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2 药瘾（鬼如来X他化阐提，端木燹龙&靖沧浪）32F完结|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6.02 药瘾（鬼如来X他化阐提，端木燹龙&靖沧浪）32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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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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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12-04-12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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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了一份礼物。”他化阐提说，他正用右手抚摸着书桌上的礼盒，用描金的深紫色包装纸包裹得很精美，扎着金色的缎带。“你有兴趣打开它吗？”他把头抬起来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鬼如来，鬼如来并不表态，只是把一瓶红酒放在那个礼盒上面，又在旁边摆上两个玻璃杯，喝啤酒用的那种。

   “要我帮你打开？也许里面会是一颗炸弹，当我打开的一瞬间，”鬼如来俯过身，拉起他化阐提的一只手，把一个酒杯塞到他手里，同时牵到嘴边轻轻在手背上亲了下，“‘轰’的一声，把我和你同时炸成碎块，到时候你那宝贝弟弟连你的尸块和我的尸块都分不清，只能把我们放在同一个盒子里，葬在一起。”鬼如来抬起眼睛，红色的眼眸带着点血腥气，撩拨着他化阐提的眼球。

   “我不喝酒。”他化阐提没有抽回手，而是松开了酒杯，让它下坠，鬼如来的另一只手操住那只玻璃杯，“而且，你应该拿红酒杯。”

   “我现在去换你就会陪我喝酒吗？”鬼如来问。

   “不会。”

   “这不就得了。”鬼如来把两个啤酒杯垒在一起放在旁边，拿起那瓶红酒，他拉过他化阐提手下的礼盒，扯开了金色的带子，掀开盖子。他低着头看着礼盒里面的东西，然后抬起头看他化阐提：“你真不陪我喝酒？”

   隔着一张宽大的书桌，他化阐提打开了那瓶原本已经被旋出瓶塞的红酒，倒满了其中一个杯子，推到鬼如来身边。“你知道我不喝酒，还带酒来，什么意思？”

   鬼如来端起那杯酒抿了一口，“借酒壮胆。”

   “哦，效果如何？”

   鬼如来低下头又看了礼盒里的东西一眼，“比意料的好。”

   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条手臂，白白净净的，五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干净。可以想象它还在它主人身上时，它的主人必定是个修养很好的人，估计过着挺清闲的日子，如果他足够高雅，或者说足够清闲，也许会奉上一炉香，捧上一卷书。现在，它再也没机会接触书本了。

   “无衣师尹？”鬼如来问，他小心翼翼从那死白的手指间将缠在上面的钢丝琴弦抽出来，那条琴弦被随意的压在那条胳膊下面，翘起的一段缠上了手指。它被鬼如来抽了出来，很长，大概有一米长，沾满了干涸的血渍，宛如斑斑锈迹。鬼如来喝光了酒杯里剩下的酒，一手捏着那条琴弦，一时看不出所以然。

   他化阐提接过那条琴弦，拇指和食指捻着那段琴弦的中端，“真是个好孩子。”他化阐提轻声赞叹。

   鬼如来根据他化阐提这句话做了个判断，“你让那个心智不健全整天伤春悲秋的小鬼去……杀无衣师尹？”

   鬼如来说的小鬼是槐破梦，他化阐提养的小狼崽，他一直蜷缩在主人的阴影下，告诉他的主人他像一只猫一样乖巧而无害。鬼如来怀疑他化阐提养这只小崽子养久了是不是还会记得他是狼，而不是猫——也许某一天，这只狼崽会回过头，用它已经锋利坚硬的牙齿咬断主人的喉管。

   他化阐提倒是很清楚地认识到，狼是一种嗜血，记仇的动物，他养着这只小狼崽，让他追寻着死去的母亲的血的味道，去咬死那个杀母仇人。槐破梦逼着那个曾经国士无双的政客，亲手砍下了最疼爱的学生和他自己的手臂，然后用那条琴弦勒住了他那位舅公的脖子，锋利的琴弦割断无衣师尹的喉咙，几乎把他的头颅从脖子上割下来。

   鬼如来默不作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同时满上了另外一杯，推向他化阐提。“我该称赞你说，哦魔主，这招真是太棒了简直完美至极？还是跟你一样赞美下那小鬼？”

   他化阐提把那个盒子转回来，看着盒子里的那条胳膊，他抚摸着礼盒精美的边缘，鬼如来可以感受到他化阐提想把他赶出去的强烈情绪。他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下另外一个杯子，把酒杯转到自己嘴边，“你喝下那杯酒，我就自己滚出去。”

   “你在跟我，讲条件？”他化阐提挑了下眉梢。

   “你知道吗，你让我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我产生了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我觉得你在试探我。”鬼如来答非所问，“我以为你希望在那一瞬间，从我脸上看到某种情绪。”鬼如来端起那杯酒，递给他化阐提。“你希望在我脸上看到什么情绪？”

   “我以前当重案组组长时带过一个年轻人，他坚持叫我师父，我有点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只记得是个满腔子热血没地方释放的年轻人，有着美好的理想和目标。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杀过很多人，但是他的双手干净得让我觉得他根本不适合干这一行。我在他那个年纪时还很迷茫，我在罪恶之都遇上过一个人，后来认识了御神风，后来他们都死了。你知道的……”

   “大概十年前，我的那个学生死了，死在保护某个大人物尸骸的行动里。那个傻小子死的时候一定一点都不后悔，即使他的身体都被硫酸腐蚀得连骨架都不剩。那个傻孩子，他一定以为他能上天堂，最后，他会发现，他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天堂，没有地狱。一个活人，为了保护一个死人就这么死了，连根骨头都没留给我，可是他居然不后悔。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无论对错。可是我不知道。”

   鬼如来端着那杯酒，看着他化阐提的脸说，这让他化阐提感到自己正在被蛊惑。

   他接过了那杯酒，鬼如来碰了下他的杯子，“我连最初为什么加入天阎魔城都不知道。”

   “后来，我有点懂了。”鬼如来看着他化阐提的脸，“干杯。”

   他化阐提啜了一口酒，酒液从舌尖滚过，进入喉咙，有一股涩味，谈不上苦，末了还能感觉到一点点几乎不易察觉的甜味。不好喝。他化阐提皱起了眉头，鬼如来正看着他，表情有点玩味。

  “我在你脸上，看到了——悲伤。”他化阐提把脸凑到鬼如来耳畔说，“真是，不可思议。我以为你只记得愤怒和嘲讽。”

   “没有人天生就对这个世界充满愤怒。”

   “对，他们出生时用哭声表达了对即将面对的一切苦难的抗议，但是依然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直到世界把他们的那点希望消磨殆尽。”

   “你的希望被消磨殆尽了吗？”鬼如来端着那杯酒绕到他化阐提身边，“我的也还没有呢。所以，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安慰，让我对这个世界怀抱信心？”

   他化阐提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全灌进喉咙里，“你可以滚了。”

   鬼如来点了点头，他看着他化阐提的嘴唇，那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红色的酒液，他凑过去，舔了下他化阐提的嘴唇，“遵命。”

   邪尊道的虚灵魔官穿着墨蓝色长袍，端着药盘进黑衣剑少的房间。邪尊道的大少爷黑衣剑少经历过一次生死考验，身体一直没恢复，长期靠药物维持着身体的正常运行。黑衣剑少的床边，另一个皮肤苍白的白发少年坐着看书守夜，听到开门声时把头从书页里抬起，看到虚灵魔官冲着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他合上书，退到一旁，拉开椅子给虚灵魔官让出了位置。

   虚灵魔官把药盘放在红流刚坐过的椅子上，拿起药盘上的一小瓶药水，猛摇了下，枕头扎进药瓶的胶口，红流看着药瓶里的药液被抽取到针筒里，眼皮眨了下。虚灵魔官弯下腰，把黑衣剑少的一条胳膊从被子下轻轻拉出来，摸来了下手腕处的血管。黑衣剑少的手因为长期不见阳光显得白里透青，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那只看起来病怏怏的手突然有力地握住了虚灵魔官的手腕，虚灵魔官愣了下，有人在这个时候往他后颈上狠狠敲了下，速度快得只让虚灵魔官感到瞬间的疼痛。

   虚灵魔官的身体栽倒在黑衣剑少的床上，红流赶紧把他拉开，扔在地上。原本该处于昏迷状态的黑衣剑少睁开了双眼，慢慢地在床上坐起身，看向了地上那团墨蓝色。他用两只手揉着太阳穴，一边想着事情。

   “杀了。”他用一种尾音上扬的奇怪语调简言意赅地给红流下命令。

   “不好吧？你好歹让妖后知道。”红流迟疑着。

   黑衣剑少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抬起头看红流的脸，对于这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手下的反对感到略略惊讶。“你刚才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让妖后知道，这件事关系你，你是她的一切。”红流斟酌着用词，尽量用最简单的表达让这个不知道睡久了大脑运转是否正常的少爷。“你要是有点好歹，她会疯掉。”

