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7[寂灭邪罗X端木燹龙]不外如是1-24（现代，绿帽文学）35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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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山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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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21-05-05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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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习惯了连日忙碌，突然间清闲下来，寂灭邪罗竟有些手足无措之感，习惯性地一大早起来，结果端木燹龙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亦或是前一天晚上根本就没回来过，寂灭邪罗顿时有种生活没奔头的怅然若失感。他自己煮早餐，浑浑噩噩间不自觉蒸了两人份的包子，揭开锅盖才蓦然醒悟今天早上只他一人用餐，多出来那一份却又是给谁带出来的？

　　寂灭邪罗正抑郁此事，忽然间门铃又响。他抬眼看一下时间，早上八点十五分。

　　寂灭邪罗再次带着满肚子疑惑去开门，却见愁未央站在门口，只穿着衬衫与休闲长裤，一副居家打扮，手里端着个热气腾腾的砂锅。

　　“你好，”愁未央似乎总是这样的一脸浅淡温润笑颜，令人观之则心情愉悦消散了大半的郁闷。“这样早，但愿没有打扰你休息。”

　　“没、当然没有……”寂灭邪罗大早上起来未及打理形象，还以为难道端木燹龙转性儿了学会按门铃了，头发乱糟糟，衣袖挽到手肘，手里还捏着块抹布，没想到是住对门的医生，面对着愁未央一身清爽整洁，都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搁。

　　愁未央对他这副乱七八糟的打扮倒是没说什么，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动，只是比划一下手里的砂锅道：

　　“我拿着这个……能让我先进去吗？”

　　寂灭邪罗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把砂锅接过去拿到厨房找地方安置了，愁未央已经来过一次，熟门熟路自动自觉关了门换好鞋也跟到厨房，笑眯眯道：

　　“昨天多加叨扰，有些过意不去，刚好今天早上犬子煮了早餐……他厨艺总算还凑合得过，就抢了这锅粥来借花献佛，权表谢意。”

　　“愁大夫你这……实在太客气了。”

　　这下反倒是寂灭邪罗窘迫了，他身在魔城，魔族总是像端木那样直率几近粗鲁或者似无明法业粗糙近于下流者居多，能有他化阐提那般贵族风范的虽也不至于寥寥，但受魔族天性所驱，说话做事大多直奔主题，像普通人那般诸多客套的基本上没见过。愁未央显然是个外来户，一身洁净，全然看不出半点属于魔的阴暗气息，寂灭邪罗固然对大夫颇有好感，但彼此之间这样的相处倒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愁未央很轻松地找出来勺子和碗，对发窘的寂灭邪罗眨了眨眼道：

　　“我抢了粥就出来了还没吃早饭，不打算收留我一下吗？”

　　“……哦，哦，刚好我蒸多了包子，一起吃饭吧。”

　　寂灭邪罗这才总算找到个台阶，连忙把碗抢了过来，盛粥，再把包子从锅里捡出来。愁未央手脚麻利地将茶几台面清理出来，一样一样将餐具摆过去，等他忙完手里的伙计，发现愁未央正靠在厨房门边看着他，眼里流溢出温和笑意，轻轻拍了拍手。

　　“好了，这就能开饭了。”

　　愁未央是个好人。至少寂灭邪罗是这样感觉，非常温和有礼，却不至于因礼节而使行动流于表面，并且能够轻易控制局势。寂灭邪罗想象不出一个像这样医术高明、性格和蔼又不至于软弱受欺的人，到底会因为什么原因来投奔魔城？

　　他问了这个问题，愁未央用勺子搅着碗里柔润可口的水果粥，垂眸敛笑淡淡一句“因一位已故去的朋友”便就此略过。寂灭邪罗想着这魔城里一身谜团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多，心里记上一笔，也没再多问。

　　他们两个仍旧是随随便便聊着些生活琐事，不知不觉话题却又偏移到端木燹龙身上。一提起这家伙寂灭邪罗就是满腹的牢骚，难得有人愿意倾听，何况他也不介意这些话落入旁人耳中，除外那点被他深藏心底的莫名情愫没有提及，其他各种怨念一桩一桩可算说了个痛快。

　　早餐被享用了一半之后就被搁置一旁，寂灭邪罗说完这边养个米虫的苦处，愁未央也握住他的手倒起育儿的苦水来，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一半，二人均有恨不早相逢之感，最后愁未央是被轰响的手机唤走的，临走时仍约了寂灭邪罗隔天去他家做客，让新朋友领略一下养子的好手艺。寂灭邪罗自是欣然答应，一方面是愁未央的盛情与合情合理的回请令他无从拒绝，另一方面，他则是对那位轻轻松松勾得端木燹龙有住处不回的“槐破梦”深感兴趣，想要一睹真颜。

　　没有工作没有外差没有同事邀约，寂灭邪罗难得体会一下宅的人生。午饭随便找些存粮，再清扫了早餐剩下的包子和粥也就这样打发了，然后在电脑前面定了整整一下午打拼鬼如来塞给他的那些碟片。

　　入晚时分端木燹龙才摇摇晃晃地拿钥匙开门进了屋，满屋子扫视一眼，抽一抽鼻子没闻到可食用物的气味，转身就又要出去。寂灭邪罗打开卧室门探个脑袋出来，一脸不爽道：

　　“在外面鬼混够了知道回来了？晚饭还要等一阵子。”

　　“不用了。”

　　端木摊开手耸了耸肩，声音格外低哑，就像是在哪家KTV嚎了整整一天喉咙发炎一样。寂灭邪罗特地打开客厅的灯，眼光往下一扫，就看见男人整个身子是倚靠在门框上的，双腿有些合不拢的样子，便冷冷一笑挖苦道：

　　“哟，嗓子哑成这样，又是在谁的床上混的这两个整天啊，努力工作到你这个地步也真是辛苦……”

　　端木斜眼冷冷瞥他一下，目光仍是煞气十足的，但寂灭邪罗近来已经被吓习惯了，这种目光完全不能阻止他接近刻意的恶言恶语。

　　“哦，我错了，你是不是跑了好几张床啊，老总给你安排的活儿？”

　　至此端木终是冷哼一声，一句话也没有转身就出去了。随手把大门砸得像打雷。

　　寂灭邪罗后半句挖苦直接被噎回去，心口憋闷了那么一下，随后他看着霎时间空荡冷清得近乎凄凉的双人宿舍，一下子软塌下去，瘫坐在沙发上浑身一点力气都不剩。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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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1-05-07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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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端木燹龙又消失了一天一夜。寂灭邪罗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个接一个死磕游戏，晚上临睡前端木回来了，他卷在被子里拼命压抑着跑出去看一眼说几句话甚至于为前一次的恶言恶语道歉的冲动，听着端木燹龙在客厅里走过的声音，进入浴室冲淋浴的哗哗水声，然后回房，关门，寂静。

　　一片漆黑中寂灭邪罗想着他这么窝囊这么憋屈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了什么，结果他化阐提的脸闯进脑海里。

　　他想起来了，一切都是他化阐提的安排，但是他化阐提安排他照顾端木燹龙的生活起居，配合行动出任务，却没有安排他迷恋上端木。

　　……迷恋？这词形容得真好。

　　寂灭邪罗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然后狠狠捏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里，火灼般的刺痛让他在强烈的厌恶感当中停止这种想法，不安稳地入睡。

　　次日即是与愁未央约定的日子，寂灭邪罗早早地起来，推开浴室门却看见端木燹龙早他一步起身，已经洗完澡弄干了头发，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手里拿着定型啫喱把爆炸头涂抹成形。

　　“哟，这么早就看见你，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端木燹龙没动静，就跟没看见有人进来一样，仍旧专注于自己映射在镜子里的形象。

　　寂灭邪罗龇牙冲着镜子露出一个嘲讽带刺的笑，关上门占了另一侧的洗手池，刷牙，撩起冷水泼了泼脸，然后扭头对旁边的端木燹龙道：

　　“方便给个方便不，先出去一下。”

　　端木燹龙终于斜眼儿往后瞟了瞟他，嘴角往下一撇似笑似怒道：

　　“放心，老子没兴趣看你那根小鸟。尽管拿出来别跟个姑娘家似的扭扭捏捏。”

　　寂灭邪罗立刻就干瞪眼了，憋了一下憋出一句“野蛮人”，可惜对端木燹龙没有丝毫杀伤力，男人终于对自己的形象表示了可以接受的态度，转身瞄着手扶裤腰带百般犹豫的寂灭邪罗，冷笑一声出去了。

　　总算把自己打理停当之后，出门时寂灭邪罗才发现端木急匆匆从卧室跑出来，脚边跟着那条明显对饲主不依不饶黏得很的赤蛇，到了门口一把搡开他从他肩膀旁边挤出来，然后顺手把他连人带门一起拽出来，“砰”地关紧大门。

