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9 《穆仙鳳轉》配對龍劍默鳳燕西等续更第5页|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09 《穆仙鳳轉》配對龍劍默鳳燕西等续更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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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瓊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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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30樓發表於: 2013-07-04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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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一看姥无艳脸色骤变，急切地破口问：“他对你做什么了？还有费列罗哪来的？”

姥无艳从没见过西风这种架势，吓了一跳，脸色由白转红，只好讷讷答：“也没什么啊……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的手机号，给我发短信……巧克力我也不知道……刚才回来的时候，就放在我抽屉里了”。

西风还想说什么，薄琼玦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座位旁，放下书包，又看见姥无艳手里的巧克力，忽然意味不明地“哈”了一声。

“哟……表姐，‘又’不缺巧克力吃了”？

她把“又”字咬得又重又缓，语速慢悠悠地，如同一只爪尖口利的猫在逗弄掌下的小鼠，“可要小心呐，我妈总是神经过敏……这一点，我们都知道，真烦人不是？”

“我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姥无艳着急地辩解。

薄琼玦也不看她：“我妈对谁给的……也不在意啊”。

仙凤听她话里带刺，又牵扯到薄红颜，也不好多插嘴，只咯咯笑了两声，脖子微缩，搓了搓手臂，打个圆场：“话说教室里空调已经挺冷了，琼玦你就不用再帮它制冷啦……”

薄琼玦拿出一本化学作业，哗哗地翻开来，斜了仙凤一眼：“哦？你觉得我的话很冷？还是因为……我妈？也难怪……你们怕我把你们的话告诉她，是吧？”

“没啊没啊”，仙凤没想到她会忽然使出杀手锏，赶紧否认，“唉……吐槽老师是每个学生难得的乐趣之一哈，我想薄老师这么有经验，对这一点应该也很清楚，就算知道也不会怎么怪罪吧。但是，让她不知道总比让她知道好一点啦，毕竟也是长辈，也没深仇大恨，我们还是希望她心情好点……”仙凤说着说着，一双眼睛就有些讨好的弯弯笑起来。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又旁侧敲击。虽是如此，但薄琼玦还是看出仙凤有些心虚，双眼微眯，正要继续拿乔。断雁西风半侧着身子，已经把姥无艳手里的巧克力拿了过来，拆开了，就发现里面一张小纸条，正翻覆着看，忽然一声冷笑：“我觉得吧，老师肯定不在意学生的坏话……但是……”西风把纸条往桌面上一放，直直盯着薄琼玦，后者很是嫌恶地别开眼睛，西风也不理，自顾自地说下去，“但是要是我说我妈的坏话，被我妈听见了，肯定是……唉，想起来都觉得好惨，往事不堪回首啊……”

薄琼玦翻作业的手忽然一紧，薄薄的书页被抓出一道道折痕。她本来就有点青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西风也不想穷追猛打，只是转回去的时候轻飘飘地说了句：“自费生的世界，不能理解啊不能理解……”

薄琼玦霍地站起来，把桌椅都撞得吱嘎乱响，指着西风吼叫：“断雁西风！你说什么？！”

西风很是无辜地眨眨眼：“嗯？我说什么了？我说自费生啊……”

仙凤马上想起薄琼玦曾经说过“你一个公费生，都做不出来”，心里霎时雪亮。

自费生的入口成绩肯定比公费生差，平常自费生能进D中都已经谢天谢地，哪里敢奢望什么尖子班。薄琼玦能进尖子班，绝对跟薄红颜有很大关系。而薄琼玦和薄红颜关系并不好……思及此，仙凤明白，西风这一脚真是恰好就踢到薄琼玦的痛处。仙凤本就对薄琼玦时不时酸两句的作派有些不喜。她并不是自己找架掐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此人吃瘪喜闻乐见。仙凤拉拉西风的袖子，装出一副怕事的模样，西风没理她，继续“无辜”地对视着薄琼玦。

全班人都被薄琼玦一声吼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齐刷刷地往这边看。薄琼玦终于意识到她自己给自己漏了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见再说什么都无益，狠狠地瞪了断雁西风一眼，牙关紧咬，坐下了。

西风懒得理她，回过头来研究那张纸条。仙凤凑过去看，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了“等你复试，愿成功
Best wishes 恨不逢”。

“送纸条就送纸条，还给巧克力……哼”。西风拈着，“放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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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瓊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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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31樓發表於: 2013-07-04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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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13-07-04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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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5)

33樓發表於: 2013-07-04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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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更新歡快的跑進來~~~~~~~不過怎麼三篇都是一樣的啊…

恨不逢這情場老手的手段還真不賴～姥無豔真的陷下去啦～
是說狂華那又會怎麼處理咧??
這個琼玦妹子口氣酸得很哪…也是…既沒有無豔的美貌又沒有真才實學…
被視為靠媽一族難免心理有些偏頗唄…
看來仙鳳幾個女生要小心咧～西風醬子跟她槓會不會被記仇報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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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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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34樓發表於: 2013-07-30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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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玦這人真討厭
沒容貌又沒真材實料的竟然還敢嗆仙鳳他們
不管啥時她都比不上姥無豔的
真想不到恨不逢的動作竟然這麼的快
姥無豔你太單純了啦
西風快將無豔拖出名為恨不逢的泥沼吧
仙鳳看上默言歆了阿
龍宿真遲鈍  劍子也很彆扭阿
有話不好好說  比什麼手勢嘛
弦知音還是一副神棍樣阿
一次看完全部  真是過癮阿

期待樓主的下篇文

頂端

pp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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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35樓發表於: 2013-08-01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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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鳳、西風、無艷都是在下喜歡的女角，
碧落一定要給她們幸福哦。
龍劍結局隱約劇透了：龍宿大人心願已償，白絨絨的腦袋暗示兩人白頭偕老？
仙鳳的真命天子小默同學已經露了一雙烏黑沉靜的眼睛，
燕子還不見蹤影……麥告訴我無艷的真命天子是恨不逢，
在下情願恨不逢與無艷從未相識。
燕子快出來，順道把你的好友鳥人也拉出來，踢走恨不逢啦。

頂端

碧落瓊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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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36樓發表於: 2014-06-11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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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读的铃打响了，学生们或精神百倍，或睡眼惺忪，一个个把书都拿了出来，扯开了嗓子念书。

下了课，薄琼玦因为西风那一气不愿留在座位上，不知去了哪里。姥无艳却赶快凑到西风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你和仙凤……怎么知道别见狂华……是恨不逢女朋友？”

仙凤本来就是瞎猜的，自己也不曾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对恨不逢和别见狂华的情况一无所知，便也凑过来听。西风也不吊人胃口，单刀直入：“恨不逢在燕子隔壁班，他的花心在他们整个年级有名的”。

姥无艳一听，不说话了。

西风继续说：“而且前头你们两个不在的时候，恨不逢不是帮别见狂华捡书吗？别见狂华大概生气了，总也不让他碰书。我就看见恨不逢把她搂在怀里……”

西风本来还想说什么，看见姥无艳脸色比刚才更差，心知已经达到了效果，也就闭了嘴。

仙凤在被恨不逢“剪径”的时候，还有一点想成人之美的意思，此时不禁在心里把自己鄙夷了一番。她眼珠一转，忽然想到那盒巧克力：“哎，那盒巧克力的事……要不要告诉别见狂华？”

西风马上摇头：“我看她受不了那么大刺激……而且谁知道，等会儿她反而来寻无艳的晦气怎么办”？

仙凤想想也对：“那……还回去？要不，我帮无艳还算了……”

西风思量了一会儿，也否决了：“也不行。恨不逢那种人，蹬鼻子上脸的，不是无艳亲口回绝他，他大概还以为无艳是不好意思，还要来纠缠”。

姥无艳默不作声，双眼有些直直的，也不知在想什么。西风叹了口气，说：“你自己考虑考虑吧，虽然我觉得这事越快结束越好……唉，反正也不急着今天还”。

好容易等到了放学，姥无艳似乎还是不打算去复试。西风和仙凤赶时间，直接就走了。来到广播站门口，仙凤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却不见默言歆。西风似乎注意到了仙凤的异样，却也没拿这个梗特意取笑。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刚入学就要见校长，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广播站的门开了，评委已经准备就绪。西风先对门口唱名的学姐说了自己的情况，那个学姐点点头，就带着她进去。仙凤站在半合的站门前，仔细看了门上贴的复试流程，心里有些紧张。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肩上却被轻轻拍了一下。

仙凤一回头，差点没高兴得叫出来。

是默言歆。

两个人第一次离得那么近，仙凤心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这时，她才能勉强避开默言歆那双眼睛的影响，注意到了他的五官。平心而论，默言歆虽然剑眉星目，五官算是比较标致，但眉梢眼角少了张扬，人群中并不算打眼。他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要不是仙凤早对他“仰慕”已久，应该是不会那么紧张的。他有种不合年龄的沉稳，却和剑子不同。剑子的气质带着轻灵飘逸，而默言歆则更为厚重。

