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5(香情)【看朱成碧】全文完+番外(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14,381F|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05(香情)【看朱成碧】全文完+番外(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14,38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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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紫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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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350樓發表於: 2011-12-31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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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用戰龍紋的角度來寫也是很不錯呢!
因緣巧合剛好愛上的人竟是香獨秀失散已久的妹妹
因為香獨秀一時好心的關心下才發現得以相認~
真是可喜可賀啊 (不過這樣就永遠都逃離不了阿香的魔掌了

)
這下子阿香之後會怎麼"善待"咱的戰同仁呢?~XD

終於來到赤晴篇了~

期待好久^^
經歷過刻苦銘心的痛苦之後開始嘗試走回正常生活的赤晴
感覺他真的很努力靠自己的力量向上邁進與成長(真的好愛這樣的小赤好想給他抱抱~XD)
一頁書算是最主要支持他成長的力量來源之一
他們之間這種有著淡淡但又沉穩的互動關係看了好有愛~^^
不知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故事呢?~^^
小花奉上~感謝大大在趕論文之途還願意繼續抽空來更新喔~ (這樣的精神值得學習啊)

PS.沒想到還會看到羅黃~ 之前還想說那個說話那麼毒蛇的人是誰啊?
黃泉果然還是那麼彆扭XD (該不會之後也會出現其他人?)

[ 此帖被雪之紫慬在2011-12-31 18:05重新編輯 ]

足欲不染塵埃心欲不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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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73)

351樓發表於: 2011-12-31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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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如往常般在辦公室外的廊上等候一頁書結束手上的工作，不意平日路過時，因為疲倦總是快步離開的法院公務員們，不時向他投來同情的注視。

不知道路過身畔的陌生人為何紛紛朝他投以同情的視線，不習慣眾人關切的注視，赤睛只覺得渾身不對勁。

遲疑了片刻，赤睛才緩緩走進辦公室，打算向一頁書說一聲，而後便先行離開法院。

走近一頁書的桌前時，一頁書正拿著美工刀，一一拆閱堆疊在桌上的信件。

赤睛本欲開口，不意驚見一頁書剛拆開，倒至桌上的照片，竟是他渾身未著寸縷的跪在凝淵的身前，為凝淵口交的照片！

腦中的血管彷彿在一瞬間同時炸裂。

赤睛瞬間刷白了臉，崩潰的撲上前，手忙腳亂的抓起散落在桌上的相片，一張又一張的撕成碎片。

赤睛無預警的撲到桌前，一頁書先是一怔，見赤睛拚命撕扯著桌上雖然不堪，但是可以做為證物的照片，一頁書連忙喊了句：「赤睛！」想再多說，卻猛然想起方才走進辦公室時，似乎在不少人的桌上也看到了相同的包裹，一頁書連忙抓起電話，聯絡負責處理信件的人員，立刻收回所有的包裹。

火速結束電話，回過頭，入眼的是遍地的碎照片，以及仍在拚命撕毀著相片的赤睛。

「赤睛，夠了！別再撕了！」

連喊了數聲，已徹底崩潰的赤睛什麼也聽不見，只是拚命的撕著一張又一張不堪的照片。纖細修長的十指，在狂亂的奮力撕扯裡，被頗硬的相片紙割出了無數的口子，白皙的手上沾滿了鮮血，襯得赤睛空洞的眼神，令人怵目驚心。

「赤睛！」想抓住赤睛的手，但是卻抓不住因為崩潰而力道異常的赤睛，一頁書豁出去的用盡力氣緊抱住近乎自殘的赤睛，硬是將赤睛扯離桌前，「冷靜點！」

連拖帶扯的將赤睛帶到了辦公室外，雖然無法擺拖一頁書的箝制，赤睛不放棄的奮力掙扎著，扯子嗓子嘶聲吶喊：「放開我──！」

「赤睛，你聽我說！」因為赤睛不斷地扯著嗓子嘶喊，一頁書只好也跟著扯開嗓門大吼。

「放開我──！」

一頁書一試再試，仍是無法令赤睛冷靜下來，只得等到醫護人員接獲通報趕到後，將赤睛再次固定在擔架上，送往醫院。

因為藥物的效力，在醫院裡昏睡了兩個多小時。

清醒後，赤睛沒有再出現歇斯底里的行為，只是向護士表示想離開醫院的想法。醫生考慮了下，便通知一頁書到醫院來將赤睛接回家。

從醫院回到家的路上，赤睛一直沉默不語，只是靠著車窗，神情略顯憂愁的望著車外的街景。心知那些不堪的過往，以這種方式在他人的眼底赤裸裸的展現，對於好不容易脫離了火宅的掌控，正在努力想重新過生活的赤睛而言，是一個劇烈的打擊。

想安慰赤睛，但是卻一時想不到適合的話。

一路無言，直到進了家門，一頁書拉住想走向房間的赤睛，「赤睛。」

赤睛猛地回過頭，兩個人視線短暫的交會，赤睛旋即像是被針扎了記似的，立刻轉開視線。

「嗯。」雖然此刻極度想躲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躲開所有人的目光，想遠遠的逃出有人的世界，不需要理會任何人，但是赤睛還是輕應了聲。

「晚餐想吃什麼？」

原以為一頁書會針對這件事向他說些什麼，心裡也已做好了不管聽見什麼，即使再難堪，也要裝做若無其事的準備，未料一頁書竟然只是問了件很平常的生活瑣事。

赤睛略怔愣了下，才低聲說：「我沒有意見。」

「晚餐吃什錦雜膾飯，還有絲瓜湯，」一頁書立刻拿定主意，而後下命令：「你把冰箱裡的蘿蔔、木耳、高麗菜、青豆、玉米粒罐頭、花椰菜、洋蔥和絲瓜找出來給我。」
一頁書劈哩啪啦的念了一大串食物的名字，怕漏了食材，赤睛連忙匆匆走到冰箱前，從架子上一一尋找一頁書需要的蔬菜。

將所有的食材取出後，一頁書一面忙碌，一面不忘繼續給赤睛指派工作。一會兒讓赤睛去找某個特定花色的盤子，一會兒要赤睛拿杯子，讓赤睛忙得團團轉的在廚房裡走來走去，一直到晚餐已完成，一頁書才停下簡直像是在刻意折磨人的要求。

晚餐結束後，又是一輪的奔走。

先是到陽台去收起晾著的衣服，剛把摺疊好的衣服放進櫃子裡，一頁書的下一個指令又旋即跟上。赤睛就這麼不斷地在屋裡轉來轉去的走著，像是沒有自己的意志，任憑他人操弄的陀螺。