　　“急什么，我还没换鞋……”

　　寂灭邪罗低头看了看脚上踩着的拖鞋，抬手往端木燹龙后背上狠狠推了一把。端木耸了耸肩，抬起一条腿把脚上趿拉的拖鞋亮给他看。

　　“走三步去对门做客，你省省吧。”

　　说完就扑去斜对面“梆梆”砸起门来。寂灭邪罗无奈跟过去，隐约觉得额角生痛。

　　来开门的是上次那个在半暗不明楼道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金发少年，一头半长不短又乱七八糟打着卷的头发被黑皮筋随便束在脑后，身上穿着紫色缀亮片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下身裤脚长到拖地的牛仔裤，一条看起来颇显笨拙的蓝格子围裙围在身上，手里还端着调酱汁的碗。

　　“你们一起来了啊。”

　　那少年的脸生得很好看，高鼻梁，五官轮廓分明，几许优雅俊逸几许与周遭环境不相符合的贵气，以及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狡诈。

　　大门一敞，槐破梦从手里仍在仔细搅拌的酱汁中抬起头来，一眼瞄见倚在门边的端木燹龙，眼睛里就像能放光一样闪得怕人。寂灭邪罗觉得倘若他不是手里还端着十分重视的调料碗，恐怕能直接扑上去来个激狂热吻作为欢迎。

　　至于正在犹豫要不要握个手做个简单介绍的自己则直接从他眼里消失不见了。

　　被晾在旁边三十秒之后寂灭邪罗深觉有必要打破僵局，于是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对方虽然骨子里透着浓厚令人不快的傲慢，看样子却还颇讲礼节，极为不舍地将目光从端木燹龙脸上身上扯回来，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好，我的名字你应该已经听父亲说过，端木也对我提起过你，算是已经认识了吧。父亲去了实验室稍后方回，先请进，居家小聚，一切自便。厨房那边我脱不开身，端木比较熟悉这里，你们先在客厅里等等如何？”

　　“安心，这只小白兔子我来搞定就好。”

　　端木燹龙毫不客气一步踏进门来，跟着拖着胳膊肘把寂灭邪罗拎进屋，踢掉脚上拖鞋踩上屋里铺着的深棕色暗纹提花地毯。

　　槐破梦侧过身将他们让进屋里，趁着端木从他面前擦过的瞬间凑上去在男人颊边亲了一记。端木燹龙冷哼一声，放开寂灭邪罗要去抓他，却被闪身躲过，而后迅速逃进厨房。

　　被突然甩开导致重心不稳的寂灭邪罗重重跌坐在沙发上，疲惫无力地抬手捂住眼睛。

　　端木一脸想揍人的表情，没抓住人的手紧紧攥成拳，捏了几下又松开，跟着坐到沙发上。寂灭邪罗感觉到他呼吸放平缓了些，这才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端木燹龙熟门熟路打开电视机，端起遥控器开始疯狂地转台。非双休日的上午，没什么特别值得看的，除了新闻、各个地方台方的无聊电视剧跟鸡毛蒜皮生活访谈节目就没别的了，寂灭邪罗跟着看了一圈，深深地觉得尽管十分无趣但多少有个东西看也总比跟端木大眼瞪小眼来得好。

　　很显然端木也是这样的想法，于是遥控器再按，开始第二遍频道轮播。端木拿遥控器的手在某个播放国际新闻的频道上停留了一下，寂灭邪罗稍微多看了几眼，正要表示这个可以看看的时候，那边啪地就换台了。

　　电影台的无聊轻喜剧电影。

　　寂灭邪罗想着这么无聊的东西端木肯定又会直接跳出去的，结果三十秒过去，一分钟过去，旁边那位始终没动静，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端木燹龙两眼直勾勾对着电视的方向，不过很明显心思完全不在节目上，而且缓缓慢慢若有所思地抬手摸了摸脸。

　　寂灭邪罗悄悄把脑袋凑过去一点，发现端木后颈上有着鲜艳的红印子，往领口里面看也能勉强看见一些。不过这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昨天跟前天“出公差”的结果，有意思的是端木燹龙手指压着的地方，是刚刚被槐破梦偷亲过的位置。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去观察、猜测端木燹龙总是藏着不说甚至从不表露出来的许多事情。但他确确实实没有打断对方的思绪，而是在旁边静静看着，看端木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皱着眉头连续换了好几个频道摆脱之前那个无趣到极点的电影，然后对着某个地方台的访谈节目再次走神。

　　端木燹龙摸脸摸了三次，然后一把甩掉遥控器丢进寂灭邪罗怀里，起身往厨房走去。

　　“饿死了，找点吃的去。”

　　话是这样说的，寂灭邪罗心里却明白男人的目的并不是觅食，而是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少年。端木燹龙这么一走，寂灭邪罗也开始坐不住了，抄起遥控器连番往下按，盯着屏幕呆怔了一阵子，然后他把音量稍微调大一些，也站起身轻手轻脚往厨房靠了过去。

　　一如既往的，端木这家伙要跟人亲热的时候总是不把门关严，也不知是在留意外面的动静还是想让外面的人留意他的动静。这种习惯已经让寂灭邪罗钻空子钻了很多次，这一回也不例外。

　　厨房门虚掩着，边缘留了很大空隙。寂灭邪罗站在斜对侧的位置上，没有把耳朵直接贴过去——好歹还有些魔功在身，他耳力总算是不错的，站得远一点，看得方便，勉强也还听得见。

　　大概端木已经在厨房里找过了，没找见可以吃的东西，正在那位厨子身后戳着槐破梦的后腰。

　　“……嘿，小鬼，还没好吗。”

　　“早着呢。昨晚叫你过来你也不来，倒是跑哪里混去了。”

　　槐破梦几乎是抱怨的语气说着，头也不回，很专注地把油锅里炸好的丸子捞出来。

　　“现在就饿死你最好……看你还敢不敢放我鸽子。”

　　“你这种语气怎么跟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能不能别这调调……”

　　端木燹龙脸上浮起笑来，虽然仍旧带着些许的嘲笑，但比起对着寂灭邪罗时的表情，已足可以用温柔来形容。寂灭邪罗躲在远处偷偷看着男人难得卸除了煞气与戒备的侧脸，那么温和，精致的五官舒展开来，好看得让他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这种表情他只有初次见面时在沉睡的男人脸上看见过，后来再无缘得见。

　　“有胆别来我家蹭饭。”

　　槐破梦耸了耸肩，话说得狠，眼角眉梢却尽是厚重得腻人的浓情蜜意，手里抄起筷子夹了个刚刚炸好的丸子，边转身边吹散表面蒸腾的热气，然后递到端木嘴边。

　　“来，尝尝这个。”

　　端木燹龙毫不客气一口咬下去，咯嘣一声差点没把筷子也咬断。槐破梦迅速抽手把筷子丢回灶台上，对那男人瞪了瞪眼，同样彻底被无视掉。端木燹龙很认真地咀嚼着，眉眼越发舒展开来。

　　“还不错。”

　　最后他评价道。同时探出舌尖舔了舔唇。寂灭邪罗还记得前几天的包子，心想端木燹龙这样的习惯真是不好，让人很想按住他狠狠啃咬他厚质的看起来很有肉感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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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1-05-09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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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你变了很多。”

　　端木燹龙拿着炸丸子回来的时候贴在寂灭邪罗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托突然出现的愁未央的福，寂灭邪罗得以及时醒悟回到沙发上坐下，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过听见过一样。但是端木燹龙看着他的满含嘲讽的眼神令他如坐针毡。

　　“你说什么呢。”

　　他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眼睛死死盯着电视机目不斜视。端木燹龙贴在他脸颊旁边嗤笑着，热气直直灌进他耳朵里搔得他心烦意燥。

　　“……看来散魂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没能惹得他暴跳，端木燹龙似乎有些无趣的样子，长叹一口气靠到沙发椅背上仿佛自语般低喃着说道。

　　“你以前就算不怎么干脆但总比现在这怂样儿强多了。”

　　男人微微耸了耸肩膀，扭头看一看他，嘴角又勾起些许嘲弄的笑意。

　　“不过有一点倒是没变过。”

　　说完便又停住了话头，倾身向前从盘子里拈了个丸子塞进嘴里。

　　寂灭邪罗尽管表现得毫不在意，耳根子却着紧听着端木的话。确实，他对自己以往的事情多所遗忘，谜团素未解开，因时日长远渐渐也就放下了，然而端木燹龙突然在此时提起，却勾惹起他内心深藏许久的好奇与躁动。

　　他等着，甚至不自觉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小，旁边那人却不说话了，只是啧啧有声地吃着丸子，接连往嘴里塞了几个，又拈了一个递到他面前来，挑着唇线半笑不笑道：