默言歆似乎注意到了仙凤的紧张，有些抱歉：“对不起，吓着你了吗？”

“啊……没没没，没有没有，”仙凤拼命摇头，“我，我我我我只是……”

穆仙凤同学简直想咬断自己这条不争气的舌头，结巴什么啊！！！这样说不紧张鬼都不信！！！

默言歆一半是抱歉一半是安抚地对她微笑。仙凤像是陷入了一汪温泉里，大脑被温热的气息熏蒸成一团浆糊，又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穆仙凤同学？”默言歆看她有点不太对劲，唤了一声，可仙凤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默言歆似乎根本没有往“花痴”这方面考虑，只觉得仙凤似乎是被吓傻了，他觉得是自己的错。默言歆摸摸脑袋，他自认为长得还不算吓人，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尽管如此，他还是认认真真地思考着怎样处理现在这种状况。

理科生脑袋转的快，不过由于他们的脑回比较多，也经常会转到莫名其妙的方向去。默言歆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软糖，塞给终于回神，但回神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穆仙凤同学。

“对不起”。默言歆一面说一面想，对不起以后还要说什么呢？可是等说完了这三个字，他也没想出要说什么。思路很快的理科生第一次大脑当机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确定自己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大步流星的走了……

仙凤瞪着手里那块黄澄澄的玉米软糖，犹自出神，忽然想起——“唉？唉唉？默言歆知道我的名字？”

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仙凤只觉得整个脑袋都烧了起来，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西风已经复试完了，一出来就看见仙凤对着一颗糖发呆，面颊红扑扑的，实在忍不住去戳了戳她的脸颊。仙凤条件反射地拍开她的手，依旧没太大反应。

西风心里也紧张，就没继续再弄她。她拍拍仙凤肩头，对仙凤说了声“加油”，便急匆匆地赶回宿舍，准备带着舍员见校长。

晚上十点十分，仙凤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被终于为自己宿舍洗脱冤情的西风拉着去跑步。

九月末的风还是醺醺的热，从空调房里出来，两个人没过多久就被蒸的一头汗。空气如同一锅浓稠的粥，一些这个季节常有的飞虫在里面漂浮着，缓慢的随着微不可查的气流漫无目的地起伏。

D中校园大，又在偏郊区的地段，污染比较少，操场上的一方天空还是难得的干净。再怎么热，毕竟是入了秋，晚间的天空依旧万里无云，缀满了碎钻似的星辰。操场旁边种了一圈白玉兰，白玉兰花期已过，但宽大的玉兰叶子仍然带着花的香气，树影婆娑间散发着缕缕的幽香。

不过这些美景，穆仙凤同学现在是无心鉴赏的。作为一个常年不爱动的学生狗，穆仙凤同学陷入了人生最大的危机。

“西……西风，我们……还要跑……跑多久……”仙凤跑得快要断气了，话才刚出口，就呛了一口口水，差点没岔了气昏过去。

“喂，才跑了两圈哎，你就不行啦！”断雁西风同学心情很好，这具体表现在她轻快的步伐上。当然，她轻快的步伐有很大一部分和她平时热爱锻炼有关，这一点是值得穆仙凤同学学习和借鉴的。

我勒个去，你妹的这个操场一圈就四百米了好吗？？我考八百米从来都是刚刚擦线及格还要用起码二十分钟喘气的好吗？？你这种跑四千米都脸不红气不喘的外星人不要和地球人说话啊！！！

仙凤其实很是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脑内吐槽，平时到了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脑袋一团浆糊了。

西风看仙凤实在受不了，蹬了两步准备停下来。仙凤一看见西风要停下来，如临大赦，马
上停了脚。但此时的仙凤一丝力气也没有了，惯性的作用让她又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她无力的摇晃了一阵，还是腿软，就要颓然摔倒。西风一看情况不对，就要去扶，黑暗中却有人奔出来，一下扶住了仙凤。

“穆仙凤同学？你没事吧？”

仙凤原本跑得手脚冰凉，脸色惨白，一听到这个声音，脸颊腾地又烧起来。

“没……“仙凤一开口，嘴里的津液早就被呼吸蒸干，声音又细若蚊蚋，又低哑暗沉，”没没没事……”

又结巴了！！又结巴了！！而且声音还哑掉了！穆仙凤你要不要撞死啊！！

默言歆双手摸到的，全是仙凤因为汗湿而冰凉粘腻的皮肤，听见的又是仙凤暗哑的声音。作为一个参加生物竞赛的理科生，他条件反射地皱眉，开口：“要不要去医务室？”

仙凤好容易喘过气来，一听要去医务室，瞬间想起入学时被校医慕少艾“看诊”+八卦的经历，头拼命地摇：“呃……不，咳咳咳，不用了！”

默言歆似乎迟疑了一下，最后做出决定：“你带了水吗？“仙凤愣了一下，点点头。默言歆扶着她，又往前带了带她：”慢慢走一下，缓过来了就喝点水吧”。

仙凤哪里还有说话的能力，只有点头，然后哪里都不敢看，低头往前慢慢走。默言歆似乎是怕她摔倒，扶着她往前慢慢走了几步，然后松了手，却又不走，就跟在后面看。

西风在前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装作）完全没有注意到仙凤已经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跑到仙凤面前，眨眨眼，（装作）很是无知地大声说：“啊？这位就是默言歆学长吗？仙凤跟我说起过你哦~~你们……你们认识？”

默言歆条件反射地摇摇头，然后思量了一会，又点点头。仙凤狠狠白了西风一眼，西风装作看不见，继续无辜纯良地问：“学长，你又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理科生的脑袋又开始电光火石，然后又转到了奇怪的地方：“今天下午，我给了她一颗糖。应该算是认识吧。
“哦哦哦……”西风的眼里闪着熊熊的八卦之光，几乎闪瞎了穆仙凤同学的狗眼，“不过是说……给了一颗糖，可能还不算认识哦~~”

这种骗人的语气……仙凤同学瞬间想起了那位极为擅长不知不觉地套八卦的校医慕少艾……

“那怎么算是认识？”默言歆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很是认真。

仙凤发现，自己必须拯救自己的命运以及断雁西风同学快要掉光的节操，急忙抢过话题：“西风我渴了我想喝水你去帮我拿吧！”

西风一挑眉，那神情分明是：“渴了还能说那么多话我很佩服你”，仙凤一记眼刀，无声回击：“对不起我还不想被你害的英年早逝”。

虽然八卦没有继续下去，但也很有得慢慢挖掘。西风蹦蹦跳跳地去帮仙凤拿水。默言歆看着西风的背影，忽然走到仙凤面前，问了一句：“到底怎样才算真正认识你呢？”

默言歆表情依然很认真，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仙凤。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有歧义的问题。被他这么一问，仙凤本来就高热不退的脸颊热度又上一个阶层。她在一片空白的脑袋里搜寻了千万遍，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早已把西风戳了一万遍。

忽然，仙凤福至心灵。

“那……那我想，只，只要微笑就，就好。”

默言歆似乎有点奇怪，但还是照做了。默言歆笑起来很温和，眼波却依然明澈，非常干净，但也仅限于此。仙凤从小到大见过俊男美女无数，默言歆硬要排，恐怕还排不上前三十。但不知怎么的，仙凤还是有点晕晕乎乎，

“我在高二三班。”默言歆没头没脑地爆出一句，说完好像自己也不太好意思，摸摸后脑勺，笑了笑就走了。

西风拿了水过来，一看默言歆已经走了，半真半假地埋怨：“哎呀，这么大好的机会你就放跑了……”

“呃……哪里有什么机会……”仙凤喝了口水，下意识反驳。

“套话呀！”

“他高二三班的……”

“这你都套出来了？”

“他自己告诉我的……”

“快快，快说，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仙凤其实还是没怎么回过神来，呆呆地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当西风听见仙凤要默言歆微笑的时候，她一拍仙凤脑袋：“我的天啊！你以为是EVA吗？真是没药救了……”

仙凤哼哼唧唧：“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想到这句话了……”

“他没反应过来？好嘛……我还以为是个科技宅，居然不看动漫……然后呢？”

“然后他就笑啦，笑了以后就告诉我哪个班了”。

“就这样？”

“嗯”。

西风抱头：“我的天呐，你们两个是想做D中双傻吗？”仙凤正要反驳，远远地却看见燕归人走过来。西风一见燕归人来了，抓起书包，跟仙凤道了声别，瞬间跑得没影。仙凤对这种有异性没人性的做派很是不忿，但当看见燕归人接过西风书包，牵着西风的手走出操场时，仙凤还是歆羡地叹了口气。

仙凤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不太累了，才从草地上爬起来回家。
仙凤回到家已经十点四十，龙宿房间门禁闭着，偶尔漏出一两个音符，却是《鸥鹭忘机》。
仙凤知道自己回来晚了，很是心虚地轻手轻脚地溜进厨房，仔仔细细泡了壶碧螺春，才端端庄庄地去敲龙宿的门。

“进来——”

