥武愣怔，他下意識轉身，黑夜中的霓虹建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來時平闊的大道，那條曾經在夢境中通往城堡的路。黥武記得自己乘車來此，有傭人迎接，隨後不久，他就看見了嫇孃。然而在此之前……抬頭，城堡輪廓並未像記憶中籠罩黑色羽翼，只有一種朦朧的色澤，遮掩了殘敗的軀體。

黥武順著遮掩在樹叢間的小路，逐漸走近它。沒有記憶中的整潔，頹廢的殘垣斷壁，已過人高的荒草，觸目可及皆是蕭索的景色。

鐵柵大門斑駁地半敞，夢中的嫇孃沒有出來迎接，漆黑夜中猶如任一影片的幽靈古堡，詭異而幽深，令人錯覺其中深藏著致命的靈異恐怖。

黥武站在門前，猶豫良久。門卻在這時仿佛靈性般向兩頭分開，寂靜夜中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黥武嚇了跳，冷汗順著額頭冒出，他定了定神，內心深處響起了催促的聲音，仿佛惡魔的低語，推動他遲緩的腳步，向未知的深淵走去。

黥武走到禁忌的門前，發現好似一扇木門，雕花斑駁得分辨不清，黑夜中更顯幽暗。

他猶豫再三，門卻像鐵門般打開，心中早有準備，並未被嚇到。

一條深闊的走道在眼前出現，盡頭處一扇天窗開合，月光從中透入，落在神壇上。

黥武瞬間一愣，腳下不由自主朝它走去……記憶中，進入大門，應該是廣闊的前廳，有忙碌的僕人，還有通往二樓的階梯，眼前的景色卻仿佛一間教堂，有著神龕，卻沒有朝拜的長椅。

四周依然漆黑，腳下是如地毯的觸感。黥武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竟赤著雙足，絲毫不覺得疼痛。

身後傳來聲響，雕花大門自動關閉。

冷汗順著額頭淌下，黥武雙眼直盯前方，不敢稍有偏移，更不敢回頭。

他需要勇氣，在此刻未知的恐懼籠罩下依然能前行。於是他想起了赦生，那個午後初見淡然的雙眸，一襲淡如雪色的金髮，突兀的挑染墨色，如心頭劃過的血痕，留下不能痊癒的傷口。

赦生……在這座城堡的某個地方……等著自己……

這樣的信念支撐著黥武，他握緊滿是濕汗的手心，走入天窗傾瀉的月光之中。

神壇上放著一封簡易的書信，黥武伸手取過，打開，借著月光流覽娟秀的字跡——那不出於赦生，不知為何，他如此肯定。

【如果看到了，請你馬上回頭，三秒以內。】

瞬間，體內有什麼因數作祟，黥武想也不想回過頭去，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視線之中，他瞬間驚愕失語。

“！！”

似曾相識的臉，透著深絕的惡意。一雙枯骨猛地掐住黥武的脖子，黥武在過渡的驚嚇中扣住頸上的爪，下一刻瞬間灰飛煙滅。面前的鬼魂驚叫出聲，化灰的爪接連身體，在黥武的觸碰下消失無蹤，徒留淒厲的叫喊。

黥武劇烈咳喘著，他想起來，那個鬼魂是庭院裏逃離他的兩名僕人之一。

那原來不是夢，那現下又是什麼？

黥武靠上神壇，忽然背後失重，深深地跌了下去。

天頂在視野中越來越遠，不知何時他竟摔入一個深坑，仿佛無底的黑暗，揮舞的雙手抓不住任何重心。

直到。

“砰”的一聲，柔軟的物體拖住了黥武的身體。

漆黑的世界，黥武看不真切。但身下柔軟的長條狀物居然細細簌簌地蠕動起來，腦中劃過第一意識，某種爬行生物。然而手上的觸感，那種粗壯程度又太過頭，冰冷而粗糙的表面，並不像。

蔓藤。

腦中閃過兩字，黥武僵直了身體。

記憶中的夢境清晰浮現，在蔓藤之下，有無數淒苦的枯骨魂體，源源不斷供應血液與精氣，通往棄天的棺木。

他勉強站立，身下的蔓藤並未為難他。漆黑中漸漸浮出一團光霧，那個場景，熟悉而陌生。

黥武緩步走近它，眼見棺木漸漸成形，他俯身凝視霧氣散盡，入眼的景象令他睜大了眼。

玻璃棺中靜靜躺著的人，不是棄天，而是赦生。

就像一個笑話，錯亂得顛倒時空。

黥武看著赦生沉睡的容顏，一時竟不知何為真實，何為虛假。糾纏的蔓藤不約而同攀爬上棺木，透過玻璃管戳進血肉之中，他眼睜睜看著那些蔓藤如導管般，源源不斷灌輸血液與精氣。而赦生依然沉睡不動。耳畔漸漸響起高低起伏的呻吟，猶如置身地獄。

