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3 天際線【溫赤，鱗魚】（264F更新番外願者上鉤）|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13 天際線【溫赤，鱗魚】（264F更新番外願者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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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小心子彈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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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30樓發表於: 2017-07-14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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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好好來寫了~~~

其實除了那條浴巾.....
雪比較想知道....掙脫的時間裡面.....那條浴巾怎麼沒離身呀?!

過往的事成了傷口
只是~~為啥炸彈會綁在那班車上??
每次看到教授跟雁王的那過往描述
總忍不住想....現實生活中真有這樣的人嗎??真做得到這樣??
或許該慶幸有那樣的人卻沒默蒼離一樣的腦袋
然後又會想~~
為啥雁王腦袋想的方向是這樣，不是那樣??
如果是另一種想法，那雁王又會做什麼??

琉璃抹茶塔.....這是冥醫替雁王做的甜點?!
不過既然時間點是在換心後圓夢前
那雪可以稍稍放心地看文了...至少不會擔心誰又怎麼了呀>"<

杏默杏默文呀(歡呼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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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231樓發表於: 2017-07-14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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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27樓赤羽封宇于2017-07-11 21:56發表的 : [VPqI~u5)
内容真好看，是我喜欢的 Sg<''pUh

謝謝你喔～～

引用
引用第228樓晏雪于2017-07-13 16:24發表的 : 79%${ajSI
竟然有！！！ b@f.Kd7I
5hpb=2
不管是正劇還是什麼 "7)F";_(^
一直覺得教授的第一個徒弟可以黑化到如此地步實在是........ 7@DinA!
雖然明白，可是很不喜歡啊（滾） i*Y/q-N|
....... {F k]X#j

我要回答浴巾的問題！
其實浴巾已經鬆了！那個魚仔有露胸然而你也知道他的胸不是什麼太好看的，就是傷口補過又補過～

炸彈兩只，一只在教授身上，另一個是綁在霓裳身上，霓裳被帶走了，然後上官鴻信在時限內他原本可以選擇炸彈在教授身上爆炸，但他放棄了。
冥醫給上官鴻信做的一直都是熱抹茶蛋糕，無糖的，抹茶琉璃塔應該後面會出現吧XD

書我有在努力．．．然而番外寫好慢啊啊啊orz

引用
引用第229樓柒千貫于2017-07-14 11:22發表的 : xel&8 `
趁着休假把番外看完，然后发现欲星移真的是一衰衰足三年，是不是以前工作太忙没有去安太岁啊，得赶紧去拜拜啊。 e`$v\7K
鱼相和大雁都面对过失去亲人的沉重伤痛，而楼主把这种伤痛和愧疚都通过文字传递出来了，他们的悲伤悔恨，相似又区别，鱼痛恨自己的疏忽，大雁懊悔自己的选择，但那痛得无法呼吸的感觉又是相同的。能把这两种心境都描摹得那么传神，太太您是专业作家吧，太太有空请多产点粮啊！【突然抱大腿。 CsSB'+&{
前面说完沉重的，来说点轻松点的，其实看到鳞王“借”单车偷偷尾随那一段真的觉得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还很甜，看到鱼相可以放下心头病，能和爱人拌嘴真的让人欣慰地泪流满面并大吃一口狗粮，最后，我觉得他们的拌嘴可以搓一篇“论共享单车的普及与和爱人拌嘴时更占上风之关系”的小论文了～(￣▽￣～)~ 4g1u9Sc0

魚仔沒事啦，你看他穩得要命～
是說我可能對魚仔跟大雁都有點狠．．．是嗎XD
大雁可能不只是懊悔，是全然地掉進地獄；讓他再選一次他還是無法對著教授按下炸彈按鈕的，然而當他面對這樣的結果時，教授又狠狠地潑了他一頭冷水。
呃好像真的有點狠？至少北冥封宇從來沒有為觴兒的事情怪過魚仔。

話說我最近產糧超慢的啊，本來根本不敢來回文，覺得我的下集一整個難產XD

然後～話說當然要＂借＂別人的單車來追老婆才是浪漫．．．騎共享單車就遜掉了你說是吧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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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羽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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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樓發表於: 2017-07-15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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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下文吗?觉得这是我看过最让人喜欢和影响深刻的内容了，而且我本来也很喜欢北冥封宇和师相的

此生入布袋戏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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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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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樓發表於: 2017-07-15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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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抹茶無糖蛋糕....嘖，眼殘腦花了～竟然看了就忘

魚仔是在泳池被抓....
這意謂著他除了浴巾就只穿了條泳褲吧?!
感覺鱗王會想先砍了那隻雁
不論正劇還是這裡
畢竟沒那隻雁...正劇裡的魚相可能還活蹦亂跳
咳嗯....好吧~~沒活蹦亂跳也起碼能親自處理海境
噢~~這樣硯小魚又能安心當個宅魚了(望天)

魚仔在泳池被抓
那小王咧?!俏哥咧?!
等救回來，千雪肯定要換一批重新訓練的人再去盯著他了吧
俏哥.......史拔真是他爹嗎??怎麼當叔叔的比老爹還激動呀?!