　　“肉丸子，不吃？”

　　他不痛快地一把将那手推开，压抑着情绪道：

　　“……你把话说完。什么没变过？”

　　端木燹龙得逞般大笑着将丸子丢进嘴里，对他伸出手，竖起拇指，然后慢慢翻转过来。

　　“总喜欢跟在我后面偷看。想要什么你都不敢动手，像一只缩在石头缝里玩偷窥的小老鼠。”

　　“你……你说什么……”

　　寂灭邪罗慢慢转头盯住端木燹龙。怒火在那个瞬间乍然爆开冲上脑顶彻底淹没了他。他的手有些许颤抖，声音是强自压制的故作平静。他的视线固定在端木燹龙的脖子上，凸起的喉结随着咀嚼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他想象着用手指捏碎那块软骨的感觉，耳里仿佛听到骨骼碎裂的声响。

　　蓄积已久的情绪的爆发只需要再多一点点的增温。然而端木燹龙却在此时停止了挑衅行为，那个可恶的男人偏就在这个临界点上停下了，露骨蔑视的言辞收了起来，只余意味深长的笑容挂在唇边。

　　端木燹龙靠坐在沙发上，双臂环胸，双目轻阖似乎深思。那个片刻，端木燹龙的脸与寂灭邪罗记忆中他们初见之时恬然的睡容重合了，微鼓的唇瓣间轻轻吐息出细微的气流，唇线略微上挑仿佛浅笑，那张脸一下子击中了他自始至终动摇不定的心。

　　寂灭邪罗抬起手轻轻捂住心口。胸腔里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灌得满满，那一道固执许久的防线破堤溃散的声音低沉却不容忽视。

　　末了端木又长叹一声，睫毛颤动着撑起，目光却俯视向下，凝视着他自己的膝盖。

　　“没什么。时机一到你自然会明白。”

　　“……什么时机，你、不，你们……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此急躁失持只会给他自己招致耻辱与嘲弄，但连番打击之下他的自制力已经所剩无几，一时不防，疑惑脱口而出。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端木燹龙没有再笑他，只是略微偏头淡淡地看着他。

　　“我一直以为你上辈子死的时候总该看透他，再转世必不会追随在他身边。想不到……你的智商完全被你的固执给抵消了，只是跟着习惯继续任劳任怨，既得不到你想要的，也得不到你该得的，一直被蒙蔽也对他死心塌地……还真是可悲。”

　　寂灭邪罗单手抓着沙发扶手撑住身子，布艺的棉芯扶手被他捏得变了形。

　　“你说的是……他……”

　　那个名字溜到嘴边，他梗了一下吞了口唾沫，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亦有所察觉，一旦说了那不应说的话，一直以来坚守着追随着忠诚着的一切将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坍塌枯竭，只在瞬刻。

　　“……不对，如果说你什么都知道，那你又为什么仍然留着他身边，还……”

　　端木燹龙凝视着他丧尽血色的脸，慢慢摇了摇头。

　　“我有所企图。跟你不一样。……算了，摊牌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想起来也只是早晚的事，来，吃点东西，好好想想。”

　　“大早上的……”

　　寂灭邪罗想说“大早上的不想吃那么油腻的东西”，然而端木燹龙做事向来不顾他的主观意愿，听都不听他的拒绝，抓起盘子里剩下的三颗丸子掰开他的下巴塞了进去，然后拎着空盘子送进厨房。

　　刚巧进厨房跟槐破梦谈天说地的愁未央突然想起被晾在客厅的两位贵客，急匆匆推开门冲进客厅，即看到端木喂寂灭邪罗吃丸子的那一幕，愣了一下。槐破梦看见愁未央愣着，喊一声“看见什么好看的了挂在门上不出不进的”拿着正在挖瓤子的南瓜凑上来也要看。

　　愁未央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回厨房里面。

　　“你忙你的，没事没事……哦端木找你聊天你别怠慢人家了，我去陪寂灭。”

　　端木燹龙跟愁未央擦肩时对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便进了厨房，顺手将门关了个严实。余下愁未央背靠着厨房门，跟杵在沙发上一边被丸子梗得脸红脖子粗一边努力把食物吞下去的寂灭邪罗对视。

　　“寂灭啊……”

　　愁未央看着他摇了摇头，叹着气又推开厨房门讨了杯温水，走过来把水递给他，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寂灭邪罗接过杯子喝掉一半，然后看着愁未央想要说些什么或者解释些什么，憋红了脸孔，憋出个“我……”字，便再也不知应该作何解释。

　　他的心绪他的迷恋他的感情，在善于捕捉秘密窥探人心的愁未央面前，着实做不得假。

　　愁未央坐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肩道：

　　“不必说了，今天实不合适，我们择日再谈。聊聊别的吧，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能开饭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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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1-05-10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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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说实在的……如果你想要争取的话，我倒是很乐见其成。破梦这孩子我知道，根本不像看起来那么稳重可靠，净祸害人，他招惹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哪回不是说分就分，翻脸不认人。就算这次对方是端木燹龙那样的，我还是担心破梦这回要坑了他什么的。……寂灭你是不是喜欢他，那天你那个表情我可看得出来。”

　　几天之后。寂灭邪罗结束假期去公司报个到，结果刚敲开老总办公室的门，他化阐提正为不知道什么事情焦头烂额当中，完全没有心思对他多看哪怕一眼，大笔一挥又开个假条，让寂灭邪罗继续回去歇着，为期一周。

　　寂灭邪罗非常非常想要抗议一下，再这样闲着下去他就要发霉了，但是他化阐提随后的一句话成功稳住了他。

　　“对于你这个星期我有新的安排，休假只是个幌子，回去待命，时机到了端木自然会引导你。”

　　他化阐提对他挥了挥手道，语带疲惫，说完再次埋头于桌上摊开的数份文件之中，不再多言。

　　心中虽略有不满，但终究比无期限的闲置下去总归还要好上那么一点点，寂灭邪罗半不情愿又半是认命地再次收拾了东西离开公司，正要回宿舍，却接到愁未央打来的电话，说刚刚好工作不忙有点空闲，问他是否得闲，若有时间不妨一起聊聊天。

　　寂灭邪罗心知愁未央惦记着前几天被看见他和端木之间有暧昧举动的事情，刚好心情略微烦郁，便顺势应了，也好开解开解。

　　愁未央在卫生所的办公室里，悠哉得不得了，寂灭邪罗与之话了几句家常，话题便转向那天的事情。关于他对端木燹龙的心思，对愁未央他自觉没有必要隐瞒，但好感、欲望、冲动是一回事，转化为行动则需要理智指引。他知道他的心结解不开，关于端木的事情就迟迟做不出个了断来。

　　愁未央听他将故事说完，便如此应道，倒是大出寂灭邪罗的预料，他本以为这位新结交的友人终究是要偏向自己养子的，不曾想愁未央对槐破梦的评价却是一句“尚不懂得背负责任，不过游戏罢了”，因此愁未央直言更希望他能放手追逐想要的，无需顾忌槐破梦。

　　寂灭邪罗仔细想了一想，迟疑着点点头，随即又开始摇头。

　　“……罢了，他那样的人，也不是会真心看待感情的。他不符合任何一项我寻找伴侣的标准。即使没有槐破梦挡在前面，我也不会轻易承认我会对他产生这种感情。”

　　“不肯面对现实、不喜欢被打破习惯的生活模式是人的通病。我知道，你有你习惯的圈子和追逐已久的理想，突然间被外力打乱秩序很难适应，但是按照魔族的寿命来说，你还年轻，何必这么早就把自己完全固定下来呢？”

　　愁未央淡而带着些抚慰与鼓励的笑容很有稳定情绪、令人放松的功效。寂灭邪罗对穿着白大褂俨然医师风范的友人轻轻叹了口气，垂下头看着自己不安地互相缠绕的指尖道：

　　“……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出现在这里，我就从来没想过要改变这一切。不仅仅是我现在活的这几十年，好像在更早之前，更长的时间里，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的，某些人……在我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大概，就和信仰一样吧。……我有些害怕。”

　　“都会害怕改变的。因为改变一定会让你失去些什么，再得到的未必能够填补失去的空缺。”

　　愁未央隔着桌子伸出手去，宽慰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但如果不做点什么，你绝对得不到你想要的。并且……注定要失去的，还是会失去，事实摆在那里，早晚要面对，与其等到不得不正面的时候猝不及防，为何不早作准备？”

　　“我……”

　　寂灭邪罗抬起头，愁未央亦抬头，温和的靛蓝色眼睛看着他，神情中更多的是接纳与包容，但恰是这种毫不催促亦没有驳斥的容纳性，却使得他窘迫了，不觉间微微红了面颊，低声解释道：