   “兄弟，你让我感动了。”黑衣剑少一把握住红流的手，他用非常郑重的表情看着红流，一点都不像作假，“所以快点帮我把这家伙干掉吧，拜托了兄弟。”

    红流的双肩垮了下，他以此来表示他的无奈。他弯下腰扛起虚灵魔官的身体，那位大少爷往床上一躺，像个乖巧的小孩子把被子盖好，还自己压好了被角，“对了，这件事不要让我母亲知道。我现在是个病人，我需要母爱，需要兄弟爱，需要所有人的关爱和迁就，知道吗兄弟。”

   “知道了。”红流打开了门，他回过头看了眼黑衣剑少，后者正裹着被子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以给我个理由吗？如果你真当我是兄弟。”

   “因为我爱我亲爱的妈妈。那只恶心的蛤蟆不会是出于好心才告诉我邪尊道的内奸，他打算从我身上入手，搭上邪尊道的线。兄弟，我不想他和我母亲接触，一想到他用那阴险粘腻的恶心目光看我母亲，我就恨不得把他蒜爆了叫上你们三个拿他当下酒菜。”

   “吃了会中毒的。”红流小声地嘀咕。

   “对，所以这件事我瞒下了，让我一个人中毒吧。”

   “这不公平，你中毒还沾上我。”红流抱怨的语气显得很微弱。

   “兄弟，我是个病人，我需要爱和宽容。”

   “实际上，我今晚本来可以干一件惊天地动鬼神的大事，满足我压了许久的心愿。”

   “但是在关键时候我收手了。”

   “不，其实一开始我就没出手。这么一想我觉得自己有点愚蠢。”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看着他我觉得自己也很伤心。”

“他活在别人的罪孽里，为此自责。就像拿一把刀子，划着心脏。而我居然感到了疼痛。”

   “然后，我就……端木燹龙，你的口水流出来了。”

   “哦，你不能用睡衣的袖子擦，这是面巾纸。”

   “好了，我们继续，然后，我就感到……端木燹龙，我知道你没在听，但是你好歹把一个听众该有的姿态做好。”

   “好吧，我发誓下次绝对不打扰你和靖沧浪的好事，你看我一眼好吗？”

    鬼如来蹲在端木燹龙的床上，对着一脸困得想死的端木燹龙阐述着他的心情。端木燹龙一边打哈欠一边想，鬼如来的脑袋被门板给夹了，这门板一定是超合金加其他材质采用高超技术做的，质量上乘，耐高温，可以阻挡三十毫米口径火炮连续射击半小时。

   端木燹龙觉得自己脑子一定也被门板夹了，要不然早在鬼如来深更半夜从阳台上爬过来时他就该用床下的机枪把他打成一面巨大的筛子，而不是抱着被子一边打瞌睡一边听鬼如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许鬼如来需要一个告解的对象，可惜鬼如来的老相好被他坑死了，否则那人也许愿意出借他当红衣主教的儿子来听鬼如来告解。可是鬼如来不是基督徒，他自称是佛教徒，那么他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摆上一尊佛像，跪下来数佛珠忏悔，而不是找一个一脸凶神恶煞的纵火犯倾听他的心情。当然，不排除鬼如来觉得瞌睡状态下脑子不清楚的端木燹龙是个很好的倾听对象，这让他满足诉说和被聆听的欲望，同时又能保证这个倾听者不会去记住、关注他想说出来的破事儿。

   “我可以发表我的看法吗？”端木燹龙把被子披在身上，睡眼朦胧地看着鬼如来。

   “说吧。”

   “FUCK！”端木燹龙一脚把鬼如来踹下床，他抄起枕头下的斯密斯韦森，朝着鬼如来的位置连开了三枪，鬼如来敏捷地避开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天知道端木燹龙家的地板有多久没清洗了。两秒钟发泄完情绪的端木燹龙用被子把全身上下都裹住了，连同脑袋，他在被子里蜷起身体，“再不滚老子把你烤了喂鱼！”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夹带着巨大的火气。鬼如来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现在过去戳一下端木燹龙就一定会被烤成喷香肉块的结局。

   “好吧，晚安。”鬼如来轻声说。

    他从端木燹龙的房间里出来时，看见客厅的鱼缸，蓝色的泰国斗鱼在鱼缸旁的观赏灯的灯光下甩了下尾巴表示对鬼如来的不欢迎，晶莹的蓝色在深夜里就像幽灵的尾巴在水里扫出一圈波纹。

   “晚安，宝贝儿。”鬼如来对着那条泰国斗鱼说。

    鬼如来像个体积巨大的黑色幽灵，从端木燹龙阳台上跳回自家阳台。他回到房间，拉上窗帘，打开台灯。他从抽屉里掏出几张白纸，用铅笔在上面涂画着。无衣师尹的死并没有让鬼如来把目光在槐破梦身上多做停留，他在这件事里看到了一个漏洞——凭槐破梦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不可能干掉老奸巨猾的无衣师尹，这件事绝对有人在槐破梦身后给他擘画。

这个人是他化阐提……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鬼如来在纸张上写下了所有疑点，然后他写下了一些关系人——有天阎魔城的，也有龠圣明峦，他在这些人名上画了圈，在人名之间拉着线条，涂涂画画，貌似毫无目的。

   有一个人，他一直都是龠圣明峦的人，没有人会怀疑他。

   鬼如来的笔尖一用力，铅笔头被折断，在纸上戳出一个洞。他的手一抓，把整张纸搓皱，随后他又把那张纸下面垫着的几页也撕掉，掏出打火机把这几张纸全点燃了，然后他迅速抬起头，眯起眼睛侧着耳朵听着阳台那边的动静。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黑夜里显得尤为粗重。

頂端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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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12-04-14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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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更新了~
鬼鬼，不要客气了嘛XD
各种萌赞~\(≧▽≦)/~

頂端

ktkck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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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0)

22樓發表於: 2012-04-15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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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把端木挖起來當聽眾的阿鬼好萌!
抱著被子打瞌睡聽阿鬼說話的端木也好萌!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頂端

且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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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12-04-17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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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的道友原谅我没给你们的留言回复啊……我比较懒，还有，每次翻墙都很不方便……只有你们喜欢这文我很开心，祝你们看文也看得开心。

虚灵魔官的死让邪尊道和龠圣明峦走到了一起。原本作壁上观是邪尊道最好的选择，同时保持天阎魔城和龠圣明峦的平衡。现在，力量的天平失去了平衡，倒向了龠圣明峦。这个消息对他化阐提产生了巨大的震撼——他知道邪尊道的妖后不是个愚蠢的女人。这个女人应该明白，一旦天阎魔城溃亡，龠圣明峦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邪尊道，届时，龠圣明峦对邪尊道的攻势将势如破竹，直插邪尊道心脏。但是这个女人现在选择了龠圣明峦。这是妖后的不智，是天阎魔城巨大的危机。他化阐提想去挽回，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促成妖后做出这个选择的真正原因，有消息上报说一个姓素的政客从中斡旋，使得妖后背道。但是他化阐提并不完全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一定有其他原因，而这个原因让一个原本狡诈冷静的女人被蒙了心。

这件事对他化阐提还不用至于造成打击。一锤子打在他化阐提心口上的是断灭阐提的被俘和寂灭邪罗的死。断灭阐提回到天阎魔城的时间并不久，他化阐提想让他能够在天阎魔城立稳脚跟，同时出于对自己弟弟的信任，他派给断灭阐提的这个任务很重——奇袭龠圣明峦的主事者蕴果帝魂。他化阐提还是不够放心，又让寂灭邪罗加入这项任务。

寂灭邪罗和他化阐提一起长大，算得上是天阎魔城的“老人”了，处事一向稳重。这个世界上他化阐提最在意的人是断灭阐提，最信任的是寂灭邪罗。

对这个任务，他化阐提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的信心来源于他安排在龠圣明峦的棋子，这颗棋子刚助他铲除了无衣师尹。

但是任务未果，他最在意的人被俘了，他最信任的人死了，他安排的那颗棋子被龠圣明峦的人用铆钉钉死在蕴果帝魂度假的小别墅的客厅壁炉前，高高悬挂着，滴淌着血，如同献祭的人牲。

他化阐提的心口堵着，几乎让他感到窒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抱着块浮木飘荡在海上的遇难者，举目茫茫，孤立无援。这个时候有人给他送来了一小盒精美的雪茄，他化阐提从里面抽出了海蟾尊给他的纸条。海蟾尊在纸条
上说，十分想我吧？老地方。

龠圣明峦完全可以将断灭阐提被俘的消息公布，但是他们没这么做。海蟾尊以私信的形式向他化阐提表示想私下谈判。

他化阐提揉了下睛明穴，把那团纸攥在掌心里，紧紧地攥紧，指甲扣进掌心的皮肤。他站起身，扶着书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拉开了书房的窗帘，屋外的光线涌了进来，刺激了他的眼球，让他不由得眯起双眼。
他化阐提想到了一个人。他拿下衣帽架上的外套，快速套到身上，转身离开书房。