一直到終於轉不動了，才停了下來。

走出書房，入眼的是失去工作指令後，兀自坐在沙椅上，像是一只散了線的傀儡，木然睜著雙眼，幽幽望著前方的赤睛，一頁書在心底嘆了口氣。

「赤睛。」

透明得像是水珠一般的眼瞳，緩緩游移，眼底的光線一點一點的匯聚，卻在即將對上一頁書的視線時，又散了去。

含在喉裡的聲音，含含糊糊的振動，「嗯。」

「去洗個澡吧！我想你現在應該很需要休息。」

赤睛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順從的站起身。正想走向房間，冷不防被一頁書拉住。

「拿了你的衣服，然後用我房裡的浴室。」

赤睛沉默了下，才低聲道：「我沒有事。下午時抱歉，造成你的麻煩了。」

「你無須向我道歉。任何人被當眾揭開最難堪的痛處，都無法冷靜。」

赤睛淡淡道：「我知道。」

「你沒有犯錯，」一頁書走至赤睛的面前，沉聲道：「所以不要低垂著你的頸項。抬起你的臉，挺直你的背，如果你真的想讓這件事並不是如此的可怕，就更應該直視它。」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於一頁書的性子也算是有了不算太淺的體會。知道一頁書不是個會因為對方的堅持就放棄的人，只會更堅持的耗到底。

想讓一頁書放心，就只能照做。

赤睛微顫了下長睫，遲疑的緩緩抬眸，直至對上一頁書的視線。

入眼的澄澈眼眸，像是兩片清楚倒映一切的鏡子，赤睛被亮晃晃在鏡子裡的自己，無所遁形的脆弱神情扎了一記，幾乎是瞬間彈開視線。

「我……」清楚的感覺到淚意不受控制的湧起，堵得心口又酸又燙，赤睛無法控制的顫抖，直想立刻逃進一個無人能夠撬開的蚌裡。

「去拿你的衣服。」

一頁書簡潔有力的再次下命令，而後在赤睛有所回應之前，牽著赤睛推門走入，直走至赤睛房裡的衣櫃前。

一頁書就站在背後，雖然更想做的是躲起來舔舐傷口，但是赤睛還是只能蹲下身，打開抽屜，從裡面逐一拿出自己的衣物。

一件一件的拿著衣物，腦海中浮現的全是自己未著寸縷，或是僅穿著極少衣料的模樣，以著各種不堪入目的姿態，連同自己羞恥至極的神情，無法隱藏的曝屍在冰冷的相紙的情景。

即使穿了再多的衣衫，被強行褪下的，卻永遠穿不回來了……

再也穿不回來了。

淚意洶湧，燙得眼眶都痛了，卻凝不出半點眼淚。

或許是因為眼淚已枯竭了，抑或是他早已習慣，習慣了這種像是強行撕下全身肌膚的難堪。

抱著衣物站起身，赤睛沒有看向一頁書，只是兀自邁出步伐，以著機械般僵硬的肢體，慢慢走進了數公尺外的臥房。

刻意放緩動作，慢條斯理的洗完澡後，拆下了防水的手套，看了眼十根指頭上纏著的紗布，對著洗臉台上仍冒著蒸騰熱氣的熱水，一瞬間有種想將手狠狠按進水底的衝動。

如果用滾燙的熱水盥洗傷口，可以將骨血徹底清洗，哪怕是必須縱身躍入滾沸的水中，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躍入。

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無論他如何費盡心力的刷洗，就算洗得渾身鮮血淋漓，也洗不清已染在他身上的汙穢。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活著，一次又一次的大難不死，只好一直活下去，活著承受一切痛苦，承受所有的不堪。

他也想重新開始人生，但是過去陰魂不散的糾纏著他，不時自陰影裡抽出匕首，冷不防插進他的背脊裡，痛得他完全無法做夢。

美好的希望是如此的虛幻，只有殘酷的現實，用痛楚真真切切的讓他一再地意識著它們的存在。

他真的很累，卻找不到可以休憩的地方。

哪怕只是一時半刻的短暫喘息之處，他也願意用餘下的半生去交換。

但是或許他餘下的半生，已殘破得連喜愛透過交換剝奪他人靈魂的魔鬼，也不屑一顧了。

這樣想著，赤睛不由得略牽動了下唇瓣，給了自己一個自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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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73)

352樓發表於: 2012-01-01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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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打開浴室的門走出，入眼的是正坐在背對著床的椅子上，低頭看著帶進房裡的文件的一頁書。

赤睛正想悄悄離開房內，一頁書已先一步開口。

「赤睛。」

雖然是語氣平淡的低喚，但是不自覺散發出的懾人氣勢，依舊讓人不敢小覷。

赤睛幾乎是瞬間定住身，猛地收回已邁出的步伐，「我……洗完澡了。」不知為何覺得非常心虛。

一頁書看了眼緊挨著牆邊，簡直像是想把自己嵌進牆裡的赤睛，起身走向前，打開一旁的櫃子，「吹風機用完後再收回去。」

赤睛道了謝，接過吹風機，沒來得及往房間外走，一頁書已指著床邊不遠處的插座，「插座在那裡。」

「吹風機的聲音很吵……」赤睛小聲的說。

「沒有關係，」一頁書淡淡道：「你就在那裡用吧！」

赤睛只好在床沿坐下，小心的撩起長髮，盡可能不讓水滴落在床上，默默吹整著。

房內非常安靜，吹風機嗡嗡的響著，蓋過了一頁書翻動書頁的聲音。

赤睛初時還頗為拘謹的直挺挺坐著，半晌，見一頁書似乎並沒有搭理他的打算，便放鬆了精神，專心的吹整著長髮。

自從喪母後，他一直覺得非常的寂寞。

像是原本緊緊依附著大樹的枝幹的果子，來不及等到熟成，就被偶然的一陣劇風，打得摔了下去。

在沒有心理準備下，就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寂寞是盤據在他心底驅除不了的魔，驅使著他，不顧一切的想抓住靠近身畔的人，哪怕是飛蛾撲火，也無法輕易離去。

二十年來，即使痛苦，也無法擺脫凝淵，不僅是因為外力的控制，自身的脆弱，也是讓他無法脫離地獄的原因。

離開了凝淵，不用再無時無刻活在壓抑著不去想，其實不曾消失的恐懼陰影下，也無須再忍耐違背自身意願的侵犯，生活裡的痛苦一下子移除了大半，但是他卻依舊感覺不到喜悅。

寂寞，無時無刻的追著他，幾乎勝過凝淵對他的凌辱。

他曾經以為他只是想要個能夠陪著他過生活的人，但是凝淵將他視為所有物一樣的掌控，讓他幾乎沒有獨處的時候，卻依舊感到非常的寂寞。

他完全摸不清自己的心，不知道究竟該拿什麼去補心裡的洞，讓它不要再繼續隨著穿梭的風震動，安安穩穩的待在胸口。

從不斷地響個不停的吹風機察覺異樣，一頁書回過頭，入眼的是想得太過專心，雖然仍拿著吹風機繼續吹整長髮，卻明顯出神的赤睛。

「赤睛……赤睛……」連喚了數聲，赤睛都沒有反應，一頁書走上前，在赤睛的肩上輕拍了下，赤睛猛地一顫，抬起頭，瞪著雙眼看向一頁書。

「你的頭髮已經乾了。」一頁書平淡的說，似乎完全沒有察覺赤睛的異樣一般。

「抱歉！」

赤睛匆匆忙忙的拔下插頭，將吹風機放至櫃子裡。

「我還有些事要做，你先去睡。」

赤睛暗自鬆了口氣，匆匆點了點頭，正想往房外走，一頁書卻伸手攔住他。

「床在那邊。」

「我……」小心翼翼的覷著一頁書沒有明顯表情的臉，赤睛緊張的低道：「我想回房。」

一頁書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了下，而後說：「我沒有聽見你說什麼。看著我，然後清楚的再說一次。」