　　“唉，你的话总是在理，但是我……我还需要再多想一想。”

　　“无妨，你的事情，是你自己需做出抉择，我只不过助你理清脉络，并无权利要求你如何去做。”

　　言罢愁未央端起桌上的白瓷杯子，将冷掉的半杯茶水喝掉，而后起身进入内间换掉大褂，边洗手边道：

　　“差不多也该下班了，今天早上破梦跟我说家里没菜了，中午要去超市买一点，你一起去吗？不如午饭也来我家算了，省些麻烦。而且……”

　　话到此处愁未央特特从门里探出头来冲他眨了眨眼，笑得极之暧昧。

　　“端木肯定会来的，你就算回去做了饭也是白费。”

　　“未央……”

　　寂灭邪罗无奈揉了揉略觉紧绷的额角，苦笑一声。

　　“你这样子会让我觉得好像端木才是你女儿，破梦就像一个不被看好的女婿一样。”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说着话愁未央已然换掉工作服，穿着惯穿的半休闲外套坦然走了出来。

　　“就差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跟你女儿求婚了。”

　　愁未央轻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女儿我可消受不起。不过你要快一点做出决定，因为……时间不多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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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1-05-11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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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为避免魔族与周边人族发生意外冲突，他化阐提将总公司的办公区居住区安排在城市远郊的偏僻处，商业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可令他那些最为信任的本族族民足不出户满足生活上的所有需求。

　　超市在公司院落的偏门之外，隔一条街的对面。愁未央几乎是强行挽着寂灭邪罗的胳膊把他拐过去，唯恐一个松手这人就会逃掉爽约似的。寂灭邪罗无奈，只得陪着拿出一整张购物清单一样一样挑拣着菜品的医生在蔬果区调料区熟食区乃至于儿童食品区转来转去。

　　当寂灭邪罗看着高过头顶的架子上一个又一个包装精美的点心与糖果盒子而深觉丢脸的时候，愁未央接到个电话，然后十分不地道地把购物清单和钱塞进他手里急匆匆道：

　　“快递，跟试剂商订的实验材料，我要跑一趟实验室，恐怕赶不及回来……采购就拜托你了寂灭。”

　　“喂喂哪有你这样的……”

　　“反正超市的车能推回去……中午请你吃饭，不准跑。”

　　愁未央抽手出来往寂灭邪罗肩膀上狠狠一敲，把推车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货架子后面。寂灭邪罗盯着手里那张长得没边儿的清单发了一会子呆，然后认命地继续医生未竟的事业。

　　天知道槐破梦那小子不过是做个菜怎么用得上那么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材料，生鲜区蔬果区熟食区调料区都走遍了，竟然还要去进口货品区里找东西。那地方偏僻得很，远远地在超市卖场的边缘，挨着个工作人员运货时出入的偏门。他过去的时候似是刚刚补过货的样子，那道门竟开着，里边没开灯，走道里面黑漆漆的。门口停放着推车，车上大堆的空箱子与外包装用的麻袋还没有收拾。

　　寂灭邪罗对此本是不以为意的，因货架上的东西太过陌生有些眼花缭乱，还有些标签上根本就是鬼画符一样全然不认识的文字，便仔仔细细将清单上的名字与标签上的货品名一样一样对照着寻找，几乎不曾发出声音，此地人声又弱，安静得连根针掉落瓷砖地上都听得清楚。因此那道门后面走廊里似乎低微的谈话声便格外清晰传入耳中。

　　“……在我家你总拿父亲压我，就是死活不肯，想要去你家你那个室友又总是在旁边，熬这么多天可真要憋死人了。……唔，别躲别躲，先亲一口……”

　　带着抱怨与调笑的少年声音，语气总是轻快而跳脱的，刻意压低了的语声中伴着轻微的亲吻声。这声音不是很熟，但终究认得出来，正是那颇为烦扰他的槐破梦。

　　紧跟着有些闷的男人声音自然便是属于端木燹龙的了。

　　“啧，要做怎么不在床上，你挑的好地方！……嗯、唔嗯，手、再、再往下一点……哈啊……”

　　那声音仍然微微泛着沙哑，前些天的疲累还没有彻底卸除，便又迅速陷入情欲的泥沼当中。

　　寂灭邪罗一再告诫自己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听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往门口靠过去，小心翼翼地从门边往里面窥视过去。

　　果然是一片漆黑的，只听得到暗中越发粗重的喘息声。

　　水声濡濡地响着，寂灭邪罗几乎已可想象到那两人唇齿交接缠绵悱恻的模样，端木的喘声越发浊重，而后皮带扣哗啷哗啷被打开、裤子从身体上剥下掉落在地。

　　一个是他暗暗注视了许久的人，一个是对方刚刚勾搭上手还不到七天的稚嫩少年。寂灭邪罗听着那两人耳鬓厮磨间粘腻低婉几近于调笑的说话声，悄悄攥起拳头，指甲狠狠抠进掌心里面。想他应该恼怒，暴躁，暴怒，甚至失去理智冲进去直接撕开那缠在一起的两个。但是他没有任何过激的动作与反应。

　　那是种奇妙的感觉。怒极、郁极、失望之极，一直以来最为恐惧的事情突然展现在面前的时候人往往表现出超出预料的冷静。他只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掌心里粘滑的汗水沁得伤口微微刺痛，指掌却僵硬得连稍稍张开都觉困难。胸腔憋闷得喘不上气来，心头却是一片清明澄澈。

　　……没错，端木燹龙那男人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正如槐破梦所抱怨的，“能跟刚认识一个小时的人上床”，性事只不过游戏而已，再说得过分一些，也只不过是身体在渴求，满足过于亢奋的生理需要，无关感情。

　　枉他还傻乎乎地暗自纠结险些内伤，然他所想要付出的端木燹龙必不屑一顾，届时一腔热血真情也只不过在冷嘲热讽当中慢慢化灰罢了。

　　“嗯……小鬼你的手！”

　　令人热血冲头的肉体交缠的声息中端木燹龙忽然从对方急躁暴烈得让他难以呼吸的亲吻噬咬中抽出声音来，昂头仰颈有些怨怒地低斥着。

　　“你小子到底会不会啊，这么蛮就往里捅！……嘶……慢点、慢……嗯、算了你滚吧处的就是麻烦老子不跟你搞了——”

　　“——端木你别推我——我都慢下来了还不行吗？”

　　“……哪个让你现在慢……给老子快点！——深一点！”

　　“……你、端木燹龙你也别太过分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样？”

　　“不晓得怎么做爱就滚——小鬼果然就是小鬼，算我想错一早就不该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嘶……混蛋、别在那儿磨蹭、进、要进就快！”

　　端木燹龙压抑着暴怒的脾气压低嗓音嘶嘶地怒吼着，寂灭邪罗仿佛能看到那双煞煞闪着寒光的眼睛恶狠狠盯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笑话槐破梦一句亏他找了个没灯的地方做这档子事儿，否则就端木燹龙那眼神儿也足够吓得他软掉。

　　那两个又开始低声吵起架来，一个说东说西怎样伺弄都不满意，一个虽有些许无措却只认准了一点，便是用下身将对方抵在墙上死也不放。

　　渐渐的没经验的槐破梦也从对方的反应当中摸出一些门路，这里那里按着揉着，端木燹龙发出的声音慢慢低软下来，泄了火气，多了些甜腻糜软气息。寂灭邪罗听着那两个差不多事已过半，自觉这种偷偷在旁窥视着心中关注的那个人却对他的存在一无所知的状态着实无趣，实不如横下一条心挑着端木回到宿处的时候把事情挑明了来得干脆利落。

　　其实要得到端木燹龙从来都不难。只要让他看得顺眼，又有那份色心色胆，话都不消多说，将人按在床上直接搞就是了。

　　端木燹龙素与爱情无缘。他既然早知此点，又何必苦苦纠缠这一桩呢，若早能想通，用尽手段总能得到那男人的身子，再多的东西，对方不需要，他又何须给予。

　　只是性的交换，足矣。

　　寂灭邪罗自己想通一些关节，胸中渐渐豁然开朗，脑海中也有了抉择与安排，这整个事情便不再如片刻之前那么困扰得他寝食不安。

　　他坦然将搁置在远处的推车找了回来，毫不掩饰形迹，就那样“咕噜咕噜”一边将身子倚在车上一边慢慢看过货架上有否需要的东西。那边走廊里的显然是听到动静，语声霎时止了，喘息声亦低微许多。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约莫十多分钟后便听一声沉闷压抑的低吟，一声金属鸣响。再有个三五分钟就看见端木燹龙单手撑着腰从廊道里走了出来，一脸赤裸裸欲求不满的表情。槐破梦跟在侧后方，一手伸到端木肘弯里不着痕迹地搂抱住男人胸口算是把端木架了起来，脸上余红未消，眼里有着些许担心紧张，唇边却压抑不住地挂着笑。