净无幻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一张惨白的脸站在速食店门口排队，她从昨晚知道断灭阐提被抓之后就没再吃过东西，本来，她今天也不会有胃口吃东西。但是她去看了断灭阐提，审讯室里被铐在椅子上的断灭阐提低下头用脸蹭了蹲在地上抱住他的净无幻的头发，让她赶紧去吃东西。断灭阐提太过了解她，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会做什么。

净无幻很听话地出了龠圣明峦的总部，找了家最远的速食店，茫茫然地站到了队伍后面，随着队伍的减短挪动脚步。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抬起头，看见一个人——他化阐提。他化阐提把她拽出了队伍，塞进路旁的车子里，砰地甩上门。整个过程净无幻没有一点挣扎，听话得让他化阐提都知道自己的动作失礼又粗鲁。他化阐提坐进驾驶座，重重把身体靠在椅背上，驾驶座的真皮发出一声“吱”。他并没有立刻开车。净无幻观察了下四周，惊讶地发现他化阐提是孤身跑到这里来的——几千米外是龠圣明峦的总部。

“断灭他……很爱你。”他化阐提说这话的时候呼吸粗重，净无幻看得出他化阐提的正在努力让情绪平复下来。“我不该让他回来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净无幻沉默地听他化阐提说话。她看向窗外，速食店门口的队伍里，有人买到了食物退了出来，有人又加入到队伍中。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我仍然想拜托你……”他化阐提看着后视镜里的净无幻，对方也正从后视镜里看他。

净无幻打断了他的话，“你对断灭阐提来说，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存在。”

他化阐提一时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断灭说，只有在你面前，他才能像个孩子一样幼稚任性。你是个好哥哥，他都懂。他只是习惯了在你面前当一个孩子，只有你会允许他一辈子当个孩子。”净无幻在后视镜里对着他化阐提挤出一丝苍白的笑。

“我跟你走吧，作为筹码。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愿意为对方出卖立场，也许我们之间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可是，我们谁也不会那么做，这也是我们爱对方的原因之一。我没有出卖我的立场，我这一次，只是出卖了海蟾尊。”净无幻偏过头，用手指在窗玻璃上画着圆圈。圆圈里，速食店前的队伍人头攒动。

他化阐提沉默了一会儿，他发动了车，“谢谢。”

鬼如来看见他化阐提独身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他认识，早些年他们还共事过，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在校实习生。

鬼如来根本不知道他化阐提是何时离开天阎魔城的，他更惊讶于净无幻在魔城的出现。他化阐提很是客气地把净无幻请到客房，出来时就看到鬼如来在门口等着他。

“端木燹龙正在琢磨着怎么放一把火把龠圣明峦烧了个干净。”鬼如来耸了耸肩。

“告诉他，一把火烧不干净的话我就把他和瓦斯桶捆在一起扔到龠圣明峦！”他化阐提直接从鬼如来身边擦过，疾步往书房走去。

“这样不好，断灭阐提还在龠圣明峦呢。”鬼如来跟在他化阐提背后调侃似的说，然后他化阐提的身体果然僵了一下，他回过头，用一种鬼如来看不太懂的眼神看着他。鬼如来看了四周一眼，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迅速抓住他化阐提的胳膊，把他按到了墙上，按得死死的。“我昨晚梦见你死了！你他妈的死的时候居然还搂着海蟾尊！”

他化阐提几乎是瞪大眼睛看着鬼如来——差点就一拳上去，有种秘密被窥视了的慌乱感刷的冲上心头，他怀疑鬼如来知道了什么。他甚至怀疑鬼如来在威胁他。

“有什么话到书房说。”

他化阐提知道，这一次他必须去赴海蟾尊的会。海蟾尊这一次，是想要他的命，为这么多年来的胡闹，做一个了结。

书房的门被砰地关上，他化阐提的后背撞上了房门，鬼如来把他按在门上，低下头狠狠地吻他，好像他化阐提是他的仇人，他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他化阐提的一条胳膊伸出去抱住鬼如来的脖子，把他的头拉得离自己更近。鬼如来的整排上牙从他化阐提的下唇磨过去，火辣辣地能蹭下一层皮。他们的舌头纠缠在一起，鬼如来仿佛看到世界上最美丽的眼镜王蛇缠上了他的脖子，吐着毒信子将注满毒液的白色獠牙刺进他的血管里，他死在了剧毒引起的梦幻里，睁大眼睛不知是死不瞑目还是死在欢愉之中不忍闭目而去。鬼如来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毒蛇”，他化阐提冲着他的舌头咬了下去，力道不大，只是有点疼，那感觉更像是调情。鬼如来看到他化阐提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挡住了他化阐提的眼神。他突然发现，这一次，主动的人，不是自己。鬼如来真的被毒蛇咬了。他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压在他化阐提的上身，紧紧把他化阐提压在门上，胸膛紧贴着他化阐提的胸膛，心脏感受着对方的心跳——他化阐提的心跳很急，很快，就像要失去了规律。他化阐提的上手突然用力抱住了鬼如来的头，微微把鬼如来的脸退离大概十厘米，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他看着鬼如来，剧烈地喘着气，喉结一上一下滚动着，然后他化阐提低下头，双手却依然紧紧贴在鬼如来两颊上，指甲尖都贴到皮肤上了。鬼如来看着他化阐提的头发，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他化阐提愿意，可以就着这个姿势拧下鬼如来的头颅，咔擦一声，颈骨错断，他们所有的错误就可以终止了。

他化阐提低着头喘着气，他的头越来越低，最后直接停在了鬼如来的颈窝上，呼出的热气灼烧着鬼如来的锁骨和脖颈处的皮肤。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他化阐提压低声音说。

鬼如来知道，属于他和他化阐提的故事，也许就要结束了。

“我说过，我想救你。”鬼如来拉开他化阐提的手，放在唇下，“我想救你。”

“那就不要来烦我。”他化阐提抬起头，有些气结地笑了笑。

“你有事瞒着我。”鬼如来牵着他化阐提的右手，他单膝跪下，抬起头看着他化阐提，红色的眼瞳带着悲悯和疑问，但是不清楚，隔着一层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这是个虔诚的姿态，古代的骑士向君主表示忠诚，或是新郎向新娘求爱时表达忠贞——他们弯下了高贵的膝盖，对着精神上的主宰扬起下巴，吻着效忠对象的手背……

那是一种仪式，虔诚而神圣。但是，再庄重的仪式，再庄严的誓词，都无法保证最后不会出现背叛，从古至今。
鬼如来把额头抵在他化阐提的手背上，他知道，他和他化阐提之间，快要结束了。

他还不想结束，因为他化阐提还没有让这段故事真正开始，还没开始的故事，怎么可以轻易就结束！

“你有事瞒着我。”鬼如来喃喃地说。

“没有。”

“好吧，没有。”鬼如来站起身，“不要死，至少不要死得那么早。”

海蟾尊从一堆唱片中挑出一张，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你喜欢圆舞曲吗？”他问。

他身后有人坐在藤制的沙发椅上，翘起右腿，放在前面的矮桌上，他把头扭向窗外，观察着窗外。现在是晚上八点，外面是繁华的街道，电影院的广告灯打在最新的巨大海报上，海报上的新晋女星穿着一身黄色的鱼尾长礼服，头发编了一个仿古倒钩一般的发型，还插着一整串门帘一样的珍珠，虽然长相端庄秀丽，但是发型令人不敢恭维，最诡异的是那身礼服肩上和臀部上装饰的巨大黄色牡丹，也许造型师想让人联想到“国色天香”或者“尊贵”，但是这个想法很明显和实际脱钩了，这位美女的造型只会让人联想到一团巨大的油菜花，廉价且毫无品味。

他化阐提想，幸好断灭阐提喜欢的不是这款的女人，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样的女人进阐提家。

他化阐提没有给海蟾尊答案，显然后者也不是真心询问他的意见。海蟾尊把唱片放进留声机里，调好。老式的留声机和老式的唱片是一种美丽的组合，柔和的外形轮廓本身就像一枚静止的音符，跳针划过锡箔唱片上的刻槽，用略带杂音的音色还原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流，如同一匹铺满钻石碎屑的蓝色绸缎，撕开了压抑的空气，在低沉的情绪里跳起了宫廷舞蹈，轻快又不失庄重。

海蟾尊站在留声机旁边，用食指和中指随着音乐在桌面上打着拍子。他化阐提看腻了电影院的海报，转过头来看着海蟾尊的背。海蟾尊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这首曲子的旋律。

他化阐提想到他第一次见到海蟾尊，被这张脸所惊艳，但是随后他就发现这是个心如蛇蝎的人。毒辣又漂亮，让人欲罢不能，海蟾尊很快就变成了他化阐提的敌人，为本来就莫名其妙的关系添上一层让人兴奋的刺激和挑战。