仙凤一手拖着端茶盘，赶快扭开门锁，走进去。

龙宿一身月白色缂丝云龙纹唐装，翘着二郎腿很是不拘地歪在圈椅里，脸上架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手里翻着本《石雅》。见仙凤进来了，他也不动。等仙凤把茶盘放好，龙宿中指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架，把书又翻过一页，头也不抬，只问：“几点了？”

仙凤飞快地抬眼一瞄钟，讷讷：“……十点五十……”

“你们什么时候月考？”

“……下个礼拜三……”

“今天十一点半睡，知道吗？”

仙凤垂死挣扎：“哥……那边，我泡了茶……”

龙宿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拿了两个茶杯，沏好，自己抿了一口，略闭了闭眼，悠悠道：“嗯……这次好多了，火候很准。”

仙凤很是狗腿地笑眯眯：“那能不能……”

龙宿也是梨涡旋然，笑意盈盈，他把另一杯茶递给她：“茶提神，你也来一杯？”

“……”

姜还是老的辣。仙凤只好很是幽怨地小小点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龙宿也没看她，只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然后一伸手：“数学作业”。

今天的理科作业并不难，龙宿用了二十分钟也说的差不多。仙凤本来以为可以提前睡觉，但精英人士出言不悔，看时间没到，硬要让仙凤把文科的东西也拿出来。仙凤被压榨得几乎眼泪汪汪，可惜龙宿从来都是高标准严要求，不吃这一套。仙凤无法，规规矩矩地听课听到十一点半。

终于讲完了课，仙凤茶没敢喝多，这会儿呵欠连天。龙宿看她收拾书包，忽然问：“你今天复试怎么样了？”

“呵……”仙凤又打了一个大呵欠，“还好啦……应该能进去……”

“打算进哪个组？”

“我觉得……我可能会分到比较文艺的组吧……有个评委说我声音很甜……”

龙宿一皱眉：“他们没说怎么分组？”

“没……”

“弦知音说，你们一般等到校运会播音的时候再分”。

“弦学长也是广播站的？呵……好有缘分啊……什么时候运动会啊，哥？”

“国庆之前，应该是你们月考完以后。”

仙凤擦了擦濡湿的眼角，小小点头。

两人没再说什么，仙凤把书包收拾好，摇摇晃晃地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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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樓發表於: 2014-06-11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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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烈烈的月考车轮战终于过去，仙凤在龙宿一整个星期的加强辅导和各科老师的强力轰炸后，又体会到了中考之后浑身被辗过一遍的感觉。D中果然像龙宿所说，要在月考之后办运动会，办完之后放国庆“长”假，足足——5天！

同学们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一路“减负”过来的，从来都是7天假期就按7天假期的放，哪里见过这种残暴政策，纷纷呼天抢地，表示不会再爱了。向来锱铢必较的鱼晚儿同学还恶狠狠地发了条微博：文艺学校七天假放满没作业，普通学校七天假有作业，二逼学校七天假放五天各种各样的作业。童鞋问：老湿，还有两天假呢？老湿温柔地一笑：那不是给你们开了两天运动会么………………

微博被怨念的D中学子们转发了几千条，回复中还不乏“高一还有五天假，死高二只有三天”、“高三狗只有两天，尖子班第二天下午还要来限测好么么么……”之类的怨念帖。

但再怎么怨念，天大地大学校最大。怨念的同学们考完了怨念的试，如果不计较后面被克扣的假期，在运动会上放松一下也是很好的。

运动会一开始就是跑操。高一第一个跑操，跑完以后一群人就在自己的场地里休息。仙凤和西风噔噔噔地跑到主席台跟公孙月报到。公孙月因为要播音站台，穿了件红色的衬衫裙，马尾扎得高高。

“站长！我们过来了！”西风喊了一声，那叫一个清脆。

公孙月转过头来，对她们微微颔首。又问：“是断雁西风和穆仙凤同学？”两人点头，公孙月微一皱眉：“姥无艳呢？”

西风瞪大了眼：“姥无艳也参加复试了？”

“是啊，不过她参加复试的那天我不在……你们没跟她一起？”

两人面面相觑。

西风悄悄问仙凤：“哎，我们要不要把恨不逢的事跟她说？站里好歹防一下？”

“我那天还问过姥无艳，那条巧克力还回去没有……她说还回去了……”仙凤眉头深蹙，"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西风不置可否。仙凤想了想，又说：“你回头再问问无艳怎么回事，免得不小心好心办坏事。”

西风“切”了一声：“跟恨不逢那货在一起还有好的？”虽是这样说，却也没再做什么。

高二年级已经站好了队，公孙月拿起话筒，字正腔圆地播音：“请高二同学站好队伍！请高二同学对齐！……入场！”

主席台比操场高了差不多一米五，西风和仙凤站在上面，基本能俯视整个高二。展眼看去，操场上一片黑压压的，却除了脚步声，没有其它的声音。广播体操的音乐响起来，一时间所有高二学生都是同一个动作，看上去好不壮观。

一阵大风吹来，空气里有丝丝缕缕欲说还羞的凉意，西风情不自禁地叉腰，长长地“啊”了一声。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你不觉得有一种做领导的感觉吗？一览众山小啊~大风起兮云飞扬……”

仙凤抿嘴笑：“真正的领导在那边，你还想做领导？想干嘛，造反啊？”

西风努努嘴，瞥了一眼旁边正在看操的六祸苍龙和楚君仪等一干校领导：“反正他们大人
不记小人过，这是他们的职责……”

“你有“过”？那六祸副校不是给你们宿舍洗脱冤情了吗？”

西风偷偷翻了个白眼：“你没搞错吧？哪个学生还帮校领导说话的？你也不想想我们为什么只有五天假期”。

仙凤一听“五天假期”，立马倒戈。

广播里依然播放着正直阳光的广播操音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口号声不绝于耳。穆仙凤眼光到处逡巡着，却不小心看到了恨不逢。恨不逢正往主席台上看，对她一笑。仙凤急忙转头，好容易找到了高二三班的位置。她本以为默言歆那么高的男生应该在后几排，找来找去却没看见。她郁闷地往前看，却看见默言歆站在领操的位置上。

嗯，领操领的很认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每个动作都十分标准，做的很卖力，却又没有一板一眼用力过猛的笨拙感。仙凤心里偷偷舒了口气，心想这下不用躲躲闪闪地看人了，便大大方方地盯着他发呆。

西风家燕子在后排，她昂着头往后看，一面看一面偷偷笑。

西风悄悄推了推仙凤：“嘿，嘿嘿，看看我们家燕子……好呆哎，手脚不协调的笨蛋……”

仙凤“嗯”了一声却再也没反应。西风奇怪地偏过头看她，只见仙凤呆兮兮地往高二三班的方向看，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了默言歆。

穆仙凤犹自出神，忽然听见西风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薄老师好！”她吓得一下转头，哪里有什么薄红颜，只有西风一张坏笑的脸。

“那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断雁西风做出一副学究的样子，音调拖得长长，装作很是惋惜的样子，“——不怀春呐~~~”

“你你你……吓死我了！”仙凤埋怨地推她。高二的广播操已经结束，两人耳边又响起公孙月中正平稳，甚至有些男子气的声音：“请同学们以一班为基准，集合！”

“唉哟唉哟对不起，打扰你看默言歆……哎呀我好心痛，好心痛，是我不对……”西风做捧心西子状，连退几步眼里却尽是幸灾乐祸。仙凤本来还想真的“教训”她一回，一看她这种样子，忍不住先笑了。西风看她笑，继续凑过来：“怎么样？我看默言歆是领操呢？”

“嗯……还好啦……”

“哟哟，这就还好啦~~不行哟姑娘，光看是不行的~~要大胆的扑上去~”

仙凤斜了她一眼：“你是这么追燕子的？”

西风摇摇食指：“NO，NO，NO，我可是技术流~智商太多，不用白不用~”

“切，我看是因为你家燕子太大只，天生怪力，你压不住……”

“嘿~你这黄暴的妞儿~学坏了不是？你哥那么风流倜傥的没教你怎么做个淑女？”西风作势要打，仙凤头一歪避了过去，嘻嘻哈哈地笑：“我哥教我，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才叫识时务~~”

播完音的公孙月转过头来，看见这两人打打闹闹，柳眉一皱，“唰”地打开了扇子扇风。两人被那扇子的脆响一惊，转过头去，看见公孙月慢悠悠地扇风，一双暗红色的眼睛盯着她们，嘴角弯弯：“在主席台上打闹，很开心？”

两个人连连摇头。公孙月微微颔首：“知道就好。”又转回身去。

西风暗自吐了吐舌头，拉着仙凤乖乖呆回广播站的站台。

广播操之后，校运会就正式开始了。原本鸦雀无声的操场一时间人声鼎沸，有几个班已经在往广播站递给自己班加油的字条了。高一届的新成员陆陆续续地集中到主席台，公孙月又叫了几个高二的成员上来，让他们辅导高一。

