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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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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問我！我∼什麼都不哉！”公子開明轉了兩圈都沒躲開戮世摩羅殺人的眼神，“好了好了！是修儒告訴我，還讓我麥講出去。他說俏∼如來受了元邪皇燭龍之力的重創，應龍師已死，沒有解藥，他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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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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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俏如來沒時間培養钜子傳人，唯有設計史豔文殺了自己，將「誅魔之利」血祭給史豔文。為此，他布了一個局。第一步便是讓修儒離開還珠樓，落入剛剛登岸的你與妖神將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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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何得知我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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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蠱溫皇以沙蠱監視赤羽信之介。這件事情，神蠱溫皇一定知曉來龍去脈。對於俏如來的全部佈局，我也只能推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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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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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儒這步棋，首要的目的，便是為取消海境之行找一個藉口，钜子的傳承遠比巡視九界的任務更重要。他允諾為鱗王診治在先，修儒失踪便無理由介入海境局勢，他可以順理成章地留在中原執行他的計畫。而且，修儒年紀尚小，為防他守不住秘密，唯有在第一時間支開他。著他為你醫治傷勢，又順便以兩個重要情報利用我們挑撥群俠，豈不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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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墨家使徒，玄之玄親信，是尚同會最大的隱患。他們意圖將俏如來與畸眼族民一同剿殺於護送途中。俏如來借你之手除盡他們，救下了畸眼族民。除了排除隱憂，還踏出了轉移中原領導權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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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他要交給史豔文的，不止是「誅魔之利」，還有盟主之比特，一個沒有隱憂的尚同會。所以他以尚同會眾之死與亡命水配方先後鞏固了史豔文的領導權，更是逐步激發群俠對他的敵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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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對了。掌聲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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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三步棋呢？你上回跟我講的是，他以銀燕之死激起我的報復。這並無必要，為什麼銀燕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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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講了那麼多話，你偏偏就信了這一句。你甘用頭殼想一想？銀燕沒死，難道你就不會針對俏如來跟史豔文了嗎？送上門來的把柄，傻∼瓜才會放過！”公子開明甩了甩頭，“我沒說你是傻瓜，我有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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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羅心思一轉，便已明白：“激發我的報復只是次要。他的真正目的，還是史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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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鼓勵！你又猜對了。”公子開明飛速分析道，“史豔文有自己的判斷，他信任俏如來，絕不會因群俠的敵視而濫殺無辜。所以銀燕的死，是俏如來施加在史豔文心中的又一道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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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戈流」。”戮世摩羅一語道破了玄機，“銀燕若死了，「止戈流」，還有「斬武道」，有一半的可能由我繼承。而我，一定會報復中原和史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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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你認為史豔文，賭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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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君，你當時隱瞞我，究竟是因為允諾了修儒保密，還是怕我猜到銀燕其實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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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我沒有麥亂講！”公子開明心虛地背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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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將銀燕沒死的事情告知我。是不是因為，他的時間將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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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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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戮世摩羅的眼神變得陰沉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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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開明收起了輕浮的態度，冷聲道：“元邪皇的燭龍之火十分霸道，連北冥封宇根基如此深厚都重傷昏迷，藥石罔效。燭龍之火一旦中招，强力的內勁在體內亂竄，不但內傷難愈，而且無時無刻不在焚燒五臟六腑。修儒說，中招者的五感會逐漸散失，身體各方機能退化，先是失去聲音跟味覺，然後是視覺，嗅覺，觸覺，最後是聽覺……直到身體衰竭而亡，這個過程的長短因各人體質而异，俏如來有「誅魔之利」護身，也不過一個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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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他安排了所有的事情，用他所有的籌碼，包括他身為史家人的名聲，包括史豔文對他的信任——俏如來捨棄這一切，換取他身後九界一切平穩運轉。一個月，換做是你，咻空，你能做到何種地步？你是不是要質問天下為何由你獨自承擔？在你大哥眼中，你也不過是一個缺少關愛需要照顧的背骨囝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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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空，當你原諒我了，請你說出來，我一定會聽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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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或者恨，一定是最艱難的。如果感到不難，是因為有人承受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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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絕對不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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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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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空，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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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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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第四步棋，已收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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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步棋，「墨狂」與「九尾風華」的融合，將史豔文推到一個騎虎難下的處境。俏如來經歷了墨家九算之亂，自然深諳「斬武道」所能引起的腥風血雨。他以「斬武道」為手段，利用了整個九界。九界的追兵當中無人能殺了他，這場動亂便不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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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斬武道」既出，九界動盪，豈非與钜子的責任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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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破而後立。”神蠱溫皇揮動羽扇，看向窗外陰沉的天空，“歷史，從來不害怕動盪，因為歷史會在搖搖欲墜的局勢當中，選出一個新的秩序，而今，史豔文就是這個新的秩序。只有史豔文能殺了俏如來，也必須由史豔文殺了俏如來。這是俏如來施加在史豔文身上的，第三道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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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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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親，請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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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不一的俏如來，朝史豔文舉起了「墨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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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劇公子開明說止戈流流入史豔文身上算是運氣好，流入小空身上算是運氣壞，流入銀燕身上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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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解：第一種可能，他認為銀燕沒有渡世大願，止戈流在他身上算是廢掉了；第二種可能，他認為銀燕容易被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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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是第一種可能。對於中原來說，小空得到止戈流一定比銀燕得到止戈流要更糟糕。