他化阐提提醒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海蟾尊转过身，倒是没有把话题停留在音乐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问他化阐提：“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怎样？反面又如何？”他化阐提把右腿收回来，跨过左膝盖，两手交叉贴在小腹，他看向海蟾尊，看起来气定神闲。

“正面，我们今晚谈公事。反面，你今晚在下面。”海蟾尊把铜钱往上一抛，又接住，握在掌心里。

他化阐提无声地笑了笑，“正面。”说着他突然站起来一脚踢向海蟾尊握着铜钱的那只手，海蟾尊侧身避开那一击，他化阐提握住海蟾尊另一只手的手腕，用力把海蟾尊拉到怀里，两人的胸口狠狠撞上。海蟾尊勾起一抹张扬的笑，他把握着铜钱的那只手朝外笔直伸出去，他化阐提面无表情看着海蟾尊，一只手贴着海蟾尊那只手伸出去，海蟾尊打开手掌，那枚铜钱掉进他化阐提张开的手掌里。

“那就谈正事吧。”海蟾尊偏了下头。

他化阐提把那枚铜钱揣进上衣口袋里，推开了海蟾尊。他走到刚才的窗口，倚着窗户看向楼下，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对面那幅巨大的海报，目光上拉，看着对面楼房的某个窗户，那个窗户比他化阐提所在的那个房间还高大概一米，隔着窗帘，里面没开灯，暗沉沉的。他化阐提猜想那里有一个枪口，正从窗帘缝里探出来，准星正往他的额头上瞄。他化阐提拉上了窗帘。

“放了断灭，什么都可以谈。”他化阐提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铜钱，在指缝里翻转着，一个不小心它从指缝里掉到地上，哐当一声跳起，滚到沙发椅下。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大。”海蟾尊看着那枚铜钱在地上滚着，然后滚到沙发下，看不到了。他抬起头，看到他化阐提正看着他，“不是‘什么’都可以谈的。”海蟾尊说。

“对。”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好像你天生就该高高在上，受所有人的膜拜。你知道吗？那种感觉让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我连做梦都想着，在你的王座上掐死你，就像在法老镶满宝石的黄金王座上扼死代表权力的眼镜王蛇，拔下它的獠牙，做成项链，挂在宠物身上。”海蟾尊这么说的时候，睫毛眨了下，那双诡魅的眼睛闪着危险的流光，金绿色的眼珠子上，那双竖瞳尤为明显。

“所以，”他化阐提低下头轻声笑了笑，他慢慢地解开外套上的口子，再把里面那件灰色的衬衣的口子解开，露出完整的一截脖子，他挑衅得冲着海蟾尊扬起下巴，这样海蟾尊可以看清他化阐提脖子上的线条。“你准备在这里，把我扼死，像掐住一条蛇的七寸，掐断它的骨头。”

“我听说你最近变得焦躁了。这对你的工作和安全都不好。”有人推开楼顶的小铁门，对着站在外面吹风的高大男人劝诫，语气显得平和，如同长辈劝诫晚辈。没有得到回应，他继续说，“你们平时都约在这种地方交接吗？这种地方不安全，一旦被包抄了完全没有逃生的余地——除非你能长出一对翅膀。”

“你有什么事情非要要找我吗？”那人叹了口气，“你知道最近情况特殊，魔城的人都潜到我的度假别墅了，像现在这样单独出来和你会面对我来说就是以身犯险。”

那人看了下四周，确定目之所视只有鬼如来一个人。“而且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海蟾尊那么多疑一定会认为你被策反了，这对龠圣明峦对你都不好。”

“难道你还在纠结于无衣师尹那件事？他都死了，也算是对死去的人有了交代。还是你对前几次与你交接的人有意见？”

鬼如来转过身，看着将上半身全隐在黑影里的模糊人影，“海蟾尊和他化阐提私底下有接触，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鬼如来听到那个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模糊的影子抬起手无奈地扶了下额头，另一只手握成拳狠狠往身边的小铁门上打了下。“我知道你讨厌他插手你的任务，如果这让你感到不安，我会尽量约束他。他最近确实有些过头了。”那人很快就又恢复成温和好脾气的样子。

“蕴果帝魂，你真的不知道他们有私交？”

“请你理解，我虽然是主事者，但是没有插手和约束部下私生活的权力。”那人显得无可奈何。

“你告诉我，海蟾尊今晚约他化阐提的目的是什么？断灭阐提已经在龠圣明峦手上了，难道他化阐提身上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或者是……”鬼如来突然明白了，他猛地握紧了拳头，“他想杀他化阐提？”

“这没什么不好的，对龠圣明峦来说这是个减少伤亡的方式。”那人也觉察到鬼如来身上瞬间散发出来的愤怒。“我知道这是对你工作的干扰，但是事已至此希望你能理解。”

鬼如来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隔着昏暗的光线审视着那道黑影，最后他把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一言不发从蕴果帝魂身侧走过。沉沉的脚步声从蕴果帝魂身后的楼道里传来，伴着鬼如来低哑的声音：“你们今晚，什么也得不到。”

[ 此帖被且介亭在2012-04-17 21:2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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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12-04-17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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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他化阐提独自撑起那么重的担负，总觉得很心酸，鬼鬼你要做哥哥的支柱呦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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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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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12-04-27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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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手往后缩了下右肩，调整了姿势，他的眼睛靠在准镜上太久，有些酸涩。枪口从窗帘的小缝里探出去，他只能通过一起探出去的瞄准镜窥视着对面那扇窗户里的人。目标原本坐在离窗口最近的位置，漫不经心地看向狙击手所在的这栋楼上悬挂着的巨幅海报。狙击手小心的将准星定在目标的额头上。上级给他这个任务时已经说过，他在这次任务中不是必要的，因为目标所在的位置并不适合狙杀，上峰自己已经安排了另外几个方案。这不是一个狙击手该关心的，所以他安静地潜伏在这间屋子里，在黑暗中听着自己均匀的呼吸。

时间快到了。

再过五分钟，只要目标的身体关键部分出现在窗口，狙击手就可以将他击杀。目标站起身走向窗口，看向楼下，又抬起头，看向了狙击手所在的那个窗户。目标的目光凝注在这个窗户上大概三秒，狙击手的目光几乎在准镜里和他相撞。狙击手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目标拉上窗帘，屋内的光线把目标的上身拉成一个影子印在窗帘上，如果现在扣动扳机，狙击手有九成的把握击杀窗帘后的目标，但是还差一分钟。

那个身影渐淡，狙击手知道目标脱离了自己的击杀圈。他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揉着肩膀。当他爬起身再把眼睛靠上瞄准镜时，他看到有两个影子印在窗帘上，姿势有点诡异。窗帘后面的那两个人似乎小小动了下手，出手速度很快，然后他们又若无其事地站在窗子附近开始交谈。后来影子又拉远了。狙击手想，今晚这个目标的死活估计真的不干自己的事了。海蟾尊交给他的任务是，如果可能就从那个窗口狙杀目标。但是峦主又在私底下交代，如果目标活着走出那栋楼，就在出楼时将他击毙。狙击手知道，如果按照海蟾尊的安排，目标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大楼。

屋子里的那两个人再也没有靠近窗口。狙击手从瞄准镜里看着对面没有任何动静的窗帘。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声音——破门声，然后是脚步声。狙击手全身的汗毛全竖起来，端起枪口，把整个身体转向后面，枪口直指来人。

一个庞大的黑色身影站在狙击手面前，给狙击手形成了巨大的压迫感。那个黑影在喘气，每一下都很重。

“你是谁？”狙击手问。即使对方在急促地喘着气，狙击手依然可以感受到对方思绪和大脑很稳很冷静，浑身上下不带一丝敌意和意图袭击他的锐意。但是狙击手不敢过分相信直觉。

“你开枪了吗？”黑暗中那个巨大的影子一边扯着外套衣领往脸上扇风一边问。

“……”

“哦，那就好。”那人松了一口气。

狙击手还没反应过来，太阳穴就遭到一击重击，他倒下，脑袋撞在地板上，“咚”一声响。“很抱歉，我知道这是我的私心。”鬼如来揉着拳头，他弯下腰，把手探进狙击手衣服里，从他身上搜出其他武器。

鬼如来微微拉开窗帘，看着对面的窗户。对面的窗帘挡住了房间里的一切。鬼如来看不到他化阐提，也看不到海蟾尊。他随手扯着窗帘擦着脸上不断淌下的汗，眨眨眼睛，汗水淌进眼眶，刺激着眼球。“佛祖保佑，你今天可不要和海蟾尊上床啊，不然一定会死在床上，被那只海蟾蜍掏空内脏。”