　　寂灭邪罗假作刚刚听到声息，扭头，转身，抬手打了个招呼。

　　“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大白天的门儿都不关就在走廊里搞……是你的话就不奇怪了。”

　　端木燹龙正眼瞄了瞄他，嘴角往下一撇，随即又勾起冷笑。

　　“听爽了没，需要来一发不，地方都给你让出来了。”

　　“多谢，不必，我还没那么欲求不满。”

　　寂灭邪罗耸了耸肩，将手里购物单抖一抖表明自己出现的原因，而后推着车拐到货架后面，消失在端木燹龙慢慢冷厉起来的目光凝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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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1-05-11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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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寂灭邪罗跟愁未央聊得开，时不时总被热情得过了头的大夫硬拖回家跟着蹭饭，想当然他被拖走没人下厨，端木燹龙自然而然也跟着槐破梦一起。于是端木跟槐破梦两个在厨房里厮磨纠缠，他和愁未央在客厅里看着电视闲话家常，这种格局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味道不太对，但怀揣着某种阴暗的报复心理，寂灭邪罗倒是很乐于接受愁大夫的邀约。

　　端木燹龙总是那样以一种无谓的态度对待被他所吸引的人。不过他还会跟寂灭邪罗打个招呼，寂灭邪罗始终认为这是他化阐提交待的工作需要，否则以端木燹龙那样性情，恐怕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并且这样做有一个特别的好处，碍着愁未央在旁，槐破梦有所顾忌，无论厨房里弄出什么动静来，总不至于真来个颠鸾倒凤，于寂灭邪罗而言，终究算是件好事。

　　这样子略微过了几天，端木燹龙尚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每每和槐破梦对面坐着的时候他都能看到那金发少年眼里赤裸裸的怨恨与厌烦情绪。这令他心情大好，同时食欲倍增，甚至有了兴趣和端木燹龙抢食物，而身为主厨的槐破梦则不得不费尽心力去哄劝闹了脾气的端木。

　　说来也好笑，以他的认知，端木燹龙并不是会为几块炸鱼或者肉丸子没抢到就闷闷不乐的小孩子脾性。但偶有一次，愁未央把他推进了家门自己却被电话招出去取快递，寂灭邪罗素来安静，以至于本就在卧房内的二人丝毫未察觉到他的存在，一个不小心听了几句那关不严的门板后面传来的对话。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寂灭邪罗站起来，走进槐破梦的卧房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摸着端木的脸，俯身下去压低声音道：

　　“今晚有任务，老总让我交待你别玩太疯了。”

　　端木燹龙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嫉妒都写在脸上了。还憋得住吗？”

　　寂灭邪罗被那么一句话平白激出愤恨情绪，抬手想要抽一个耳光上去，端木燹龙懒洋洋伸手过来，却是后发先至截住他的腕子，似铁钳般的力道将他的手硬压下去，一脸挑衅地凑近他颊边轻声低笑。

　　“凭你现在这副孬样，想上我，不如去讨好他化阐提，或许哪天他高兴了还有可能找你一起耍一把……”

　　说完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随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站起身，应着在厨房里喊他的槐破梦，懒懒散散走了过去。

　　沉默无言地吃完晚饭，约莫六点过后七点未至，时间尚早，寂灭邪罗却再看不得对面那两个罔顾另外四只眼睛的亲昵与接吻，匆忙与愁未央道了别，刚刚扯着还跟槐破梦粘得分不开的端木燹龙走出大门，却见加班回来的鬼如来站在他的宿舍前面敲着门。

　　“原来你们在这儿呢。”

　　鬼如来回头看他一眼，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礼品袋绕开寂灭邪罗伸出一半的手，塞进端木手里时还把人按住在嘴上咬了一口，随后顺势在颊边亲了一下自语道：

　　“味道真重，你玩太疯了。”

　　“干你屁事。”

　　端木翻了个白眼狠狠把鬼如来搡开，对方庞大的身形在楼道里晃动着，仿佛一旦摔倒就会引起强烈的地震，但鬼如来脚步一转便在对面站定了，靠着身后紧锁的铁门，目光十分专注地凝视着。

　　端木燹龙颇有几分不爽，冷哼一声也只能当着鬼如来的面撕开手里的小礼品袋。里面是空的。

　　鬼如来噗嗤一声笑。

　　“看来是他化阐提的避孕套收藏终于全都用完了。”

　　“就算有货也轮不上给你用，鬼如来。”

　　“因为没有合适的号码？”

　　饶有兴味地迎上端木燹龙怒瞪而来的眼，鬼如来歪头耸了耸肩。端木甩他个白眼，一把拖住寂灭邪罗的腕子拽着一脸半懂不懂迷惑不清表情的苦逼人士，边走边砸下一句“想死你可以试试”。

　　鬼如来在他们身后闷声笑着，吭哧吭哧的动静砸在寂灭邪罗心头，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

　　端木拖着他一路奔到车库，这回寂灭邪罗发现他那白车的位子被一辆有着优雅光亮深靛蓝色漆层的车子占据了。端木对着那辆车的颜色咋了咋舌，一脸不屑地催着他开锁，然后夺过钥匙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去时我开车，你自己琢磨这东西咋用，我没工夫给你讲。”

　　端木十分冷静地以一种轻而且快的语调迅速传递讯息，同时右手捣进他掌心里，指缝间夹着薄薄一片东西塞给他。

　　寂灭邪罗这才知晓他化阐提送来的纸袋里并非空无一物，只不过被鬼如来看到的是空无一物的袋子而已。发动机低低颤动着轰响起来，车内灯即刻关掉了，端木燹龙熟练地将车子从库里提出来，这辆车便以着与它目前的外形相称的轻巧和优雅快速冲上夜里的街市。

　　他一边关注着行车的路线，一边小心沿着撕口打开手里薄厚像一枚创可贴的东西。使用说明写在包装内层，他打开手机勉强照着那几行小字：“沿撕口打开，撕去背胶，贴于惯用手食指指腹，掠过表面时将自动采集图像信号。”

　　“……今晚我们是去要当间谍？”

　　他把那块一厘米见方与皮肤同色的胶贴贴在指尖上，顺手把余下的包装纸托在掌心里递到旁边。

　　端木燹龙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空出右手打个响指，包装纸团立刻被烧得只剩点滴灰尘。寂灭邪罗被突来的灼痛惊得一缩手，然后就听旁边那人低低一声嗤笑。

　　寂灭邪罗颊边烧红一下，假作未曾注意对方的轻蔑，若无其事道：

　　“我还以为又是套子呢。”

　　端木短短地笑了一声。

　　“只是个代号。又不是每次都用得上，只不过有些时候碰巧要杀的人就是我正在搞的那个而已。”

　　“……哦，能不能多说一点？”

　　寂灭邪罗摆弄着贴了胶贴的手指。感觉像是贴了片软塑料在手上，尽管表面触摸起来像硅胶一样有着近似于皮肤的触感，使用起来却完全不能忽略它的存在。端木燹龙斜眼瞄了瞄他的侧脸，耸了耸肩。

　　“反正以后就拴在一起了，说也无所谓。颜色，街区，缎带的颜色、长短、打结方式代表门牌号，里面内容是任务性质。套子的话，不同牌子品种对应姓名。”

　　“那这次的任务是窃取什么机密？”

　　“一份名单。”

　　遇上红灯，端木放稳车子，单手支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你什么都没想起来，解释起来太麻烦……这样算了，我从前门进去，会有人试着把那东西送走，你去后门截住他。别抢，内容扫描下来就行。”

　　“……地图呢？”

　　听见端木燹龙如此精简扼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行动安排，寂灭邪罗隐约觉得太阳穴有点跳痛。

　　红灯过去，端木开着车拐进一条枯树夹道的住宅小区。

　　“这个区的房子都是一个结构的……断灭阐提以前在这里住过，你应该记得路线。”

　　“……好吧，我记得。”

　　寂灭邪罗揉着太阳穴无奈道。端木已经将车速放慢，找到一处公共停车位把车子送了进去，一边倒车一边对他龇牙笑道：

　　“放心，有我在，你能遇上的只能是些臭鱼烂虾而已，打晕他们轻而易举。出来了直接回车上，就当你从来没离开过。”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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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21-05-12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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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11[寂灭邪罗X端木燹龙]不外如是1-17（现代，绿帽文学）25F ..

几天没看，咱小火龙还是这样诱人啊~哈哈哈居然把小火龙比作女儿看，谁会想要这样又浪脾气又臭的女儿

寫文是因為喜愛角色，請不要用貶義的詞彙侮辱哦。如果我們的理解不合，請你放在心裡或者關掉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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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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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21-05-12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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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11[寂灭邪罗X端木燹龙]不外如是1-17（现代，绿帽文学）25F ..