西风报了实心球和长跑，不能一直呆在主席台。仙凤没项目，又是广播站的，直接就被班长委托，让她写给班级加油的条子。有几个班不知怎么的，交上来的条子都不合格式，有几张还错字连篇，仙凤和西风一面笑一面改，西风还拿着写的乱七八糟的条子去逗自己的“同事”们，唧唧呱呱间，不到半小时，高一届广播站成员相互间就十分熟稔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间，西风的实心球比赛要开始了。站里也有几位运动健将，手里有项目的，陆陆续续也都走了，一时间广播站就剩下几个人。公孙月早上没项目，这时各个班级递上来的条子又少了些，就坐在仙凤旁边休息。

仙凤虽然跟着龙宿见了不少世面，但坐在女王气场全开的公孙月身边，难免有点小紧张：“……站长好”。

公孙月看着她，笑了：“哈，你很紧张？”

仙凤没答话。公孙月又笑：“我只不过是大你一岁而已。这个站长嘛……总有一天会不干的，叫来没意思。叫我阿月就可以了”。

话是这样说，但毕竟人家现在是站长，仙凤不敢真的叫公孙月“阿月”，只点点头。恰好有个同学来交纸条，公孙月接过来看了看，说：“你来吧”。

穆仙凤拿着纸条，走到主席台边沿念。念了两遍，她转过身，却看见一个长得挺娇小女生给公孙月拿饮料。公孙月似乎不太想要，很是客气地拒绝。那女生却不依不饶，又是咬唇又是跺脚，甚至拉着公孙月的手摇来摇去。公孙月终于不耐烦，扇子一放，说了句什么，那女生身形一僵，拿了张纸条，带着饮料走到仙凤面前，长长地凤眼剜了她一眼，没好气：“把话筒给我”。

仙凤见她口气不善，只当是被站长训了一顿心有不爽，也没怎么询问，把话筒给了她。

“站长……怎么了？”

公孙月手里拿着复试的资料，看见仙凤来了，让她坐下，问：“高一五班的香罗，你认得吗？”

仙凤摇摇头，又看了一眼正在读稿子的女生：“是她么？”

公孙月点点头，一时没说什么，仍在看着复试资料。过了一会儿，香罗播完了，直接把话
筒放回播音台，也没再拿条子，硬硬地说了句：“站长，我有项目”。就跑了下去。公孙月抬眼，看着她不见了影，才对仙凤说：“别学她啊”。

“呃……好”。

仙凤心有戚戚地坐在公孙月旁边，公孙月很是淡定地翻着资料。仙凤本来想写点作业或者看看书什么的，又怕被站长说不用心好好播音，可是光坐着又无聊，尤其还得“淑女”地坐着，仙凤觉得自己汗都流了一筐。

此时运动会已进入高潮，短跑比赛已经开始。各个班正为了自己班的选手加油，笑闹声叫喊声此起彼伏，有些老师也加入进来给自己的学生加油，叫的比学生还猛。主席台下是学生会的义卖摊位，学校为了让学生会能把这些跟市价一样甚至比市价还高的东西卖出去，煞费苦心地把全校的前门后门大门小门全都关了。未来的学生会财务长鱼晚儿同学表示感谢学校的英明决定，一定不辜负学校给于的这么好的坑爹机会，带着高一的学生会成员扯着嗓子卖力叫卖。

公孙月如在无人之境，仍然翻阅着复试资料。仙凤左左右右挪动了一番，发觉公孙月真的没有盯着她的意思，才放心大胆地往四下望。操场上到处都是欢声如雷，仙凤看的高兴。目光逡巡间，穆仙凤却忽然停住了。

别见狂华？

别见狂华正在看比赛，身边却没有恨不逢。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她身边那个递饮料的男生是谁？

仙凤抻着脖子想要看的更仔细些，无奈人潮汹涌，熙熙攘攘地看不分明，只大概见到一个宽阔的男生背影。仙凤还想再看看，却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仙凤“啊”地一声，吓了一跳。

“怎么的怎么的？又看见默言歆了？哎哎，站长好啊！”

公孙月抬头，看了看西风，一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仙凤附和着对公孙月笑了笑，转过头连忙对西风摆手，又向别见狂华的方向看过去，却不见了那两人。西风莫名其妙，还以为仙凤想看默言歆，正要继续逗她，仙凤急忙低声说：“我刚才看见别见狂华跟别的男生在一起！”

西风也吓了一小跳：“啊？不是恨不逢？怎么回事？”

仙凤大概把情形讲述了一遍，西风听完后却忽然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切，我笑你啊，人家给一瓶饮料你就神神叨叨的啦？真要是定情一吻，你还不得激动得昏过去？再说了，恨不逢又不是什么好鸟，看他被人甩也是一件趣事~”

仙凤还要说什么，公孙月却忽然出声疑问：“恨不逢？”

“啊……哈，没有没有，我们……呃，我们……”仙凤一面假笑一面想着说辞，不幸她真是西风说的那种“一说谎就像被鱼刺卡到”的人，“我们“了半天也没”我们“出个所以然。西风才不管那么多，直接说：”站长，您知道恨不逢在我们学校的风评吧？“

公孙月好像早就知道她们要说这个，顺畅地答：”他又去你们年级拐骗无知少女了？“

仙凤被这个爆炸性回答吓得呛了口口水，死命咳嗽。西风也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姥无艳是因为这个不敢过来，对吧？“

断燕西风差点因为这句话拜倒在公孙月脚下，大呼”站长大人万岁，大人明察秋毫“。她此时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好拼命点头。

公孙月放下资料，正想说什么，刚好有个同学上来交条子。西风很狗腿地溜过去帮忙看。公孙月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给你看呗~“

西风有模有样地回了句”谢大人！“把公孙月都逗的直乐。

西风把条子改好，读完，仙凤已经咳嗽完了，正在顺气。西风一把把她拉到公孙月旁边，公孙月满意地点了点头。三个人凑了一桌，最大限度地把操场上的嘈杂声屏蔽掉。公孙月招招手，两人一低头，便听见她说：”来来来，说说恨不逢又怎么了？“

穆仙凤愣了一秒，因为公孙月此时脸上出现的表情，跟西风听到龙宿是她哥时的表情，十分相近。鉴于对站长大人的尊重和仰慕，穆仙凤同学决定把”八卦“这两个字从脑海中撇掉……

西风一听公孙月要求讲，哪里有不说的道理，便把姥无艳和恨不逢，恨不逢和别见狂华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公孙月听到恨不逢把别见狂华抱在怀里的事后，问：”你说太快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哎呀，很简单啊。“西风从桌肚子抽了瓶水，润润喉，”咳，恨不逢那天不是来找姥无艳嘛。我估计别见狂华大概已经看出来恨不逢对姥无艳有意思，很不爽，就把书架子推倒了。然后仙凤和姥无艳就出去了，我就一个人在那看。恨不逢帮别见狂华捡书，别见狂华不知怎么的就哭了，一面哭一面推他，说什么‘你骗我’啊，‘离我远点’啊这种很狗血的话……然后恨不逢被她推了两把，突然就抱住她，别见狂华就抽抽噎噎的，过了一会儿才好……“

公孙月以扇支额，一挑眉，很是轻慢地调笑：”哈，这小子，把妹技巧倒是不错。“

”我看，是只会把妹。“西风不屑道。

公孙月想了想：”嗯……他祸害别人，我也管不了……姥无艳这里，要是这两人你情我愿的也就算了。恨不逢要是死缠烂打的，我想，你们也不会放过他吧？“

”那是啦，所以站长你也要帮我们防一防啊！“西风话才出口，就被公孙月用扇子按住了
嘴。西风瞪大了眼睛，而公孙月只是含笑，摇了摇头。

”你们很厉害，我相信你们能制他“。公孙月说完，就把扇子拿了回去，下巴一抬：”50米决赛，去看吧。等会儿就会有人送成绩表上来“。

仙凤知道，公孙月的意思是不打算插手。西风还想说什么，仙凤拉了拉她的袖子，递了个眼神。西风会意，神情复杂地跟着仙凤跑到主席台边沿看比赛去了。

高一年级的50米还没开始，高二在跑，西风看了一会儿无聊，又实在想不通公孙月的态度，就伸手拉拉仙凤。仙凤正看的起劲，被她一拉没稳住，差点撞在西风肩膀上。

“西风，你怎么了？”仙凤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起眼来看她。

“哎哎，对不起啊。”西风随意地扶了她一把，随即低头悄声，“我还是想不通，站长为什么不帮忙……她好像也不爽恨不逢啊……”

穆仙凤其实也有些想不通，她歪着头想了想：“我猜，可能……嗯，她要是插手，恨不逢要跟她斗起来，广播站工作就难展开了吧？”

西风一想，大概领导们都怕不团结，又想到自己哥哥办酒厂时候的情形，皱着眉头想了想，虽然心中还有些不忿，但也没再说什么。

那边公孙月拿起话筒：“请高一参加一百米的同学，到主席台前集合，做好准备！！”