黥武踉蹌退開，忽然有所感應般轉身！棄天正站在他身後，冷冷觀視。

“爺爺……”黥武低喃。

“小黥，你總算來了。”棄天似笑非笑。

“爺爺，小赦是怎麼了？他到底……”黥武急切地指著玻璃棺，像尋求答案般緊盯棄天。

“你想知道真相嗎。”棄天淡淡道，“想知道，跟我來吧……”

他不等黥武，轉身走向來時路，光芒盡處出現一道天梯，與其他幻象一般突兀。

黥武猶豫地回頭，深深看著棺木中沉睡的人……仍是轉身跟上了棄天。

＊＊＊

白色身影走在一道幽暗漆深的廊上。

兩旁牆壁上掛著熟悉的壁畫，在燭火映襯下扭曲了面容，詭異難耐。

黥武知道這裡，幾個夜晚他通過這條走廊，不論黑夜白天……這條走廊的盡頭，是赦生的臥房。

棄天不緊不慢走著，直到赦生的臥房，他回頭看了黥武一眼，將手上的兔子布偶拋給他。

“拿著。”

黥武無聲接過，並不詢問。棄天旋轉門把，先行進入。黥武跟在他身後，視線中是熟悉的佈局。

赦生不在房內，的確……他應該躺在棺木中。

黥武刺痛了心，強作不在意，等著棄天的帶領。他美麗如天神的爺爺，在光影流轉的房內，變化著陰晴不定的表情。深沉的視線落在那一方書架上，緩步踏前，就要推開。然而，仿佛有什麼無形的阻礙，攔住了棄天的動作。黥武見他挑了眉，嘲諷般低語了句“真是自不量力”。手腕流轉，纖長的手指虛晃一扣，那書架像有生命般退開了。

棄天轉頭，看向黥武：“要來嗎？”

眼前是一條幽深的暗道，記憶中某個黑色幽靈就是從這裡走出，而這之中……黥武看向棄天的神情，沒有熟悉的懶散和孩子氣的任性，棄天淡漠的神情像極了夢中的赦生……不，也許該說赦生像極了他。這種冰冷的毫無生命氣息的面容，帶著比惡意更令人恐懼的未知。死亡的沉靜從他們身上傳達過來，足以叫人萌生逃離的意念。

但是，內心深處的聲音在不斷鼓勵。

赦生，就在裏面……

黥武篤定了事實，朝棄天點了頭。神邸般的男人低身步入暗道，身後，黥武緊隨其上。

這是命中註定，抑或是他做過最糟糕的選擇。

視線裏出現的空間，熟悉的刺痛了雙眼。

桌案、擺設，和夢境中令赦生痛苦的地方一模一樣。黥武劃過每一寸，他清晰記著赦生如何悲傷地看著自己，如何蒙住自己的雙眼，而那個男人又是如何對待他……

那人，到底是誰？

也許，只是不願去承認。

“爺爺，你為什麼……”黥武回頭，聲音嘎然而止。

面前的棄天不知何時，褪下潔白如雪的外貌，轉為漆黑的夜之幽靈。那雙冰冷的金異瞳眸緊盯著他，精緻的美貌陰鬱而森冷。

“爺爺……？”

“銀鍠黥武。”男人冷冷開口，金屬般銳利地劃破心頭，黥武感到一陣疼痛。

“赦生，赦生在哪里？”

修長的指夾帶漆黑的甲，緩緩伸向面露驚懼又強作鎮定的青年。黑色棄天輕翻手腕，撫上黥武的面容，細細摩挲。

“我睡得太久，久到已經忘了時間。”完全莫名的低喃。

“他們希望我死，我又怎麼能死呢……欠我的人有多少，希望我消失的人也就有多少。”

“只有那個孩子，真心實意待在我身邊呢……連同你的份，不是嗎？先行離開的背叛者？”

黥武口乾舌燥，一句話也無法出口。

“我需要活體，只有新鮮的血液，充足的精氣，才能使我不再沉眠，你一定在想，眼前所見的是幽魂，還是實體……哈，膚淺的人類。”

棄天的眸內忽閃一抹怨毒。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我不需要用這種方式，維持自己的樣貌。呵呵……千年的歲月抵不過一個女人的精心安排，你的母親，她真值得我讚賞。”