寂灭你你你，每次你都得悄咪咪不觉得恼火吗……！是说好想看小火龙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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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21-05-14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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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端木拔下钥匙准备下车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身上摸来摸去，最后在夹克的内袋里找出一个无线耳机丢给寂灭邪罗。

　　“……差点忘了。老子没工夫特意嘱咐你干什么，自己听着点。”

　　“多此一举。”

　　寂灭邪罗嘴硬地噎回去一句，换来对方饱含轻蔑的嗤笑，而后那男人也没回头多看一眼，从车上下来抖抖衣服就往马路对面的宅子走去。

　　那桩小楼外院的铁门打开了，有人出来，彬彬有礼却不容退让地询问来意。

　　“奉魔主之命，前来迎客，护送返回魔城。”

　　端木一反平时惜字如金又极不耐烦与人解释的态度，堪称和气地回答道。迎门者的声音听来年轻，转变起来却是机灵，放和缓了语气微笑道：

　　“原来是靖先生来时说到的端木先生。既然是迎送盟友，那便是贵客了。”

　　端木没有应声。寂灭邪罗远远地看见他点了点头，然后那位穿着蓝色制服像是保安一样的年轻人就回身锁好外门，再领着端木燹龙走进里面。

　　那小楼的门一开，端木的身形消失在看起来极不起眼的普通防盗门后面，蓝制服的门房则抱着双臂小跑着钻回门口的亭子里。深秋的夜晚，一天比一天更冷，看来若再没人靠近，那位保安是不会再从他温暖的栖身之处出来的。

　　听着端木已经和那宅子里的主人见了面，寂灭邪罗当机立断悄悄从副驾驶位置溜下车，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车窗上透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看来是车窗上贴的特殊镀膜起了作用。

　　他借着车子、枯树和院墙的遮挡，沿着铁栅栏转到后门位置。植着矮蔷薇、月季和其他一些灌木的花坛堪堪排满了整个后院子，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绿化花台间隙当中，寂灭邪罗好不容易才算找到后门，铁栅栏门却是紧锁的，拴门的铁链子上浮着一层锈色，显见被关闭许久了。

　　试图撬锁或者破门显然会惊动里面的人。犹豫一下，寂灭邪罗决定试着跳墙。尽管记忆当中他确实受到过一些特殊的技能训练，并且魔族素有修炼魔元与磨练武艺的传统，一直跟随在他化阐提身侧几乎没有实战机会的寂灭邪罗却是毫无这方面经验。

　　然而十分出乎意料的，手一触到冰冷且漆层剥落的铁栏杆，竟仿佛触动了某些深藏于不知名所在的身体反射，未等他反应过来，已然轻巧利落地翻墙而过，足尖点踏落脚处的灌木顶端——无错，这院子是重修过的，花台直接把废弃的后门掩住了，他借力腾身悄无声息落地，身后却听得那灌木扑簌簌的掉了一大半枯败叶子。

　　“海先生这幢宅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既然今后便是盟友，这里亦是半个总部，在这里打交道的时候定然多得很，为何不领在下、更主要是还有靖先生，到处参观参观走动走动呢？”

　　那厢双方谈话进入冷场，端木燹龙似是若无其事的轻声笑语在寂灭邪罗听来可是别有深意。那样收敛锋芒却暗暗透着阴险狡诈的端木燹龙，亦是他所不熟悉的，却仿佛狡猾、嗜血又拥有着绝顶美貌的凶兽一般，深深地勾着他的心神，为之动荡不安。

　　同时传入耳机中的尚有一位从未谋面的男子声音，语气静缓，嗓音温和如同被水润过的卵石一样细腻滑软。那人很少开口，端木说了三句，他才勉强道出半句话来，或者只是轻轻“嗯”那么一下应个声儿。

　　端木燹龙话音方落，便又听那人沉静乖巧地嗯着，随后便听端木别有意图地轻笑数声，那人却无声息了。被称作“海先生”的人则识趣地避过端木这不好应付的一笑，应承着，沉稳的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回响起来。

　　“既然魔城派来的特使提出这种要求来，吾方也不好再遮掩推诿。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吾之居所与办公所在，倒是闲置的屋子比较多，许久没有打扫清理，恐怕靖沧浪你是不会愿意看的。”

　　“他不看，我看。”

　　端木燹龙抢在那人前面说道，伴数声冷笑。

　　“好好的大老爷们儿，跟个小丫头似的学什么洁癖。我没这臭毛病，海先生尽管在前领路。”

　　“端木燹龙你倒是什么地方都不嫌弃呀。”

　　对方柔声缓语地说着，似乎和蔼的言辞却以傲然的语气道出，隐隐地刺得人浑身都不痛快。

　　“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只是吾的卧室特使看都看过了，可别忘了在魔主面前为吾之诚意多表几句。”

　　“这就不是海先生需要担心的了。”

　　端木燹龙又恢复他那种阴阳怪气带着些许妖诡的语调，边说，边冷森森地轻笑着。而另外那个应该是叫做“靖沧浪”的男子却缓缓开口道：

　　“海先生多虑。另外，端木燹龙你可以收一收你的阴阳怪气，不觉得很多余吗？”

　　端木冷哼着，却没有再多做声。寂灭邪罗一边听着那边动静一边靠近那小楼，找到差不多是厨房的房间窗户，在那阳台矮墙外面蹲下来，将自己隐藏在阳台与楼体之间的凹角里面。耳机里三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杂乱，无言地走了约莫三五分钟，却听那位海先生低低惊呼一声，背景音立刻变得十分嘈杂。响动过后便听靖沧浪道：

　　“楼梯是否刚刚打过蜡，确实有些滑。”

　　“无妨。”

　　那位海先生语气淡定道。

　　“不过特使先生是否可以放手了？我想我的手应该没有你旁边那位靖先生的好摸。”

　　端木燹龙大笑起来。

　　“我可是出于单纯的好意。”

　　话虽是这么说，那语气听在寂灭邪罗耳里可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单纯无辜意味。

　　显然没有人跟明摆着说瞎话的端木认真，“海先生”拍打着衣服道：

　　“衣衫不整有违待客之道。吾失陪片刻。”

　　“请，我并不介意在此处与靖先生叙旧片刻。”

　　端木燹龙此话方落，却是那位看起来谨严守礼的靖先生冷哼一声，跟着又听得端木在笑，那笑声却随着渐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寂灭邪罗终于察觉局面发生的变化，那窃听器不知怎的竟被安在了“海先生”身上。很显然那位主人借着换衣的机会，另外多做了点事情。

　　“雀华一品。去东厢书房，把保险柜里的名单和抽屉里的换一换。哦抽屉不用锁，那么放着就好，量他们也想不到吾会冒险将真件明着摆出来。嗯还有……你换好了那两份，拿上西厢抽屉的那份，从偏门出去。该送到哪里你知道。”

　　对方没有应声。离去时也是默然无声的。但从很快再次出现在耳机中的端木燹龙的声音来判断，应是已经结束安排，回去继续待客了。

　　寂灭邪罗一边找着所谓的“偏门”，一边在心里捏了把汗，若非端木燹龙临时起意把窃听器转移到对方身上，说不准就窃了假的回去，白忙一趟事小，被引入歧途麻烦可大。

　　他记得这种小楼的结构，除了对着街道的大门还有两个防火通道的出口，一东一西，说不准对方从哪边出来。他猜着既然去西厢取物，很可能就进从那边离开，便寻过去，躲藏在门侧守候。

　　很快一个穿着紫色制服的人打开西偏门走了出来，对方的身形与衣着配色隐隐令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攥紧了藏在鞋底里面很长时间一直没排上过用场的细长短匕，从那人身后悄无声息伸出手去。

　　寂灭邪罗本以为这种背后偷袭下毒手的事情他会做得十分笨拙，看着对方的背，他暗自犹豫了许久到底是敲后脑还是勒脖子还是扫堂腿，结果左手伸出无需大脑反应，竟是本能般快狠准扼住颈项将那人笼入怀中，同时右手所持的短匕锋刃迅速抵住对方喉结下方。

　　“书房在哪里？”

　　他贴在对方耳边嘶声低问。那人只是稍有怔愣，随后轻声吐字：

　　“西三。”

　　“三”字只说到一半，寂灭邪罗已然手法熟练地将他勒昏过去，往他外套内侧摸出一张卷起来的小纸卷收在手里，同时异常嫌弃地把人撂倒在门边。

　　他自己则十分自然地从打开的西门走了进去。

　　书房在走廊东侧第三间。他潜身暗处，等到那位“海先生”带着端木与另外一位访客进入书房巡视一番。那三人在书房内只停留了三五分钟，出来时端木燹龙似乎被姓靖的绊了一下，打个趔趄靠到门上，劳那“海先生”耻笑着回手搀扶一把。