“哎哎？开始了开始了！”西风一听见比赛开始就原地复活，拖着仙凤往主席台边沿蹭。仙凤她们的班级是尖子班，班号比较排前，第一轮就要开始比赛。

仙凤一向不关心体育方面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班报了谁上场，就跟着西风傻站着，一双眼睛胡乱流连。她本想下意识地找默言歆，无奈默言歆比完了赛可能回班里去了，找不到人。仙凤觉得有点百无聊赖，猛然间看到了什么，赶快拽西风的手。

“怎么了怎么了？”西风正看的开心，有些不满。

仙凤顾不得许多，赶快扯她：“赶快看那边！看见没？别见狂华啊！”

西风一面嘟囔“那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一面慢悠悠地转头，恰好看见别见狂华跟一个男生牵起手。西风惊得一怔，回过神来却格外兴奋：“哎哎哎，那个男的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吗？”

“是啦……”仙凤目不转睛，随便应了一声。

“哟……不错嘛~恨不逢失恋哟~~”西风话音刚落，忽然看见恨不逢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仙凤也看见了，登时呼吸一紧。恨不逢很明显并不知道不远处发生了什么，一手插着裤袋
，步调很是平稳地往前面走。

西风双手抱胸，很明显的幸灾乐祸。仙凤脑中电光火石，她并不知道恨不逢看到这一幕后会发生什么情况，但她下意识地有种不好的预感。说时迟那时快，仙凤条件反射一样地大叫一声：“恨不逢！”

恨不逢霎时一抬头，别见狂华似乎也听到了这一声，赶快收回了手。那男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虽然跟她分开了手，却依然呆在她身边。西风被仙凤这一声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看不着好戏，满心懊恼又不好意思发作，只白了她一眼。恨不逢一看美人叫他，面带微笑，很是闲庭信步地踱过来，装着极其有风度的样子站定，问：“是仙凤妹妹？有何贵干。”

仙凤被这声“妹妹”恶心得要起鸡皮疙瘩，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应对的话来，嗯嗯啊啊的。
西风嘴角一勾，双眼对着恨不逢轻轻一眨，笑的极为妩媚：“恨不逢哥哥~”

恨不逢倒是很自如地往前走了一步。

西风又继续笑眯眯：“你知道~我让仙凤叫你来做什么吗？”

恨不逢装作思考了一会，把半个身子倚在主席台边：“对不起，我啊”，他做出一副头疼
的模样，“我想不出，还请西风妹妹明示。”

“我希望你……”西风蹲下身来，微微地笑，慢慢凑近恨不逢耳边。恨不逢很是满意，也凑到西风身边。西风妩媚又迷离的眼神陡然变得冷锐，她咬牙切齿却细声细气地慢慢言道：“滚，远，点”。

恨不逢被这句话气的脸色一白，马上直起身来，仙凤都能看见他在暗自咬牙。西风满意地一笑，站起身来。恨不逢强自镇定，咬牙说了句：”那还真是感谢你让我过来“。甩手走了，西风乐得拍手大笑。穆仙凤也觉得有趣，跟着笑了一会儿，又隐隐有些担心，想劝西风小心，却又不知怎么开口，没过多久便不笑了。

运动会开了一个上午，广播站除了要播音，还要连续不断的循环播放运动员进行曲。一个上午下来，穆仙凤和断雁西风脑袋都晕晕乎乎的，关了广播以后还觉得脑袋里回荡着运动员进行曲。公孙月整理了播音台上的稿子还有资料，有个穿蓝色衬衣的男生走上来，跟她说了两句，公孙月点点头就走了。

“西风，西风，”仙凤瞄着公孙月和那个男生，“那是站长男朋友么？”

西风眼都不抬：“屁啦，哪个女生会找一个比自己还矮的男朋友。”

“一切皆有可能嘛……而且站长那种超凡入圣的身材，放在男生里也不算矮的好不好……”

“切，你要是1米75，你找个170的试试？”西风往主席台边沿一坐，两条腿悬空着晃晃荡荡，“而且那男的长的跟小狐狸似的，根本不配吧~”

仙凤默默地想，我哥长的像老狐狸，189，喜欢个185的……不过这话不能随便说。西风看她不说话，拍拍身边的地板，示意她坐。仙凤顾忌自己的衣服，又看看西风那条一看就知道很耐脏的牛仔裤，果断摇摇头。

西风也不强求她，两条腿打秋千一样摇摇荡荡。她仰起头，看着主席台外万里无云的蓝天，舒服得叹气：“啊~~好想直接睡在这里……”

仙凤蹲下来：“你还睡在这里，不怕有人来寻仇啊~”

“我有什么仇啊？”

“还说呢，恨不逢肯定恨死你了。”

西风白她一眼：“我发现你好胆小唉。恨不逢那种人敢来报复我？哼……”她悬空的腿一下做了一个利落的踢的动作，“让他断子绝孙！”

“暴力女……”

西风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笑：“皮痒了？”

“没没没……大爷您继续~”

西风伸了个懒腰：“唉~燕子怎么还没来~~”她睁开眼睛，却看见燕归人远远的走过来。燕归人身形健硕，走路又有点摇摆，仙凤觉得有些像熊，就偷偷笑。西风“噗通”一下跳到操场上：“仙凤你笑什么？”

仙凤一看她跳了下去，估量着一时半会她没法抓着自己，随即放心大胆地笑：“哎呀~哎
呀~我看见一只‘呆雁’……‘嘚儿’地一下，”她学着电视剧里林黛玉的样子，装着一甩手帕“就飞了~不见了~~”

“嘿你个穆仙凤，看我不收拾你！说谁是呆雁呢！”西风佯装大怒，双手一撑主席台边缘就像跳上去，一下力气不济竟撑不上去。仙凤一面笑一面跑到主席台里，躲得远远的。

“哈哈哈！我又没说是谁，谁答应谁男朋友就是咯~”

“你等着~有种别跑呀！”

“我才不傻，不跑不被你这个暴力女扒层皮啊！”

西风杏眼圆睁，正要从楼梯上追仙凤。燕归人却在后面拦腰一抱，西风的脸“腾”地就红了，气势去了一半。仙凤躲在主席台柱子后面，偷偷看好戏。

燕归人不知是真正直还是假正直，抱着西风，低着头问：“怎么了？谁欺负你？”

“没！没有啦！快松手，被老师发现就惨了！”西风死命蹭他的手臂。

“今天播的不错吧？我听见了，很好听，我喜欢。”燕归人放了手，很是认真地看着她。

西风脸更红了：“还……还好啊，我刚开始播，不算好啦……你喜欢就好”说着说着，西风听见仙凤偷笑，臊得捶燕归人，“……哎呀我们快去吃饭好吧！”

燕归人笑了，点点头，很是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似乎又想起西风的顾忌，紧了紧掌心，又松开了。西风讷讷地往前走，燕归人很自如地跟在她后面。仙凤再次鄙视了一回断雁西风同学的有异性没人性，见那两人走远，才慢慢从主席台上下来。

下午姥无艳终于来了，公孙月一如她所说过的，完全不插手。但恨不逢被西风一吓，也不再敢靠近主席台。姥无艳放了心，安安心心地在主席台上改稿念稿。仙凤语文比较好，就帮着她改，西风欢腾了一个早上，终究有些心虚，弄了点卷子来做。

下午比较热，比赛的项目并不激烈，比赛成绩上来的也不快，三个人又念又等，不到一个小时就有点恹恹怏怏的。西风尤其郁闷，她做卷子时做到一道月考原题，而根据答案，她在考试的时候写错了。

高一的新生来了又走了，刚进高中的学生们对大型的活动总是好奇。高二的学生们也不拦，来了人就教，不来人就闲闲地逛来逛去，反正乐得清闲。公孙月跟三个人说了几句，也没再提起恨不逢的事。她手里又换了把扇子，酒红色的绢面，上面有很多细致的暗花。她没播音任务的时候就拿着扇子把玩，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站长，你这把扇子……是人送的？” 仙凤实在忍不住好奇，凑过去问。

公孙月略抬起头来，又摇头：“不是。我自己买的”。

“看起来很漂亮……贵吗？”

“你想买？……对于一把扇子来说，可能算贵吧……”

“不是啦……”仙凤弯腰，双眼不离扇面上华丽丽的缠枝莲暗花，“我表哥可能喜欢这一类的扇子，他最近要过生日，所以……”

公孙月好笑地看着仙凤对着扇子流口水的呆样：“你表哥？男生喜欢这么华丽的东西？”

“哎呀……”穆仙凤同学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短，她立即直起腰反驳，“我觉得很好啊！看起来很帅！”

公孙月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哈，你觉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好像个小丫鬟？护主得很呢……”

“哪哪哪里像了？亲戚过生日祝贺一下啊……”

公孙月忽然发现这个小丫头实在很好调戏，摇了摇扇子，又用扇顶托住穆仙凤下巴，笑眯眯地做出一副公子哥的样子：“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公孙月本就生得一副俊美公子哥的样子，饶是仙凤早知她是女生，居然被这双多情眼看的面颊发烧。公孙月见她脸红，更觉有趣，还想再进一步逗弄，却被人拍了肩膀。