因為小空得到止戈流，可以更快掌控魔世，接下來的目標就是妖界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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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必須排除銀燕這個灰色選項，才能逼史豔文直面二選一，非黑即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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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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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相殘太過強人所難，當真毫無轉圜？聽說天下父親，往往疼愛最像自己的孩子，史家三子當中，俏如來是最像史豔文的。若他不忍心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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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蝶，我說了，俏如來總共布下五步棋。第五步，才是萬劫不復之棋。除了親手殺死俏如來，史豔文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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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親為何不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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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為何不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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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父子的戰鬥陷入僵局。俏如來的劍鋒只碰得到史豔文的披風，然而愈戰愈是難以撐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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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泉」是你放在了我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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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不能選擇出身，至少，讓我選擇如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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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爹親的兒子很難。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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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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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孩兒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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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氣喘吁吁，持著「墨狂」的手漸漸不穩。史豔文見俏如來的攻勢越來越慢，脚步不穩，甚至出手扶了他一把。俏如來推開他，仍然堅持著不痛不癢的攻擊，執著得教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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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看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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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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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眼睛看不見了，才會出招如此沒有章法——看不見對方如何因應，只是機械地運使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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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正是為了刺痛他，俏如來眼角留下兩滴血淚，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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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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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練習了很久，”俏如來支著劍，閉上了眼睛，聲音益發沙啞，“還是不能瞞過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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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俏如來逼走修儒事發以來，雖各路討伐不斷，俏如來始終不開殺戒，以他的實力，即便有「斬武道」在身，也不能在九界追殺當中逃出生天。他要如何以一敵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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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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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帝鬼率領七大軍勢進攻中原，魔兵驍勇善戰，即便有情報優勢與周密的排兵佈陣，群俠與苗兵也毫無勝算，默蒼離怎樣逆轉這一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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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水！”鳳蝶驚道，“這就是主人說的，萬劫不復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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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神蠱溫皇向來以誠待人。”溫皇輕歎出聲，“據我判斷，若無亡命水，俏如來早在七日之前，已成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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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蠱溫皇，醫術絕對不在修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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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豔文只是一個白色的虛影，從他剛踏入結界時便是，雖有片刻清明，卻又複歸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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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以「墨狂」支地，方能穩住身形：“最後一瓶亡命水，方才已被爹親打翻了。恕孩兒不能以最好的狀態與爹親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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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史豔文握劍的手用力到發白，咯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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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人能將史豔文逼到如此地步。即便被西劍流囚禁折磨，即便橫遭誣陷逃亡天涯，即便孑然一人流浪异世，他也不曾身臨如此誅心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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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逃避，也不可有私情。三道枷鎖，壓得他透不過氣。那兩行血淚，亦是他一生最深的痛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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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的佈局，他的每一步棋，始終是針對他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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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步萬劫不復之棋！史豔文當真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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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親若做不到一視同仁的捨得，也無捕手「止戈流」的必要了。只怪俏如來失策，九泉之下無顏面對……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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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咳出一灘鮮血，血氣中隱現灼熱的燭龍之焰，他撫著胸口，試圖壓下這陣內息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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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豔文純陽功體如此深厚，受他夾雜一分燭龍內勁的「辟邪烈日」都吐血當場，很難想像他一個月來如何按捺傷痛，故作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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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豔文不忍地合上眼，那畫面猶然揮之不去，似一隻嶙峋的手，觸動他腦中緊繃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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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你所願！”良久，他出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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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泉」劍出，天地清明，紫氣飄渺，乾坤滌塵，六爻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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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精忠，將劇毒之物用諸己身，殘害軀體，你可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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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咳……領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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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招了。”史豔文照例發出預警，“飛龍——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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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未及防禦，然而這招卻是虛招，刺在他身旁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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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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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心有定數，首次將劍陣集中於劍身之上，那是經史豔文指點，能够大幅提升威力的改良方案：“「斬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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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龍有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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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劍山河蕩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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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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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龍泉劍法招名未知，參攷百科，龍泉劍法配合數返六式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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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戈流·真陣·十個玄狐蕩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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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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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胸口被劍洞穿，染紅的僧衣滴滴答答流著血。