兩個炸彈
一個在親妹身上，一個在老師身上
雁王決定救師長卻不去救親妹
卻又因為救不了解不開炸彈～炸彈又剛好炸在親妹身上，而不是炸在師長這邊
要他按下開關炸了老師～做不到
所以只好看著親妹死
然後師長又給了他一句壓死人一輩子的話
突然在想～
沒有那句話，雁王是不是想的做的就不一樣了？
也許會也許沒變就是

大大的文可以慢慢寫
好事多磨咩
都有上篇了～中下甚至中中下下都能等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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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樓發表於: 2017-07-16 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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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看完

文中描寫的溫皇和赤羽的互動太喜歡了，是我心裡頭的那種。

感謝這麼好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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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樓發表於: 2017-07-22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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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吾都重复了好几篇都不觉得无趣，楼主的文出的真好。真真心为楼主大大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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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樓發表於: 2017-07-22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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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32樓赤羽封宇于2017-07-15 10:51發表的 : UD2<!a'T
还有下文吗?觉得这是我看过最让人喜欢和影响深刻的内容了，而且我本来也很喜欢北冥封宇和师相的 2g6_qsqi

引用
引用第235樓赤羽封宇于2017-07-22 14:39發表的 : J&:W4\ m
现在，吾都重复了好几篇都不觉得无趣，楼主的文出的真好。真真心为楼主大大点赞 fVUBCu

有的．．．只是我寫很慢所以很不敢來回文．．．（心虛）
感謝你～～

引用
引用第233樓晏雪于2017-07-15 10:52發表的 : kA%OF*%|6
熱抹茶無糖蛋糕....嘖，眼殘腦花了～竟然看了就忘 )O@^H
s}#[*WOc
魚仔是在泳池被抓.... |Xm4(FN\
這意謂著他除了浴巾就只穿了條泳褲吧?! &8+6!TN7
感覺鱗王會想先砍了那隻雁 R}wwC[{
....... Kn#xY3W6

魚仔只有泳褲啊，浴巾是雁王的手下給他的，因為畫面實在太．．．（掩面）雖然魚仔自己並不覺得怎麼樣，身為一個專業的游泳選手他一直很習慣只穿一件泳褲走來走去的感覺～

俏哥跟小王都很容易被抓啊，俏哥好拐，小王自以為沒有人認識他～
等救回來，千雪應該會親自盯著小王吧～～

然後我這一次要把上官鴻信跟默蒼離拆夥．．．真心希望這傢伙能活出自己的人生，永遠籠罩在默蒼離的陰影下太慘了～

上中下就好！不要再多了！寫不完出不了本！！

引用
引用第234樓dickie于2017-07-16 02:13發表的 : &lh_-@Xz
熬夜看完 b6!Q!:GO&
J;=aIiN]R
文中描寫的溫皇和赤羽的互動太喜歡了，是我心裡頭的那種。 QE#-A@c
=*:[(Py1
感謝這麼好的文 *T>#zR{

謝謝你喜歡啊～雖說我一直覺得我的溫赤很不溫赤．．．XDDD
應該是我的溫皇太溫和了一點點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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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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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樓發表於: 2017-07-22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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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還是多出了中集XD
啊，本章應該請缺舟粉絲閃避。（擦汗）

－－－－－－

琉璃抹茶塔（中）

───────

白日無跡的消息傳回來得很快，空拍機在霓霞谷上拍到的畫面再清楚不過，鐵驌求衣鎖死了眉，他想上官鴻信根本沒有在防他們，這看起來就是個請君入甕的局──

如果他自己可以作主，就算請君入甕他也要跳的，然而事情並非由他決定。

「組長，已經確定了，人質在霓霞谷的斷崖上。」

默蒼離坐在他自己的辦公室牆角，琉璃樹上垂著的串串琉璃輕輕地晃蕩，時不時擦過他的肩線，而他面無波瀾，淡漠一如往昔。「沒有要換回來的人，不稱作人質。」

事實上，鐵驌求衣對默蒼離的回答並不驚訝；太多次了，默蒼離從來不在意人質，他只專注破案、在乎犯人是否被繩之以法，至於到底要犧牲多少人，那些都是可以放在天平上秤重過後果斷放棄的部份。

高鐵爆炸案之所以被默蒼離視為汙點、讓他與上官鴻信走向極端，就是因為犧牲了最多的人質、卻始終沒有機會破案──犯嫌當時也在那班高鐵上，而後連屍體也找不到，遑論破案。

上百條人命，找不到一個歸因；人都要找到出口，於是一切都歸因給了猶豫心軟的、對老師有著孺慕之情的少年，默蒼離如此、上官鴻信自身亦是。

然而鐵驌求衣並非默蒼離，如果默蒼離不想救，他考慮抗命攻堅。

「組長、」

「對方要什麼？」默蒼離甚至沒有抬頭望向鐵驌求衣，他一直看著他的平板，上面是一隻小橘貓跟毛線球糾纏打滾的影片。

鐵驌求衣深吸了口氣，在他的職業生涯裡，他不只升起過一次直接撲上去扭斷默蒼離脖子的念頭；就算他已經足夠瞭解默蒼離，這種念頭偶爾還是會在關鍵時刻冒出來。「對方沒有訴求。」

「所以他們只打算單純殺掉那三個人？」

「對方只說，請默組長親自處理。」

如果說之前的毒感冒藥跟大家都有關，鯊魚街的事是欲星移自己的鍋，那這回的事就肯定是默蒼離一個人的債；鐵驌求衣逮捕了那幾個帶走欲星移的人，對方沒有開出條件，唯一的解法是『請默組長親自處理』──