“章袤？”

公孙月身后出现的男生，正是早上穿蓝色衬衣的那一位，这时却换了一套POLO衫，却还
是淡蓝色的。他生的一张瓜子脸，一双凤眼微微斜挑，他染了一头蓝紫色的头发，越发显得肌肤如玉鼻如锥，嘴唇精致微薄，若不是眉如刀裁，斜飞入鬓，倒是清秀可人得像个女子。

穆仙凤不向后看也知道，西风已经拽着姥无艳往这边偷偷瞄了。

“姐，快递打电话过来，让你去校门口签收。”

公孙月皱眉：“谁发的？”

“不知道，你去拿吧。那快递说，发货人要求一定要这个时间到。”

“那你帮我坐在这儿，我去。”

“嗯”。

公孙月说着就走了，那个被叫做章袤的男生很自然而然地抱胸坐下来，目不斜视地远眺操场，一眼都没有往仙凤这边投来。西风细细地观察了好久，确定他不会转过身，才悄悄对在发呆的仙凤说：“哇……冰山受唉~”

“你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哪有，这是我跟无艳讨论出来的结论！”

仙凤还想说无艳从来都不会反驳你，那边章袤忽然转过头来，眼神凉飕飕地盯着咬耳朵的两个女生，两个人被那一眼吓得背后发冷。

“在别人背后咬耳朵，不是真正女生该做的事。”

西风气的立即反驳：“去你的，有没有点风度啊你，我们也没说你什么坏话啊！你一个男生，知道什么真正的女生……哦，对了”，西风一声冷笑，“哈，你是‘真正的女生’，才知道的那么清楚~”

章袤似乎是发作了，却不怒反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庸俗的麻雀”。

“拔毛的鱼狗” 。

“翠鸟是学名，你不知道？哦，你没文化~我早知道这点……”

“拽文了不起啊，鱼狗还是鱼狗，拔了毛看你怎么飞！”

姥无艳实在受不住，柔声劝：“唉，好啦好啦，大家冷静一下，毕竟是在主席台上……”

章袤大概是被西风气着了，也不管是谁，只当姥无艳和西风是一伙的，张嘴就吐槽：“哼哟，还带一只山鸡？”

西风一拍桌子就要骂人，仙凤赶紧暗地里一拉，对章袤正色道：“章袤同学，我们前面偷偷议论你是我们不对，但姥无艳什么也没干，你为什么说她？”

章袤头一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这么说可不对，”仙凤笑的很是端庄得体，“如果是这样的话，章袤同学，你应该是一个堂屋特大，气量宽宏的偏偏君子才对。站长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彬彬有礼，这一点，我们可都很清楚呢~”

章袤一听见公孙月，也就软了下来，哼了一声，喃喃道：“就是她太‘彬彬有礼’了，才会给你们欺负……”

“我们才不会欺负站长。而且站长那么讲理的人，也不会随便欺负人”。西风翻了个白眼。

章袤横了西风一眼：“你们这些新来的知道什么？我姐刚刚上任的时候，就被同届的联合起来排挤，闹得广播站差点解散。后来那几个神经病被开除了才罢，可我姐总觉得是她的错，整天委屈自己……”章袤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说溜了嘴，止住了口，马上转了个话题：“……反正你们别给我姐找麻烦，好好干，要听她的话。”

西风却被勾起了好奇心，想往下追问当年的事情，仙凤赶紧把她扭回去。

公孙月此时回来了，看这四人讷讷无言，便笑：“怎么了？一个个的，这么安静？”

章袤没理那三人，直接问：“姐，收到包裹了？”

公孙月很是苦恼地皱眉，叹了口气：“嗯。”

“谁寄的？”

“……蝴蝶君”。

章袤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原本就有些阴阴的天忽然挂起了北风，呼啸着好不吓人。天上的云越来越浓，还夹杂着隐隐的雷声。台下负责比赛的老师向公孙月招招手，她跑过去，跟老师说了几句，便拿起话筒：“请在操场上的同学立即回班，请在操场上的同学立即回班！运动会暂停！运动会暂停！”

原本熙熙攘攘的操场更像炸了锅一样，学生们一面抱怨一面往教学楼跑。不到一刻钟，“轰隆”一声炸雷之后，大雨倾盆而下，气温立刻降了至少五度。湿冷的风嗖嗖的吹，主席台上的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冷。仙凤正在搓着手臂，忽然又是一阵电闪雷鸣，这次天上掉下来的却不是雨水，一块一块的，竟是冰雹！

“这可糟了……回不了班了……”姥无艳忧虑地喃喃。

“有什么，又不上课！”西风瞥了她一眼，“啊……好久没看见冰雹了……”

仙凤沉默不语，看着公孙月皱着眉拆包裹。包裹打开，却是一件剪裁极其利落的皮革和呢子拼接的军装长风衣外套。饶是仙凤跟着龙宿见多识广，也禁不住惊艳地低呼一声。

“巴宝莉的呢，姐，蝴蝶君还挺下血本啊~”章袤笑的有些坏。

“……得了吧，这个时候送来，不知什么居心。”公孙月一面嗔怪，却还是把外套披上了。

当公孙月把最后一颗扣子系好以后，除了章袤，所有人都“哇”了一声。

章袤其实眼也有些直了，但仍然轻轻咳嗽一声，别过脸，不咸不淡地吐槽：“……听说亲手送情人衣服，就是为了亲手脱……”

公孙月斜了他一眼：“谁是那个媳妇脸的情人？他也不是亲手送”。

章袤似乎并不习惯反驳他姐，张了张嘴，就没再说什么。公孙月似乎还想把风衣解下来，才刚开了个扣子，一阵怪风席卷而来，吹得众人一个哆嗦。章袤看着公孙月停在扣子前的手，轻轻嗤笑：“姐，‘逆风如解意’啊……”

公孙月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手却放了下来。

转眼间又是一阵冷风，裹挟着细小的雨滴和冰碴扑到主席台众人身上，公孙月的包裹壳被风吹得呼呼乱响，主席台上的老师往这边看，西风马上会意，想去按住那个包裹，却被仙凤拉住了。

公孙月走过去想抓住那个包裹，那包裹却被一下刮飞了，她急忙去捡。好容易抓在手里，公孙月定睛一看，却怔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儿没有下一步动作。

章袤看到自己姐姐不对劲，皱了皱眉走过去看。公孙月却在章袤走近的前一秒回过神来，一把把包装揉成一团，很是平静地说：“我去丢东西”。

章袤很是怀疑地看了看公孙月手里的东西，却终究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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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瓊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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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樓發表於: 2014-06-11 21: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冰雹下了一个小时，下完了操场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到处冷飕飕的。运动会是开不成了。学校怕这鬼天气再出什么意外，当即宣布放假，这宣告着穆仙凤同学想再次偷看默言歆同学的计划破产。仙凤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有点垂头丧气的。

回到家里，龙宿却并没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沙发上，厨房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锅铲声。

“哥，我回来了。”

厨房里半晌没搭话。穆仙凤也不指望一做起菜来就物我两忘的少爷搭话，自顾自地脱了鞋，踮着光脚找拖鞋穿。

刚刚穿好鞋，就听见龙宿把声音拖的长长地唤：“凤儿——”

“干嘛干嘛？”仙凤一溜小跑窜到厨房，只见龙宿正往盘子里小心翼翼地舀出一只奶油煎虾，往一个铺了厚厚欧芹叶的骨瓷盘里放。

“哇，哥，你今天这么好心啊！”仙凤深深地吸了口空气里混合着蒜香、奶油香的气息，几乎能听见唾液腺积极地往嘴里分泌口水的声音。龙宿“嗯”了一声，也没抬头，下巴偏了偏：“壶子里有姜汤。今天下冰雹了，不喝要感冒”。

仙凤就喜滋滋地回身拿杯子，冲姜汤喝。

热乎乎的姜汤里还放了红枣枸杞，一喝下去，就感觉一股热乎乎的气息从丹田里涌出，一下就冲到脑门，继而浑身发热。仙凤只觉得自己像一块被热水溶泡的冰，马上就要软乎乎地化成一滩。

厨房里，龙宿又开始砰砰咚咚地切菜。仙凤知道他做菜从来都繁琐，自从龙宿住进穆家，仙凤向来不让他操心伙食问题。今天却奇怪得很……想着，仙凤又窜进厨房。

“哥，要帮忙么？”

龙宿切菜的手略停了停，又继续：“不用。你到客厅里坐着，有人来了就开门”。

“今天有客人？”

龙宿眉头极快地轻轻蹙了蹙，表情有些纠结。

仙凤知道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只有一个。她心知，龙宿这回大概“又”被某人摆了一道，也不挑破，抿着嘴出去了。

是说，穆仙凤同学很有自知之明的想，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我等凡人是插不上手的~~~~

