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1【廬山煙雨】1~17（上）+番外【愜意】，78F（南宮認/慕）|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1【廬山煙雨】1~17（上）+番外【愜意】，78F（南宮認/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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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子蘭

掉入深坑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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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20樓發表於: 2006-07-17 05: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廬山煙雨】
五、夜探風雨
　
　
　
　
　　入了夜，燭臺上的燈火緩緩搖曳，而窗台下的牆上，此時正映照著兩具相疊的身影，以及偌大的空間中，一串串些微聽不清楚的對話聲。

　　「萍生，你不覺得這樣，好像哪裡不對嗎？」

　　「哪裡？」一手撐著上身，彷彿刻意隔個一段未明的距離，另一邊認萍生低頭在南宮的耳旁說道：「做戲便要做整套，非常時期教主大人就多少配合一下吧！」

　　南宮一聽，順手攬住他的後腰處，將人向下一按：「那倒是可以，只是……」

　　「你……？」讓背後突來的力道引得一個閃神，認萍生話還沒出口，人便已重重貼往身下的南宮。

　　隨地，又是一陣天旋地轉，認萍生還在心中暗道不妙，就已感覺到壓上身軀的沉沉重量。

　　好不容易睜眼一看，南宮那副可比得逞的神情，又像是極力配合地道：「這樣才叫做逼真不是？」

　　認萍生見狀，只得乾笑以對，裝糊塗地道：「哎呀呀！想不到教主如此計較位置。」

　　「既然萍生不在意，那事後可別有怨言才是……」瞥了一眼房外，南宮接著二話不說，更不等認萍生回嘴，便順著對方視線，欲退又進地將唇覆了上去。

　　「你……？」認萍生不禁睜大了眼，萬萬想不到南宮會有這般突來的舉動，一時語塞，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結束了這名為偷襲的一吻，認萍生伸手扯著南宮的衣領，由外看來狀似欲拒還迎，實際上則是身上這傢伙已將目標轉為自己的耳畔，動作雖像是輕聲細語，極為陷入陶醉一般，但其實只是因為方才一個玩笑而正得意地嘲弄。

　　「呼呼，教主真是熟練的技巧啊！」認萍生一邊稱讚，手上衣領更是扭個死緊，說出來的話也格外咬牙切齒，「認某這豆腐也算送的毫無怨言。」

　　基於兩人都是男人，認萍生並不認為這個強吻會足以傷害到他的心靈自尊，因而激動地抓狂導致打草驚蛇。

　　所以他此刻還是十分的冷靜，也沒有一腳把南宮踢開，兩人表面上繼續做著戲。

　　然而這番微妙的小小反應，卻讓南宮更覺得有趣，且不怕眼刀地道：「你若有不滿倒是可以吻回來，本座自然不會介意，更何況有來有往也才不會令人起疑啊！」

　　聽到外頭不自然地窸窣聲響，想必是早已認為房中的兩人敵不過醉花蔭的催情效果，正等待著伺機而作。

　　認萍生心裡自然明白，但聽聞南宮這麼一說，臉又不自覺地垮了下來，「唉唉……教主的算盤打得真精，這下豈不是羊入虎口了嗎？」

　　說完，他假假地伸臂攬向南宮的頸子，雙手刻意環過，觸碰到絲絲柔順的長髮。

　　雖然自比為羊有些牽強，但是對上南宮，加上自己此刻正處於不可抗拒的弱勢，有時候並不需要太過強出頭，況且他也一向不會在意在別人的面前示弱。

　　因為就算他很明白地在他人的面前承認自己很弱，也不大有人會信。

　　當然，眼前就是一個例子。

　　「哈，萍生，你可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哦。」南宮這句話說的並不假，只是在真正的虎面前，兇猛的狼依舊無所遁形。

　　「教主玩夠了沒？」眼看外面的人都要衝進來了，南宮卻一點動作都沒有，不由得出聲提醒道：「看你一臉意猶未盡，該進行下一步了吧？」

　　「既然知道本座玩不盡興，那你可是要挺身作陪？」南宮故意問著，一手托起認萍生的身子，另一手撈起雙腿，輕鬆便將整個人橫提了起來。

　　「不了……認某貪生怕死，教主下回找找別人吧！」仍舊保持著左手煽情地勾著南宮的脖子，認萍生意有所指地嘆了口氣，自嘲道：「呼呼，這個樣子真難看。」

　　若不是南宮一臉你是自找的表情，他幾乎就要忘記適才提出這個蠢遊戲的人就是自己。

　　「沒辦法，萍生不是寧願難看點也要你現下所剩的半條命嗎？」仔細感覺到手上的重量，南宮不禁調侃地道：「看不出來，你真輕。」

　　走了幾步，南宮便將人放倒床上，順勢解下兩邊輕薄飄忽的簾子，人也跟著鑽了進去。由外而內看來，極像是兩人已按耐不住般，席地而做更是滿足不了兩人勃發的慾念，因而開始變換位置，以尋求相互慰藉的最佳方式。

　　不過一切僅是由外窺來的表面，實際上代表著情慾恣意的布簾之內，兩個人無聲的戰火連連，眼眸裡含的不是傾洩的綺念，而是沉靜攸遠的深淵，偶爾伴隨著一點波動。

　　雖說自己的體重稍輕是有理由的，但他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坦承說明，也不太想，只是一聽到南宮這般說話，於是故意伸手撞擊了下床面製造假象，想了想才遲疑地道：「……這個問題並不在討論範圍內。請教主不要試圖挑釁您的合夥人。」

　　南宮一聽，隨即搖頭，正色說道：「本座只是挑逗而已。」

　　咳……在心裡大大哀了幾聲，認萍生硬是將頭一偏：「……我累了……」這是第一次，他非常想要裝死。

　　不過就算裝死，他還是得注意外邊的風吹草動。

　　忽地，房門的卡鎖輕輕的被撬了開，幾乎無聲。

　　一下子數道人影閃動，飛快地來到布幔之外，正當他們即將一舉發難的同時，認萍生只想著有所準備，打算讓對方來個措手不及。

　　沒想到，他人都還沒出手，南宮一聲不吭，已搶先擋下他的攻勢。

　　隨之，殺招頓起，從南宮的手中發出，如同一瞬間哀聲奏鳴的悲涼輓歌，充斥著整間。

　　手起落下，掌勁如風，每一擊都凌厲地猶如帶著滅絕，這次認萍生第一次見到南宮真正的出手。

　　直到鮮血從他眼前灑出的那一刻，認萍生才像是有了動作，整個人從床上彈起。眼神似乎在問，為何要阻止他，但他卻沒有真正地說出口。

　　南宮卻宛如聽到了，冷道：「你不要命了？」

　　語罷，如風的出手點住認萍生的穴道，眼神銳利的快能直接殺死一個人。

　　「教主未免太過霸道……」一瞬間的受阻讓認萍生黯下了臉，卻陡地發現南宮的攻勢還未結束，「等等，別殺他！」

　　「呃……啊……」尚來不及阻止，淒厲的哀嚎已然從剩餘的最後一人口中發出。

　　「自不量力，妄想殺人。」聽得一陣陣倒地的巨響後，南宮替認萍生解開了穴，反問道：「萍生難道認為本座會手下留情？」

　　躺在床上的認萍生依舊沒有什麼反應，也不起身。

　　南宮像是察覺了，轉頭望向他，兩人頓時眼神交會，望盡眼底，皆是一派空洞不明的深沉，不知是刻意掩去了精明莫測，還是仍有未知的機關算計，縱然沒有任何言語，無形的對峙也如同迷濛雨中的石光電火，在一層層的掩飾之下，隨時都能現形。

　　一瞬間，時間卻彷彿過了許久，房中除了刺鼻難聞的噁心氣味，以及鮮血滴落的細小聲音，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聲響，就連此樓其他的房客，也早已被方才的慘烈聲嚇破了膽，紛紛聞風而逃。

　　隱隱地挪動了手，認萍生緩緩撐起身子，看似已然恢復了正常，如往常一般道：「呼呼……罷了，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

　　他認萍生也不是。雖是如此，他還是覺得有些煩躁，且正不斷地在焚燒他的內心。

　　麻煩，越滾越大，接了這個還有下一個，而有些東西，他始終逃避不了。殺戮，會侵蝕他的心；鮮血，則會染紅他的雙手。

　　瞧向地面一片慘兮兮，實在是難看至極，姑且如此，那他之前的犧牲……

　　「現在，也別妄想什麼線索了。」

　　感覺到認萍生語氣中的一絲慍怒，南宮挑眉問道：「好重的火藥味，萍生心裡不高興？」

　　「豈敢。」

　　果然啊……還是問重點好：「咳，那麼你還想去武陵山莊？」

　　「這個自然，教主將認某的線索毀了，豈不該有一點表示呢？」突然的強勢，令他隱約見到南宮的臉色一沉，但他又繼續說道：「何況答應你的事，我也絕不會反悔。這樣一來，教主並不吃虧吧？」