鬼如来用窗帘抹了额头上的汗，然后跨过地上的狙击手，快速走出去。

古潇子不耐烦地将弹匣退出来又推回去，他带着十个“刺形”部队的成员埋伏在海蟾尊所在的那个房间隔壁，只要等到海蟾尊的信号就立刻破门而入击杀他化阐提。同样的，那间房间对面的房间，赤梧桐也带着十个人埋伏着，在等信号。这层楼的各个出口处，龠圣明峦的人员都封锁住了。海蟾尊这一次势在必得，他要将他化阐提抹杀在这里，就像他抹杀掉他身为贪秽的一切。

但是海蟾尊的信号迟迟未发。最后，他们收到了海蟾尊的命令——撤退。几乎所有人都愣在当场。本来完美的埋伏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场演习一样的笑话。龠圣明峦的人员带着武器撤出这栋建筑时，鬼如来正抓着消防水管把自己的身体挂在楼道转角的暗影里思考着怎么混进去。那些人有序地从逃生口出来，一言不发，但是鬼如来可以感受到他们散发的不满和怨气。

鬼如来几乎从灵魂深处松了一口气。

他化阐提还活着。

   鬼如来站在电影院的巨幅海报下等他化阐提。打亮海报的灯光也打亮他的身形。鬼如来知道最好的方法是现在赶回天阎魔城，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以回去找端木燹龙打架或者闲聊，还可以去观赏端木燹龙那条寂寞的斗鱼，或者回自己的屋子呆着，或者找死蝶留影之类的人打扑克——当然，少君被俘，他们估计没那个心情。也可以找愁未央，倾诉点心里烦恼，但是那个无照营业的地下医生心眼很多，也许一不小心多说了点什么就会被看穿。不管做什么，都比站在这种敞亮的地方等他化阐提来得明智。

   鬼如来想看着他化阐提出来，活着出来，毫发无损地出来，然后第一眼看见他。这是一种没来由的想法和坚持，傻逼得跟一个撕卫生纸时一定要按照厂家割的纸线整齐地撕下卫生纸才罢休的强迫症病人一样。人有时候就算知道某件事很傻，却还是一定要用自己都知道的最愚蠢的方式去完成它。连本人都解释不了原因。

   鬼如来抬起头，看着那张海报上美女温婉地在嘴角噙着笑，盈盈动人——就是肩上那两坨黄花太刺眼。他低下头，转过身，看见他化阐提站在对面楼下，满脸的震惊。

  “要去看电影吗？深夜档，我买票。”鬼如来把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让自己显得很放松，同时假装自己只是半夜无聊跑到电影院门口，鬼如来知道，这样很傻很蠢。“这妹子长得不错。”鬼如来再次抬头看了海报，他化阐提的目光跟着他扫了那张海报一眼。

“当然，我怀疑她得罪了造型师。”鬼如来咧开嘴笑了笑，笑容有点僵，不够鲜活。
他化阐提站在路对面看着鬼如来，他皱起眉头，鬼如来可以肯定，如果距离够近，他化阐提会一拳揍在他脸上，用可以打歪下巴的力道。有夜班的车从他们中间的路上驶过，车子驶过的瞬间，鬼如来怀疑，他化阐提会凭空消失掉——他今晚根本没来这里，一切只是鬼如来的幻觉。所幸，他化阐提还站在路的那端。鬼如来看见他化阐提转过身，抬起头看了某一层的某个窗户一眼。他化阐提转回身，步履轻快地穿过那条路，走到鬼如来身边，灯光打上他化阐提的脸，他的脸色如常。

    “你喜欢这款的？”他化阐提问。

鬼如来反应了下才知道他化阐提指的是海报上的女星。“我喜欢你这款的。”他把脸凑过去，在他化阐提耳边说。

   他化阐提的嘴角勾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把鬼如来这句话放在心上。他走到电影院门边的宣传栏前，那里贴着很多海报，每一张上面都有故事简介，其中有一张是那个“油菜花”女星伏在一个漂亮的年轻男人胸口上，登时把那个年轻人衬托得宛如江南美女，小家碧玉。海报上打着四个红色的大字“乱世佳人”，故事简介那里说的是一个人女人在乱世和一个两个三个……七八个男人之间的故事。“她该去演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而不是什么乱世佳人。”鬼如来站在他化阐提身后说。

   他化阐提没回答，他还在看那段介绍，态度颇为认真。“你不会真想去看这东西吧？”鬼如来几乎要震惊了。“好吧，我去买票。”

鬼如来本来打算去买桶爆米花，零食柜的小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鬼如来以及他身后的他化阐提。鬼如来觉得自己现在就跟第一次带女朋友去看电影的傻小子一样兴奋又有点小梦幻。当然，他化阐提不是鬼如来的女朋友，他化阐提也没把这当做约会，他扫视了周遭，逛大街一样直接往电影票上标的3号厅去了，鬼如来赶紧跟进去。

深夜档的电影票打三折，原因很明显——这个时间段的人不多，整个大厅除去鬼如来和他化阐提就只有另外一对年轻的情侣。他化阐提进去时，就着放映的光线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对情侣在热吻，其中的那个女人的上衣都褪了一半，露出整个肩膀和一大片胸脯。他们只是有点诧异地看着进来的两个大男人，然后又投入到自己的事情中。
鬼如来想着要不要过去把那对碍眼的情侣揍晕。

他化阐提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调整了下姿势，然后专心地开始看电影。鬼如来有点无奈。他们进来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了，那个“油菜花”女星正坐在窗边织毛衣。谢天谢地，她在电影里的造型还算正常。

后来传说中的男主角出现了，那种看着十分恶俗的雨中相遇一见倾心什么的就上演了，两人开始各种无意义的纠缠。鬼如来用右手扶住下巴，左手在大腿上掐了一下才没让自己睡过去。接着，女主角生命中的男二号插了进来，各种爱慕各种暗恋——鬼如来成功地睡过去了，直到一声巨大的炮响把他震醒，他发现自己的半个身体都斜靠在他化阐提身上，后者表情严肃地盯着电影屏幕看。鬼如来搓了下双眼，转过头去看他们身后的那对情侣——鬼如来真心觉得后面那对真枪实战的绝对比电影有看头。

电影里，战争打响了，那个悲催的男二号被榴弹打死了，男女主角被乱世的硝烟和洪流冲散，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全是女主角又遇上了男三号，男四号……男？号。鬼如来看了眼手表，为这部电影的长度所惊讶。那对情侣办完事一刻也不耽误就走了，整个大厅只剩下鬼如来和他化阐提呆着，两个年纪三十岁以上的大男人，坐在一起，面前的巨大屏幕上在放映恶俗的爱情故事。

“电影好看吗？”鬼如来问。

“还行。”他化阐提回答。

鬼如来觉得自己真是个不识趣的人。

“如果她是我妹妹或是女儿，我会亲手帮她了结。”他化阐提补充道，“一枪杀了干脆。”

鬼如来突然就很想吐槽他化阐提，不过转念一想，断灭阐提虽然不情不愿，不过在感情上确实是个利落的人。“这种片子都这样，你偏要进来看。”

他化阐提没有对鬼如来的抱怨提出抗议，也没有任何反悔愧疚的意思。

屏幕上，久别重逢的男女主角正在热吻，镜头拉得很近，当他们分开时，两人的嘴角拉出了一条银丝。鬼如来的喉咙忍不住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把脸凑过去，嘴巴贴着他化阐提的耳朵：“你今晚，差点吓死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鬼如来伸出两只手，慢慢地抱住他化阐提的肩膀，他把自己的身体靠过去，胸膛紧紧地贴在他化阐提肩膀上。“这是第二次。你好像很喜欢跟踪我，如果不是太过明目张胆，我几乎要怀疑你是天阎魔城的内奸。”他化阐提说。

“对，我是内奸。”

“那么，内奸先生，你现在打算在这里勒死我吗？”

鬼如来松开手，“我以为你今晚会被那只大蟾蜍挖心掏肺，死状凄惨。你看，我既不能阻止你去见他，也没有能力先去做掉他，只能偷偷跟着你，等到你被杀了，被剁成一块块时，帮你把尸块和内脏捡回来，拼凑在一起，让愁未央把你缝好，用个大盒子装起来，随身带着。”

“等到我们把断灭阐提救出来，我就让他看看盒子里的你，告诉他，你哥哥死了，笨死的。”

“再也没人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了。”

鬼如来猛地扣住他化阐提的后脑，另一只扯着他化阐提的肩膀把他的上身拉离座位靠背，扯进自己怀里，他吻着他化阐提的嘴唇，啃咬着，又沿着他化阐提的下颌啃上他的喉咙，他化阐提的左手攀住鬼如来的肩，另一只手攀住了鬼如来的腰。鬼如来腰上的肌肉线条饱满，隔着运动背心的布料，在他化阐提掌心下一紧一缩。

“我觉得我对你太客气了——我早该……哦，见鬼的座椅设计！”鬼如来喘着气，他忘了电影院的座位都有扶手，扶手像个小小的栅栏，把他化阐提的下身和他的下身隔开。

他化阐提压低着声音忍不住笑出声。鬼如来站起身，把两只手支在他化阐提两侧的扶手上，他把膝盖顶进他化阐提的腿间，俯下身，“如果我说，魔主，我今晚不打算放过你，你会不会一枪打爆我的头？”