他握住胸前的劍刃，順著劍身向上，劍脊，劍格，劍柄，然後是史豔文冰涼的手，他又順著手，摸到他的手臂，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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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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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靠過去，不顧「龍泉」刺得更深，只是深深地將頭埋在史豔文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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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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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水失了效力，眼前模糊的景色開始漸漸變暗，聲帶也已不能出聲，他只得靠著氣流發聲，如同呢喃耳語。他終於能堂而皇之地向史豔文道歉，為他的自作主張，為他的欺瞞算計，這聲“對不起”說得很輕，卻是他身為史豔文的兒子所不能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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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豔文滿手鮮血，呆愣地立在原地。俏如來順著他的胸口往下滑，自白衣上留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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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剛踏入結界的小空看著這一切，脫力地跪倒，發梢雪還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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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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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被史精忠的小把戲弄暈，是不是能够趕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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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上後，又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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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俏如來依然用耳語般的聲音殷殷道歉，“對不起，請你為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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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史豔文出手托住俏如來，“我答應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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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孩兒想……”俏如來仰望著史豔文的臉，只能看清一抹悲傷的藍色，像在魔世那一年的思鄉之月，“想和你……小空，銀燕……過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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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早就失去嗅覺，他仍然覺得自己被一股蘭香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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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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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自很遠很遠的地方，響起一聲悲鳴，屬於小空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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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空，我聽見了，聽見你原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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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留的聽覺，是上天最後的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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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言說的感情得到了爹親的理解，身不由己的過往得到了小弟的諒解，不負師尊的寄望，不負钜子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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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逝者有靈，琉璃串無風自動，在他頭頂叮叮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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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輪回眾生顧，因果迴圈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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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屠刀雖成佛，願墜三途滅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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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此生，無愧於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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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你，一切都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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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豔文緊緊抱住俏如來傷痕累累的身軀，然而那顆頭顱了無生氣地靠在他肩頭，似在諷刺他一無所得的人生，失去後才知道握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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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感情與記憶湧入他的腦海。知曉是一回事，親身體會又是一回事。說不出是苦是酸的感受，似要撐裂他的胸口，是一直以來折磨著俏如來的感受，是在他的刻意無視之下，愈漸發酵愈漸濃郁的酸楚。究竟這樣的傳承，是複製還是轉移，是否能讓俏如來在最後一刻，自這樣的感受中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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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脫自亡命水的荼毒，解脫自不能為自己所接受的感情，解脫自史家人的命運。他是否已解脫？他會為此歡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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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問題，俏如來已無法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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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空！”公子開明這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木……木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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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史豔文！”戮世摩羅握緊雙拳，指縫裏盡是摻血的沙礫，“你對兒子真正是一視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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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空……”公子開明看到史豔文懷裡的俏如來，頓時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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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害我修羅國度的魔之左手，七大軍勢的統帥，你做好受死的覺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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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豔文靜靜地不出聲，細細擦著俏如來臉上的血迹，撫過他柔軟的嘴唇，稚嫩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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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拋卻一切私心的聖人，還是一視同仁的捨得，抑或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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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鴻信說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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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世這種事，沒人能比他做得更好。沒人能像他這麼狠心，這麼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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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註定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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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肉分離，皆是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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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此佛聲渡塵界，三千娑婆悉皆聞。阿彌陀佛！