赤睛呆了呆，又看了眼一頁書看不出情緒的臉，努力鼓起勇氣，對著盯著他的一頁書說：「我……我……」

對著一頁書銳利而強硬的眼神，赤睛根本無法好好將話說出。

簡直像是做錯了事，明明心虛不已，卻還是試圖在已知道他犯了什麼錯的長輩面前為自己辯解的孩子。

強烈的挫折感，令赤睛頓時感到一陣說不出的委屈。

「我……」

支唔了半晌，還是說不出完整的話，赤睛不由得漲紅了臉，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鑽。
將赤睛的掙扎看在眼底，一頁書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沉默不語的冷眼旁觀，一直到赤睛漲紅了臉，一臉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樣子，才伸手拍了拍赤睛的頭，扔了句，「去床上躺好。」也不等赤睛回應，就轉身走向桌前。

頭頂突然被拍了兩下，已很久不曾被當做個孩子一樣的安撫，令赤睛一時怔愣。

怔愣的看著一頁書在桌前坐下，一直到一頁書輕咳了聲，示意赤睛記住他的交代，赤睛才連忙爬上床。

在床的內側躺下，縮在棉被裡，覷了眼背對著他，仍在專心閱讀的一頁書。
只有一盞檯燈照亮的房裡，顯得頗為昏暗。

燈光下，背光的身影，直挺挺的身形，像是一堵堅硬的鋼壁，看起來似乎透著不近人情的悍然。

赤睛沉默的凝視著一頁書的背影，從撞間自己的不堪曝露在他人面前後，一直縈繞在心底揮之不去的憂鬱，一時不知去了何處，思緒溜向這段時日的種種。

想著與一頁書初次相遇的情景；藥局裡尷尬至極時，替他解除尷尬的舉止；在他崩潰得直想逃跑，一心求死時，強硬的將他拖回現實……雖然使用的都是頗為強硬的手段，但是卻都是確實為了他好。

又看了眼仍坐在桌前的一頁書，一時釐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赤睛拉起被子，將自己徹底的蓋住，決定暫時不再費心思去想，讓自己好好睡個覺。

＊＊＊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隱約覺得身畔似乎有些騷動。

赤睛勉強撐起因為濃重的睡意而痠澀的眼皮，入眼的是一片昏暗，檯燈的光線已被降至非常微弱。

床的另一端，一頁書正在解下腕上的錶，而後在床的外側躺下。

赤睛暗自覷了眼不遠處桌上的電子鐘。

已經快兩點了。

還在想，頭上冷不防被拍了一記。

赤睛驚訝的瞪大雙眼，入眼的是微掩著眼眸的一頁書。

「快睡吧。」

帶著睡意的低語，令一向堅實的語氣少了幾分強硬的氣勢。

赤睛愣了下，見一頁書還盯著他瞧，心跳陡地亂了一拍，在胸口顫了顫。

赤睛連忙翻過身，拉起被子，重新埋進被中。

因為天氣頗為寒冷而微涼的被面，貼上了臉頰，似乎一瞬間也被染得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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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樓發表於: 2012-01-01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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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因為街上車輛稀少，赤睛只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一頁書在台北的住處。

已經快十二點了。

從屋外往屋裡望，屋裡一片漆黑。

不知道飛鷺回來了嗎？

赤睛一面想著，一面將車子停妥，而後輕拍了拍副駕駛坐上的一頁書。

「到了。」

一頁書睜開眼，「謝謝。」掀開覆蓋在身上的外套，打開車門下了車。

見一頁書的步伐比平日遲緩了不少，心知一頁書並沒有太清醒，赤睛連忙跟著下了車，快步追上前。

進入屋裡，一頁書熟稔的摸索著打開客廳裡的燈，而後走上樓，抬手敲了敲飛鷺的房門。

在門前等了半晌，門後一片沉靜，沒有半點聲響。

一頁書微攏眉，握住喇叭鎖，試著一轉，房門頓時開啟。

昏暗的房裡，不見人影。

跟在一頁書的背後上樓，也看到了空無一人的房內，赤睛連忙說：「我打個電話給她。」

一頁書點了點頭，不發一語的走下樓，赤睛則連忙撥打手機。

電話一響再響，始終沒有人接聽。

看著赤睛一再地嘗試撥打手機，一頁書淡淡道：「她大概把手機的鈴聲關掉了。很晚了，你先去睡吧！」

赤睛停下手，見一頁書站起身，緩緩往前走。赤睛收起手機，不放心的跟著一頁書往前走，直到走進廚房。

一頁書從架子上取了個杯子，而後打開櫃子，取出茶包，應該是打算在客廳裡等人了，赤睛連忙說：「我還不想睡……而且我也很久沒有看到飛鷺了，我和你一起等吧？」

一頁書回過頭，看了眼站在背後不遠處的赤睛，料想就算自己拒絕了，赤睛應該也不會睡，索性放棄再催赤睛去睡的打算，問道：「你想喝什麼嗎？」

「牛奶。謝謝。」

一頁書微揚了下唇，取下裝著奶粉的鐵罐，將奶粉放進杯裡，而後沖了熱開水，以攪拌棒攪了幾下，遞給赤睛，「你先到客廳去坐吧！」

「嗯。」

赤睛先到房裡拿了兩條毯子，才回到客廳。

剛捧著馬克杯剛啜了口，一頁書已走進客廳，在一旁的沙發椅上坐下。

赤睛將手上的毯子遞了過去，一頁書連忙放下杯子，伸手接過，「謝謝。」

赤睛搖了搖頭，只是捧著馬克杯，低頭輕啜。

一開始與一頁書同住一個屋簷下，是因為特殊情況下的權宜之計，後來凝淵死了，火宅集團也倒了，似乎也沒有再留下的理由。赤睛想過要搬出一頁書的公寓，也向一頁書說起，但是一頁書拒絕了，說是反正客房不只一間，而且平日房間也是空著，並不差多住一個人，赤睛便又繼續住下。

同住一室的時間越來越久，即使赤睛的話不多，也不是擅長主動攀談的人，一頁書又非常忙碌，沒有心思好好經營人際關係，但是隨著相處的時間漸長，卻還是漸漸的熟稔了。

看著放鬆精神，閉著眼靠著椅背的一頁書，心知一頁書是真的累了，赤睛不忍的說：「我在這裡等飛鷺，你先去睡吧？」

一頁書搖了搖頭，「我平日太忙了，而且大部份的時間都在花蓮，難得回台北，不趁機和她好好談談，下次我回來都不知道是何時了。」

心知一頁書說的是事實，赤睛也不好再多說。

一頁書又閉著眼小憩了片刻，而後睜開眼，打起精神道：「最近花店的生意好嗎？」

「還不錯。」心知一頁書藉著閒聊在提振精神，赤睛努力試著多說些，「來學插花的學生多了九個。因為人太多了，已經沒有空間了，後來再想來上課的人，我只好拒絕她們了……」

＊＊＊

兩個人隨性的閒聊著打發時間，不知不覺間，時間已逼近三點。

原本精神還算不錯的赤睛，也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了，一頁書更是幾乎快閉著眼睡著了。