“看情况吧。”鬼如来挡住了他化阐提的视线，借着不是很清楚的光线，他看着鬼如来的眼睛，暗红暗红的。

“遵命，魔主。”鬼如来几乎把他化阐提从座位上拎起来，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直接把他化阐提扛到肩上，直接带出电影院。

电影院不是个好地方，很明显它是为男女情侣设计的，一点都没有为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考虑。鬼如来想，他再也不会到电影院来，不管是来看电影还是来谈情说爱。

他化阐提怀疑自己的脑子进水了。他的弟弟现在被关在龠圣明峦，他现在和一个男人跑来开房间，那男人还是他的手下，那男人还在他上面，把他摁在床上，把他的东西放进他体内抽插着。
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他化阐提的背部一下下摩擦着棉布床单，有点喘不过气——他把左手臂张开，手掌抓着床单，右手臂不受控制地伸过去抓住鬼如来健壮的左手臂，那只线条凌厉的手臂正抓在他化阐提的腰上，连同另外一只手臂，把他化阐提的下身死死固定着，他化阐提几乎动弹不得。他化阐提睁着眼睛看着鬼如来线条饱满张扬的胸腹，那上面布满一层薄汗，随着腹肌的收张渐渐凝聚成一颗颗滚圆的汗珠。鬼如来的身躯像座山一样笼罩着他化阐提，形成一股极强的压迫感，这让他化阐提产生被困在巨大的黑影里的错觉，逃离不了，只能被山上滚下的乱石和泥土掩埋，直到窒息。

他化阐提有些失神，硬物脱离了他的身体，又狠狠地插进去，他化阐提闷哼一声——鬼如来在报复，绝对是！腿根因为两条腿大张的姿势开始有酸麻的感觉出现，因为鬼如来强势地抓着他化阐提的腰，两人的身体连接着，他化阐提两条腿紧贴着鬼如来的大腿和腰，弯曲着，完全没办法活动。

“我早该这样对你了……”鬼如来的动作停下，他脸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淌下，滴到他化阐提的胸口上，和他化阐提胸口上的汗水溶在一起。“而不是畏畏缩缩。”

鬼如来牵起他化阐提的左手，把它放在嘴巴下吻了一下，他把那只手打开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按紧，然后开始用力在他化阐提身上抽插，这时候鬼如来清楚地感觉到他化阐提贴在他脸上的那只手的五指绷紧，指尖用力刺进鬼如来面部的皮肤里，一阵微不足道的刺痛，这让他更加兴奋。

“闭嘴！”他化阐提把头别开，额头上的汗水随着这个动作从眉峰滚下，粘在睫毛上。鬼如来刚才顶到了那个点上，一阵令人战栗的快感从下面透过脊梁骨蹿上全身，他化阐提的指甲抠进鬼如来的皮肤，他扬起了头，溢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因为这个动作而暴露的出来的脖子的曲线带着股平时没有的惑人魅力，鬼如来弯下腰用舌头去添他化阐提脖子上细小的疤痕——那是上次受伤留下，已经很淡，不注意看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些细细的白色痕迹，纹在脖子的皮肤上，横过突起的血管和喉结。鬼如来伏在他化阐提的脖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在天鹅伸长优雅美丽的脖子哀鸣时，扼住它，把它的绝望、它的哀伤、它的痛苦、它的哭泣连同它悲伤哀痛的鸣叫全部遏止，连同它的生命……

鬼如来的左手放开了他化阐提的腰，贴着他化阐提的腰侧摸索着上来，贴上他化阐提的肩膀，继而是脖子。他化阐提的喉管在鬼如来的拇指下颤抖着，鬼如来看到那只死去的天鹅，颈骨折断，修长的脖子以一个怪异的姿势伏在身体前，死去的双眼映着凶手，那个凶手一脸悲恸。

“对不起……”鬼如来的脸磨蹭着他化阐提的脸，“对不起……”

他化阐提抱住了鬼如来的脖子，紧紧把他的头困在自己的颈窝上，两个人粗重的呼吸交缠着，汗水混杂着，分不清彼此。

鬼如来把分身抽出他化阐提身体，射在了自己的手上，看着满手白浊他突然有些迷惘。他转过头去看他化阐提。他化阐提正躺在床上喘着气，他缓慢地把一只手的手背搭到脸上，捂住了眼睛。他化阐提转过身体，慢慢地把两条腿合拢，他对着鬼如来背过身，又把床上的枕头拉起来，代替手背捂在脸上。

他化阐提的背上，满是一道道扭曲的伤痕，丑陋地分布在皮肤上。他化阐提的皮肤并不算白，那些疤痕显得很惨白。

鬼如来弯下腰捡地上的衣服，他先把他化阐提的外套捡起来，一个银质的女式手表从口袋里滑出来，掉到地上。鬼如来捡起那个手表，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最后他在表链背面看到了一行艺术字——断灭阐提&净无幻。

“你……拿净无幻去要挟海蟾尊？”鬼如来有点不敢置信。“海蟾尊不是个在意手下死活的人。等一下……”鬼如来坐到他化阐提身边，抽掉他化阐提脸上的枕头，伏下身把那个手表在他化阐提面前晃了晃，“海蟾尊跟净无幻什么关系？”

他化阐提看着那个手表，表链在灯光下反射着点点白光。

他化阐提慢慢地坐起身，下面的不适让他的嘴角抽搐了下。他接过那个手表，手指头在表链上抚摩着，拇指划过表链后面的名字，“得不到女人，她高贵圣洁，心里有着最坚定的信念和立场，干净得和沼泽里的白莲花一样，够不着，摘不到，只能远远看着。她遥不可及，高高在上。你以为海蟾尊为什么和我上床？”他化阐提低笑着看向鬼如来，那表情又回复到天阎魔城魔主该有的神采，带着点算计和阴狠。他化阐提似乎忘了，他刚刚还在这张床上，和鬼如来纠缠在一起。

“海蟾尊是个喜欢追求极端的人。他自己就是个极端。我们在床上的时候，他看着我，眼睛里只有我，满脑子想着怎么把我掐死。”他化阐提看向鬼如来，毫不在意鬼如来的脸色，“净无幻代表着另外一种意义。在这个肮脏的泥沼里呆久了，那只满身污秽的蛤蟆对人类的圣洁公主产生了欲望，却自相形秽……真是个可悲又可笑的故事。”

“他不会真的在意谁。”鬼如来把外套递给他化阐提。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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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yxy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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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12-05-03 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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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鬼鬼把端木從被窩里扯出來當聽眾的段子我笑了一個晚上
整個劇看下來就覺得魔主哥哥很辛苦啊
爲什麽蛤蟆和魔主那麼糾纏不清，
另外祝賀鬼鬼辦完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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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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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