隱隱約約透露的訊息，令黥武心生不安。

“但她也是天真的女人。她怎會想到，繼承她血液的子嗣，才是我真正的目標。”棄天松了手，往怪異的床上優雅一坐，“後來，她似乎發現了一切，竟然不惜放火燒毀這裡呢……”

什……麼？

“你是說，燒毀城堡的是媽媽？”黥武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棄天微笑，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很意外嗎？燒死她口中老不死的妖魔，連同她的兒子一併犧牲了呢……”

有什麼爬上身體，冰涼透骨，久久不能言語。

“赦生死了哦。”棄天攬下黥武的頸脖，在他耳畔輕聲細語，“被活活燒死，和我一起……他早就離不開了呢，和我在一起，誰也搶不走。”

黥武艱澀地咀嚼這些話，喃喃道：“……我想回來，帶他走。”

他轉望棄天，目光充滿了祈求：“爺爺，我想帶他走，你知道，我指什麼。”

“屍體嗎？”棄天輕問。

黥武痛苦的閉上眼，點了點頭。

“呵呵。”棄天意味不明的低笑，“看來，黥武你並沒有聽明白我的話。”

什……麼？

“我說，我需要新鮮的血液，充足的精氣，繼承那個女人的子嗣……”笑容扭曲得已不能讓人忽視。

黥武猛地反應過來，棄天卻早已欺近他，扣住他的身體。

“我要重回這個世界，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這樣說，你明白了嗎？”平靜的話語，一反手上尖銳指甲陷入肌膚的疼痛。

黥武無法動彈，忽然棄天松了手，仿佛歎息般說了句：“你就這樣捨不得他嗎……”

黥武適時退開身體，吃驚地看向棄天身後出現的赦生，記憶中淡漠的臉龐，充滿死灰的白。

“赦生！”

赦生靜靜望了黥武一眼，對棄天道：“不可以。”

沙啞的嗓音磨痛黥武的耳朵。

“為什麼？你不是很希望和他在一起？只要吸收他，你們就再不分開……”棄天淡淡道，“我們也能重返人世。”

“不可以。”

“喔，你倒是頑固。”

“爺爺……”赦生低垂眼眸，漂亮的眼睫輕輕顫動，“我們，已經死了……”

“是麼？”棄天似笑非笑，反手扣住了赦生，在他瞬間錯愕中藤蔓纏繞了身體，緊鎖在牆上，“看來，你還是不明白自己的立場呢。”棄天撫過身側的長髮，轉而望向呆愣的黥武。

“爺爺！”赦生絕望地向他喊，“放過黥武哥哥，不要再繼續下去，那沒有任何意義！”

棄天置若罔聞。

“爺爺！”

黥武緊張地看著棄天向他逼近，直到喉頭傳來冰冷的緊扣。

“黥武，你願意留下麼，和他一起，和我一起。”棄天淡淡道，“你的承諾可以實現，在我所締造的世界裏，與他永遠長伴，超脫死亡，沒有分離。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黥武緊了緊喉頭，半晌說不出半句回言。

“爺爺！我們已經死了，你不能殺了黥武……”赦生試圖擺脫糾纏的蔓藤，卻徒勞無功，“黥武哥哥……你要回去，你要活著回去，聽見了嗎……你不可以答應！”

“我……”

扣住喉嚨的手再度緊了緊，棄天妖異的瞳眸緊盯著黥武，恍惚中黥武感到內心深處一個聲音催促著自己，同意……快同意……

他張了張嘴，呼之欲出……

赦生閉上了眼，開啟的唇瓣露出低低吟唱。瞬間，四周紅蓮綻放，攪醒險些被催眠的人。

黥武下意識回神，眼見棄天一聲咒駡，放開了黥武的咽喉。周圍燃起了熊熊烈火，似有清亮的鳳鳴，在雀躍的火焰之中高歌。

“赦生，你竟然這樣做。”棄天惱怒地看著脫離束縛的赦生，未及動手，對方帶著黥武消失在一片火場。

可惡！

冷冷地咒駡，忽然變為惡意的嘲笑。棄天好整以暇於烈火中坐下，帶著疲累而滿足的神情，低聲呢喃：“拒絕，只會帶來更深的痛苦呐……”

每一段旅行是每一次邂逅…… 再次出发，再次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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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启程，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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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18樓發表於: 2010-06-12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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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彼岸花開