　　韜光養晦便算了，巧妙的說話技術，他總是不忘徹底展現。

　　而他也知道，以南宮身為王者的個性，一教之主的風範，豈容任何人騎到他的頭上，甚至駕馭著他？

　　果然，南宮露出冷笑，輕聲卻極具威嚴地道：「萍生，你果然不簡單。」

　　懂得扭轉局勢的人，就如同他的交際手腕高人一等，有時圓滑，有時強硬。

　　聞言，認萍生很快地否決道：「呼呼，我是一個非常簡單明瞭的人，請教主千萬不要放太多心思在我的身上。」

　　「呵……走吧！」發出一絲不見笑容的笑聲，南宮率先踏出房門，揮手示意了下早在門外等候許久的幾名教眾，意思是收拾善後。

──

　　來到寧靜的莊前大道，兩人依循著白日不經意記下的庭園路線，順著蜿蜒小徑走入距離今日他們所在之處較為偏遠的區域。

　　「你想探什麼蛛絲馬跡？」眼看前面有座屋簷，南宮邊走邊問道。

　　「呼呼，這嘛……說出來就不好玩了。」認萍生說著，轉進屋簷下的門口，踏過門檻後，在房中四處張望，「只是一點關係釐清。」

　　南宮一聽，不解道：「關係釐清……那你來到膳房，是想跟食物釐清什麼關係嗎？」

　　「哎呀呀，教主誤會了，我只是來借一罈酒，早上一瞥這陳年的上等女兒紅，馬上又在這裡吃了大虧，所以特來要點補償應該不算太過吧？」認萍生笑著說道，隨後提起一罈酒，便即出了門。

　　「的確……」

　　出了膳房，認萍生才換了個方向，轉身看向南宮。

　　「那麼此酒就先交於教主了。」將酒罈遞給南宮，認萍生還不忘悠悠長長地道：「再看看這山莊內哪一處視野最好，夜色最美，就請教主在那裡等認某半個時辰吧！」

　　「不怕到時你見到本座，酒水已可見甕底了？」看認萍生瀟灑地轉頭就走，南宮故意這麼一說。

　　認萍生忽地停步，「那麼教主以一賠十如何？」

　　「可以。」十分肯定、快速又大方的回答。

　　這麼好壓榨？認萍生不禁愣了一下，馬上恢復：「哎哎……我一時忘記教主向來闊氣，先離開了。」
　
　　丟下南宮，認萍生擺了擺手，輕巧地邁步而走，隨即一身淺褐的背影便沒入黑暗。

───

　　穿過正廳，繞過莊主武寧風的主房，認萍生來到曲凌觀的房前，卻發現深更半夜，房中氣息全無，也不見半條人影。

　　知道事有蹊蹺，認萍生便想著趕緊離開，誰知一陣破空的女子尖叫聲突然傳出。

　　「啊──」
　　在靜謐的山莊中點燃了騷動與紛擾。

　　判斷聲音是從武寧風的房間方向傳來，認萍生腳步奔馳，乍然見到一名黑衣人，手上一把薄刃，正往那名驚喊的女子頸間揮去。

　　認萍生展開輕功，凝氣於指尖一彈，正中對方手中的短刀之後，身影已快速飛至。

　　他推開仍然呆立一旁的女子，卻見黑衣人退了一步，反而氣勢一掌，直逼自己。

　　不得已之下，認萍生只好硬接一掌，卻接得暗暗心驚。

　　「是誰？」黑衣人惱怒的一句話，卻忘了變換聲音。

　　認萍生神色一動，刻意壓低嗓音道：「想殺人滅口嗎？」

　　「哼！」黑衣人聽著也不辯解，也不再多話。

　　眼看這人還死不放棄，認萍生心裡開始暗自懊惱著。忽然，聽到四周遠遠而來的腳步聲，正朝向著自己的所在。

　　認萍生不禁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那人果然甘心撤退了。

　　看來莊內的人都起來了，心想實在是效率挺低。

　　「來人吶！莊主出事了！」
　　「來人、來人，有刺客！」

　　認萍生躲在房前庭院的假山後面，發現那名驚魂未定的女子已讓人攙扶著離開，而死在房中的武寧風此時也讓人抬了出來。

　　遠遠看去，屍身完好，沒有一絲血跡沾染，也不見任何致命傷口。

　　……為何呢？

　　現在看已看到，如今只剩腦中的幾個片段殘骸需要組織，自己也該趁著此時空檔，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人影往後花園去了。快追！」

　　糟糕，認萍生一聽拔腿就跑，頓覺得自己現下看起來一定一身狼狽，方才跟黑衣人的對峙早已氣空力盡，以至於就算是純粹跑步也令他覺得大大費勁。

　　穿過花園，認萍生闖入另一處寬廣的房子前，卻聽到追逐的聲音離他越來越近。既然如此，他索性停下腳步，乾脆不跑了。

　　眼看人群將至，認萍生不禁心裡盤算著他等會兒要在一堆指著他是兇手的人面前說些什麼，辯解好呢……還是直接耍耍他們……

　　就在自己閃神的剎那間，他覺得身軀像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纏住了，強大的拉力鎖著自己，在他還來不及驚愕之下，人已跟著騰空。

　　「居然脫逃了，不可能……」在眾人氣憤之下，為首的一名男子轉頭吩咐家丁，「趕緊命人到忠烈府，轉告忠烈王此不幸事件，希望他老人家能幫忙，襄助武陵山莊追查兇手。」

　　那名家丁慎重地點了點頭，隨後帶了幾個人離開山莊。

　　「接著派人到莊外搜查，不管如何，一定要抓到可惡的殺人兇手。」

　　火光映照著四周不見其他人蹤跡的角落，隱約地，還可聽到風中藏匿的悲傷哭泣聲。

　　認萍生此時正倒在眾人所處的挑高屋簷之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直到零零散散的腳步聲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才勉強翻個身，將眼睛閉上，也不管身旁的人，似在休憩。

　　腦海中不斷翻騰的是方才那名女子驚叫的畫面，以及自己下意識挺身隔擋黑衣人的殺招。
　
　　他還是不小心動用了自身功體，難怪此刻快要散架的無力感直逼著四肢骨骸，令他紊亂交雜的腦筋更是一時難以組織，亂成一片。

　　「你一直都待在這裡？」隱約感覺到身旁之人的目光都快要把自己穿出個洞，他勉強張開眼，提起勁問道。

　　沒有看到南宮的表情，只聽他答道：「萍生的吩咐，本座豈敢不遵守？」

　　看來還能開玩笑……鬆了一口氣，心道南宮並沒有發現自己又給他添了麻煩，腦中不自覺地開始想像東窗事發後，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沒辦法，沒有人強迫他一定要讓自己跟著回到翳流療傷。

　　這種毒對自己來說並非是什麼難解的問題，但就目前情勢來看，仍舊不宜在南宮面前展露太多。

　　但只怕日漸增長，毒侵越深，那時自己斷不能放過任何機會，因為他知道，翳流能醫的範圍僅在毒素尚未完全發作之前，若是到了最後……南宮可能會直接把他殺了也說不定。

　　「呼呼……剛才真是有驚無險。」

　　這他倒沒有說謊，方才的情況的確是十萬火急，而他也沒有料到，事情居然會發生的那麼快。

　　那人的耐心，竟是如此不濟。

　　「這下萍生可有滿意了嗎？」南宮還是坐在他的旁邊，手上晃的酒罈裡，果然所剩無幾，「你心中的重要關係，是否已經釐清？」

　　聞此言，認萍生似乎沉吟了會兒，良久才道：「教主不用提醒我，認某自當說到做到，等等便與你上西苗境地。」

　　說完之後，也沒有其他表示，自是不再說話。

　　「等等？」等，是何意思？見認萍生閉著眼睛不說話，南宮試著將他吵醒：「那現在……？」

　　在他看來，認萍生雖然狀似閒散一身，與自己不經意地相遇，或者最終不得已走在一起；瀟灑飄逸的外顯性格，或者表露散漫實則精明的深藏絕藝，在他每個決定與行動之下，都有縝密多端的策略和變通。

　　但是除了這些，他卻還想知道更多……

　　遇見他，就像沒有止盡的貪婪欲念，想親身接近他，擁有他，然後明白的更多。

　　而認萍生也同樣心知肚明，那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意念，只是那會是什麼，他現在並不是很懂。