　　寂灭邪罗心里暗骂着端木那家伙也太小看他了，另一方面却又惊诧于那男人在行动中超乎想象的细致灵巧。听着耳机中那几人已回到会客室，他才轻手轻脚挪到书房门口。锁里的弹簧坏了，用刀子轻轻一拨就缩了回去，门应声而开。书桌在左侧，迎窗，两边窗帘各拉上一半，月光透射进来，虽微弱，却还看得清桌上摆设。

　　他径直打开抽屉，从摆放整齐的本子、文件袋和笔当中找出那小小的看起来像一根烟的纸卷，贴身收得妥当，再将从那紫衣人身上摸出来的放到原本的位置上。

　　寂灭邪罗回到车上还没有十分钟，那厢端木燹龙已经在跟主人道别了，紧跟着便看见端木挽着另一位男子的手臂，状似亲热地走出大门。

　　端木燹龙特地转过去打开后面的车门，摆出个“请”的手势。对方在那大宅的外门上锁之时便狠狠甩开端木挽着他的手臂，嫌恶地狠命拍打着被碰触过的衣袖。端木燹龙收敛了笑容，冷冷看着他道：

　　“夜长梦多。靖沧浪你想继续把时间浪费在你无谓的洁癖上，给我们的敌人制造机会吗？”

　　被带出来的男子恨恨地哼了一声，迅速钻进车里狠狠甩上门。端木燹龙冷笑着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关了门拖长音道：

　　“上路，去城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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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樓發表於: 2021-05-15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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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他化阐提在为重建的魔城选择藏身之处时看中了这个位于北方的中型城市。并非一区之首富，却也干净整洁，郊区有大片待开发的林木及农田。以火车道为界，东区是政治与商业中心，西区落了几个该城命脉相关的工厂，再远些则是少有人迹的荒郊野外了。往南部是老城，现已废弃，在东区及西区俱都大翻新重改建的风潮中仍旧安静地置身之外，保留着一些足有三五十年历史的老楼房。北区本是果园，近来建设日多。

　　寂灭邪罗有点疑惑端木怎生不将这位贵客接回魔城总部去见老总，然而车内气氛凝滞颇有几分沉重，他便识趣地吞下疑问，将车子开上通往老城区的旧路。

　　时候不早，路上能看到的车辆寥寥无几，路灯虽然照得四下光明，却显得孤单凄冷。他开着车，暗暗从后视镜里打量坐在后座上的那位贵客。

　　那男子看上去介于二十岁与三十岁之间，黑漆漆的车子里面看不清肤色如何，只觉得反光度跟端木燹龙差不多，只不过端木的脸色总是偏于青白，这位则是健康的黄白色，头发颜色较浅，勉强分辨得出是蓝或者灰白的颜色，配他的肤色，未免会显得肤色偏黑，但对方儒雅清秀的相貌令人完全忽视了他实则并不白皙的肤色，而觉得此人长得甚是不错。

　　他身上穿着深色系的西装，领口里面露出白衬衫的硬领，还打着天蓝色的领带，经之前的紧张气氛与后来被端木撕扯拉拽，竟还维持端正严谨的着装，令寂灭邪罗感觉这人可是保守古板得可以。

　　此时那男子正将身子仰靠在座椅的靠背上，疲惫地仰着头，修长颈项上喉结看得极清晰。纤秀细致得好像很容易就能一把捏碎。

　　寂灭邪罗这样联想着，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同时自从上车时起就把自己窝在副驾驶座位里的端木燹龙也回头看了看那男人，缩回脑袋时刚好和寂灭邪罗目光相对，便抖了抖眉眼带邪佞地微微一笑。

　　寂灭邪罗瞥了端木一眼，低声道：

　　“端木，你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是他化阐提的要求而已。”

　　端木燹龙仿佛无奈地耸了耸肩，但寂灭邪罗明明白白看见对方眼睛里仿佛嗜杀的兴奋闪光。他皱了皱眉，瞄着后面那位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谈话，便探头凑到端木耳边悄声道：

　　“不管是老总的意思还是你自己想怎么搞，别脏了我的车。”

　　“你想太多了。”

　　端木冷嗤一声抬手拨开他的头，看看周围路灯渐稀，忽又道：

　　“前面路口往左边转，进去以后停车，换手。”

　　寂灭邪罗愣了一下，想到自己的车目前是那种奇怪的比起一个糙男人更适合贵妇人乘坐的靛蓝色，便知端木燹龙要故技重施，他拿眼神示意了后座的那位，端木只是微微一笑。

　　“不用管他，我自有安排。”

　　对眼前正发生的一切寂灭邪罗完全摸不到头绪，心有不快地哼了一声，却也只能乖乖依言而行，左转之后又是个没灯的黑路口，他是很自然地停车熄火，拔了钥匙就开门下车。端木燹龙也打开门，同时吹了声口哨，招呼后座上显然有些惊诧的客人道：

　　“不想被烧死的话就下车。”

　　那男人抬眼狠狠瞪着他，本还有几分犹豫，一看端木靠过去要给他开门，便迅疾伸手抢在端木燹龙动手之前自己推开门跳下车，然后用力甩上门。

　　端木燹龙对此只是冷笑，没等那人站稳就先抬手点了火，火光如流水略遍车身，寂灭邪罗之前已经见过这奇观，面不改色地站在路边跺着脚活动下肢关节，男子却又是大惊，转身探手去揪端木的领子。

　　“端木燹龙！你……”

　　“啧，少见多怪。”

　　端木燹龙不耐烦地一把将那只手拍开，寂灭邪罗在旁边冷眼看着，眼睁睁见那男人同样修长而且形状优美的手的掌背上被打得浮起晕红，不免暗笑这男人怎么总在些奇怪的地方起疑心，真正危险的时刻却又乖乖被端木牵着鼻子走呢。

　　点完火端木燹龙潇洒地吹了吹手指，从寂灭邪罗手里抢来钥匙，一矮身又钻回车里。搭档这么几次寂灭邪罗跟他已有些默契了，不需多言，径自转过去上了副驾驶位置，独留那男人一个在外面有些愣愣地看着魔术一样蓦然间由蓝转白的车身。

　　端木把发动机启动了，打开车窗对外面发傻的男人道：

　　“靖沧浪，你傻够了没，没见过带颜色的套子啊？”

　　对方先是对他怒目而视，听到后半句眨了眨眼便瞬间转为暴怒。

　　“……端木燹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

　　“猥琐还是淫荡随你怎么说，不过你还想在这里拖延多长时间？靖姑娘——要起疑心也不是现在吧，老子想坑你的话把你扔那房子里别管就得了，还用等现在？”

　　端木燹龙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叫做靖沧浪的男人脸色在车灯下看得见些微泛着红，眉峰却拧得几近于倒竖，转头狠瞪端木一眼，不得已开门上了车，关门时又是狠狠一摔。寂灭邪罗不免有些担心车门钢板是否会变形，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看，对着端木低声咕哝一句。

　　“大爷啊，我的车门……”

　　“坏了让他赔啊，他那边有的是钱。”

　　说着话端木回头冲着气得像条马上就要爆炸的河豚鱼一样的靖沧浪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抖了抖眉毛，靖沧浪抖着手把他的脸推了回来。

　　“端木燹龙，你自重……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靖沧浪说着话自己梗了一下，斟酌半天才勉强吐出一个似乎是他认为较为委婉的词汇。

　　“……你以前不是这样随便的。”

　　“是你没开窍。”

　　端木十分不屑道，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嘲弄意味。靖沧浪两颊泛红，手指狠狠抠住身下座椅的边缘。

　　此后一路无话。端木燹龙领路将车开入城南一片老旧的机关家属楼里，那些房子仍在使用，只是外观看来已破败不堪。靖沧浪早已将注意力从端木身上转移到车外景物，见此神色又有些许的变化，寂灭邪罗猜着他应是又起了疑心，不由得凉凉道：

　　“都到这地步了还怕么？看来你是不知道那个房子里埋伏了多少人……死在那里边比活着出来可要容易多了。”

　　“……不，我现在已经不怀疑你们了，而是……”

　　靖沧浪迟疑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借着外面一些店家立在路边的灯箱的弱光勉强辨认着上面的地址。

　　“……端木燹龙，刚刚那个，确是海蟾尊吗？”

　　端木冷笑一声。

　　“对他，你应该比我熟悉。要到了，你有什么疑问，等见了那位再说不迟。”