一聽就知道是上官鴻信要默蒼離出來面對他，其他誰也管不了。

小橘貓與毛線球持續纏鬥，毛線一圈圈開始捲在小貓身上，逐漸變成名為作繭自縛的成語形象化，然後默蒼離點了下一則影片。「上官鴻信怎麼說？」

「我們打不通上官鴻信的電話，也找不到他人。」鐵驌求衣看得見下一則影片，是一隻哈士奇在泥水中開心打滾，還不時呵呵笑──老實說，他覺得默蒼離挑在他面前點的影片都有很強大的嘲諷意味。「組長，他大概是要你自己打給他。」

「不打。」

「那人質、」

「我說過了，沒有要換回來的人，不稱人質。」

默蒼離抬起頭，影片定格在一身泥巴的哈士奇臉上，而他那張毫無表情的面孔，在鐵驌求衣眼裡卻帶著一絲永遠不會消失的輕蔑。「如果我打電話給上官鴻信，這就從一場殺戮變成了一場交易，而三個人只能救回一個，你選哪個？你想要哪兩個死？」

不陷入選擇問題，不陷入人質問題，不跟嫌犯做交易，不跳進對方的圈套；鐵驌求衣明白這是默蒼離的原則，但他更明白這是只有默蒼離一人能處理的事，如果默蒼離拒絕跟對方談判，那他就只剩下翻桌一途。

「那我們攻堅，直接殺進霓霞谷。」

「我希望你講這句話之前並沒有動用你的腦。」指尖劃過平板，默蒼離手上的畫面瞬間從哈士奇的笑臉變為霓霞谷的斷崖空拍照。「空拍系統已經看到了，與斷崖連接的只有一道搖搖欲墜的吊橋，他們與一大堆斷雲石在一起，地面與地底都是；你殺進霓霞谷，對方直接引爆斷雲石，結局是什麼？你有多想親眼看欲星移被炸成碎塊？霓霞谷中的礦產是什麼、特色是什麼？你有把握多少人去、多少人撤出？」

這講到了重點，鐵驌求衣沉默半晌；是，他有私心，他是想救欲星移的，畢竟他們努力了那麼多次才讓這個夥伴活下來，他不想功虧一簣。

話說回頭，史精忠與競日孤鳴也是重要的人，牽一髮而動全身，誰死都會引起極大麻煩。

但是默蒼離說出的每一個字，他都無法反駁。「……真的沒有方法嗎？」

「直接放棄他們三人，用所有的警力去找出上官鴻信，逮捕他、查封寰宇企業。」

放棄。我不在乎。要死多少人我都無所謂──

鐵驌求衣腦裡反覆播放著過往默蒼離說過的那些話，而今他又聽到了；放棄，又是放棄。他們的工作是刑警不是陰謀家，為什麼就不能直覺地做該做的事，該談判就談判、該攻堅就攻堅，為什麼每一次都在天平兩端做取捨、決定誰該死誰該活。

這不該是他們的職責。「組長！」

「你可以不這麼做，但無論你找任何方式，都只是加快他們三人的死亡。」

聽牆角的冥醫揉了揉紅腫的額頭，鐵驌求衣奪門而出的時候狠狠地撞了他一下，不過還好他準備的雞湯沒有灑掉啦，就不跟激動的刑警計較了。

「蒼離啊……」冥醫把雞湯與其他的飯菜排放在桌上，回頭喊人吃飯，才開口卻被默蒼離沒頭沒腦地堵了一句──

「我知道上官鴻信在哪裡。」

「啊，你知道？」冥醫搔了搔後腦勺，估計是自己聽牆角的事沒瞞住這人，不過反正他本來也就沒想瞞，只是方才的氣氛不適合直接走進來，他才會站在外面聽。

「但於事無補，我給不了他想要的。」默蒼離還坐在琉璃樹側邊，一動不動。「他要標準答案，想知道何謂公理正義，我沒有那種東西，而他以為我有。」

「既然知道他在哪裡，那你為什麼現在不讓鐵驌求衣去逮捕他？」

逮捕？憑什麼呢？根本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說是上官鴻信抓走了人，沒有證據說是上官鴻信把那三人丟在霓霞谷裡，縱然霓霞谷是寰宇企業的資產，但這樣的證據等級不足、頂多只能把人叫來問話再請回，就如同在刑事警察局的那場綁架與爆炸案一般。

想要抓到證據，就要讓事情發生。

「在外面爆炸的斷雲石，每一塊他都能說是賣出之後也許被動過手腳，每一個攜帶斷雲石炸彈的殺手都會自動滅口，我始終沒有他犯罪的確切證據；只有等他在寰宇企業的地盤、在霓霞谷裡用滿山礦石炸死那三個人，我才有理由逮捕他。」

談判是假的、交易是假的，只有『請默組長親自處理』是真的；上官鴻信給他的正題，不是什麼三選一，不是人質與條件交換，不是選擇題──

這是一題是非題，用那三個人的性命，換一個解決上官鴻信的機會，好嗎？

──只有讓那三個人被炸死在霓霞谷裡，他才終於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終結這個瘋狂的、他曾經寄予重望的年輕人。

而他是默蒼離，他不需要猶豫。

「蒼離，你的意思是……」

「杏花，你知道我的選擇。」

冥醫愣愣地把默蒼離的話咀嚼了幾次，他每個字都聽得懂，但整段話的意義卻讓他反應不過來；他幫默蒼離做過不少不能明說的事，但少有像這樣的，促成尚未發生的悲劇、去完成一個並非急迫的目標。