仙凤于是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挑来挑去，电视剧大多肥皂又狗血，怎么看都是动物世界比较真实。她于是调到科教频道，也不知看了多久，门铃响了，她赶快溜到门前，平复了一下已经在不住抽搐的笑神经，很是端庄正直地开了门。

门后探出一个白绒绒的脑袋，仙凤赶快甜甜地叫：“剑子哥！”

剑子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呃……仙凤好啊”。

仙凤笑的越发端庄贤淑：“剑子哥，里面请吧？”

剑子眼神游移了一下，眼神往客厅里偷偷扫了一圈，确定不会一下碰见龙宿，才很是严肃，很是大方地走进来。仙凤正准备嘱咐他关门，剑子却向后偏了偏头：“佛剑，进来吧？”

剑子身后默默地闪出一个光头来，把仙凤吓了一跳。来人生的极为高大壮实，比剑子还高半个头，天庭饱满地角方圆，一双细长的凤目，乍一看好似活的佛像，然而再仔细观察，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不怒自威气势。

仙凤有些下意识的畏缩，趁着剑子弯腰拖鞋，低头悄声问：“剑子哥……你朋友？”

“啊……是。佛剑人很好的，你不要太紧张……”

“这……怎么称呼啊？”

“比我大一届……反正你叫学长就对……”

仙凤闻言立刻抬头回复常态，笑的端庄大方：“是佛剑学长吗？久仰大名，请进请进。”

佛剑“嗯”了一声，略点点头，态度说不上积极，但绝对不敷衍。剑子已经换好了鞋子，退到旁边等佛剑。

厨房里的锅灶声骤停，龙宿端着盘子从里面走出来。剑子倒相当自然地迎上去：“哎？龙宿？你做好饭了？”

龙宿似笑非笑地瞥了剑子一眼，后者立刻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龙宿也没进一步动作，径直把盘子放好，对正在无声看着这边的佛剑说：“佛剑，请上座吧。”佛剑看了有些尴尬的剑子一眼，略一颔首，往餐桌走去。剑子虽然知道龙宿刻意在排挤他，有些尴尬，却还是尾随佛剑来到餐桌上。

龙宿早已把开胃沙拉端了上来，菜叶新鲜得还在冒水，切成了细嫩的丝。菜叶上隔了几块放成花状的菠萝和苹果，中间点缀了一支小小的胡萝卜雕花，又浇了些乳白泛红的沙拉酱，看起来极其诱人，也极其麻烦。佛剑见状，很是老实地说：“龙宿，你手艺很好”。

龙宿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他那把价值不菲的折扇，扇得风度翩翩：“能得金口玉言的佛剑夸赞，龙宿受宠若惊，受宠若惊……”说着便把佛剑的椅子拉开：“请”。

佛剑一点头：“多谢”。便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但也仅仅是坐下来，并没马上开吃。剑子很是迷醉地嗅了嗅沙拉里蔬果的香气，也夸赞：“龙宿学艺，真是何时不精啊~我本来以为你是诓我的呐……”

龙宿邪魅一笑，笑得山花灿烂百鸟争鸣：“哈，我龙宿岂如某些人，向来言而无信？更何况，好，友，有难，不帮……岂不是不讲义气？” 他说着就意味不明地瞟向剑子，剑子习惯性地低头，白花花的睫毛不自在地扑闪扑闪，殊不知正中龙宿下怀。

“好友——”龙宿拉开椅子，躬身一请：“请——”

饶是剑子，也不禁被这一通唱作俱佳的敲打弄的有些不太自在。幸好他在蹭龙宿的饭之前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故而打几个哈哈也就落座了。龙宿向仙凤略点头，仙凤咬咬牙也坐下去。剑子正要动叉，又见龙宿不坐，腹中空空很是难受，憋不住终于问：“龙宿，你怎么不吃？”

“他要上餐前酒”。佛剑看着面前的空高脚杯，一针见血。

“呃……”酒量相当差的剑子仙迹同学心里警钟大鸣。我还以为那是装果汁的……早知道这是鸿门宴了……居然下手那么狠……

剑子当即后悔得想溜走，龙宿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第一个就往他酒杯里倒酒：“剑子大仙两袖清风，为孤儿院做义工，把自己的生活费都捐了出去，一分不剩。龙宿佩服，佩服，先敬你一杯。”

“剑子心肠确实很好”。佛剑很认可龙宿的评价。

重点没放对吧！仙凤和剑子内心同时惨叫。

“我知道剑子好友酒量差，这回选的是酒精度最低的果酒……若是好友不领情，龙宿可是会伤悲得五脏俱碎啊……”龙宿对剑子一笑，后者当即咽了口口水。

也不知那酒是不是真如龙宿所说，度数比较低，倒出来以后并没有浓重的酒精味，只是在果香里有一丝丝略微苦涩的近似玫瑰香气的余味。佛剑看着龙宿往自己杯子里倒完酒，拿起酒杯靠近鼻尖嗅了嗅，点点头：“好酒。”

龙宿梨涡旋然，一脸“那是当然”的神气，出口却是：“佛剑过奖”。剑子仙迹同学对这种伪谦虚表示不屑一顾，但吃人嘴软，更何况此时不往肚子里塞点东西，等会儿酒一下肚万事皆空，他很聪明的保持了沉默，并偷偷叉了块菠萝往嘴里送。

龙宿不知是装的还是怎样，自顾自地倒酒。仙凤年纪小，杯子里只斟了一点儿，意思意思罢了。

剑子偷偷咀嚼着那块菠萝，又趁着龙宿不注意舀了一勺生菜往嘴里送。等龙宿倒完了酒，他已经咽得差不多，还剩些在嘴里嚼，嘴唇倒是一动不动。但剑子没想到，自己白绒绒的鬓角正随着咀嚼的动作小幅度的上下晃动，龙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总觉得那鬓角翻飞得实在可爱，金眸微眯。剑子却被他盯得如鲠在喉，饶是早知道龙宿发现了，下咽的时候也禁不住有些噎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微微垂下头去暗地里拼命吞口水。

“好了……”龙宿颔首，举起盛满了粉红色酒液的高脚杯，“今日能与两位好友相聚，实在荣幸，干杯！”

四人同时站起来，碰了杯。龙宿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借碰杯的力道泼了些许到剑子杯子里。剑子心里已然扭曲得面目全非，却还要在其他三人的监视下乖乖把酒吞了一半。基本不吃西餐的剑子在放下酒杯后才开始后悔，其他三人看似饮酒时间长，其实只不过抿了一小口，只有他一下去了半杯。

拐人者人恒拐之……剑子仙迹终于开始对自己过往的行为进行了一丝丝的反思。

龙宿向来尊奉食不言寝不语的守则，佛剑本来就沉默寡言。饶是仙凤实在好奇心难耐，也不敢随便说话。等上了小牛排和煎虾时，仙凤觉得身上有些热。果酒，而且是好酒，再怎么度数低，都会有后劲。仙凤虽然平时不喝酒，但本身耐受力强一些，只是觉得有点热。她下意识往剑子那边看，果不其然，剑子虽然没有被一杯撂倒，却已然是晕生双颊了。

仙凤用手肘顶了顶龙宿，龙宿也看见了剑子一脸潮红，他使了个眼色，仙凤会意，找了个借口坐在剑子身边。

“……剑子哥，剑子哥？”

剑子其实有些晕晕乎乎，手上仍在切牛排，划拉了两下肉才回答：“仙凤？”

穆仙凤一看他有些不对了，急忙问：“你还好吗？是不是受不了了？”

“没事没事……”剑子这个问题反应倒是快，他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正常，用刀叉在盘
子里剥虾，竟没发出一点响声。仙凤毕竟不跟剑子经常接触，一看他手还没抖，而且那酒自己喝了也没什么，只当剑子容易脸红，点点头：“那你不行了就叫我……哎，你是不是又得罪我哥了？不是说你要请我哥吃饭？怎么反过来了”？

佛剑忽然抬起头来，往这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低头切牛排好似没事人一样的龙宿，然后抿了口酒。

“没啊……就是今天做义工，把钱都捐了，结果没钱吃晚饭……你哥就说要请我来你家吃晚饭”……

“你是不是回绝过他，又说去别人家吃什么的？”

“呃……你怎么知道……”

仙凤无奈地叹了口气：“剑子哥……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龙宿忽然唤了仙凤一声，仙凤立马正襟危坐，继续专心吃饭。

正餐吃过，就要上餐后甜点。龙宿又给每人加了一杯酒。佛剑面不改色心不跳，仙凤只当是有点后劲的果汁喝，龙宿一面抿一面还有闲空扫一圈在座诸位的反应。剑子本来不想再喝，无奈餐后甜点是栗子松糕，一口下去，不喝点什么干的咽不下去。剑子无奈，又觉得身上的热度好似退了一些，也就懒得起来再问龙宿要水，小心地往酒杯里抿了抿。

好容易吃完了甜点，佛剑放下刀叉，很是正直认真地道谢：“手艺很好，龙宿，多谢款待。”