　　靖沧浪便收声了，安静地看着车子开到一个破败的小院子前面按着喇叭，然后有人从守门的岗楼里跑出来，叮叮啷啷从上了锈的铁门上拆下链子跟挂锁，费力地推开半扇门。端木对那人鸣笛致谢，而后车子进了院子，院里空间不大，前面一个花台，后面一个二层小楼，再后面是一幢小小的尖顶二层别墅，看起来却比前面的建筑崭新许多。端木把车停在别墅楼下，然后率先下车，走上台阶砰砰敲起门来。

　　二楼与一楼之间走廊窗户里透出一点点光亮，随后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对襟中衣、白绸阔脚裤与木屐的人站在门口，将他们几人迎了进去。端木燹龙打前面先进的门，寂灭邪罗跟上去时只看见男人在玄关处踢掉鞋子、然后赤脚踩上木地板径直往里走的背影。迎门的人不仅穿着像是倒退了几十年的模样，做派也是老式的，对着寂灭邪罗拱了拱手，寂灭邪罗打着愣，学着对方的模样歪歪扭扭拱手为礼。

　　玄关的灯没打开，走廊里倒是灯火通明，顶上吊着仿古的绢面彩绘八角宫灯，白里泛黄的光线，映得那实木的地板、浅棕黄色暗花墙纸统统泛起温暖而古旧的色彩，仿佛一瞬间置身数百年前，盎然古意扑面而来。

　　寂灭邪罗在白衣人手势的指引下脱了鞋和西装外套，直接踩上地板。他却没有跟着端木燹龙径直往里冲，而是回身等待片刻。白衣人对他微微笑了笑，狭长眼眉更趋温和，面容则是清俊儒雅，颌下一小撮灰白的短须令对方看起来颇有几分年纪。

　　寂灭邪罗靠在墙边站着，越看越觉那人的面容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熟悉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此生究竟何时何地见过这样的一张脸。靖沧浪拖尾走在最后面，进来先是顺手关了大门，而后十分熟练地拱手致意。

　　“副峦主，真是许久不见了。”

　　白衣人笑着直接去牵靖沧浪的手，半拖半请地将他带上走廊。

　　“这一世副峦主之位已不属我，靖先生直呼吾名即可。”

　　靖沧浪眉间闪过一丝犹豫与不快，回握住白衣人的手道：

　　“既如此，你也直呼我的名字就是。”

　　那边两个很明显是在叙旧，寂灭邪罗却看得一头雾水。这一晚上来来去去他打了照面的那么多个人，哪一个都恁地面熟，细思量又死活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那个靖沧浪倒是哪一个都认识，还都能凑上去套个近乎扯上点关系，尤其是看上去跟端木燹龙又颇有一番渊源，一时间他竟有点心生嫉妒。

　　白衣人倒是识得待客之道，与靖沧浪寒暄归寒暄，仍不忘适时跟寂灭邪罗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一路上了二楼，走廊上那一排形制统一图画花纹却是各异的宫灯在他们走过之后逐一熄灭，而前方黑着的灯则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自行亮起。

　　寂灭邪罗好奇地细看了几盏灯，大多是工笔的花鸟虫鱼亭台楼阁，也有些写意山水，工笔者笔触细腻用色丰满，活物栩栩如生，造物则静谧雅致暗藏灵韵，少有几幅写意，却是飞纵凌云大气磅礴，神气充沛。每一幅画俱是精品，却被这里的主人拿来糊了灯罩挂在走廊上天天受着灯泡炙烤，堪称暴殄天物。

　　寂灭邪罗不免惋惜地摇了摇头，白衣人看见他观察那几盏灯，便笑着解释道：

　　“这些都是现任副峦主闲时游戏之作，堆得多了副峦主嫌占地方，本想一烧了之，还是他的师弟提出拿来糊灯罩，也算是派上点用场，才留得下这些画。”

　　“看来你们副峦主颇有才气，却又心不在此。”

　　寂灭邪罗随口应着，眼神四顾间却见行在白衣人另一边的靖沧浪又皱起眉头，抿着唇一脸纠结万分的表情。

　　他正疑惑着不过看见几张画而已，那位靖姑娘倒是有什么好纠结的，白衣人已在二楼走廊中腰一扇门前停下脚步，那门已被人推开过，此时不过虚掩，白衣人却还是抬手轻轻叩门，待里面传出“进来”的允许方推门而入。

　　门开，里面又是另一番气氛。房间里也是实木地板，墙纸却换了月白色略有砂纹的纸张，看上去很像宣纸的质地，紧闭的窗户是镂空雕花的乌木框子，上面镶着磨砂玻璃，屋子中央铺着席子，席子中央一台小几，上面已摆好茶壶茶盏，周围排了几个墨绿色铜钱暗纹布料绞金线流苏的坐垫。天花板上吊着与走廊上同样的八角宫灯，只是光芒更强一些，且是干净的月白色灯光。

　　已经有三个人围那小几坐着。一个是他化阐提，仍穿着习惯的白纱披肩，腰封下面却围了绉纱的下裳，但很明显里面几乎就是光着的，倒是一点也不怕走光，非常豪放地盘腿坐在门的右手边。另一个是抢先进来的端木燹龙，皮夹克脱掉了里面的背心也脱了直接打赤膊，一腿平屈一腿支起，手搁在膝头，十分懒散的姿态，靠着窗坐在矮几对侧。

　　第三个大略就是此间的主人了，寂灭邪罗以往从未见过，是个脸颊白皙透粉五官精致柔媚的男子，看面容似乎只有二十上下，然而那人眉间流动着的深沉气韵和周身散发出的清凛之意却又像是一位足有七八十岁的隐士高人一样。那人身上衣服一层一层裹着，却都是宽袍广袖，里衣的白领绕在颈边，外罩葱绿色常服，最外面还有一件缀着棕色绒毛领的短坎肩，只及腰间，以墨绿色的腰封裹住。他衣服穿得一层又一层，整个人看起来却丝毫不显臃肿，可见宽大衣衫下面的身材应是偏于瘦削的，尤其腰身，似乎一臂便能揽过。

　　白衣人立在门边，对那正坐的绿衣人深施一礼道：

　　“海先生，人这便齐了。”

　　那人手中尚端着个青瓷茶盏，闻声将盏子轻轻放回茶几，墨色袖边里面露出来的手也是异常白皙纤细，手指十分修长，但骨节分明，好看归好看，却又不似女子的柔婉。他放下盏子又看着盏子外侧的花纹，双手扶着将盏子转过来，使花纹正对自己，方轻轻点了点头，转脸向门口看过来。

　　对方还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脸孔展现出来，靖沧浪便抽着冷气猛然倒退一步，一手拿出衣袋里的信封攥在掌心里，一手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看，惊诧道：

　　“海蟾尊，怎么又是你？”

　　那人面色不变，甚至连眼神眉峰都没有丝毫触动，启唇冷冷道：

　　“此海蟾尊非彼海蟾尊。这里面需要解释的事情多了，靖沧浪，进来坐下慢慢说。”

　　他的声音也是一种介于浑厚与凄冷之间的奇妙音色，明明也是悦耳的男音，听起来却透着森森的阴气。他冷淡地瞥了靖沧浪一眼，目光便转到寂灭邪罗身上，看了许久，微微和缓了语气道：

　　“司命也请进。奉皇靝不要走，此事你也身在其中。”

　　白衣人苦笑一下，见寂灭邪罗还没明白过来“司命”是在说谁，悄悄伸手在寂灭邪罗腰后推了一把，寂灭邪罗便一个踉跄往右手侧的他化阐提身上扑过去，他这一下扑得突然，还顺脚把走得犹豫的靖沧浪给绊了一下，于是靖沧浪也踉跄着往左边扑了过去。

　　他化阐提无奈摇了摇头，随手将差点亲到他脸上来的寂灭邪罗架住，不着痕迹地扶着寂灭邪罗坐在旁边的垫子上。

　　靖沧浪却无这样的好命，因不想也不能直接扑到海蟾尊身上，硬是半跪下去单膝单手撑地才勉强稳住，未及抬头，一只手已伸至面前轻轻托了托靖沧浪的腋下，动作虽轻却不容抗拒地将人扶起，同时室内回响起清冷又带着嘲讽戏谑的笑语。

　　“哈，你敬吾也不必行此大礼，堂堂凌主对吾屈膝，我海蟾尊可受不起。快快请起。”

　　海蟾尊话音方落，那边端木燹龙便捶着桌子笑了起来。靖沧浪脸上阵红阵白，动作僵硬地在垫子上坐稳了，见端木还在笑，熬不住地又往对面狠瞪一眼。

　　端木燹龙却是丝毫不理会于他，还是他化阐提伸手搭在端木手背上拍了拍，那男人才慢慢收住笑，抬手抹一抹笑出来的泪水，毫不客气拽了他化阐提的袖子擦手。

（待续）

一个么的感情的刷剧情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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