在邊緣遊走得久了，總有一天要墜谷；在灰色地帶徘徊時間長了，總會踩到黑線；或自覺或不自覺地、成為一種偏執。

冥醫不輕不重的拍了下桌子，他很少對默蒼離有這樣的舉動，這已經足以表達他的不滿。「我不能讓你做這個選擇，蒼離，你在自殺。」

「你知道，沒有人能阻止我。」

犧牲這三個人，上官鴻信就不能藉斷雲石繼續製造大大小小的事故；只是三個人而已，比起每年在斷雲石事故裡喪生的無辜群眾，他們只是三條命而已。

一次又一次、把人命一視同仁地放在天平上秤斤論兩地計算，即使他是默蒼離，也會覺得疲乏，然而這並不妨礙他做出所謂正確的決定──

畢竟，他已無藥可救。

冥醫整個人從椅子上蹦起來，這是他忍耐的極限了，是誰說沒有人能阻止默蒼離？只是沒有人敢、只是他不想！「那是因為我縱容你！默蒼離，你搞清楚！我是你的伴侶，不是褓姆廚師兼床伴！」

他心底很清楚，這條路，默蒼離再走過去就不能回頭了。

在默蒼離身上、所有的變化都是化學變化，跨過這條線，他的伴侶就只會往毀滅的境地一路崩垮；人的心都有承受的極限，那株沉甸甸的琉璃樹也經不起再掛上三串琉璃。

這一次，不能任由這人。

「上官鴻信在哪裡？」

「即使告訴你，你還是阻止不了我與他。」似乎不很意外冥醫的反應，默蒼離翻開平板繼續遊戲；平時冥醫沒有逼他的話他是不會主動去吃飯的，現在也是，既然沒有人逼他，他自然不去理會飯菜。「他在他小妹的墓前，想去你就去，你動搖不了他。」

「我去！有種你別跟來！」

冥醫衝出辦公室的時候，多少還是有點掛心默蒼離的午餐，不過比起上官鴻信的事，一餐沒吃顯然是比較不重要的事，於是他想想便罷了──

要標準答案是吧，我讓你們知道什麼是標準答案！你們這些高智商的人類，每個腦袋都有洞！

───────

欲星移推了推競日孤鳴，後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非常適切地用眼神表達了『幹嘛』兩個字。畢竟他們被帶到這裡來已經兩晚了，在沒有食物與水的狀態下，三人的狀況都不算太好；史精忠年輕挺得住，欲星移之前有練過，唯獨競日孤鳴的身體一直是嬌生慣養，經過毒感冒藥事件之後更是體虛易病，撐過第一夜之後就開始昏睡，另外兩人不得不把他圍在中間避免失溫。

「你覺不覺得，四周的溫度上升了？」欲星移一邊說、一邊伸手去觸碰身邊的斷雲石，石頭的溫度確實是上升了，但不只是石頭，他覺得四周的空氣都熱了起來。

競日孤鳴皺了皺眉，他本來應該是有些冷的，現在倒覺得溫暖了不少；雖然情感上他認為這麼溫暖挺好的、可以讓他好好再睡一覺，然而理智上他也明白這不是什麼好兆頭，特別是欲星移的表情異常嚴肅。

他跟著摸了摸斷雲石，溫度有沒有比較高他不知道，他的手有些僵掉了、觸感變得很遲鈍；但是欲星移說有就有吧，斷雲石遇熱會爆炸，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些石頭不能推下崖就好嗎？」

「沒用，地底也有埋。」欲星移探了探地面，地底下的斷雲石量恐怕超出他們估計。「地面也開始升溫了，霓霞谷本來就是斷雲石的礦場，這下面有多少斷雲石，我們根本無從知曉。」

史精忠指向吊橋，他已經觀察了這座吊橋兩天，雖然看起來很破舊，但應該是能走的。「那如果跑過橋呢？雖然不知道橋的那一邊通往哪裡，但如果過得去，至少不會立刻被炸死。」

「很顯然只有一個人能過，看到了嗎？這座吊橋的拉繩根本是沒有支撐力的，而橋面下的木樁是活動的。」欲星移走到吊橋旁，輕輕一拉就扯斷一條拉繩；他示意史精忠往橋下看，活動機關並不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剛好學過一些──

活動機關是鐵驌求衣的專長，不過並非業務需求，而是風逍遙很喜歡跑越野障礙遊戲，活動機關越難他越開心，鐵驌求衣也就為他設計了各種特殊機關，反正目標永遠只要放一罐好酒，風逍遙就會拚死去破關。

身為這兩人的工作夥伴兼朋友，欲星移也被迫參加了不少次越野障礙賽，雖然他對好酒並沒有太大興趣。「活動木樁只要受力就會往下掉，所以我們只能有一個人能過去，而且是要毫不猶豫地奔到對岸。」