　　「自然是打盹等天亮囉……」其實是他快要虛脫了……

　　才說完，就聽聞幾聲沉沉的呼吸聲，隨後逐漸變得綿長而相似。

　　「既是狼，又豈會真的沒有戒心？」露出一抹難解的笑意，南宮如此說道：「萍生，你又想試探我嗎？」

　　說完，他冷冷地看向一旁的認萍生。

　　但認萍生卻沒有回答，就像是真的睡著般，氣息平穩地一吸一吐，絲毫沒有反應。

　　「武寧風已死，那麼曲凌觀、笏政……」倒出罈中所剩的酒，隨後他仰望著天，冷笑道：「哈，終局，猶未可知也。」

　　不論認萍生聽到與否，對他來說，結局都不會改變。

──

　　清晨，東方曙光一線，在天際之處逐漸擴大。雲層點片疏散，大多裸露的是淺藍覆蓋的色塊，表示著今日的晴朗天氣。

　　一輛馬車在城內接往城外的官道路上不停奔馳，但在清早稀疏的人群眼中，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十分習以為常。

　　車窗邊，一雙觀測的眼瞳始終注視著，直到馬車真正遠離了城門，看不見半點影子。

　　「萍生，你已經睡了兩個時辰了。」將馬車上的布簾放下，南宮轉頭回望一旁仍舊閉著雙眼、毫無動靜的人說道：「看來你的精神還沒恢復？」

　　翻了一個身，認萍生故意不面向南宮，模糊地道：「……拜託一下，我是病人，請給予一個病患該有的休息吧……」

　　其實他並不是想睡，相反的他十分清醒，只是體內不斷亂竄的毒素宛如正值萌發一般，隨著時間、體力的消耗越漸嚴重，讓他只能盡量保持著不再浪費體力的姿勢，以減輕負擔。

　　「哦？」南宮一邊沉思，邊伸手探向他的脈搏。

　　就在他要觸碰到認萍生的手腕之際，一直側身躺著的人再度翻身回來，還迅速地坐了起來，像是瞬間沒了睡意，精神十足。

　　「怎麼起來了？」南宮一個皺眉，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呼呼，現在不想睡了。」隨便找個東西靠著，認萍生不禁小聲懊惱：「唉唉……」

　　他其實是深怕南宮太過靠近他……那樣越軌的接觸，一次便已太多，更何況對他而言，南宮神翳是個看不透心思的人，總是言淺意深，行事難以預料，這種人會是一團謎，更能成為一把火，在任何人皆無法防備的時候，狂狷地將一切焚燒殆盡。

　　所以他要在那之前，隔絕一切的可能，否則身為認萍生的他，也許有一天會化成灰燼。

　　那日，有人明白告訴了他，一旦入了翳流，就再也不可能出來了，也接著問他，那麼他還願做嗎？

　　現在，他幾乎忘了自己當時是如何回答。

　　「在出城的沿途上，看到不少武陵山莊的人，手上拿了張畫像，似乎是在找你。」見認萍生不知想什麼出神，南宮忽然淡淡地道。

　　一聽，認萍生馬上恢復了正常，解釋道：「哎呀呀……八成是跟我對上的那個黑衣人散播出去的，那時候我看見他的眼睛，一雙我不願相信的眼睛。他想防範我一旦揭穿他的身分，江湖各路的人不會放過他，所以先發制人。」

　　南宮彷彿沒有很在意，只是問道：「你跟他動了手？」

　　「呃……呼呼、咳咳……」一時間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因此本能地想吸口煙來緩解氣氛，卻讓南宮一個旋風似地抽走煙管，徒留一嫋白煙嗆著自己。「其實呢……只有一掌。」

　　人說生病者最大，怎麼在他身上卻一點也不像？

　　看了認萍生一眼，南宮沒有表現出情緒，僅道：「為了保護好本座這個難得的教員，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就請萍生好好待在馬車上，剩下的一切都等回到翳流領區再談。」

　　說的，是再簡潔明白不過了。

　　聽在耳裡，認萍生也同樣給了一張無波的表情，輕嘆了一口氣，只能在心裡暗道：「難道……這就是一般人所說的，不小心上了賊車？」
　
　
　
　
　　【待續】

[ 此貼被忌子蘭在2006-10-08 14:5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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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子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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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21樓發表於: 2007-02-10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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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前一篇相隔太久，快半年．．||||
所以前情提要請往20樓走。

－－

【廬山煙雨】
六、西苗境地

　

　　直到白日的溫度逐漸升高，認萍生才發覺到馬車好似顛簸了許久。

　　但他沒有去計算自己到底花了多少時間跟南宮面對面，然後兩個人相看兩瞪眼，再加上說出來的話有一搭沒一搭的。

　　他不知道南宮在自己的身上究竟看出了什麼，只知道在他的眼中，南宮與外傳所言的殘忍無道，手段陰狠毒辣，好像並沒有十分的符合。

　　因為除了那次兩人身在翳香樓的舉動之外，他一個也沒有見到。

　　不說話時的南宮，有種說不出的嚴肅與深沉，彷彿每一刻都在盤算著什麼，卻又掩不住那一身亮眼的尊貴氣度，兩者毫不相斥。

　　對於這麼一向謹慎精明的人來說，對方真的猜不到自己的欲擒故縱嗎？
若非如此，南宮又有何能為足以掌握翳流的天下？

　　所以現在，他與南宮之間就如同劃開了一道長流，深藏在滔滔長流下的，是對方天羅地網的陷阱，只要誰先一個不慎踏入，就會葬身於底，屍骨無存。

　　只有看誰耐得久，藏得深。

　　或許在自己顯現出許多假象之時，南宮所表露的一切，也非是真實。

　　想到這裡，認萍生不禁笑了，心中雖然覺得刺激又趣味，但是身體上的痛楚還是一樣不時地提醒著他，若再過幾刻都還未有治療，那他連踩對方的陷阱都不用，就可以直接橫屍當場了。

　　不過這下他自然而然的發笑又皺眉，倒引得南宮好奇地靠了過來。

　　認萍生依舊敏銳，馬上不自覺地往反方向傾了一下，問道：「你想做什麼？」

　　南宮看了他一眼，說道：「快到了。」實際上他除了好奇，還想順便看一下對方的傷勢程度，「萍生難道期待本座做些什麼嗎？」

　　「……還是當我沒問好了。」腦中混亂的想，這個人真的是一教之主嗎……

　　蘑菇似地下車後，認萍生赫然發現四周的景觀都變了，變得陌生。

　　眼前一片寬廣，草木就像是天然形成一般，亂中有序，簇擁著繽紛花束，更由著風吹搖動帶起生動，勾勒出一幅引人入勝的風景畫。

　　沿著邊際而上，銜接著萬里晴空，只有在遠方的山巔處，才開始纏繞著一圈圈的雲朵。

　　看到這裡，讓認萍生一下子心情舒暢了起來，難怪南宮敢向自己打包票，比起中原，自己肯定會喜歡這裡。

　　思及此，認萍生不禁瞧向一旁的南宮，想來翳流這個陰森的名詞與這裡的絕美景緻簡直完全不搭，但倒是很合對方不拘細節的獨斷個性。

　　進入雲霧所組成的獨一長廊，由上往下俯瞰，可以見到覆蓋著一片深綠的叢林，但認萍生看的出來，這並非全然的天然構成，而是有著一半的人為力量存在其中，若以南宮的能耐，只要他願意，創造出這樣的險要之地自是不算困難。

　　但是現在他最佩服的人並不是南宮，而是瀟灑風流的自己。

　　忍耐力超乎想像，讓他這下子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潛力無限。

　　不知道是南宮刻意試探還是挾怨報復，一段路又走又繞了許久，仍不見一處正常的建築物。

　　難道翳流教眾都是在人為的空間裡仰天躺地，以大自然為蓋嗎？

　　「呼……」

　　大概南宮也喜歡這樣悠閒自在地走在結界裡吧……

　　忍不住自嘲了一下，若然不想一些足以引開自己注意力的事物，認萍生深深覺得自己恐怕要在南宮的面前難看了。

　　輕咳一聲，可以感覺到喉間的腥甜隨時都會湧上，斗大的汗珠，也不禁緩緩地自他的額際滑下。

　　走在前面的南宮並沒有停下步伐，且任由身後的認萍生漫不經心地跟著，直到他看出對方的不對勁已到了盡頭，才終於開口問道：「如何？後悔跟本座進來了？」

　　後悔……他現在哪有時間跟心力後悔啊……認萍生沒有回答，僅只憑藉著他所剩無幾的體力不著痕跡地舒緩了一口氣，逕自繼續走著。

　　轉身見得認萍生的反應，南宮也看了他許久，才又問：「知道難受了嗎？」

　　「原來教主是存心在耍認某的啊？」認萍生一聽，語氣倒是一下子冷了幾個層次。

　　南宮淡淡一笑，卻沒有馬上回答對方。

　　於是他伸手一晃，四周看起來虛幻的景象瞬間變換，通往大殿的入口隨之顯現。

　　認萍生心想，果然是結界造成的幻境……

　　只見南宮領著認萍生到了翳流大殿後，自己揮開了迎面高掛的深色薄幕，隨後氣定神閒地走到了華帳的另一邊。

　　而認萍生卻自然而然地停在他的後方，沒有再繼續前進，除了意在表明自己的立場外，以及暗示與南宮本該劃下的距離。

　　雖然自己實在沒有把握能讓對方接受這種建議。

　　就在南宮最後一步踏上台階，認萍生隱約可以察覺到當下剎那間凝結的氣氛，帶著冷峻嚴肅地掃過台下眾人。

　　隨之，那道帶著侵略性的目光已不偏不倚地轉向自己。

　　他道：「如果萍生認為有任何事情可以瞞過本座，那這麼說也不錯。」

　　原來南宮早已看出對方一直隱忍的毒傷，早於兩人先前夜闖武陵山莊時，某人在他的視線外不慎與人動手，導致更進一步地惡化，後來又隨著時間越久侵入得越深。

　　「哎呀呀，真勉強。」深藍色的布幔遮著南宮的表情，使得認萍生只能暗自在心中揣測對方的目的。

　　對於南宮瞭然的試探他倒不覺得驚訝，只是不禁懷疑在這一步之後，對方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心思是否又會變得比往日複雜。