等了片刻，沒有聽到一頁書接話，赤睛定睛一瞧，原來一頁書已經睡著了。

小心翼翼的扯起一頁書隨意披覆在肩上的毯子，將毯子重新蓋至一頁書的身上，不意驚醒了一頁書。

沒有心理準備的和猛地睜開眼的一頁書四目相接，赤睛微微一愣，來不及反應，忽然聽見一陣門鎖開啟的聲響，連忙直起身。

回過頭，入眼的是推門而入的飛鷺，門外的機車引擎聲，因為大門開啟，頓時清楚的在屋內迴響。

「明天見！」飛鷺搖了搖手，對著門外的朋友們又喊了句，才關上門，蹲下身脫下鞋子。

「飛鷺。」

聽見一頁書的叫喚，飛鷺驚訝的站起身，「大哥……你怎麼還沒有睡？」

一頁書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眼腕上的錶，頓時臉色一沉，「妳到哪裡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飛鷺軟聲撒嬌道：「現在很晚了，大哥，人家想睡了。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和飛鷺好好一談，一頁書不理會飛鷺撒嬌的請求，沉聲道：「飛鷺，我跟妳說過多少次了？要出門也不說一聲，如果妳在外面發生什麼事，有誰知道妳出事了？」

飛鷺鼓起腮幫子，「你不在台北時，我自己一個人還不是過得好好的！」

見飛鷺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任何不對，一頁書不由得怒氣暗凝，「但是我現在在台北，妳要出門，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難道不應該跟我說一聲嗎？」

「但是說了你就不會給我出門啦！」飛鷺嘟著嘴低語。

「那是當然，」一頁書蹙起眉，「一個女孩子家三更半夜不睡覺，搞到三點多才回來。妳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我只是跟同學去夜唱，就大家唱唱歌而已，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事。」飛鷺不滿的小聲咕噥著。

「想唱歌不能白天去嗎？」

「大家白天有別的事要做，而且夜間包廂有打折嘛！」

眼看飛鷺始終堅持己見，一頁書皺起眉下結論，「總之到年假結束前，妳都別再出門了，好好待在家裡反省。」

「不能出門？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飛鷺聽得忍不住揚高音量抗議，「我都跟人家說好了，明天要和社團的學弟妹們一起去吃飯……」

「不准去。」一頁書沉下臉，「從除夕那天我回到台北，也不過才幾天而已，妳都一直不在。我不在台北的時候，妳到底都在做什麼？」

「哪有做什麼！」飛鷺深感委屈的叫道：「我只是跟朋友們去吃個飯，唱唱歌，又不是什麼大事，為什麼說得好像我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有哪個女孩子會跟妳一樣，三更半夜還在外遊蕩！」一頁書亦不由得動怒了。

「我哪有在外面遊蕩！」飛鷺氣結的大叫，「而且又不是只有我，還有很多人都是這樣！」

一頁書亦揚高音量數落道：「身為學生不好好念書，一天到晚只想著玩，本來就不對。我在讀大學時，放學後就是回家念書，就算有事得做，也是八、九點就回來了。我的同學們也都和我同樣，我們可以這樣做，為什麼妳就不可以？」

「那是你念書的年代和我們不一樣！」飛鷺話鋒一轉，指向一直在旁邊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爭論，不知該如何做的赤睛，「赤睛在法國念大學時，晚上難道沒有出去玩過嗎？」

沒有心理準備的突然被點到名，赤睛愣了下，還來不及開口回答，飛鷺緊接著又往下說。

「赤睛一定晚上也去參加過派對吧？」

一提到法國留學的生活，平日刻意不去想的不堪回憶，瞬間開啟，昔年的情景一一浮現在腦海，赤睛微白了臉色，沒有接話。

將赤睛的沉默與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神情看在眼底，一頁書沉聲道：「飛鷺，這件事與赤睛無關。」

飛鷺委屈的叫道：「我就知道，赤睛你跟大哥是同一國的啦！」

赤睛為難的看著紅著眼眶的飛鷺，不知該從何解釋，「我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說話？」飛鷺生氣的說：「你在念大學時有沒有去玩，這麼簡單的問題，有需要想這麼久嗎？」

「飛鷺！」一頁書動怒的大喝道：「別再說了！」

「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一頁書用這麼嚴厲的口吻喝止她，而且又在不覺自己有錯的情況下。飛鷺怔了怔，瞬間紅透了眼眶，含淚大叫：「大哥最討厭了！」語罷衝上大門，拉開門就往外跑。

「飛鷺！」赤睛一驚，連忙追出大門。

衝出門時，只見飛鷺快步跑向停在家門不遠處的機車，將車鑰匙插進鑰匙孔，準備發動機車，赤睛連忙握住飛鷺的手。

「現在是凌晨三點多，妳想去哪裡？」

飛鷺賭氣的說：「我要去哪裡，為什麼要跟你說？」

赤睛聽得頓時一陣語塞，飛鷺則趁機發動機車。

「這麼晚了，妳想去哪裡？」也跟著追出門外的一頁書，皺緊眉道：「快回房去！」

「我不要。」一頁書個性強硬，飛鷺的固執亦不遑多讓，「你不在家時，我自己一個人在台北也過得好好的。你一回來，一會兒管東，一會兒管西，你在法院工作，管得還不夠多嗎？」

彷彿瞬間看到一頁書的臉冒出黑氣，赤睛連忙道：「飛鷺，妳怎麼可以這樣跟妳的大哥說話？」

「是他自己不講道理！」飛鷺揚高音量，一字一句清楚的說：「大哥就可以不講道理嗎？」

一頁書聞言，凜著臉盯著飛鷺看了一眼，轉過身就走。

赤睛先是一怔，連忙勸道：「飛鷺，妳大哥有多疼妳，妳難道會不知道嗎？他平日忙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回到台北了，所以想多關心……」

「但是我真的覺得被管得很煩嘛！」飛鷺垮著小臉，哀怨的說：「人家都已經滿二十歲了，要做什麼，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也是知道的。大哥還一直把我當成小丫頭一樣，做什麼都要跟他說，他不嫌煩，我都煩死了。」

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手足，不知道該如何排解兄妹之間的紛爭，赤睛只好說：「他只是關心妳。」

「謝謝，太多了。」飛鷺說著朝赤睛扮了個鬼臉，「送你好了。」

赤睛無奈的說：「真的很晚了，妳不想睡嗎？」

「當然想啊！」飛鷺俏皮的皺了皺鼻子，「但是我不想明天出不了門……噢，不對，是今天才對。」

赤睛再次勸道：「妳大哥只是看妳玩到三更半夜回來，一時生氣才會不給妳出門。等他氣消了，妳再好好跟他說。」

「大哥最固執了，老是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才不會改變主意！」飛鷺不茍同的搖頭。