「不能一個背一個嗎？」競日孤鳴看了吊橋一眼，他很肯定他現在沒有力氣衝過橋。

「過重會讓踏步的時間變長，可能在第一步踩上時就墜谷了，我覺得還是不要這麼辦吧。」

這講得可真有道理。競日孤鳴點點頭，打消了要在欲星移或史精忠背上睡一覺就脫困的妄想。「那麼，誰來？」

欲星移搖了搖手表示不幹，史家救過他幾次，丟下史精忠這隻小貓似的幼崽在斷崖上面對炸彈，他做不出來。

「我如果丟著史精忠自己跑過去，之後大抵是很難面對社長跟史家了，而且我的兩腿都開過刀、跑不快，這個機會就讓賢吧。」

競日孤鳴想，欲星移這選擇真是不意外，畢竟面對斷雲石還是比面對默蒼離簡單多了，他也是甚有同感。「哎呀真不巧，我懼高，而且現在沒力。」

聽得競日孤鳴這麼說，欲星移拍了拍史精忠肩膀，指向吊橋的位置。「那就你了，史精忠。」

「欲法醫、單先生……」

史精忠猶豫著，一直到剛才之前，他都以為他們三人能一起從吊橋脫身；他本來還覺得奇怪，為什麼欲星移跟著他一起觀察吊橋，卻始終不做反應，現在才知道是因為吊橋只能讓一個人通過。

但是要他自己一個人跑過去，丟下這兩位前輩……

「快啊，機會錯過不再呢。」競日孤鳴的聲音因為脫水而有些啞了，依然帶著熟悉的高尾音，話語裡盡是激勵。

欲星移把史精忠拉到吊橋前，指著彼端的崖岸。「你看著對岸往前衝，不要往下看，過了之後也不要回頭，一路跑出去；上官鴻信既然留了能讓一人通過的橋，意味著他至少願意留下一條命，他必然也算準了那會是你。」

能在沒有食物與水的環境下撐過兩夜、還能跑過吊橋的，不可能是體弱多病的競日孤鳴，也不可能是雙腿都開過刀的他；上官鴻信挑在兩夜之後開始加溫斷雲石，肯定是算過的，他們三人之中只有史精忠的年紀與身體狀況過得了關。

「……你們呢？」

「傻孩子，人生哪是讓你左顧右盼還回頭望的。」欲星移推了史精忠一把。「快走，斷崖溫度越來越高了。」

少年如他們所想像地、如一陣風般地捲過了吊橋，而那每一塊木樁，就隨著少年的每一步墜落；待得史精忠到達彼岸，整座吊橋已經落入谷底的激流中。

雖然說了不要回頭，欲星移還是看見史精忠回過身來、用拳頭拍著自己的胸口，然後狂奔而去；他想，那大抵是史精忠表達謝意、或是要他們兩個好好活下去的手勢。

──那是自然，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在這個谷裡，他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欲星移蹲下身，把競日孤鳴拉了起來；空氣的溫度很高，他已經看到有些斷雲石微微冒出了白煙，他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競日孤鳴的狀況並不好，他盯著史精忠背影的眼光始終沒有收回來，雖然史精忠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仍是愣愣地望著前方；被欲星移拉起來之後也站不太穩，只能半靠在人肩上。

雖然腦裡一片混沌，競日孤鳴竟然還是笑了出來，他的眼神依舊鎖在史精忠消失的那個位置，沒有動過。「哎呀，年輕真好啊，法醫先生，我們倆要殉情了。」

糟糕。

競日孤鳴的手是冰的，臉卻泛著不正常的紅，欲星移不用摸也知道這人在發燒，大概腦袋都不太清楚了；就算他自己能逃出這裡，卻未必能保得競日孤鳴周全。

「打起精神來。」他搖了搖競日孤鳴，勉強擠出笑話來。「要殉情我能不要跟你嗎？我喜歡陽光富商，還要自備孩子的那種。」

聽到自己被嫌棄，競日孤鳴倒是來了點精神，他瞪了欲星移一眼。「這種時候你就別挑了吧，我喜歡天真活潑輩分還比我小的，我都沒嫌你體能不好又個性不開朗了。」

欲星移乾笑兩聲，競日孤鳴嫌他體能不好？根本不只是五十步笑百步，不過他此時此刻也沒有打算跟這人計較，只要競日孤鳴能好好活下來、別讓他跟千雪孤鳴難交代就好了。「殉情是可以啦，然而生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啊。」

──既然是要殉情，一起跳崖也是很合理的。

他們一躍而下。身體碰到水面的瞬間，欲星移聽到一聲悶響，他想那大概是斷崖爆炸的聲音；但他連抬頭望的餘裕也沒有，高處墜下的衝擊力逼開了他與競日孤鳴，他冒出頭堪堪換了口氣，又急急往水下潛，就看見競日孤鳴順著急流一路往遠處漂，人一動不動、顯然是昏迷的。

「競日孤鳴！」

溪流裡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石頭阻擋，欲星移盡力往前游卻不及競日孤鳴漂移的速度，眼看競日孤鳴在水下的時間越來越久，他的心也越來越沉。

然後，不知何處來了一艘小舟，一根木槳擋住了競日孤鳴繼續往下漂的路──

「他的狀況看起來有點不好呢，你可以求貧僧出手啊。」

聽到那個嗓音的時候，欲星移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缺舟一帆渡！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好划船路過囉。」缺舟一帆渡認真地用木槳把競日孤鳴翻了個身，讓他的臉可以朝上，至少不是一直泡在水裡，縱然競日孤鳴幾乎沒有在呼吸。「法海大師，貧僧等了你十年有餘啊，說好一起在地門修行的呢？」

欲星移決定不要去探究有關於霓霞谷是私人資產、一般人根本進不來更遑論划船路過，而且缺舟一帆渡的小舟是逆向急流從下游出現這些事，畢竟過往經驗告訴他，缺舟一帆渡並不是正常人。