　　接著，南宮開始展現他一教之主的魅力，對著台下數名教員說起現今中原分崩離析的局勢。

　　認萍生只知道自己茫然中依稀聽到幾個熟悉的字眼，武陵山莊……以及忠烈府，甚至其他一些零碎分散的小小派門。

　　南宮所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沒有刻意地防備著自己，連同接下來一連串的計畫安排，以及翳流整個組織的走勢。

　　難道是篤定自己現在沒有那種心思跟精力細想嗎？

　　的確，這點倒是真的……

　　認萍生幾乎要忍不住嘆息了，原來深入虎穴，不但當不了虎子，還沒法出去當探子。要說起來，現在比較像隻病貓。

　　直到他發覺自己快被疼痛轟炸到一種虛浮的境界之時，台上的聲音忽然像是變了語調，既深且沉，且讓他聽得一清二楚，頓時警戒。

　　「你倒是一聲也不肯求，脾氣硬得緊吶！」高高望著下方的認萍生，南宮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深沉，讓人猜不透。

看來是正事談完了，這人才有剩餘的閒時間來管自己……

　　「呼呼……承蒙教主賞識，不是只要認某的屍體就好。」認萍生沒有再看向南宮，只是逕自支撐著傷體，淡淡地道。

　　見著如此硬脾氣的認萍生，南宮手一揮，作勢屏退所有的人，下一刻，大殿中央一片空曠寧靜，只聽得到台下一人的輕喘聲。

　　結果還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認萍生決定任由鮮血就這樣滴落在底下乾淨的毯子上，然後看著眼前一道晃動的影子，正往自己走近。

　　撥開幔帳，南宮在無人的大殿中走至認萍生的面前，首先盯著對方沾染鮮血的臉龐，再轉而迎上對方堅定的雙目，他問：「你……是真不想要命了？」

　　認萍生反而坦然一笑：「哈，在下愛惜生命的程度，也許早到了教主所無法想像的地步了。」

　　「你的毒已經擴散到心脈，十分慘狀，但本座不會讓你就這麼死了。」南宮緩緩地舉起手，伸指按上對方的數處要穴，「日後要如何做，本座相信萍生心裡必是非常的明白。」

　　「唉唉，教主真是好個下馬威啊……」說著，認萍生已閉上雙眼，屏息凝神，順著南宮的氣在自己體內引導，緩下毒性侵蝕。

　　既然對方主動幫他，那麼他自然是樂意接受。

　　望著眼前人所展現的一絲脆弱模樣，南宮反問道：「你能拒絕嗎？」

　　「能啊……只是認某現在還不想死。」話一說完，認萍生張開了雙眼，望著眼前模糊。

　　「可惜……萍生往後想死恐怕也難了。」南宮搖了搖頭，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將有力的長指移開，且在眨眼間，飛快地點上眼前之人的昏睡穴，「因為萍生現下的命，已不是自己所可以掌控的。」

　　那時候，自己無法自主地落入南宮的懷抱，讓認萍生頓時覺得自己又被吃了一次豆腐，而且還沒辦法反駁。

　　隨後，一片漆黑馬上自他的眼前撲天蓋地而來，也一同奪去了他的意識。

──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認萍生才逐漸恢復意識。

　　不安穩地一覺醒來，也沒理會自己身在何方，他反射性地在體內運行一週，發現果真好了許多。

　　令他疑心的是，南宮就算能夠救得他的性命，卻沒有辦法將毒素清除，但如今他身上的毒患已好了大半，代表那個人……

　　唐門的毒對自己來說一向不棘手，但是對於遠居中原之外的人卻並非是短時間可以應付的。

　　想著，視線也跟著一轉，直到他的雙瞳染上一點清澈的綠。

　　只見那人一頭綠色的長髮，手中不停地搖著葉扇，嘴上卻悠然說道：「好友，可以見到你醒來，我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為你的前途感到擔憂。」

　　「哎呀呀……你可來的真是時候。」認萍生不過偏頭矇矓一望，下一刻身子已猛地彈起，詫異出聲：「臥江子！」

　　沒想到，這人居然會直接跑到他的面前。

　　況且他目前的所在地，應該是人人所避之不近的翳流才對不是嗎？

　　「收起你的激動吧……」面對眼前人的吃驚，臥江子還是一副無動於衷，只流暢地解釋道：「我欠南宮教主一個人情，在尚未還清之前，自然不會吃到閉門羹。」

　　但是只限於這次，一旦還清了之後，一切就很難說了。

　　「呼呼，我看只有臥大軍師給人吃閉門羹的機會吧？」認萍生將疲累的身子靠向一旁的床柱，擺出一張理所當然的表情，睨道：「若哪天你也嘗到這般滋味，可別說做朋友的不上道，這麼稀奇的事誰不愛看？」

　　「所以好奇心的驅使下，就見得好友這麼一副德行。」臥江子依舊淡笑，回擊的又準又穩，「也好在你之前曾經告訴我唐門之毒的解法，剛好能在這次派上用場。」

　　認萍生臉色變了變，有些不滿地道：「話說得那麼巧，不過這些多餘的災難有一半還真是拜你所賜。」

　　除去自己中毒後又耽誤治療的時機，若不是某人將他拒於門外，又豈來之後一連串的糾葛不清？

　　「別這麼說，那日的確是另有隱情啊……」回想當日狀況，臥江子倒是坦然說道。

　　「哦……狐狸的搔癢病又發作了嗎？」認萍生這次反而像是習以為常地問道。

　　「這次恐怕比搔癢病更嚴重了……」臥江子不禁嘆了一口氣，滿臉惋惜地道：「差點把我精心佈置的綠林海拔得一毛不剩。」

　　「那你怎麼還這裡？」雖然對某隻狐狸的個性雖然沒有非常了解，但是從臥江子臉上的神情一看，認萍生倒也不瞎，還算讀得出來。但這些都並非是他詢問的重點，他想知道的是，「還有，你跟南宮神翳的交情是從何而來？」

　　「這……以後再說吧！」一句話搪塞了過去，臥江子忽然正色道：「山人來此只是想傳達幾句話。」

　　認萍生看著他，淡道：「呼呼，那還真不敢當。」

　　有什麼事情，需要他親自闖入龍潭虎穴來找自己？

　　沒有馬上回答，臥江子站起身，一襲綠色長衫翩然迤地，只見他走到了門口才說道：「別玩的過火了，及早抽身吧！」

　　「……真是另類又直接的忠告。」認萍生一聽之下揚起笑，問道：「理由？」

　　打開兩扇極為雕塑厚重的門，臥江子停頓了許久後，終於反問：「理由好友難道不知？」

　　望著再度掩上的門扉，認萍生這次竟是無話可說。

　　是否自己早已踏入一片燎原，他又豈會不知？

　　那個人的手段，那個人的強硬，早在回到這裡之後一點一滴的顯露出來。他不是不知道南宮千里迢迢地帶自己來到這裡的意圖，而是他不相信南宮會任用這個身分不詳、圖謀不明的自己。

　　除非……對方尚有別的目的。

　　臥江子只拋下一個反問給他就走了，也許只是不想道破吧……

　　這局不論是勝或者敗，自己都不會是最大的贏家，現在他的人已踏上此地，那麼下一次還要他要付出的，又會是什麼？

　　做便做了，其餘的他實在不願去想。

　　忽地，房門再次被開啟。

　　而門的另一邊，映出了一襲黑色挺拔的身影，還未完全現身，就已聽到對方淡然地說著平時的語調。

　　「萍生的恢復能力真是令本座大開眼界。」

　　那種模樣，就彷彿是有種千變萬化的姿態，在不同的時刻或地方，發散著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更帶著引人失策的錯覺。