赤睛想了想，雖然覺得似乎不太妥當，但一時也想不到別的說法，況且眼下最重要的是讓飛鷺打消想往外跑的念頭，還是說：「他每天都有工作，難道能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盯著妳？妳真的想偷跑出門，他也沒有辦法。這一點，他應該也明白。」

「也是。」飛鷺點了點頭，心情瞬間好了不少，「好啦！那我去睡了！晚安。」語罷拍了下赤睛的肩頭，快步走進門。

目送飛鷺走進家門，赤睛又在門外站了片刻，才緩緩走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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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盈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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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354樓發表於: 2012-01-01 22: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的很喜歡冰心筆下的赤睛和一頁書
兩人在一起是這麼的自然
就像是有兩條無形的線緊緊的將兩人繫在一起……
一頁書總是用著自己的溫柔去關心著赤睛，讓我真的深深的覺得他們兩個不在一起真的是太可惜了，在文中總覺得赤睛好像的一頁書有著那一絲絲的好感，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怎樣………
希望赤睛能早點走出往日的陰影，和一頁書一起好好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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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橫世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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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73)

355樓發表於: 2012-01-01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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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抬手在一頁書的房門上敲了數下，待聽得門裡應聲後，赤睛才推門而入。

一頁書所以束整著仍微濕的長髮，原本的西裝已經換下，穿著厚絨布的深灰色睡袍，正坐在床沿，床畔的櫃子上攤著一本仍未闔起的佛經。

「飛鷺回房去了。」赤睛看了眼擱在櫃子上的佛經，知道這是一頁書用來平息思緒的習慣，又見一頁書神情平靜，應該已收拾妥當自己的情緒，放下心中的擔憂，低聲道：「晚了，不打擾你，晚安。」

「赤睛。」

赤睛停下腳步，「嗯？」

「今晚多謝你，」一頁書停頓了下，「還有……你過去的事我不曾告訴飛鷺，所以她並不知道你的那些事。抱歉，她沒有惡意……」

不等一頁書將話說完，赤睛搖了搖頭，「那些事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況且……」赤睛難得直視一頁書的眼眸，正色道：「它曾經發生過是無法磨滅的事實，放不下它是我的問題，不是飛鷺的錯。」

一頁書嘆了口氣，「飛鷺總是以為只要自己沒有錯，就可以一條路走到底的闖下去，常常疏於考慮他人的情況與感受。是我沒有教好她。」

赤睛想了想，低聲道：「每個人有自己的造化，你已經盡力了。」

「或許是因為年歲的差別，我真的無法理解她到底是怎樣看待自己。」一頁書搖了搖頭，「都已經不是孩子了，眼看馬上大學也要畢業了，對於未來也沒有任何打算的樣子。我無法照顧她一輩子，況且我的工作也有很高的風險，難保不會發生什麼意外。若是不趁早讓她認清現實，萬一我突然撒手走了，她該如何是好？」

赤睛沉默了片刻，「她現在還是個學生，沒有經歷過社會的磨練，難免做事衝動些……等畢業後，去工作了，就不會這麼孩子氣了。」

一頁書沒有立刻接話，只是沉默了片刻，才再度開口。

「一早我必須出門，大概是遇不上她了，」一頁書淡淡道：「若是她醒了，勞煩你轉告她一聲，若是她今晚又超過十一點還是沒有回到家，下個月開始，所有的生活費用，她自己看著辦吧！」

心知一頁書這次是鐵了心要磨一磨飛鷺的性子了，赤睛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你放心出門吧！」

「謝謝。」

赤睛本欲轉身走出房內，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說：「你也早點睡吧！」才快步走出一頁書的房間。

起床時，一頁書已經出門了，只在桌上留了張紙條，請赤睛幫他多多注意飛鷺。赤睛一面動手準備早餐，一面留意著樓上的動靜。

吃完早餐，飛鷺還是沒有醒，赤睛便先將要給她的早餐收了起來，改而開始整理客廳。

待赤睛將客廳的地板洗乾淨，還上了蠟後，總算見到飛鷺慢吞吞的走下樓。

「赤睛，早安！」

赤睛下意識的看了眼牆上的鐘。

快十一點，差不多已經是中午了。

赤睛走進廚房，取出用陶鍋蓋住保溫的早餐，放進微波爐再加熱，才遞給飛鷺，「快吃早餐吧！」

「你怎麼還在家？」飛鷺納悶的問道：「怎麼沒有去找朋友？」

赤睛沉默了下，迂迴道：「我的朋友都在花蓮，平常常相見，也就不必專程拜訪。」

「也對。」飛鷺點了點頭，又問道：「但是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去逛街……不然看電影也可以啊！你怎麼都不出門呢？」

「我答應一頁書，等妳醒來後，有些話要告訴妳。」

飛鷺眨了眨眼，「若是我一整天都在床上滾來滾去就是不下來，赤睛也不出門嗎？」

「嗯。」

飛鷺忍不住瞠大美目，「赤睛，你這樣不行啦！」

赤睛淡淡道：「我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你的生活真無趣。」飛鷺忍不住吐槽。

不想讓話題一再繞在自己身上，「妳不是和朋友約好要聚餐？」

飛鷺轉了轉眼珠子，拿雙手在桌上一拍，「我不去了！」

「嗯？」

飛鷺雙手撐著桌面，湊上前，衝著赤睛燦爛一笑，「我帶你去逛街吧！」

無法拒絕的被飛鷺拖著到了東區，一逛就是五個多小時。

從小就接受武術訓練，即使離開火宅佛獄，但是擔心遇上咒世主或是凝淵的仇人的可能性，也心知衝著一頁書來的人恐怕也不會少，所以赤睛仍是不敢鬆懈的繼續鍛鍊自己。赤睛的體力比平常人都好了許多，但是陪著飛鷺逛了五個多小時的服飾店，還是頗感疲倦。

倒是飛鷺雖然走了一整個下午，卻始終神采奕奕，還意猶未盡的說要再去逛夜市。

兩個人找了間火鍋店，一起吃了晚餐，正想就近轉戰士林夜市，飛鷺的朋友突然打了通電話給她，說是有要緊事要找她。

雖然一頁書的要求是十一點，但是怕飛鷺萬一遲到了就又鬧僵了。

赤睛再三交代飛鷺務必在十點前回到家，又看著飛鷺坐上朋友的機車離開，才提著飛鷺逛了一整個下午買的東西，獨自返回住處。

回到家不久，一頁書打了通電話來，問過飛鷺的狀況後，聽說飛鷺一整個下午都跟赤睛在一起，放心不少，便決定前往五股一趟，協助查案。

赤睛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信手轉動著下午在百貨公司買下的手搖音樂盒，一面隨意翻看著剛從書店買來的雜誌。

音樂盒悠揚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室內一再地響起，雖然屋裡非常的安靜，卻讓人不覺得枯燥沉悶。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溜逝，轉眼已是晚上九點半了。

不知道飛鷺是否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赤睛思忖了下，決定打通電話給飛鷺，提醒她記得準時回來。