27樓發表於: 2012-05-12 15: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端木燹龙第一次被捕是在他二十四岁那年，罪名原本是蓄意纵火和涉嫌谋杀古武族的冷孤寒，等到他被扔进监狱时，又多了一条袭警。
端木燹龙对靖沧浪那变态的执着就是在这个时候种下的，为此他化阐提头疼了很多年。他化阐提曾经尝试让端木燹龙转移目光——他以为端木燹龙那变态的执着只是源于对多年纵火无往不利一朝落在靖沧浪手里的强大心理反差和不肯面对挫折的好胜心理。为此他化阐提还帮端木燹龙找到了他那次失败的根源，可惜端木燹龙对擎海潮的兴趣仅仅保持了一个月。擎海潮有着一张酷似靖沧浪的脸，他还有一个温柔的情人，一个脾气诡异长相变态的准泰山大人，身后还有一大堆这样那样纠结的事情，据说还和白道大佬一页书纠缠不清。这样蛋疼的人让端木燹龙产生了一种宽慰感：老天已经让这个家伙的生活无比悲催了，没必要再加上自己的一脚。擎海潮那张脸让端木燹龙想起了靖沧浪，靖沧浪这人无论是生活还是生活圈都太过简单，即使他化阐提有心地往里面扔进一个御神风也翻不起大浪。
靖沧浪对端木燹龙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说不清，道不明——因为变态的心理总是难以揣度的。
端木燹龙买了一个火焰型的甜筒冰淇淋，有人扯了扯他的裤腿，他低下头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鬼，正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于是他把自己手上的冰淇淋递给那个小孩，并且像个正常的叔叔一样摸了摸那个小鬼的头，柔软的头发和柔软的头，如果用火烤，炭化的速度一定比成年人的头骨快。这小鬼的妈妈呢？端木燹龙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几个女人正在讨论今天的菜价。周围人来人往。
这里是医院大门外一条街上的某个甜品店外面。
端木燹龙看着小鬼，小鬼正用粉嫩的小舌头舔着冰淇淋上面的橘子酱。端木燹龙摸不清哪个女人是这个小鬼的妈妈。他有点兴奋地想到某种宗教仪式——将小孩子杀死了放在火上烤，直到烤出尸油，然后把孩子的母亲也架到火上烤，取下巴和肚子的尸油，再经过某种简单的仪式，那尸油就可以帮助人实现愿望。端木燹龙开始考虑要实现什么样的愿望。
真是个有趣的方式，让人用想的就感到欢快。端木燹龙舔了下下唇，那个小孩把已经被舔掉橘子酱的冰淇淋递到端木燹龙面前，端木燹龙把嘴巴凑过去时小鬼一脸奸笑地把冰淇淋举过头顶，“等我找到你妈妈，你就知道愚弄我的下场。”端木燹龙挤着小鬼的两颊，让他的嘴巴嘟起来。那小孩子发出了含糊不清的笑声。
靖沧浪的左胳膊被绷带吊在脖子上，他走出医院时原本应该上龠胜明峦的同事来接他的车。那辆车停在医院大门外的路上，有人摇下玻璃，在车里给他打了个手势。靖沧浪阴沉着脸，他知道车里的人是海蟾尊派来的，除了略尽同事情谊外，更多的是监视他。靖沧浪又一次深刻地体会到海蟾尊的贱人属性，这种没事给别人找不愉快的事尽显海蟾尊风格。靖沧浪用完好的右手拉开车门，半个身体进车子时他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到隔着一条公路的端木燹龙。
端木燹龙抱着一个孩子，站在甜品店外冲着靖沧浪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那个小孩啃着蛋筒，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端木燹龙放下那个孩子，把他拉到自己的腿前，一手按在他的肩上，一手按在他的头上。靖沧浪的半个身体不得不从车上下来。端木燹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伸长了手让靖沧浪看清手上的东西，他让那个打火机垂直落到地上。小鬼想要去捡，被端木燹龙按住肩膀，他不解地抬起头，看到端木燹龙冷硬的下巴线条。
靖沧浪看了下公路上的车况，直接横穿马路避开车辆向端木燹龙这个方向疾步靠近，完全顾不上身后的车里海蟾尊眼线的呼喊。端木燹龙松开那个孩子的肩膀，朝着另一个方向若无其事地走去，靖沧浪顾不得检查那个小鬼是否被端木燹龙伤害了，他快步追上去，跟着端木燹龙拐进一条巷子——巷子里只有几个垃圾桶散发着臭味的垃圾桶，然后靖沧浪就听到了一声爆炸声。
靖沧浪缓过神追出来时看到的是被火舌吞没的车，周围商店的玻璃全被震碎了，碎玻璃渣散落在地上，四周全是惊魂未定的路人，车上传来塑料布帛和肉体被烧焦的臭味。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一下下撞击着胸腔。靖沧浪握住完好的那只手，不知道该将拳头砸向哪里。
四天前，寂灭邪罗死在靖沧浪的枪口下。这是端木燹龙的报复，之一。
    端木燹龙回到天阎魔城时，无明法业的尸体刚被拖下去，殷红的血在地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污痕。天阎魔城的干部们从他化阐提的书房里鱼贯而出，最后一个出来的愁未央斜了端木燹龙一眼，悄声在他耳畔说：“魔主焦躁了。”
    “不干老子的事。”端木燹龙耸了耸肩。
     他化阐提坐在靠背椅里，单手揉着太阳穴，他的额发垂下来，盖住了他的眉眼，大半张脸被阴影挡住，端木燹龙进去时看到他化阐提绷紧的唇线，还有鬼如来挡住半个窗口的高大背影。
    “你又把烤肉的味道带回来了。”鬼如来大概猜到端木燹龙去干了什么。“要不要把你和汽油桶绑在一起点燃了扔进龠胜明峦？”
端木燹龙没理鬼如来，他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离他化阐提书桌不远的那摊血，“靖沧浪交给我。”
“没人会跟你抢。”他化阐提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端木燹龙在家里给鱼缸换了水，那条蓝色的斗鱼在干净的水里摆动着优雅的尾巴，隔着玻璃对着端木燹龙吐泡泡，端木燹龙把手伸进鱼缸里，在差一点点就能摸到鱼尾巴时那条小东西机灵地闪开了，端木燹龙的手指只感受到斗鱼避开他时鱼尾甩动产生的水波扫过指缝，很轻柔。他把鱼缸底部的假水草和鹅卵石全部捞起来，丢进垃圾桶。这样鱼缸里就只剩下水和那尾蓝色的斗鱼，单调得毫无美感。
假水草和色彩斑斓的石头原本就是用来娱乐人的，从来就不是用来娱乐鱼。既然鱼知道那些东西是假的，没有生命，那么这些东西对它的意义在哪里呢？端木燹龙要的是那尾鱼，从来就不是那些漂亮的假水草和石头。
端木燹龙把脸贴在鱼缸上，“我不是那只蠢猫。”他对着鱼缸里的鱼说。
临近黄昏时开始下起雨，雨势不小，啪嗒啪嗒打着阳台外的遮雨棚。端木燹龙抬起头看向外面，一道道银线如剑划过远处的天幕，落地窗框出一个灰色的，让人抑郁的世界，里面只有飘洒的雨水，和凝固不动的云层。“他妈的雨天！”他差点把整包鱼食投进鱼缸。
鬼如来翻进端木燹龙家的阳台。端木燹龙家安静得诡异，鬼如来想今晚得从端木燹龙嘴巴里套出点什么，比如他准备怎么对付靖沧浪，时间地点方式，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他来晚了，端木燹龙不在家。端木燹龙的家似乎刚打扫过，玄关处堆了两个鼓鼓的黑色垃圾袋，鬼如来在端木燹龙家小心翼翼地搜了一圈，没发现任何想要的东西。他看着客厅里那个被清理得过于干净的鱼缸，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端木燹龙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想从靖沧浪身上得到什么，他只是一味地对这个人执着着，纠缠不清。他幻想过把杀靖沧浪的画面，把靖沧浪绑起来，用一根带着金属尖口的软管插进靖沧浪的颈动脉里，把他的血一点点直至放干，在靖沧浪还剩一口气时挖出他的心脏，生吃了它；或者，用小火一点一点把靖沧浪烤熟了，从四肢开始，最后是躯干；或者，把靖沧浪做成人彘，装在罐子里，摆在卧室里，像养鱼一样养着；又或者……
又或者在床上干死他！
当端木燹龙对自己的目的越来越明确时，他感到了一阵恐慌。最初的愤恨被燃烧殆尽后看到的不是丑陋的伤口和疤痕，居然是带着点旖旎色调的肮脏颜色，像团烂泥巴似的糊在心口上，连呼吸都跟着难受，挥不掉摆不开，让人无比烦躁，烦躁得全身燥热，想一把火把自己也烧干净了。
端木燹龙面无表情的加大了手臂的力道，他的左手拐过怀里的男人的脖子，扣在他的肩膀上，右手扳住他的左脑，用力朝外一板，扭断他的颈骨。他很久没像这样躲在黑暗中悄没声息地杀人了。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亮着灯的窗户，因为这个动作，雨水洒到了他的脸上，沾湿眼睫毛，蒙蒙地让眼前的东西盖上一层水汽。
靖沧浪那座小别墅上次被端木燹龙烧毁了三分之一，他拒绝了龠胜明峦给他提供的住所，跑到了拥挤杂乱的“底层”居民区——这里住的全是贫民，粗陋的楼房与楼房密集拥挤，争抢着不大的地皮，即使是最好的晴天，阳光也很难照射到楼房间的小巷子里，这使得原本肮脏的小巷子散发出一股阴湿的寒气，在这样的雨夜里冻着活人的骨头。端木燹龙松开了手，怀里的身体倒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溅起一小泼污水，弄脏了他的裤子。这是埋伏在靖沧浪楼下的最后的一个人，他们不是天阎魔城的人，也不是龠胜明峦的，端木燹龙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看到一群老鼠，不怀好意地窥视着属于他的那块奶酪。
靖沧浪不是个穷人，他原本是倾波族的凌主，光是北海天河的水下资源带来的收益就够他们整个倾波族挥霍好几百年，但是他年轻时遇上了一个叫御神风的痞子，被拐出了家乡，从此永无宁日。那个痞子骗走了他的青春，骗走了他的很多东西，只留下一大堆念想，包括这个破盒子大小的居所，据说是御神风年轻时“藏娇”用的。那个痞子一边开着廉价的罐装啤酒，一边跟他讲述这间破房子的由来，讲到最初的那个小情儿，御神风用牙齿叼着啤酒罐，一边帮“没见过世面”的靖沧浪撕扯披萨，“大概十年前吧，我带着他躲在这里，没有人发现他。他们想，御风楼老板爷当然不会像老鼠一样躲在下水道里喽。嘻嘻嘻，一帮蠢货。”后来，御神风死了，这间破旧房子的所有权就归靖沧浪，靖沧浪把房间的钥匙锁在了柜子深处，端木燹龙一把火烧了靖沧浪不少东西，他在被烧得差不多的房间里找了一天才找到这把钥匙，恨不得把它吞进肚子里。
那是属于靖沧浪和御神风的过去，现在是只属于靖沧浪一个人的记忆。
端木燹龙看到自己呼出的气体在雨水里凝成了几乎看不清的白雾，他看到那个房间的灯灭了，可是他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他扯下了挡雨的兜帽，从腰上扯下一条金属丝绞成的绳索，它看起来更像一条鞭子，又或者是一条布满金属尖刺的荆棘条。端木燹龙把它缠在左手臂上，一端扣在身上的手枪背带上，那些倒刺隔着衣服扎着他的手臂，让他感到疼痛的同时又让他兴奋。他用右手拔出了腰后的枪，像条影子无声地进入居民楼。