　　所以認萍生寧可相信眼前所見的南宮，不是真正的他。

　　「啊……我痛……」一聽來人為誰，認萍生也不應聲，便迅速地躺回原本的位置，再變換一下姿勢。

　　「哦……」直到南宮走近床邊，眼眸微瞇地望著認萍生試圖偽裝的背影，二話不說便一掌拂出，擊向對方的後背。

　　一陣悶痛由後傳來，認萍生依然保持著原有姿勢，嘴上刻意調侃說道：「原來教主也對偷襲這種行徑做的毫不遲疑、順手得緊，這麼做不怕認某哪天不明不白的死在翳流某個角落？」

　　更何況他不認為南宮有必要封住自己的功體。

　　但，若他是別有用意……

　　「只要有本座在，誰敢傷你？」南宮像是賣著笑，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方才的行為有失教主風範，還悠哉地繼續恐嚇，「更何況本座想做什麼，萍生此刻恐怕還無能力阻擋吧？」

　　「呼呼……我現在才發現教主的笑容非常不好看。」一副不是很合作地坐起身，認萍生瞥了身旁之人一眼，開始大大地嘆氣。

　　但南宮聽來，這些話就像左耳進右耳出一般不痛不癢，全無任何影響。

　　「萍生的稱讚本座收下了。」話才說著，南宮已伸指搭上了對方的手腕，「等你的傷痊癒後，本座自然會解開你的束縛，到時候就算你想逃，本座的天羅地網也歡迎你來闖。如何？」

　　言下之意，好像是認定自己闖不出去了？

　　認萍生只能暗暗地翻了個白眼，「說得真是光明正大又理所當然啊！」

　　邊道反駁，一邊下意識就想將手抽出，不料他只是一個心隨念動，南宮就已看出了端倪，而在手上加重了力道。

　　痛……他實在忍不住皺眉，把脈真有需要那麼使勁嗎？

　　雖然自己方才突然的很想做些什麼，但是他也只是稍微用想的而已，都還沒做啊。

　　「萍生客氣了，彼此彼此。」探了脈象，知道認萍生僅剩餘毒未清，只要再喝幾日的藥湯就能將毒素除盡。

　　目光往認萍生一張有意無意的面容瞥過，南宮終於放開腕上的力道。

　　他道：「中原現在找你的人可找得不可開交呢！難道你認為你這時候回去會比待在此地安全？」

　　不論是武陵山莊的支持者，還是其他江湖上的有義之士，只要未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今後追著認萍生的人，恐怕只會增加不會減少。

　　但認萍生豈會不知？他毫無避諱地睜著一雙探究的眼盯著南宮，一改先前的模糊態度，直接問道：「不……認某只想問清楚，教主究竟想要什麼？」

　　「那麼，萍生想要什麼？」南宮很快地反問，彷彿不須思考。

　　從一開始到現在，彷彿一切的事件發生都是那麼地自然。

　　廬山的第一次相遇，到了後來在武陵山莊的中毒事件，以及再回到自己點頭答應前來翳流的那時候看起，狀似偶然卻又令人不禁感到蹊蹺，就如同彼此追逐一般。

　　若真如此，無論是誰，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想必對方也不會全然相信。

　　那麼，又何必再多浪費力氣？

　　而認萍生想要什麼，只有在最終一局的時候才能揭曉，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不會回答。

　　南宮似乎明白地笑了，「等萍生哪天能夠回答本座了，本座也會說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既然如此，這個問題也無須再問。

　　「呼呼……看樣子認某就算到時候想不滿意也不行了。」順勢地將手伸入懷中找尋，果然如他所預料的，向來最愛的寶貝煙管早不知在何時已被某人收下去當籌碼了。「我的……」

　　於是追蹤的視線，馬上轉移到了某個正要離開的人。

　　「東西寄放著，萍生可要記得提醒本座歸還。」望著床上的人面有難色，南宮倒是適時地展現出自己的「好心腸」。

　　「……裝模作樣。」

　　在門又被關上的同時，認萍生實在忍不住無奈地啐了一聲。

　　他的唯一樂趣就這樣被殘忍的奪走。

　　不過眼下他更明白，一旦南宮回到了翳流，對中原的威脅一減之後，此處便不是他的長駐之地。

　　只要變數不再發生……

　　然而認萍生卻沒想到，所謂的變數居然會來的如此之快。

　　只聞輕微的敲門聲後，遠遠的細微聲音從外面傳來，一聽就知道不是某位連門都不懂得先敲的教主。

　　「小的有事打擾認先生休息。」

　　「進來吧！」見小廝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入後，認萍生的心中忽然也莫名地泛起一陣不安，只冷淡道：「有話直說。」

　　「教主要屬下來傳達一句話。」沒有望向對方，小廝低頭說著。

　　認萍生抬眼看著他，也不明白南宮有什麼話需要由別人代勞。

　　無論威脅還是利誘，以一個教主之尊不該出現的小人行為，放在南宮身上好像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畢竟所謂的威脅或是利誘，他都已親身經歷，也親眼所見。

　　「他老人家說他方才忘了告訴你，只要等武陵山莊一滅，他便帶你回中原。」

　　說完，便也跟著恭敬地施以一禮。

　　然而認萍生一聽，心早已瞬間沉到了最底，就連之後對方關門離去，他也渾然未覺。

　　【待續……吧】

[ 此貼被忌子蘭在2007-02-10 17:4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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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2樓發表於: 2007-02-10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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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篇~~~我只有一個想法
這個南宮心機真不是普通重，腹黑的程度真是不亞於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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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23樓發表於: 2007-02-13 04: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落花夢^^

這個嘛．．．．南宮既為一教之主，心機自然也有相當的水準。
不過我認為萍生也是不相上下的，畢竟這樣競爭起來才有意思跟樂趣啊～////（咳）
感謝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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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24樓發表於: 2007-02-14 05: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番外－【愜意】

　　這日，街道上多了來來去去的人群，人人手上拿著大紅色的喜帖，比起平時彷彿更增添了一種不一樣的氣氛。

　　打聽過後，才知道是此地的首富李員外在幾天前為女兒所舉行的比武招親有了結果，因此籌備選在今日讓佳人共結連理。

　　而宴請的地點，就在往慶城集市的東邊，李員外產業下的慶義客棧前。時間則是當天的傍晚時分，不論是否拿到喜帖，只要有位子便可入座，吉時過後，也可接著與大家一同享用美食，以及觀賞晚上的精采表演。

　　很快地，慶城到處都傳著這則喜訊，當然也流入某兩個喬裝山野（？）閒人耳裡。

　　雖然自稱山野閒人，但兩人不但一個衣著華貴，舉止挺拔威儀，另一個更是面容姣好，神態自若，全然沒有山野粗鄙的模樣，頂多只符合閒人一詞。

　　傍晚，人群果然開始朝著大擺筵席的目的地前進。

　　然而此處早已有不少遊手好閒的青年率先搶座，逕自斟著招待的酒壺，一杯杯愜意地啜飲。

　　除了打發閒來無聊的時間，也順便看看熱鬧。

　　轉著手上的酒杯，認萍生一襲黑色摻白的衣袍，長髮飄逸，另一手則是托著腮，一臉慵懶地似在等人。

　　此次出來，認萍生並沒有帶上人皮面具，也因此路過的姑娘大審們一望見他，都不自覺地羞笑了起來，甚至還不忘多看一眼。

　　認萍生自然清楚明白自己身上集合了許多奇怪的目光，有好奇，有喜歡，有羞赧，也有嫉妒……

　　看來目前尚差一種，殺氣的眼光……

　　「真是姍姍來遲……」認萍生一邊念念說道，另一邊還朝著前方一群姑娘展露微笑。

　　「萍生是在說本座嗎？」果然才說到，人就到了。

　　認萍生一直都知道某位教主神出鬼沒的功力極深，特別是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發揮的淋漓盡致。