「什麼時候說好了？我只說我會考慮。」

「那不就是答應了嗎？總之，貧僧一直都在等你呢。」缺舟一帆渡又把競日孤鳴多翻了幾次，動作大概跟翻鍋裡水餃沒有太大差異，不過競日孤鳴昏迷得很徹底，怎麼翻都沒有反應。「怎麼樣，我幫你救他，你隨我修行？」

「若我不答應，你難道真要見死不救？出家人不是講慈悲為懷嗎？」

「出家人很講緣分的，若你不答應，貧僧也只能跟這位先生無緣。」

欲星移嘆口氣。他有點累了，此時此刻他還泡在水裡抵抗急流，無論是嘴上辯機、或是體力上打鬥，現在的他要勝過缺舟一帆渡都沒什麼機會，而競日孤鳴的狀況看起來不能再拖。

「這次你救他太容易了，顯得我很廉價似地。」他比了個成交的手勢，然後上前托住競日孤鳴。「你幫我三次，我便隨你修行吧。」

他們聯手把競日孤鳴拖上岸，這人沒有呼吸了，面色是一片死白，連脈搏都微弱得幾乎摸不到；欲星移一邊做心臟按摩、一邊人工呼吸，腦裡不停閃過『萬一他死在這裡我怎麼面對千雪孤鳴』之類的念頭。至於缺舟一帆渡在旁邊悠哉吹笛、號稱是一種靈媒治療、可以追回往陰間路上的魂魄云云，欲星移完全不想理會。

到競日孤鳴的脈搏與呼吸都恢復一些的時候，千雪孤鳴從後山小徑衝了過來，問也沒問就先把人抱到懷裡確定還有沒有活著；欲星移在心底嘆口氣，想著那豈不是還好我先把人救回來，否則千雪孤鳴肯定要大呼小叫了。

千雪孤鳴確認了競日孤鳴還有呼吸心跳，正想開口的時候，他懷裡那人倒是先動了──

「小千雪？」競日孤鳴的睫毛上還掛著幾顆水珠，他用力眨了眨眼，水珠沿著眼角側邊往下滑，然後他盯著千雪孤鳴看了好一會兒。「……為什麼不是欲星移？你來沒用啊。」

語畢，不等千雪孤鳴反應，競日孤鳴便逕自昏過去了。

如果你等了兩年、終於有機會接近一直想挽回的情人，而且還逮到了一個看似英雄救美的時機，結果被對方打槍『你來沒用啊』，還拿了另一個人做比較……

靠盃！他是哪裡輸欲星移！如果不要比腦子！他哪一點輸給欲星移！競日孤鳴你不要裝死，給我起來說清楚！

看千雪孤鳴的表情也知道這人誤會了什麼，欲星移有些尷尬；競日孤鳴你是在報仇吧？你想報復千雪、你嫌棄他就算了，扯我進來做什麼？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有沒有看到旁邊還有一隻大魔王啊！

「呃，我保證我跟他沒有特殊性關係。」欲星移拍了拍千雪孤鳴肩膀。「他應該是以為下地獄了，想拉個能做伴的對抗默蒼離的毒舌。」

千雪孤鳴這才抬起頭把欲星移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傳說中曾經有過的浴巾當然已經在跳崖的時候不知道飛哪裡去了，正常人也不會帶著浴巾在溪裡游泳的──於是乎，欲星移現在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條泳褲，身上的傷疤沒有一個遮得住，整個人溼答答的，頭髮被水沖得亂七八糟；如果不說還以為是剛越獄的逃犯，怎麼看也不會是競日孤鳴的菜。

他本來就是個心思單純的人，看欲星移一身狼狽，很快就把剛剛的腹誹丟到腦後去了。「魚仔，我知道你對我小叔沒興趣啦，你沒事吧？」

欲星移瞥向缺舟一帆渡，後者還在吹笛，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除了惹了個麻煩之外，沒有大礙。」

「那我們快走吧，那座斷崖已經炸掉了一半，但是霓霞谷的溫度還在上升；這是斷雲石礦場，溫度一高就有危險，看來上官鴻信是真想把所有的人都炸死在這裡。」

千雪孤鳴一把抱起競日孤鳴，他與藏鏡人在霓霞谷外圍找了半天都不得其門而入，是史精忠衝出霓霞谷與他們會合，才讓他知道有這麼一條小路可以繞進來；他很肯定不是他的錯覺，霓霞谷內的溫度太高了，這其中必然有大型加熱器，再待下去所有人都會死。

欲星移也知道霓霞谷的溫度還在上升，他們之前待的斷崖已經消失了，但如果上官鴻信真的有在霓霞谷中埋下大型加熱器，那麼先炸掉的斷崖下方就會是目標處；如果對著斷崖灑水，就能延緩溫度上升的速度。「等等，如果上官鴻信有在這裡埋下加熱器，那東西必然在那座斷崖下；千雪，手機借我，我給老二發個短信。」

「魚仔，這上官家的財產，上官鴻信愛炸就讓他炸了；快走吧，難道你還想讓直升機給它灑水啊？」

「走自然要走，能不炸也要盡量讓它不炸啊。」

欲星移迅速發了短信，他與鐵驌求衣的性格南轅北轍，但有一點是挺像的，就是偶爾會做出帶點夢想的、蚍蜉撼樹之類的事──

他見過光禿禿的琉璃樹，也見過青蔥歲月的上官鴻信；九年前他與冥醫驗過一具具破碎不全的大體、對著罹難者名冊拼湊出碎塊後面的每一個故事，他見識過地獄、他也親自走過地獄。