電話響了數聲，剛被接起，便聽得飛鷺的聲音匆匆響起。

「赤睛，我跟你說……我的學妹的國中同學剛剛打電話來，說她的學姊誤以為她搶走了男朋友，所以就帶了兩個女生朋友衝進她的套房，硬是把她帶走了。我們現在正要趕過去，所以我大概會晚一點點才到……你幫我跟大哥說……」

不等飛鷺將話全部說完，赤睛立刻低喝：「別去！這種事報警處理就好，妳們幾個女孩子能夠做什麼！」

「反正對方也才三個女生而已，我們這邊有我，還有我男朋友，而且有學妹和她的男朋友，以及學弟，一共有五個人。不會有事的啦！」

「對方把人帶走了，是不是還有其他幫手，你們都不知道。更何況你們也只是一群學生，萬一對方攜帶兇器，就算多兩三個人又如何？還是一樣使不上力！總之妳快回來，不然我馬上打電話告訴一頁書！」

「不要跟大哥說！他聽到一定會非常非常生氣！」

「既然知道他會生氣，還不快回來！難道妳真的想氣死妳大哥嗎？」

「當然不想。」飛鷺遲疑的說：「但是……大家都想去救她，只有我不去，這樣子我很沒有義氣欸！」

赤睛聽得一陣無力，「什麼叫做義氣妳真的知道嗎？別人找死，妳跟著去送死，這不是義氣，這只是笨而已！」

「赤睛，你不明白啦！」飛鷺抗議的叫了句，「我不跟你說了，他們已經先出發了，我再不跟就來不及了！」

心知飛鷺想結束通話了，既然無法攔阻她，乾脆用別的方法保護她，赤睛連忙喊道：「妳要去哪裡？」

飛鷺很快的說了個建築物的名字，而後就結束了電話。

赤睛不敢稍有耽擱，立刻打電話報警。報案後，赤睛正在思忖還能做些什麼，卻覺得那棟建築物的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仔細回想著何時曾經聽過，是在什麼場合下聽見的……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咒世主皺緊雙眉的臉。

對了！

那個地方凝淵曾經去闖過！

原本是預定做為立體停車場的建築物，卻因為規劃不當，遲遲沒有啟用，於是就成了附近的不良少年聚集的場所。喜歡挑戰危險的凝淵，在一次放假回國時，一時無聊，就抄起路旁的鐵桶，扔向一名路過時，多看了他一眼的騎士，害得對方當場摔車。凝淵離開事故現場不久後，就被一群青少年包圍，帶著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底的凝淵到廢棄停車場去好好教訓。

因為凝淵輕易的解決了他們，赤睛並沒有前往，只是從咒世主的口中聽說過這件事。

當年那裡曾經是不良少年聚集的地方，如今恐怕也是。

越想越覺得不放心，赤睛索性抓起車鑰匙，快步衝出門，打算親自去一趟。

十五分鐘後。

柳無色一面以手指彈著安全帶，一面覷著赤睛緊繃的臉，語帶玩笑的說：「我說赤睛大哥，小弟我真的很樂意為你效勞……但是，但是現在是年假，你就不能讓我好好在家陪家人嗎？」

十分鐘前，赤睛突然跑到了他家，一直猛按電鈴，硬是將柳無色叫了下樓後，一把抓起柳無色，將柳無色扔進車裡，也不等柳無色坐穩，立刻踩了油門就走。

雖然還是菜鳥警察時，曾經因為赤睛的案子被長官狠狠訓了一頓，但是因為親眼見識過赤睛神準的槍法，柳無色簡直把赤睛當成了第二個崇拜的偶像，若是執勤時路過赤睛的花店，總不忘進去打個招呼，稱得上是赤睛寥寥無幾的朋友名單上，一個還算是小有交情的朋友。

「而且綁架警察是犯法的哦！」

赤睛瞟了眼笑瞇眼的柳無色，扔了句，「你可以找一頁書起訴我。」而後一個俐落的迴轉，車子發出一聲劇烈的摩擦聲響，在路旁的停車格上停下，赤睛立刻打開車門下了車。

「找前輩起訴你？我又不是吃飽了嫌沒事想找人罵。」柳無色吐了吐舌，連忙跟著下了車，匆匆追上，「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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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橫世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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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73)

356樓發表於: 2012-01-02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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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繞了一圈，赤睛選中了一面已破了大半的窗子，俐落的拆去窗子上殘留的玻璃，率先爬了進去，柳無色則緊跟在後。

進入廢棄大樓後，赤睛打開鑰匙圈上的小手電筒，以手遮住手電筒，讓光線只能照亮腳下，降低被察覺的可能，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赤睛，一會兒要是情況不對勁，你打算怎樣辦？」

「救人。」

「這是當然。我說的不是這個！」柳無色低聲道：「萬一他們有槍……我現在在放假，所以佩槍不在身上……不如我們等其他警察趕來再行動，你覺得怎麼樣？」

「我答應過一頁書，會好好照看飛鷺。」赤睛淡淡道：「況且如果情況不妥，我不會冒然動手。」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柳無色拍了拍胸口。

「如果你不想冒險，可以不用插手，」赤睛回頭看向柳無色，一臉嚴肅的說：「我帶你來，只是為了證明不是我主動出手。」

「我知道。」柳無色一攤手，「但是我都來了，怎麼可能坐視呢？」語罷朝赤睛眨了眨眼，給了赤睛一個笑容。

赤睛沒有再將心思放在柳無色身上，只是留意著四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走至三樓的入口，隱約聽得人聲嘈雜。

赤睛和柳無色互看了眼，互相掩護著往樓中央移動。

往樓中央走了片刻，女人的尖叫聲無預警的劃破耳際。

往尖叫聲來源望去，只見地上放著數只做為照明的藍光燈，隱約勾勒出數個人影，以及一名正被踩在地上，揪扯著長髮，不斷地顫抖哭泣的女人。因為過度昏暗而視線不明，無法瞧清究竟有多少人聚集，赤睛正在思忖該如何做才好，卻聽得柳無色低聲道：「我去探狀況，你留在此。」

赤睛尚來不及追問柳無色的打算，柳無色快步走向人群，冷不防揚聲大喝。

「通通不准動！」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而後數十盞手電筒同時亮起，四處搜尋著發出聲響的人，柳無色則趁著混亂，滾到了柱角，藉柱子藏身。