　　「我說南宮兄，這裡不比某個神仙窩，自稱換一下吧……」知道對方一向不畏麻煩，也不屑隱藏身份，但是他可不想在這種大好時刻遭到一些不知死活的人所打擾。

　　「萍生如果怕麻煩，怎麼不易容呢？」南宮露出一抹淡笑，簡直就像個談吐高雅的君子，「方才不是還對你所謂的美人展顏呢？」

　　……不愧是南宮教主，果然眼尖。

　　認萍生倒了一杯酒喝下，打算來個顧左右而言他，低聲道：「教主事情處理完了？」

　　南宮道：「若不是萍生一夜間就跑個不知所蹤，事情倒不至於拖到今日。」

　　說著，南宮拿起認萍生用過的酒杯，同樣斟滿飲下。

　　「哎呀呀……」認萍生見狀，很自然而然地再幫南宮倒酒，「這就是認某的不是了，還請教主到時候適量責罰，不過在這裡先倒酒賠罪吧。」

　　「責罰？」南宮聞言皺眉，「本座豈會責罰萍生呢？」

　　說到此處，節目似乎也已開始，李氏當家正在前方主持婚禮。而這邊，某兩個人彷彿置身物外，全然只顧著自己飲酒吹風，以及兩道別有涵義的目光相互對視。

　　不過究竟是什麼涵義，大概也只有當事者兩人才會知道了。

　　「呼呼……」認萍生像是鬆了一口氣，沒料到今天的南宮居然這麼好說話，「那麼認某感謝教主，再替教主服務一杯。」

　　南宮自是順手接過，隨後道：「萍生不用言謝，一切事情皆在等待你的回歸處理，先做個心理準備吧。」

　　這是另類的恐嚇嗎……認萍生突然慶幸自己不是正在喝酒，不然他肯定會噴的眼前人滿臉都是，罪加一等！

　　想像疊成一座山高的大小事情，若是有什麼代價可以讓他辭職，他必定會想盡辦法、無所不用其極的達成。

　　「……如果不回去呢？」認萍生幾乎快要垂在桌子上，小聲地問。

　　「那萍生未來一個月都要在本座的寢房過夜。」南宮忽然傾身貼近，一手撥開認萍生鬢邊的髮絲。「如何？」

　　一聽，認萍生反而笑道：「侍寢嗎？」

　　如果只是單純的侍寢，有何不可？

　　「萍生說呢？」南宮明顯露出一種堪稱豈有那麼簡單的表情，隨後伸指觸碰著對方的唇畔。

　　「教主，大庭廣眾之下……」認萍生沒有閃避，只是兀自說道：「小心引人耳目啊！」

　　「哦，本座以為萍生最喜歡集眾人目光於己身。」南宮隨後又笑，「那麼，這個條件交換萍生滿意嗎？」

　　「不滿意。」斬釘截鐵。

　　「那就只能照舊了？」

　　「呼呼……那勉強答應。」

　　「很勉強？」

　　「也……不是。」

　　認萍生不禁覺得自從遇到這個人之後，自己的志氣已經快要被消磨殆盡了……

　　但是想來，自己若是抵死堅決，南宮大概也不會如此真的要自己死吧……

　　一切都是心甘情願啊！

　　南宮果然滿意地笑了，一點教主的嚴肅氣息都沒有。

　　所以當認萍生認真地看著對方時，都會有種著迷的錯覺，但他絕對不想用南宮向來盯著自己的眼光來看他。

　　「認某記得……我們該是來湊熱鬧的。」而不是在這邊說一些令他冒汗的事情。

　　對於一向懶散的他，處理教務幾乎就等於限制住他的自由，沒有自由的認萍生，更好比中了翳流的麻毒一般，一旦發作就會全身不對勁。

　　「是啊，萍生喜歡，本座自當奉陪。」南宮十分自然地搭腔。

　　……這不是答非所問嗎？認萍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露出一臉沒輒的模樣，將自己的手握在南宮的掌心中。「教主倒也陪了認某許久了，不膩嗎？」

　　南宮瞧著對方，既沒搖頭也沒點頭，仍舊平淡地道：「萍生豈是那麼簡單就能讓本座厭煩呢？」

　　因為他眼中的認萍生，擁有許多不同的面貌，一下子風趣、灑脫，有時候伶牙俐齒，有時候一派悠閒，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深深地隱藏在他的全身上下，由內而外地發散著。

　　然而，他最喜歡的，卻還是對方那種絕不服從的堅強意志。

　　「哎呀呀……」好像又不小心問到尷尬的重點了，認萍生想著，不自覺地直接拿起桌旁的酒壺，一飲而盡。

　　隨即，遠遠的台上響聲一出，終於開始了晚間招待的節目。

　　一首一首的曲調中，洋溢著各種味道的喜氣。

　　再望向南宮，認萍生彷彿沉吟了半刻，才深深地說道：「既然教主不膩，那麼認某也不會選擇離開。」

　　南宮果然在聞言後，直直地盯著他。

　　像是透著火光，在晃動。

　　但看在認萍生的眼裡，卻又覺得太過熾熱，彷彿自己正置身在一處湧出熱泉的池子之中，且任由這龐大的水勁在自身敏感的軀體四周圍一波一波地擺盪。

　　不知道是喝了過頭，酒力作祟，還是真的只是純粹眼花。

　　在他眼中的南宮，好似有些激動……

　　但下一刻，卻又無聲無息地掩蔽起來，接著，南宮像是終於看不下去似地搶走了他手上的酒甕。

　　搖一搖，幾乎見底。

　　南宮忽然說道：「本座還沒看過萍生不勝酒力的模樣呢……沒想到，今日得以大開眼界。」

　　「呼呼……醉嗎？」認萍生側頭一望，笑道：「也只有人想醉的時候，才會真的醉了。」

　　剛好，此時此刻正是天時地利又人合。

　　「萍生若想醉，本座也可作陪。」說完，南宮也跟著拿起一罈酒。

　　不料，卻被認萍生迅速地伸手擋下。

　　「還喝嗎？」將酒罈放回原位，認萍生忍不住按著頭，解釋道：「認某不喜歡喝酒的時候，有人在一旁觀看。」

　　特別是一些藏頭露尾偷偷摸摸的人。

南宮聽得趣味，調侃道：「本座以為萍生真不想離開了，打算在此地不醒人事。」

　　「唉唉……教主如果嘴甜一點，人一定也會更加可愛。」認萍生說得像是真有這麼一回事般，在南宮就要動手發難之前，起身坐往他的身側，而且語帶請求地道：「別傷人……」

　　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怎會突然用這種口氣說話，但疑問的想法僅在下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眼下他只看到三三兩兩的武者正以自己為目標，要快不快地穿梭在人群中。

　　「與本座離開嗎？」南宮貌似很認真地問。

　　望了一眼還未享用到的筵席，認萍生只能可憐兮兮地回答：「……好。」

　　倒不是翳流沒有山珍海味，只是這吃的氣氛跟難得的喜氣，就這樣被打壞了……

　　認萍生只感覺到酒力正從自己的體內逐漸提升，帶著一陣一陣的熱潮，幾乎就要貼在他的臉上，令他幾乎暈眩。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醉嗎？

　　想到這裡，南宮已傾身過來將他一把抱起，更在他還來不及拒絕的同時，眾目睽睽地展開輕功躍離了這裡。

　　這時候，才有人跟著大喊道：「認萍生，別想逃！」

　　「快追！」

　　一下子，聲音已到遠處。

　　「唔……」意識朦朧中，認萍生只記得涼風吹的他十分舒服，讓他一下子忘記了自己還大剌剌地掛在南宮的身上。

　　直到甩掉了試圖追蹤的閒雜人等，一片廣大的林中只剩下他與南宮。

　　入了夜，風也變得更有涼意。

　　只見月光映照而下，亮眼的銀白錯落在竹林間若隱若現。

　　這時，認萍生也已酒醒了一半，忍不住道：「教主連逃跑的模樣都這麼優雅尊貴，怎麼抱人抱的一點都不手軟？」

　　見懷中的人話說得十分本性，南宮便將人緩緩放下，但兩人的距離依舊維持得極近，「萍生不也是恣意享受個夠嗎？」

　　抬眼迎向南宮的視線，認萍生這下沒有懂個十分也有八分，對方那雙染上火焰的眼眸。

　　這對一向內斂冷淡的南宮來說，只有在特定的時間跟地點，才會有這種神情出現。

　　但最重要的，還是因為自己不小心說出了奇怪的話，就如同方才的一句……

　　那種類似默許的應允。

　　終於，就在南宮低頭吻上他的同時，認萍生心中已不禁開始自我檢討，再想起此處的方圓幾百哩一點聲響也沒有，這麼一來，也許等會兒要承接的，就不會只有如此簡單的這樣而已……

　
　　
　　【完】

－－

　　預祝大家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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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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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5樓發表於: 2007-02-18 10: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個情人節篇真是好引人遐想哪
很喜歡忌大筆下的南宮
有鮮明的形象和強烈的壓迫感
確確實實才像是個曾經讓中原正道棘手的一方霸主啊
相信這樣深沉的王者如何敗於一藥師之手的過程
期間如何高來高去或如何沉淪自欺終至自毀
真的會讓人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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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子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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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26樓發表於: 2007-03-02 20: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金生水^^///
不好意思好晚好晚才回您。

情人節篇嘛．．．只是想到目前的他們還不能有這麼"密切"的關係，所以就寫來讓自己開心一下XD////

感謝您喜歡某蘭筆下的南宮，至少目前為止，這裡的南宮都還頗光明（？）形象正常。
但是身為一教之主，又有著野心，我想該有的心機跟深沉是絕對必要的，當然萍生也絕不是這般表面所見的簡單，畢竟他來到這裡的任務，只有感情是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後來的故事某蘭不會完全照著原劇走，也希望可以給觀文的人有另一種感覺^///^
感謝您的期待與回覆，還有小花花哦>///<

ps.不過某蘭最近會稍微休息一陣子就是了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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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27樓發表於: 2007-10-10 08: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廬山煙雨】
七、不見天日　
　