靖沧浪用牙齿扯下左手的绷带的结口，他只能这么干——他的右手握着枪，左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已经裂开了，绷带虽然有一定的止血作用，但是扎得紧实，他扯送了绷带的结口，用受伤的左手握住枪，一脚将身前的桌子向前踹去，身体向厨房方向扑过去，身后随即响起了数声枪响，打穿那个并不结实的桌子。靖沧浪靠在厨房的门上喘了口气，他从碗柜后面拉出一件战术背心，上面有一把手枪、两匣子弹和一把作战直刀。在逃生和落跑方面，御神风堪称靖沧浪的导师。靖沧浪把那件战术背心往身上一套，抬起脚踹翻碗柜。碗柜斜斜倒下，刚好一头抵在墙上，挡住了厨房的门。子弹穿过房门和碗柜的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靖沧浪知道自己在逃，狼狈的逃。御神风当年给他留下这个房子是要他逃得有风度，但是他把这里当成了缅怀之地，于是端木燹龙打算拿这里当靖沧浪的葬身之地。
外面的雨声哗啦哗啦，靖沧浪看到御神风靠在厨房的小窗口上一边抽烟看雨一边嘲笑他。
靖沧浪刚才和端木燹龙互射了一枪，端木燹龙的子弹擦过靖沧浪的脖子，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同时，靖沧浪知道自己那一弹打中了，只是不知道打中端木燹龙的哪个部位。
倒下的碗柜原本所在的那块地上有一块砖下面是空的，直通下面那层的房间。当初御神风买下的是两套房子，在两层楼的同一个位置。下面那层一直是空的，为的就是逃命时能够出其不意躲开仇家。靖沧浪来不及撬开那块砖，只能一枪打碎它，从那个不大的洞口跳到楼下那空荡、没有一点装修的厨房里。
只要有一定的时间，他就能逃，他现在一只手受伤，暂时不是端木燹龙的对手。
事实证明，御神风的逃命术还不够高明，考虑的也不够全面，靖沧浪在三楼的楼道里遇到了枪击，来人身份不明，数量超过十人，靖沧浪避开子弹的同时开枪射中那个攻击他的人的眉心。这帮人的身手不如端木燹龙，但是凭借武器和人数依然足够将靖沧浪堵在楼道里，挡住了他逃生的路。靖沧浪开枪打碎楼道里的灯。他蹲下身，子弹从楼梯的水泥扶手上面扫射而过。靖沧浪喘着气拔出了背心上的另一把枪，在扫射间停的瞬间跃起，凭借刚才枪响和对方扫射的方向判断出来的位置连开数枪。身体落地时砸在楼梯上，骨头硌到阶梯的棱角，靖沧浪疼得倒吸了好几口气。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上移动，再利用对方的间停进行攻击。左手的伤口渗出越来越多的血，几乎快染红左手臂上的全部绷带。靖沧浪有把握和这伙人耗下去，对方的速度的枪法对他来说都不是威胁——前提是他上面没有一个端木燹龙。
端木燹龙听到了外面的枪声，他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漏网的老鼠带回了它的同伴，打算立刻就啃光那块奶酪，他们迫不及待了。
靖沧浪那一弹贯穿了端木燹龙的肩膀，差一点就成功毁掉端木燹龙的肩胛骨。那点不致命的伤只让端木燹龙的动作慢了几分钟。他从靖沧浪的厨房出来，听到外面的枪响。他冷冷地笑出声，靠在墙上卸下弹夹填满，他欢快得几乎要哼起小曲。起身时，他后背的伤口在白色的石灰墙上抹下了一道红色的脏污。
靖沧浪扔掉了打光子弹的那把枪，他的左手开始发抖，根本就握不住枪，血染红了全部绷带，染上他的手背和五指，在手心留下粘腻的温热。靖沧浪的右手握紧手里的枪，他又被逼回四楼了，奇怪的是端木燹龙居然没有出现。靖沧浪原本以为那些人是天阎魔城的，直到端木燹龙开枪替他射中其中一个袭击者的心口。
靖沧浪闪身从端木燹龙的视线里退出去，他对这里的环境比端木燹龙还熟，他从靠西方向的一个窗口跃出去，跳到对面楼的转台上，着地时由于水泥台上的雨水他差点崴到，他还没站稳，有人就从后面重重压到他背上，把他撞倒在地，那人的胸膛紧紧地贴在靖沧浪的后背上，两个人急促的心跳声交杂，撞着彼此的身体。雨还在下，那个人挡住了大部分雨水，他们粗重的呼吸声夹杂在雨打地面的声音里。
“抓到你了！”端木燹龙左手臂上缠着的金属鞭子横过靖沧浪的下颚，尖锐的倒刺扎进靖沧浪脖子的皮肤里，勒着他的喉咙，他的右手拉住另一端，往后扯起了靖沧浪的脖子，靖沧浪被迫仰起脖颈的同时拔出了身上的直刀，不顾那些倒刺绞着脖子反身一刀划向身后，那一刀划开了端木燹龙的胸膛，带起的血花倒映在端木燹龙诧异的瞳孔里。那些倒刺在靖沧浪脖子上剌开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鲜血瞬间淌出来，靖沧浪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判断喉管是否被剌开，他们前几分钟还呆着的那栋建筑发出了一声轰鸣，爆炸带起的气劲将靖沧浪和端木燹龙扫离原来的位置将近三米，把他们扫在墙上。靖沧浪跪在地上握着脖子，那上面在淌血，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和水泥地上黏湿的尘土混在一起，和雨夜的色彩融合在一起。有另一道更深的黑影盖住了靖沧浪，他抬起头，看见端木燹龙站在他面前。
雨水沿着靖沧浪的额头、鼻梁滑下，粘在睫毛上的厚重雨水坠下，阻碍着视线。靖沧浪想，自己要死了，可是端木燹龙还活着……端木燹龙还活着，御神风死了，悬壶子死了，一灯禅死了，冷孤寒死了，很多人都死了，端木燹龙还活着，真是让人不甘心。他听到端木燹龙发出一阵笑声，和以往那变态神经质的笑声不太一样，听得出他很开心。
靖沧浪的视线有些模糊，左手在雨水中变得越来越冷，脖子上的血似乎永远都流不光。
我要死了。靖沧浪心里有个声音轻轻说着。
御神风把手贴到靖沧浪的后脑上，把他的头按进自己的颈窝，“说什么傻话呢，笨蛋。”
靖沧浪听到枪响，他睁开眼的瞬间看到落下的雨水在灰黑色的天空里打了一个圈，而后他的后背重重地落地。端木燹龙扯着靖沧浪的左臂闪身避开扫射的子弹，同时回身一个点射，子弹打穿袭击者的喉咙——端木燹龙放在靖沧浪家的那颗炸弹并没有一次性将这些人消灭干净。
端木燹龙趴在靖沧浪胸口上，他全身都是湿的，他撑起上身，看着靖沧浪那张不是很清楚的脸，胸口的血和着雨水不断淌下，滴在靖沧浪的身上。靖沧浪那把战斗直刀插在端木燹龙的胸口上，他倒是不诧异。
很久以前，当端木燹龙还是个小孩子时，他揣着把切肉的刀子捅了熟肉店的老板，只是为了抢一只烤熟的猪耳朵。后来他收了一个败家子的钱把那人的哥哥捅死了，把尸体拖到巷子里浇了半桶汽油点燃，看着刚死去不久的肉体在火光中散发出焦臭味，皮肤被火烧烂，肌肉被烧焦……他爱上了那种感觉。后来他抢了还是个中学生的断灭阐提，差点被他化阐提的人打死，他化阐提在一堆人的拳脚缝里看见端木燹龙野兽一样的眼睛，而后端木燹龙就加入天阎魔城了。
“不要宽恕你的敌人。”教导他的老家伙咬下鸡大腿上的肉，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不要宽恕你的敌人……

靖沧浪的胸口一片湿热，那是端木燹龙的血，一点点全渗到他的皮肤上。他看着天上不断落下的雨水，看到御神风站在他身边，御神风俯下身看着他，露出一抹很温暖的笑，御神风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御神风说：“沧浪，你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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