人群一陣騷動，赤睛則趁機搜尋著飛鷺，瞥見飛鷺正被一名頗為壯碩的男子扛在肩上，赤睛立刻悄悄不著痕跡的往男子的附近移動。

尚未來得及欺近，為首之人指揮了數個人去查探狀況，人群瞬間平息了騷動，但聽得為首之人說了句，「這些人就隨便你們處置吧！」

赤睛心一凜，燈光猝不及防的在眨眼間熄滅，赤睛只得出手襲擊最靠近他的男人。

無預警的遭到攻擊，一記切在肩上的手刀，當場卸了肩骨，令遭受攻擊的人瞬間發出淒厲的慘叫。原本已熄滅的燈，又紛紛亮起。

赤睛立刻衝向正扛著飛鷺的男人，飛起一腳踹上男人的頸背，踢得男人一個踉蹌的同時，用力扯過飛鷺。

見到赤睛突然出現，又見赤睛身手俐落，在眨眼間解決了兩個人。人群先是一怔，立刻紛紛亮出武器圍上前。

眼見情況不妙，柳無色立刻衝出，大聲喊道：「還有我！」

數十雙眼瞬間齊唰唰地釘到了身上，柳無色大聲宣布：「我是警察，通通不准動！」

人群短暫的停頓後，立刻圍上前。

柳無色一面還擊，一面揚高音量誇張的嚷嚷：「耶？這麼不像嗎？好歹賣個面子嘛！」

雖然身手了得，但是此刻面對眾人圍攻，又扛著飛鷺，仍是令赤睛頓感侷促。覷了個空將飛鷺放下，用搶來的刀子砍斷飛鷺腳上的繩子，一把將飛鷺拉到背後。

飛鷺雖然想說些什麼，但是嘴裡正塞著布團，雙手又還牢牢捆在背後，只得慌慌張張的閃躲。

交手十幾分鐘後，眼看赤睛與柳無色撂倒的人越來越多，為首的男子打了個響指，瞬間聽得一聲槍響。

赤睛緊急抓著飛鷺撲倒在地，柳無色亦同時臥倒。

一連串的槍聲接連響起，因為赤睛與飛鷺所在的地方是沒有遮蔽的空地，完全無法躲藏。赤睛一咬牙，將飛鷺扣進懷裡，以身為障蔽，在地上連滾了數圈，總算脫離毫無遮掩之處。

心知自己中了槍，但是赤睛無心理會，只是用力砍去飛鷺手上的繩子，「出口在右前方，我負責引開他們，妳快走！」

飛鷺用力吐出口中的布，緊抓住赤睛的手臂，顫抖著道：「赤睛！你中槍了對不對？」

「我沒有大礙，」赤睛沉聲喝道：「快走！」語罷將飛鷺用力一推，同時將鞋子用力扔向對面的通道，頓時又是一陣槍響。

飛鷺雖然擔心赤睛的情況，但是心知自己幫不上忙，而且眼下一片昏暗，難分敵我，萬一又被擒住就不妙了，只好含淚匆匆往入口跑。

離開三樓後，飛鷺立刻用盡全力拚命往樓下跑，剛衝出廢棄大樓的入口，眼前一片刺眼的燈光。

「不准動！」

看著停在眼前的數輛警車，緊繃的神經瞬間徹底鬆弛，飛鷺只覺得雙腿一軟，無法控制的癱坐在地，崩潰的哭道：「快……快去救赤睛！」

接獲通報，一頁書立刻拋下手上的工作，火速趕往赤睛被送往的醫院。

一頁書剛衝進醫院，等在門口的柳無色立刻帶著一頁書，趕往急診室。

在急診室的等候區，看到了哭得頻頻顫抖的飛鷺，心知情況必定非常糟，一頁書深吸了口氣，按住發怒的衝動，「別再哭了！赤睛現在情況如何？」

飛鷺連忙站起身，緊抓住一頁書的袖子，「大哥，怎麼辦？赤睛上救護車時已經昏倒了，一直沒有醒……醫生說……說他需要動手術……但是赤睛自己不能簽同意書，需要赤睛的家人……赤睛……赤睛他沒有家人啊！」飛鷺越說越難過，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都是我害了赤睛！」

「前輩，赤睛除了咒世主和魔王子，就沒有其他親人了嗎？」柳無色一臉的緊張。

一頁書深吸了口氣，「寒煙翠。快打電話給她的經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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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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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

357樓發表於: 2012-01-02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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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下集下集～～～～～(每次都這句*毆*)

沒想到一下就又多更了四集，冰心的動作果然超快的XD

看著飛鷺的行為舉止，嗯，無意說什麼對錯，但是真的很貼近現實(笑)

相信恰睛一定會沒事的(握拳)

對於恰睛和前輩，覺得在一起就是最重要了，至於是哪種關係的在一起倒覺得隨緣: )

獻上小花，期待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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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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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7)

358樓發表於: 2012-01-02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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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有過往陰影的人生過得總是會比別人來的辛苦好幾倍畢竟傷痛的過去不是那麼容易忘卻只要一點點的暗示或是提醒就很容易連想到以前那些不堪的回憶(對恰睛有點感同身受="=)
可憐的恰睛(抹淚~)

是說飛鷺真的也太不知世事了怎麼有種覺得無知到一種很誇張的地步(百分百的小朋友嘛) 說話口氣也變得好...口無遮攔(還是該說心直口快?)阿體恤他人心情的那個飛鷺不見了XDD
不過長年一個人生活放縱慣了變成這樣似乎也是難免的了

冰心姐辛苦了

期待下文唷~

2010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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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橫世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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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73)

359樓發表於: 2012-01-02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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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因為工作的緣故，寒煙翠接到通知時，正在金門拍戲。

寒煙翠當下向劇組請假，拋了工作，立刻趕往機場，在機場枯等了數個小時，總算等到清晨的第一班飛機，匆匆回到台灣。等終於到了醫院，已是十幾個小時後。

在醫院裡等待寒煙翠的十幾個小時，漫長得令人幾乎要崩潰。

飛鷺一直臉色蒼白的在急診室裡走來走去，走累了，就沮喪的縮在椅上啜泣；柳無色的姊姊柳湘音前來詢問弟弟的狀況，聽說了赤睛正在等候動手術的消息，拉著一直想留在急診室的柳無色到醫院旁的教堂去禱告；也趕過來關切狀況的香獨秀和慕容情，則坐在急診室外，面向人行道的長椅上，低聲討論著若是寒煙翠趕到前，赤睛的情況惡化，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在等候的過程裡，一頁書始終不發一語，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直挺挺的坐在椅上。

一直到寒煙翠衝進急診室，心急的喚著路過的醫護人員，不顧形象的吶喊：「我是赤睛的表妹，有誰知道我的表哥在哪裡？」

在急診室裡等得幾乎要一夜白頭的眾人，立刻一擁而上。

手術結束後，醫生又觀察了幾個小時，見赤睛情況穩定，便將赤睛轉到了普通病房。

寒煙翠在赤睛剛送進普通病房時，去看了赤睛一次，見赤睛睡得正沉，也不好喚醒赤睛，便先行離開醫院；飛鷺原本堅持要留在醫院裡照顧赤睛，但是一頁書見她折騰了一整夜，哭得雙眼都腫了，怕是沒在病房裡待個十分鐘就睡著了，根本派不上用場，於是就將飛鷺趕了回去。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一頁書就在病房裡給病人家屬用的矮床上坐著小憩，等候赤睛清醒。

因為等候手術的時間，再加上剛動過手術對體力的消耗，麻醉藥的效力褪去後，赤睛仍然持續昏睡。一頁書在床畔坐了四個小時，柳無色前來醫院接替，近乎兩天沒有闔眼的一頁書總算可以回家休息。