人也許無法回到最初、也許無法彌補錯誤，但未必要變得沒有人記得自己原本的模樣。

缺舟一帆渡終於停住了笛聲，望向欲星移。「法海大師果然悲天憫人、佛緣深結，還是來地門跟我一起修行吧。」

「你現在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欲星移又翻了一次白眼，他有一種預感，這一次缺舟一帆渡肯定會比之前難纏。

「魚仔，他誰？」千雪孤鳴好奇地打量著缺舟一帆渡，這人的樣貌生得好、說話神神秘秘的，看起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但看欲星移一與他對上話就氣質全失，想來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搞的人物。

「缺舟一帆渡，地門的住持。」沒好氣地答完，欲星移壓低聲音、湊到千雪孤鳴耳邊又補了兩個字──

「神棍。」

───────

上官霓裳的墓園就在霓霞谷的後山，冥醫趕到的時候，霓霞谷的溫度已經高得連站在後山都能感覺到極度炎熱；上官鴻信站在墓碑前，手裡握著加熱器遙控儀、指尖牢牢地按著升溫鍵，無視機體上不停閃爍的警示燈。

「上官鴻信，你瘋了嗎？」

冥醫嗓音響起來的那一刻，上官鴻信的手極輕微地顫抖了下，然後繼續死按著升溫鍵。

「冥醫？所以老師不來，這就是他的選擇嗎？」

他想過的。

如果默蒼離打電話給他，那就是一場談判，他們可以做出交易，用一個人或兩個人的命，換其他人安好；又或者默蒼離知道他在哪裡、願意親自來逮捕他，阻止他做出把彼此再推向無底深淵的行為──

是他天真了。

他還期待著懸崖勒馬，默蒼離只想讓他萬劫不復；他以為那三個人足夠動搖默蒼離，然而三只是個數字，是誰或許都不重要。

唯一的重要的是，這回無論犧牲多少人，都能換一個上官鴻信的罪證確鑿。

──老師不想救我，老師放棄我了。

早在那個午後，他沒有答對標準答案，沒有冷靜地退出一百公尺之外、沒有按下默蒼離身上的炸彈遙控器，他就已經被放棄了。

後來炸彈爆炸在哪一邊，都不會改變他在默蒼離心中的評價；只是上天與他開了個玩笑，讓炸彈炸在了高鐵上，讓他必須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反芻那個畫面。

默蒼離沒有打電話給他，也沒有來，這答案再清楚不過。

他早已註定要毀滅。

冥醫大步向前，他就算再不懂也知道上官鴻信手裡握著的東西必然危險，而上官鴻信臉上的表情是放棄了世界、又或者說是世界放棄了他。

「你已經炸了斷崖，為什麼整個霓霞谷的溫度還在上升？」

「他們乖乖地待在崖上，我就只炸斷崖；既然他們跳下來，那就整個谷一起炸。」上官鴻信的聲音變得有些啞，帶著一點嘲諷、還有一點刻意的寡淡。「總是，要給老師一個能正大光明逮捕我的理由，不是嗎？」

──原來他們跳下來了，希望沒有大礙才好。冥醫心裡這麼想著，卻又意識到上官鴻信現在正在做的事是玉石俱焚，霓霞谷中的礦藏不知幾何，真發生大規模爆炸，恐怕誰也逃不掉。「霓霞谷如果爆炸，這裡也可能會受到波及，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在完成老師的期待，他早就放棄我了，只想要一個能終結我的名目，不是嗎？」

「你為什麼就沒有想過，這麼多年他都不動你，是在等你自己想通？」

從斷雲石開始出狀況開始，默蒼離幾乎不曾對此表示過意見，明眼人都知道上官鴻信出了問題，但默蒼離及至這一次發生刑事警察局的綁架爆炸案，才第一次正式約談過上官鴻信。

冥醫也不知道箇中緣由，他曾猜過或許上官鴻信對默蒼離而言是不同的，然而默蒼離決定犧牲三人來換取一個光明正大逮捕上官鴻信的機會，又讓他覺得他的猜測是錯的。

但不管默蒼離實際怎麼想，現在他只需要一個可以說服上官鴻信的理由。

「冥醫，老師不是你，他不會這樣想。」

「又來！你怎麼確定你比我懂他！」

上官鴻信彎起嘴角，他不想再與冥醫爭辯這件事。「冥醫，你阻止不了我。」

「媽啦，你們一個兩個都這麼說！聰明人了不起啊，我也是醫學系高材生啊！我就看不出來這樣取捨有什麼不對了！」

霓霞谷裡開始出現一聲聲的悶響，每一聲就是一場小型爆炸，冥醫抹掉額上的汗，心底愈發著急。「雖然這樣講很自私，也對不起你妹妹……但我還是、還是、、、欸，你們為什麼要把別人的錯扛在自己身上！難道當時炸了蒼離，你選對了答案，就會快樂一輩子嗎？」