　　從那日之後，認萍生已有數天沒有見到南宮神翳的蹤影。

　　除了枯等，身上的毒傷在經過了這些天的療養後已大致痊癒，回想那日小廝所說的話，或許當他再度見到南宮之時，也就代表著武陵山莊的滅門之途已無法挽回。

　　推開門，認萍生就見到佇立在門口兩邊的侍衛，另外還有走廊上、轉角處的人影，再看那幾張面無表情的模樣，不用想也知道必是受到某位專橫的教主所命，要將這裡防得滴水不露、蚊蟲不入，讓他幾乎就要誤以為自己是哪家受到採花賊覬覦的黃花大閨女，需要這般勞師動眾。

　　照這樣子看來，就連個小小飛賊可能也做不來了。

　　正待他滿臉沮喪，轉身關門的同時，背後一陣叫喚令他一張極似病容的臉，瞬間洋溢起希望的光芒。

　　「認先生。」

　　認萍生嘴邊隨即泛起一絲淺笑，回身道：「認某似乎聽過閣下的聲音，難不成是……」

　　是了半天，認萍生突然想起自己那時正處於神智不清之下，腦海裡根本就是只聞其聲而不識其人。

　　順著對方未完的話，來人禮貌性地一揖，道：「在下姬小雙，大殿上曾與認先生有一面之緣。」

　　「原來是姬先生。」認萍生心下只覺得自己遇到救星了。

　　「先生不敢當，教主心知先生定是耐不住寂寞，所以命我早一日回來總壇，看看先生有何吩咐。」姬小雙說得簡明扼要，談吐神色有些伶俐卻又不失準度。

　　真是好個未卜先知啊……認萍生老大不爽地心想，嘴上卻道：「吩咐倒是沒有，但如果說，認某想四處走走也可以？」

　　「這個自然。」

　　姬小雙一臉認真地允諾，絲毫不苟言笑，讓認萍生忍不住心中大讚南宮教出的好屬下，更慶幸對方的性子沒有像某人一樣滿嘴嘲弄，老是將話鋒瞄準自己。

　　認萍生聞言滿意地一笑，馬上接著道：「那麼第一站，就先往貴派的煉丹房參觀參觀吧！」

　　說完，人已大步向前，穿過身旁重重的侍衛。

　　不知道在拐了幾個彎後，認萍生終於確定這個地方不是他隨便繞就可以找到路的，走了許久，眼前的景物卻是不時地變換，有清脆鳥語也有芬芳花園，還一度出現懸崖峭壁。

　　看來這裡無時無刻都在提防著外人入侵，讓不熟悉此地的人無形中踏入機關，產生幻覺。

　　這下認萍生只能一臉匪夷所思，問向身後的姬小雙，「……請問少府，這裡是？」

　　其實他只想說，這裡是否太誇張了，明明自己才是那個被硬請來的客人，無奈後半句在心中琢磨甚久，最後還是決定嚥下腹中，裝作若無其事一般。

　　姬小雙一臉精明，平穩答道：「這裡是天關道，先生方才所待之處則是林中仙，穿過此通道後，便是翳流的內部中樞，天之界限。」

　　說完，便很自動地走至認萍生的前方帶路。

　　天之界限，早在多年之前，認萍生就已經對這個名詞毫不陌生了。

　　而天之界限內，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人身邊還有著許多流傳，讓人一旦聽過，便能嚐到何謂驚心動魄、不可思議，甚至再也無法遺忘。

　　人說翳流教主手段精明，作風殘酷，一派更是以毒以藥獨霸天下，在西苗地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其門人也都承襲著南宮教主的行事作風，時而陰險毒辣，或者狂妄跋扈。

　　那些故事，將翳流堆砌成今日的傲然局勢，統領著西苗境地。現在，野心者手掌翻覆，所到之處無不是聞風喪膽，盡皆臣服；利慾薰心，早已不只是一個小小西苗就能滿足的。

　　果然至古名言，聞名不如一見啊！

　　認萍生一個長嘆，道：「看來這地理空間的排設，也是一大學問。」

　　知道對方言語中的暗喻，姬小雙倒是不以為意，接著道：「教主縱然神勇無比，但想要教主性命的人也多如過江之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雙認為只有這一點的防備，應該也不算過。」

　　「呼呼，彼此彼此，認某想，要提防他的人恐怕也為數不少。」眼見走在前方的人像是被自己的話愣住一樣沒有吭聲，認萍生卻覺得自己這話是在陳述事實。

　　面對頭一次有人膽敢直言教主的不是，姬小雙暗咳了一聲，「先生先別急著把話說絕了，其實教主非常希望先生能為他所用，所以……」

　　「所以派姬少府你來做說客嗎？」認萍生邊走著，也不等對方把話說完，直接不客氣地打斷道。

　　「認先生難道沒有聽聽說客幾句話的度量嗎？」姬小雙清笑著反道，言下之意沒有承認卻也不否認。

　　認萍生沒有回答，畢竟他十分清楚什麼話說出口後可以佔上風，或者落於下風。

　　若是將來面對南宮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要如此費勁，那麼他深信自己往後的口才一定更是突飛猛進，所向無敵。想來這也可以算是此次冒險犯難的少少好處之一。

　　「煉丹房到了，就是這兒。」

　　順著姬小雙所指的方向看去，認萍生卻什麼也沒見到，心下頓覺得大概又是藏在機關之中。

　　南宮外表雖然看起來不像這般膽小怕事的人，但作風小心謹慎卻是他平生僅見。

　　假使要比心思細膩，也許自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了。

　　既然如此……

　　想到此，認萍生終於走向前，道：「請少府帶路吧。」

　　「還請先生小心腳步。」姬小雙點頭說道，隨即啟動機關。

　　見到原本毫不起眼的玄關頓時開出一條入口，認萍生倒是詫異了一陣子，好一會兒後才緩緩跟上。

　　一踏進煉丹密室，認萍生只覺得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隨後印入眼簾的，是一鼎大爐及滿室瓶瓶罐罐的擺設。

　　不過東西雖多，每樣物品卻有既定的位置擺放，使得由外觀之並不會令人覺得繁雜紊亂。

　　看來看去，認萍生邊走著，一邊暗中嘗試循著空氣中所散佈的氣味來分辨這些藥品，「若是認某也可以獨有這麼一間煉丹房，那待在這裡的理由也許會更為充足。你說是不是？」

　　這話很明顯、很故意地是在徵求姬小雙的同意，不過也只有他自己心知這樣才能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果然姬小雙一聽，怔道：「這……這點小雙還須請示教主。」

　　「唉唉唉，原來這點小事不是你說了就算啊！」認萍生不禁心中暗笑自己的壞心眼。

　　就在他目光一掃地發現了無盡的下落之時，耳邊已傳來對方有些躊躇的聲音。

　　「不瞞認先生，其他人或許小雙還可以做主，但若是……」姬小雙眼色一個閃爍，並沒有將話說的挑明，「一切都還得等教主定奪。」

　　「原來又是一項殊榮。」認萍生無奈一笑，自然知道對方所指的人就是自己，於是隨口道：「南宮……呃不，教主什麼時候回程？說不定等到他回來，認某已經無聊到可以安排一項天衣無縫的脫逃計畫，順便帶走南宮這邊的幾個寶貝，到時……」

　　「先生……」姬小雙聽得臉色一變，不禁想到教主的吩咐倘若出了差錯，自己恐怕也難辭其咎，不由得心下一慌。

　　認萍生卻不急著對方回答，只是將自己的注意力轉放在滿桌的藥品之上。

　　「本座准了。」

　　突來一句簡短的插話，瞬間化解了姬小雙的為難，「教主。」

　　反而是認萍生話都還沒說完，就聽到來者熟悉的聲音，忍不住臉色一垮。想起南宮回歸所代表的意義，他忍不住臉色微變，卻下一刻便馬上恢復了原本的神態。

　　南宮看了在場兩人一眼，接著才從門口緩緩地走向兩人，臉上平靜且看不出情緒，道：「本座答應這項要求。不知萍生可有滿意？」

　　知道自己方才的話大概被聽去了八九成，認萍生索性也不打算否認，一邊答非所問：「唉唉，教主回來的倒真是快啊！」

　　「的確，本座倒是覺得應該晚些回來，好有機會看看萍生所謂的天衣無縫，究竟能不能讓本座大開眼界。」南宮語調淡然，且看不出意圖地繞過認萍生身後，最後才停在他的面前。

　　「這嘛……」感覺到對方一雙精練的眼眸正往自己身上猛瞧，認萍生不自覺地一笑，什麼也沒回答，隨即迎上對方的視線。

　　這下彷彿是稱了南宮的心意般，只聽他一聲輕笑，道：「萍生，你的笑，更讓本座覺得你現在的心中充滿著忿忿不平。讓我猜猜，難不成……是為了武陵山莊？」

　　認萍生一聽，果然摘去了臉上笑容。

　　怎樣也沒有料到，自己的心思在南宮的面前，就像覆蓋著一片透明的紗，再怎麼隱藏也會被窺伺的一覽無遺。

　　「哈，你果然沒有讓本座失望。在大殿上，那些人敢怒不敢言的表面功夫，本座又豈會不知？想不見慣也難。」

　　認萍生一聽，仍舊不以為然地道：「所以教主只是想在認某身上尋樂趣？」

　　「這是代價。」簡短的一句話，南宮卻像是意有所指，別有涵義。

　　「呼呼，太高深的暗示認某不懂。」

　　事已至此，即使讓南宮看出了自己的敷衍也無所謂，反正兩人之間的關係已從一開始的猜疑轉換為好奇，就憑著這一點，南宮暫時還不會對自己下手，不到最後結果，便不會善罷甘休。