那是來自地獄的挽歌，那是開啟天堂的讚美。
那是搖曳的彼岸花，通往來世的輪回。
那是遺棄的歡悅歌聲，洗滌在生的煩惱。
……那其實什麼也不是，僅僅是一曲離別的哀樂。

黥武被拉著飛奔，在無止盡的世界，空曠的廳似乎永不到終點。火舌吞噬周圍的景物，他的手心卻只感一片冰涼。那是赦生頭也不回牽著他的手，從未有過的距離，隔了真實與虛幻，留下最初也是最後的記憶。

“赦生，你要帶我去哪里……”黥武大聲喊叫。

【回家。】

沙啞的心音自心底流轉，飛揚的金絲在火光映襯下更顯蒼白。

“一起回去嗎？”驚喜滑過心頭，黥武反握緊他的手。

赦生停下了腳步。

四圍的火焰似乎並不能灼傷他們。

“是你一個人回去，黥武哥哥。”他淡淡的，一字一句，說。

“不行。”黥武摟緊了他，不肯放手，他深深呼吸屬於赦生的氣息，儘管那充滿了死國的腐味，“我們一起回去。”

最初，也是唯一的承諾。

“我已經死了。”

身上擁抱的力氣，又大了些。

就算如此，也不能妥協嗎……赦生默默望著紅蓮怒張的天頂，火焰的飛絮在周身飄散，他知道黥武不會有感覺，這些飛騰的火，只會灼傷他而已。

那是為了能救黥武，不得不毀滅的手段，儘管……那樣的傷人。

赦生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黥武哥哥，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死了，不能和身為活人的你一起回去。起碼現在不行。”

意識到話中的轉機，黥武追問：“那你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我一定會回去。”赦生推開他的擁抱，仔細打量黥武，一眉一目……直到牢牢印刻在心底，儘管他從未忘過。

“我會回去，見你。”他輕聲重複，將頸脖上那條鑲鑽十字項鏈摘下，替黥武戴上，“你相信嗎？”

黥武凝視他片刻，火焰中的視線太過坦然，他無法不相信……於是，點了頭。

“你從這裡走吧，很快就能離開。”赦生指向火焰盡頭的走廊，那裏有一扇若隱若現的門，或者，是一道光的屏障。

黥武踏前幾步，忽然轉頭，遲疑地問：“赦生，你會回來嗎？”

一瞬間，他幾乎不忍心……然而，還是強迫自己直視期待的目光，輕輕點了頭。

黥武不再多言，他轉過身，在赦生的凝望中，走向那道光屏，走出了赦生的視線，永遠離開了他的世界。

赦生低垂了眸，火焰的舌延伸在周身，灼傷了蒼白的皮膚，湧上刺鼻的味道。他仿佛沒看見一般，轉過身，往來時路行去。那裏有他至始至終無法拋棄的牽絆，一個和他一樣悲哀的男人。

火焰翻騰的房內，棄天默然獨坐，看著走近的赦生。

“回來了？”依然似笑非笑，這樣的神情卻出現在黑髮棄天臉上。

“爺爺……”赦生半跪在他身上，輕撫精緻的臉龐，溫柔得像是一貫的疼惜，“對不起，我不能幫你。”

道歉，又有什麼用呢？棄天伸手順過赦生淡金的發絲，低語：“你終究……選擇回來……”

結束另一種可能，欺騙了至重的人，在遙遠的彼方，黥武會幸福，在沒有赦生的世界，他會有一個全新的未來。赦生靠在棄天身上，被火焰包圍的兩人都感到劇烈的疼痛，卻沒有一人試圖離開。他的腦海裏閃過種種畫面，很多年後，一片草地上有一個小小的家庭，父母追逐著可愛的幼兒，那個慈愛的父親，擁有世上最溫柔的表情，是他這輩子記憶最深的容顏；時光交錯，他仿佛看見了婚禮，萬千燭光中新郎帶著虔誠的表情吻了新娘，美麗的新娘激動不已，眼角泛著幸福的淚光；他仿佛看見夏日午後，一位美麗的少婦溫柔地親吻柔軟的嬰兒，在輕風與日光中傳遞最無暇的愛……他想了好多好多，想得疲累而滿足地擁緊了棄天，這個從始至終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相伴。

【不後悔嗎？】

【嗯。】

【這次，再也回不去。】

【那就在一起。】

【呵……】

低語輕歎，棄天抱緊了這個孩子，在烈火中合上雙目，任由天地萬物化為灰燼……

＊＊＊

忽來一陣冷風，吹醒了黥武。

他睜眼，茫然四望，自己正坐在車站前一張長椅上，抬頭是漸露魚肚白的天空，晨曦已經來臨。

怎麼回事？他應該趕去……

黥武猛地頓了身，茫然地敲了敲腦袋。

他想幹什麼來著？重點是……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不解地看向四周，不是熟悉的車站環境，抬頭眼見“山手湖”的字樣，悄然的異樣瞬過心頭，蕩入湖心深處波瀾不再。