咻空，我們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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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掩蓋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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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空毅然决然踏上了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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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君，”他悶悶地開口，“你說得沒錯，我，才是修羅國度最愚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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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開明歪頭去看他的神情，安慰道：“麥這樣講！修羅國度，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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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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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豔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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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發帶在風中飄搖，所曆寒霜未知幾許，高束的長髮竟更白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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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極走到墓前，遞來另外半截銀色抹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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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裡邊城，雲海過客留劍的所在找到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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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抹額斷面整齊無比，和史豔文隨身攜帶的那半截正好拼成一個完整的抹額，只不過由利器斬作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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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口利器，正配在史豔文腰間。不久前他用它親手刺穿了俏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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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牛……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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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極不知是喜是悲——這件事，他當真插不了手。俏如來安排好了局中所有人的角色，就像天意玩弄世人命運，遭人痛恨。可是對著一座墓碑，有誰能恨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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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豔文慢慢消化了這一資訊，又慢慢道：“我會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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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還等著大家，過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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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回報，魔兵在鬼祭貪魔殿五十裡外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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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尚同會。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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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fire broke out in the尚賢宮，many people were miss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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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米？！！！那落翅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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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don’t know. So，Su Young Man現在是新任钜子，墨家的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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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武功蓋世，如今更有「斬武道」和「止戈流」加身，作為中原領導，德揚九界與各方勢力交好，我∼們對上他毫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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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飄伶望向陣前飄撇的白色身影：“俏如來is dead，他不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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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史∼豔文呐，難過也要上戰場！况且，這裡有∼人替他難過了。”公子開明揮揮手指向戮世摩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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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摩羅道：“你是白癡嗎？除了說廢話，你就不能給點有用的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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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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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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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
發表於: 2019-11-30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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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xj5MKX{CJT
可能最令人郁卒的不是俏哥死亡，而是別人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但到了史家這裡卻是責任不流外人田，所有選項兜兜轉轉都落回史家人身上了……命運啊命運，請你放過史家人好嗎(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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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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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
發表於: 2019-12-01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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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寶貝喜歡我寫的《局》！好開心捂臉！
[ 此帖被字縫君在2019-12-04 21:2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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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gc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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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
發表於: 2020-07-06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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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大大的这篇文，就是看完以后有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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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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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
發表於: 2020-09-05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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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棒（｡o ∀ o｡）
3I oN.
就是有点费眼泪ಥ_ಥ
我谁也没有等，谁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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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69000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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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09-06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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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家人逃不出为天下苍生而献身的命运...再难过也要上战场的史艳文，还要为天下苍生尽最后一块骨，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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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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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
發表於: 2020-10-02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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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过，刚好中秋看到这篇文，想起来史家人已经多年不曾聚在一起了QAQ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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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nameis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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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樓
發表於: 2020-10-04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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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之前在lof上看??篇，感覺最後那句過中秋真的有戳到我……可以說是最喜歡的史俏文了耶，不知道仙山那篇還會不會更
酆都路，殉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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