　　因為對南宮來說，這場遊戲才剛開始而已，他所期待的，就是親眼目睹著這場戲，會是怎麼樣的結束。

　　真是好個代價……

　　恐怕現在的他想要脫逃，也沒有這等機會了。

　　「萍生，與你交談就是本座最大的樂趣。」南宮嘴邊輕揚，毫不掩飾地道。

　　「感謝教主不棄，那麼……」認萍生暗地白了對方一眼，隨即改口道：「認某什麼時候能夠見到貴派的誠意呢？」

　　既然老人家未來的享福時間都打算寄放在這兒了，那麼自己這點小小要求還不至於讓堂堂的一教之主信口開河吧？

　　「這就要看萍生的表現了。」南宮卻一反常態，回答的模稜兩可，「過幾天本座便帶你回中原，有什麼未了之事，就趁此機會了結吧。」

　　簡單交代完畢，人隨著就要離開。這時，認萍生卻開口叫住了對方：「南宮。」

　　縱使對方會因為自己的無禮長揚而去，甚至降罪。

　　然而，南宮還是停下了腳步，只見他依然背對，一頭烏黑的長髮上繫著象徵王者的華麗垂飾，隨著門外吹送而入的微風擺動。

　　半晌，他才終於開口問道：「萍生改了稱呼，是還有事想詢問本座？」

　　「方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認萍生道：「關於武陵山莊，我認為翳流並沒有針對它的理由。」

　　畢竟在武林盟主之爭過後，盟主光環早已從死者的身上消逝，武陵山莊自然也就成了普通人家。

　　「但可以讓另一個人現形，不是嗎？」而這個人是誰相信彼此都心知肚明。南宮又道：「人一旦急躁了，便容易失去冷靜判斷的能力，再來，就是他的自取滅亡。」

　　「只有這樣？」

　　「不然你還想聽什麼原因？」南宮挑著眉，反問：「翳流不在乎殺伐屠戮，踩著他人的鮮血，只為了一統中原，只為了威名與利益。諸如此類，這些就是你想聽的嗎？」

　　話才說完，南宮也不等認萍生的答覆，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煉丹房。

　　「呼呼，頭真痛啊……」瞄了一眼那人離去的背影，認萍生只覺得自己的滿頭的包，每一寸神經都正處在激烈的轟炸中。

　　這天，認萍生已經得到南宮的傳令，可以自由地在園中隨意觀賞、遊走。

　　即使身在敵營，他也能表面的輕鬆自然，隨心所欲。

　　有時候，他反而不清楚這是自己的故作瀟灑，還是本性使然。一旦等到事情迫在眉睫了，那最終所呈現的模樣，或許才是真正的自己。

　　那麼誰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那個總是試圖用話刺探自己的人？

　　樹蔭下，認萍生置身在躺椅上，任由傍晚後漸起的醺風吹拂，突然覺得疲倦極了，他只感覺到眼前的陽光瞬間減弱了下來，隨後眼眸已不自覺地闔上。意識驀然的飄忽，竟舒服到讓他連耳邊傳來的腳步聲都毫無所感。

　　來的人一襲黑袍金邊，乘著風，衣袂擺動。

　　望著躺椅上那一動也不動的人，南宮不發一語地緩步靠近，踩踏在垂尾的青色草地上，迎照著遙遠夕日，彷彿就像天與地的相互對應。

　　認萍生依舊未醒，反而只是翻了個身，背對著南宮的視線。

　　走到了躺椅旁，南宮只是瞧著，並沒有任何動作，直到時間過去，天色漸暗，直到他已記不起自己究竟站立了多久，他終於低下了身子，伸手撥開那熟睡之人被風吹亂的細白髮絲。

　　無意中，他見到認萍生那半閉闔的眼瞼上長長的羽睫，順勢而下，是兩片緊抿的唇瓣，看起來卻不似之前那般紅潤，反而略顯蒼白。

　　南宮此時只覺得對方頰邊的熱度，令他有些冰涼的指尖感到灼燙，甚至在他的心中勾起了一股莫名的衝動。

　　這樣的變化，讓他再一次重複告誡自己認萍生絕不能留。但是當掌勁到了那人的要害之上，卻還是又硬生生地止住。

　　南宮的神色頓時冷了幾分，停在半空中的手洩去力道，卻忽然移向對方的衣領，無聲地緩緩接近那排令他感到礙事的盤扣。

　　剎那間，他心中明白了，那是一種想要絕對佔有的慾望。
　　一旦點著了火苗，那熊熊的烈火就會將一切燃燒殆盡。

　　只要他此刻放棄他原有的計畫，他就可以得到……

　　而且是如此輕易地……

　　「我說教主，這就是你叫人起床的方式嗎？」認萍生這才睜開了眼睛，人沒有動，只是轉頭望向南宮。

　　一聽，南宮才終於放開了手，道：「本座驚醒你了？」

　　「認某睡眠一向很淺，倒不是因為教主的動作。」認萍生說著，並懶洋洋地坐起身來，自若的神情彷彿對方才的事情毫無所覺。

　　南宮盯著他，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問道：「翳流的環境還適應嗎？」

　　「哈，這個問題教主早該在前日就先問了才對。」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認萍生還是覺得這話並不該從南宮的嘴裡說出。

　　「現在問依然不遲。」南宮忽地笑著雙手抱胸，一臉嘲弄地道：「還是萍生的適應能力已經超乎本座的想像，甚至可以隨處而眠？」

　　「唉唉，隨波逐流，順其自然，客隨主便，以認某一介浪人的身分，有這種行為倒也合。我想，教主也不必太探究。」七分真話三句假，就連認萍生自己都佩服自己可以說出如此順口的表面話。

　　而且語氣之溫和，竟讓他幾乎要誤以為自己在一夜之間就可以變得和顏悅色，親近可人了。

　　對於這樣的理由，南宮自是欣然接受，又道：「本座非是探究，而是歡喜。萍生能夠如此習慣，那麼本座也就不用太內疚了。」

　　「………」認萍生突然覺得自己適才的好意簡直就是自討苦吃。

　　唉唉……他想，還是趕緊轉移話題得好。

　　「有一個問題，認某需要教主的指點迷津。」

　　「請說。」

　　認萍生直言道：「臥江子的介入。」

　　那日一見臥江子後，這個問題就一直盤旋在他的心中，不得其解。

　　「他的介入不是一開始就在你的意料之中？若非如此，你又何必前往醉臥林？」彷彿就像早已準備好的說詞，南宮簡單又順暢地解釋道：「本座這麼做，不也只是順水推舟，將他帶到你的身邊。」

　　「呼呼，原來又是為了我。」不知道這是幾天來聽到的第幾項殊榮了，認萍生現在完全不想計算。

　　「這就代表，其實你遠比你自己所想的還要重要，所以身懷這樣的籌碼，可別放棄了可能會有的機會。」

　　認萍生一聽，不覺一震，久久後才又問道：「……那麼，你與臥江子之間，又有什麼過往？」

　　「過往？」南宮一個皺眉，反問：「使用這麼一個意義非凡的辭彙，難道萍生誤會了什麼？」

　　「咳……不會誤會，也沒有誤會。」認萍生臉色一黑，只得搖頭道。

　　雖然起因在於自己一時口快，但他可以肯定南宮絕對是故意的。

　　見到對方的臉色好像十分不悅，南宮大方慈悲地又補了一句：「本座與他，是個很單純的偶然，但這點並非是你此刻該想的問題。」

　　「你想說的是，曲凌觀？」認萍生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自己今天會落到這般田地，身陷翳流，踏出沒門。除了有一半是自找的苦吃之外，另外一半全部都可以歸咎於這傢伙！

　　知道認萍生心中所想，南宮也應聲道：「明日一早啟程前往中原，軍師會與我們同行。但本座想，對付他也許只需萍生一人便已足夠。」

　　「假若加上教主威信，想必更是如虎添翼。」說著，認萍生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自信笑容，「看來這一次，我們誰都別想置身事外。如何，教主大人？」

　　聞言，南宮唇邊一勾，對著認萍生應允道：「可以。」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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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的好處就是隨時都可以複習XD/////
上班了，開始茫茫忙～～

[ 此貼被忌子蘭在2007-10-10 01:2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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