這附近貌似是銀鍠集團的高爾夫球場，不過……自己來這裡幹什麼？忍不住搖搖頭，想清醒一番，胸口熟悉的沉澱感讓他一愣。低頭，鑲鑽十字架，父親朱武給自己的禮物，並沒有特別。黥武掏出它仔細端詳，總覺得有什麼不同。不在色澤，不在光輝，就是……好像它不該在自己身上一樣。

黥武嚇了跳，隨即嘲笑自己的莫名。

他伸了伸腰，忽然來了興致，打算去山手湖畔的高爾夫球場看看。

記憶中那裏本來是自家的產業，還是所有銀鍠家人幼時都呆過的地方，聽說五年前發生意外改造了，自己是一次都沒回去過呢。

這樣一想，腦中又勾出許多回憶。

三天前因為旅行意外遭遇車禍，躺的骨頭都要散掉，也許自己是想出來透透氣，才不自覺來到這裡的吧。

黥武找到車站，順利等來開往山手湖畔的巴士，上車後找了臨窗的位置，欣賞沿途的風景。

風很舒服，日光也不錯，黥武搭著下巴，另一隻手不停地撫摸著十字架。

似乎腦中深埋了種子，發芽、開花……卻不知開的是什麼花。

這樣想的自己，還真奇怪。

很快地，黥武到達了目的地。

一片視野絕佳的草坪，絲毫沒有因人工開發的痕跡，令人心頭不快。

山手湖就在遙遠的那頭，黥武踏著柔軟草地，向工作人員出示了身份，待他們向總部確認過，這才走入私人地界。

沿湖的風景很美，黥武有些發呆，波光粼粼的湖面靜美分明，心裏卻平添一股孤獨感。這種感覺來得太突兀，黥武下意識伸手，想要攬過身邊的人……卻只攬到了空氣。

他眨了眨眼。

自己想攬過的是什麼？

……不知道，似乎只是一瞬的錯覺。

突兀的聲響由遠及近。黥武回頭，看見高爾夫球場的專用車向這裡開來，銀鍠朱武一身運動休閒，拿著球杆向他走來。

“怎麼回來不說一聲？”

“爸爸。”

黥武微笑上前，與朱武相擁，他的父親拍拍他的肩膀，讚歎道：“好兒子，陪爸爸打兩回合？”

“好啊。”黥武也不嫌自己一身風塵僕僕，隨朱武並肩離開。

身後，只剩波光粼粼的湖面，和一片沉靜的風景。

黥武突然有所感應般回頭。

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湖上，隨波光蕩漾地闖入他的眼簾。迎風飄揚的淡金髮絲，沉靜的雙眸，永遠不變的淡漠容顏。

黥武微張了嘴，想要喊出什麼……終是梗在咽喉，說不出一個字。

一隻手搭上他的肩，黥武回頭，看見朱武迷惑擔憂的神情。

“兒子？”

“不……沒事。”

黥武再度回望，湖面只有迎風的美景，哪里有什麼人影呢？

他敲了敲頭，方才一瞬閃過的幻影，隨著輕緩的腳步，丟在逐漸遠離的身後，一如終究錯過的時光，不再回頭，也再不會想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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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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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

19樓發表於: 2010-06-13 13: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6.12 【死舞】〔黥赦，慎入〕〔七、彼岸花開全文完，18F〕

等了一年多

樓主~~~您終於更啦!!!!
一口氣更3篇呐~~都哭得用掉1包面紙了~~~
這文的氣氛一直都沉甸甸的壓在心裡,想看又不想他們受傷害,希望他們永遠能在一起~~

一開始黥武去到古堡是因為被棄天牽引嗎?
黑棄天不斷的傷害別人來滿足自己,到頭來得到的也只有為了黥武而留下的赦生,只有空虛啊~~

赦生.....他消去黥武的記憶??
那在球場朱武沒有責怪黥武偷偷跑來,是因為??從頭到尾一切都只是幻覺?
還是五年前不能拯救赦生讓他產生幻象?亦或是那樣沉重的過去,迫使他遺忘?

最後忘了一切的黥武,就是赦生想要的,他不要他再追尋不存在的事物,不再深陷在無能為力的悲傷泥淖中,也不要再期望相遇的一天,只願他永遠幸福的活下去!
他幻想著黥武幸福的每一天,每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直到與棄天一起永遠消失的那一刻,因為他已無法再參與那些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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