『你選對了答案，就會快樂一輩子嗎？』

這個問題不需要冥醫問，上官鴻信早已問過自己千次萬次；親手炸死默蒼離會快樂一輩子嗎？當然不可能。終究他都是面對了一場沒有希望贏的戰爭，無論怎麼選擇，他都是輸家。

但若當時選另一條路，會跟現在一樣痛苦嗎？他不知道，但就算再回到九年前，怕是他也選不了另一條路。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選錯了。」

「這種事情沒有你或他的對錯啦，是別人的錯，你站在別人設好的錯誤基礎上，怎樣做都不會正確……哎，其實我也不是來跟你講這個的！上官鴻信，那麼在乎默蒼離的想法幹什麼？我知道蒼離的屬下很怕他啦，但那是有從屬關係嘛；你呢，你有你的人生，誰規定要一直在乎他？」

你的一生總是會遇到有些人。

有些人待你好，有些人待你壞，有些人喜愛你，有些人討厭你；有些人，在你最徬徨無助的時候成為拉你一把的那隻手；有些人，是你最黑暗絕望的時候唯一看得見的那道微光；有些人，在你落入地獄的時候補一腳再將你踹入第十八層。

他怎麼能不在乎呢，怎麼能。

上官鴻信冷笑一聲，他捏緊了那只加熱器。「哪有這麼容易。」

「哪有那麼難！」

冥醫才吼了一聲，有第三個人的聲音在他們之外、在冥醫身後響起，那是一個清脆的、秀氣的、充滿情感的女性嗓音──

「哥哥。」

時間停了下來。

氣溫停了下來，加溫器停了下來。

霓霞谷裡一聲聲的悶響還在繼續，但那些聲音距離他們都很遙遠、遠得他們聽不見。

上官鴻信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他還是對著墓碑、沒有轉頭，連眼睛也沒有往冥醫的方向看；但冥醫看得見，他按在加溫鍵上的指尖已經鬆開了來。

那已經不是個小女孩了，如果不去注意她左腿與右臂的機械義肢，她看起來就與一般的年輕女性一無二致。

她緩緩地從冥醫身後走出來，費了一點時間走到墓碑前去，站在她心目中永遠善良溫柔的哥哥身邊，與他一起望著墓碑。

墓園是她喜歡的樣子，雖然那片大波斯菊在高溫下開始垂頭喪氣，她依舊能想像它們平時迎風搖曳的神氣樣貌。

「挑這個地方，挺好的，我還能常常進谷去撿小石子。」

她沒有看向她的哥哥，這座墓碑、這個墓園、還有剛剛她聽到的那些對話，已經足夠讓她讀到這九年的空白。

她沒有看向她的哥哥，她想哥哥或許會哭、或許會笑、或許會生氣，不過那都沒有關係；畢竟是她的哥哥，做什麼都好，無論做什麼、她都覺得好。

「哥哥，我以後還想進霓霞谷去撿石頭，為我留下它，好嗎？」

你的一生總是會遇到有些人。

有些人待你好，有些人待你壞，有些人喜愛你，有些人討厭你；有些人擦身而過，有些人留在身邊，有些人過目即忘，有些人刻骨銘心。

有些人就是忘不掉，無論是他的臉、說的話、帶給你的一切。

忘不掉無所謂，就記著吧；忘不掉沒關係，就帶著吧。

忘不掉不如何，還是要往前走的，扛著揹著走過萬水千山、走過四時變遷，待你有一天走到山窮水盡，你終會明白，有些人歸有些人、你歸你，沒有什麼比你自己、你至親之人更值得在乎。

你的一生，總是會遇到有些人。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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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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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38樓發表於: 2017-07-23 00: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嘛~~~雪是頭香了？？

話說看到最後.....
嘎～雁王的妹子沒死？？
還是雪中了缺舟的魔幻笛音看錯想錯了？！

不論當初他做了什麼選擇
在那之後，上官鴻信都不會快樂
只會無止盡的把這個過失扛在背上
跟默蒼離一樣無止盡地要必著自己做出決定，然後繼續在背上放石頭
直到那些石頭把自己壓死為止
大概是像這樣～是吧？
難怪冥醫整肚子的火～高智商的人腦袋都有洞.....只是這些洞可能跟平常人不一樣吧

"人也許無法回到最初、也許無法彌補錯誤，但未必要變得沒有人記得自己原本的模樣。"
或許默蒼離跟上官鴻信都是理智過頭少了感性的個性
才會有辦法逼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做這樣的決定吧
換做一般人
多少也是跟老二老三一樣有些傻個性來著

因為重情不想太多傷亡
需要抉擇就用犧牲最少的角度來想
然而，它還是有犧牲，並非完美
即使是為了什麼光明正大的理由
它就是一種犧牲、一種罪
這些被犧牲的罪就由這個決定的人來揹負吧～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想法
所以這兩個理智過頭的人才會如此
這篇裡面，默蒼離跟上官鴻信或許是挺相似的人呀
幸好不像正劇裡的上官鴻信～整個現在看劇心死中，想等雁王失蹤了再來看呀

是說～為啥缺舟會剛好搭船經過那裡呀？！
還逆流？！

這次冥醫有帥唷

人生總是會遇到有些忘不掉的
其實不論是人事物

那一段文字～很有感呀

十指道盡人間事
一筆點化古今人
悲歡離合有時盡
虛實真假無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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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39樓發表於: 2017-07-23 02: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之前看到斷雲琉璃的手環沒炸掉，就在想是不是有什麼伏筆…不過這邊的霓裳的描述怎麼有點像鬼魂？應該不是什麼幻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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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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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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