回家洗過澡，睡了近五個小時後，一頁書再度趕往醫院。守在病床畔的人已不是柳無色，而是柳湘音和寒煙翠。

見到一頁書走進病房，寒煙翠站起身，朝正在削蘋果的柳湘音低聲說了幾句，而後走上前，向一頁書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有件事，想與你私下商量。」見一頁書點了點頭，寒煙翠率先推開病房的門走出。

穿過冗長的病房走廊，一直到了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因為並非通道，所以並沒有人會突然經過，寒煙翠停下腳步，回過頭，直視著一頁書，描繪精緻的絳唇微微翹起，「表哥一直都跟著我的兄長，而我則是能避大哥多遠，就想跑多遠，所以我和表哥少有接觸，甚至是兄長對他做的事，我都是經由律師轉述才知道。說起來我是個相當失職的親人，所以我很感謝你在他最需要幫助時拉他一把。」寒煙翠拉整了下身上的兔毛披肩，仍維持著微笑，但是眼神更清冷了幾分，「我原本以為讓他和你們在一起，對表哥而言，是比較好的事，畢竟看到我，想必會讓他聯想到許多不太愉快的回憶。但是發生了這件事，讓我改變了原本的想法。」

「妳希望赤睛跟妳走？」

「這次幸好他的傷勢尚能夠拖延些時間再做治療，而且我也在可以短時間趕來的地方……但是若是下次呢？我的工作必須常常出國，很多時候都在大陸內地，不然就在法國，太遠了，只要再一次意外，也許幸運之神不再眷顧……」寒煙翠扯緊身上的兔毛披肩，輕聲說：「雖然我和表哥一向不親近，但是他是這個世間上，我僅剩的唯一親人了，我想要他好好的活著。雖然兄長對他造成的傷害永遠也無法磨滅，但是我仍是希望能夠盡所能的彌補，至少讓他的後半生過得平順。」

一頁書沒有接話，只是注視著仍持續往下說的寒煙翠。

「我和他並不親近，所以我說的話，表哥大概是不會聽進去了，但是我知道如果是你的意見，表哥很可能會接受。所以，我想拜託你，替我說服表哥，讓他跟我走。如果他無法和我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也不要緊，只要他願意，我去哪裡工作，他可以跟著去當地旅遊，不需要擔憂花費的問題，就算不提我和他各自繼承的財產，我的收入，也足夠讓他不需要為花費費心……」

因為從事表演工作多年，再加上天生音質殊異，寒煙翠說出口的每個字都非常的清楚，即使話說得頗急，仍然沒有絲毫含混，但是見過無數因為恐懼而口齒不清，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的受害者與加害者，對於他人的陳述有著極為敏銳的理解能力的一頁書，卻第一次有種聽得並不真切的恍惚感。

檢察官的工作有著相當高的風險，因為這個緣故，自從八年前與曾經交往四年的情人分手後，一頁書便沒有再動過尋找伴侶的念頭，只打算等飛鷺年紀大了，替飛鷺找個好人家嫁了，就這麼獨身終老。

赤睛不可能一直留在他的身畔，而且留在他的身畔，也不是赤睛應該做的事。理智上知道寒煙翠的安排，對赤睛而言，未嘗不是一條可以考慮的路，但是……

他卻不想開口。

等了片刻，遲遲沒有聽到一頁書的回答，寒煙翠觀察著一頁書沒有表情的臉，斟酌道：「如果你是擔心表哥覺得你勸他跟我走，是因為你想趕走他……請你告訴他，就說是我不知該如何向他開口，又怕他直接拒絕我，所以只好拜託你替我向他詢問。」

一頁書又沉默了半晌，「……讓我好好考慮。」

「我問過醫生，表哥至少還必須在醫院待兩個星期。在他出院之前，我會先回劇組工作，等他出院那天再來看他。我知道想說服他接受，甚至只是向他說起這件事都不容易，如果你覺得為難，不願意替我向他詢問也沒有關係。無論你決定如何，都請你在我明天去金門前，給我個答覆。」

「嗯。」

寒煙翠欠身一揖，「勞煩了。」

跟在寒煙翠的背後回到赤睛的病房時，意外的看到了不知何時到了醫院的飛鷺，正趴在病床的床沿，一臉掩不住的緊張，小聲的和聲音微弱的赤睛交談。

既然病房裡眼下有不少人在，一頁書便回去收拾了幾件赤睛的衣物，又睡了幾個小時，等到晚上七點半時，才到醫院接手照顧赤睛的工作。

因為傷勢造成食慾不佳的關係，赤睛目前少量多餐，每次進食都只吃半碗粥。五點半時，赤睛吃了飛鷺帶來的半碗清粥後，吞了藥，又繼續沉睡。

一頁書將裝著赤睛衣物的袋子放至床畔的櫃子上，拉了張椅子，在病床邊坐下。

病房裡非常的安靜，只有點滴運作的些許細微聲響，以及空調的聲音，低低的輕鳴。

從初次相見開始，赤睛總是穿著一身的白。天生白髮與雪白的肌膚，一身的白色衣褲，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像是一眨眼就會悄然消失。

脫離凝淵的身畔一年後，赤睛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再也不曾因為情緒失控被送進醫院。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子看著赤睛昏睡在病床上。

咒世主死後，赤睛曾經向他提起過想搬出去獨自居住的想法，被他態度強硬的拒絕了。當時確實是覺得並沒有必要，而且也尚不放心赤睛的狀況。

但是不知不覺間，咒世主也已經死了兩年多。這段時間，赤睛一步步重新建立自己的生活，走出了封閉自我的小空間，還經營了間花店，並且有了一群固定的老顧客。

赤睛已經不再需要他人的扶助，也可以好好的過生活。

但是他卻不想收回手。

與赤睛同住的這四年多裡，不僅是他改變了赤睛的生活，赤睛也改變了他的生活。

過去總是在持續兩、三個月的忙碌後，必須花費兩到三天的時間，好好裡裡外外徹底整理過的公寓，現在日日光潔如新；擱在客廳的櫃子裡的混合咖啡包與泡麵，在赤睛住進來後，就再也不曾開啟過，無論他熬夜到多晚，總是會有人適時送上一碗熱粥或是刻意煮得清淡的麵線；難得有空在家的日子，也不再是獨自坐在客廳裡麻木的對著電視消磨一整日，雖然赤睛的話並不多，但是卻仍不失為閒聊的好對象。

他與赤睛，原本是照顧者與被照顧者的關係，在沒有察覺間，曾經失衡的天枰，已悄然撥正。不僅是他照顧赤睛，赤睛亦同時照顧著他。

赤睛的人生，已經有二十年都在奉獻，幾乎燒得油盡燈枯的掏空靈魂，徹底犧牲自我，只作為他人的附屬品而存在。留在他的身畔，只不過是又跌入另一個相似的輪迴裡，繼續扮演著徹底掏空自己，像是背景一樣的存在。

他不應該再繼續插手赤睛的人生。

或許……是該道別的時候了。

凝視著神情平靜的沉睡的赤睛，想著此刻就睡在眼前的人，也許兩週後，將離開台灣，從此生活在與自己幾乎全無交集的世界。

一向總是瀟灑面對人生裡的聚散的人，第一次，感到了難以割捨的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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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