“哪里哪里，佛剑赞谬了……”龙宿也放下了刀叉，打开扇子摇啊摇。

“啊，咳，我说龙宿，你明明开心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就不要装谦虚了……”剑子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小小吐了句槽。

龙宿一脸“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表情，立刻反唇相讥：“礼之一字，学之端也。人无信不立，无礼不行，这点道理都不知道的剑子你，就算念到大学，也不过是‘知道分子’而已。”

“礼乃人伦常情。繁文缛节，虚情矫饰，早失了礼之真意啊~”剑子瞥了龙宿一眼，不知在想什么，但似乎还没住口的意思，他忽然一笑，吐出一句“巧言令色，鲜矣仁”！

“剑子你！”

剑子往常说话虽然也会有略带尖刻的时候，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到尖酸的程度。仙凤还没来得及看自己表哥是什么反应，马上下意识按住剑子的手：“剑子哥！”

“剑子，你过分了。” 佛剑仍然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连耳根都红透了的剑子。

剑子说话的时候有些动了气，压抑已久的酒精一下冲上头脸，比先前那一阵更晕。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也没道歉，埋下头想吃点什么掩饰，盘子却已经空了，只好又喝了一口酒。

龙宿除了情急叫了剑子的那一声，却一句话也不反驳，表情迅速恢复如常。他似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摇了摇扇子：“剑子，你喝多了。”

剑子酒已落喉，从食管到胃里跟烧起来一样。他含糊应了声，似是抱歉地朦胧一笑，低低地说：“呃……我……我有些热，去擦一擦……”

“仙凤，拿风油精给他”。

佛剑看着迷迷糊糊的剑子，摇头：“龙宿，你到浴室里帮帮他吧。剑子有点站不住”。

仙凤本想问怎么就轮到你来差遣我哥了，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回头一看龙宿，好像眼里精光一闪，什么意见都没有，点点头就直接站起来扶起剑子。剑子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但力道软动作小，几乎像是抽搐了，很快没了反应。

剑子坐在椅子上时还不觉得，一站起来就发觉浑身都软了，不由自主地往龙宿身上倒。龙宿半真半假地抱怨“看起来一只白毛乌骨鸡，怎么这么重”……一面就把他挨挨蹭蹭地往浴室里送。仙凤正要去药箱里拿风油精给他们，佛剑忽然八风不动地抿下最后一口酒：“嗯……酒不错”。

仙凤只好毕恭毕敬地给学长倒酒。

仙凤其实不是不懂佛剑的意思，一定要去破坏“气氛”什么的。只是这些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举动，如果换一个人，比如弦知音一流，她很可能马上就能撒手不管。但佛剑学长……呃……如果学长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哥他们……不会污秽你纯洁正直的心灵吧……

倒完酒，仙凤还是有些不安，看看卫生间，好像没什么动静；又看看佛剑，一脸波澜不惊，老僧入定，高深莫测得叫人揣不透他的心思。佛剑倒是目不斜视，以一种极其标准，但正常来说应该很慢的姿势很快喝完了酒，跟仙凤略一点头：“我可能有些醉了，抱歉。”说着就站起来，趁仙凤还没反应过来，大步迈向门口，就要伸手从衣架上取衣服。

穆仙凤很是犹豫地望了望卫生间。佛剑做到这个份上，摆明了就是什么都知道，本来应该由着他去。但卫生间里让人料不着的那一位，要是听到门外该有的动静没有，等会儿反应过来，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仙凤牙一咬，嘴角微翘：“学长学长，有点醉就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给你泡蜂蜜水就行，别着急走啊！”

佛剑回过头来，看穆仙凤一面说话一面慢慢走过来，却根本没有挽留的意思，心中会意：“不必了，我本来也是跟人约好了。”

“啊……那这样的话，我泡杯蜂蜜水，你带着喝行么？”

“也罢……多谢你。”

“别客气~”仙凤说着就跑了一杯蜂蜜水，递到佛剑手上。佛剑站在鞋柜前四平八稳，但速度不容小觑的喝完，又道了声谢，开门走了。

卫生间里并没什么其它动静，仙凤暗暗松了口气，慢慢走到桌前，准备收拾碗筷。

剑子被龙宿半拖半抱地扶进卫生间里，里面正好有一张小凳子，龙宿手一松，剑子就像一个麻袋一样一屁股砸在凳子上，眼前一片金星乱蹦，皱着眉头朦胧“呃”了一声，算是抱怨。

这种情况，真是千载难逢。龙宿想，不过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思考虑时机……也算是一朵奇葩。

他却依然没有动手。

剑子那句尖酸的“巧言令色鲜矣仁”宛如一根尖刺，细细地扎在龙宿喉头里，咳不出来，咽不下去，偏偏又痒又疼，无法忽视。但你要是为了这么一句“酒后失言”跟他计较，又好似自揭底牌，不值得。

龙宿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自己父亲那种样子，不用些手段，他连学费都弄不清楚，更别说逃家。疏楼家在商界杀伐决断，特立独行，从不畏惧别人说什么。龙宿父亲在龙宿母亲去世的时候眼都不眨，外界议论纷纷，全让他当耳旁风。龙宿身为长子，自然也是如此，甚至过犹不及。

但面对剑子，他一直在犹豫。

连饶悲风这种，他不太熟悉，甚至有些厌恶的“朋友”，他都懒得去隐瞒自己的过往，但是剑子却一无所知。龙宿有时候觉得面对他很累，“好人”的面具太过沉重，剑子又是个心思缜密，聪明过顶的人，在他面前伪装难度更大。龙宿本来就对小孩老人无甚同情，还要装出心地善良的微笑。今天福利院之行，他除了累和厌烦，根本感受不到一丝乐趣，但一见到剑子那张笑容满面的脸，他连开口拒绝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他真的很想告诉剑子，告诉他全部，告诉他自己父亲的事，告诉他自己充满心机手段的过往，告诉他对所谓慈善的厌烦，告诉他自己已经无家可归只能在仙凤家寄宿，告诉他一切一切他并不知道甚至没有想到自己会做的事情。他希望能完全没有负担的面对他，而不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膜。所以他今天才让剑子来仙凤家吃饭，还希望藉由酒精，让剑子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者让自己借酒壮胆，跟他完全坦白。但他又不敢，所以那天他等剑子的车走了才上出租，所以他请他吃饭时还解释说是仙凤家厨房设施比较齐全。

事实上，他最怕的，正是剑子知道他所有的底细。

偏偏剑子仙迹永远让人料不着。他总是露出一点似乎“知道什么”的端倪，又好像那只是个误会，他其实全然不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若有似无，暧昧不清，偏偏绵里藏针，如今天那句突兀的“巧言令色，鲜矣仁”。

你……明白，还是不明白……？如果明白，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不告诉我……

龙宿脑海里忽然盘旋出无数可能，这些可能如嗜血蝙蝠，急剧的扇动奔突，渐渐集合，汇聚成一大片阴霾，笼罩在他心头。

剑子见龙宿久久没有动作，心头又热，早有些不耐：“呃……龙宿……我实在有点难受……你……呃！”他喉头一热，捂着嘴冲到厕所前就吐。龙宿向来最讨厌这种恶心的场面，又见剑子东摇西晃的，怕他一头栽下去还要麻烦，不得已扶着他的腰，闭着眼睛别开头，还要扭过身子极其别扭地拍他的后背。好在剑子早午餐随便应付，吐出来的只有一顿，一会儿就不呕了，只是头晕目眩，心头突突的跳，呻吟着就要回到座位上。龙宿赶快把厕所冲了，直接接了杯水往剑子嘴里灌。

剑子吐了出来，感觉稍微好一些了，闭着眼睛靠墙壁喘气，这时脸色不红反白。龙宿见他漱了口，才笑：“哎呀，好友，你果然是没福的命。我好容易下厨一次，你好容易吃下去了，竟然又吐出来……”

“唉~好友你真计较……”剑子顺了顺气，终于有点力气调笑，“反正我下次……也要请你……还回来了……”

“哼~”龙宿见剑子似乎什么事都没有，至少表面比较正常，终于略略放心，“虽然我提了那么多限制，但让人料不着的剑子仙迹，想必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我占到便宜……”

“哎哎，别说占便宜这么难听的话……”剑子摇摇头，半闭着眼睛，似乎随时都要睡去的样子，原本就虚的声音更加低弱，“……欠你的不是白欠……总有一天……会还……”

“怎么还？”

剑子一头栽在龙宿腰间，不动弹了。

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去。再说这里有人也不希望他回去。

腰间那颗脑袋一如想象中的蓬松柔软，还有因酒精燃起的高热，在凉意已盛仲秋时节显得格外温暖。龙宿让他靠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把他立即扶出去，而是以一种格外轻柔的姿势，轻轻环抱住他，不过几秒，又觉得心虚，放开了手。

“剑子……剑子，你要擦一擦么？”

剑子困的连头都点不了，睡的悄无声息。龙宿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不回答……就算默认咯~”

剑子被耳边的热气震得痒痒，随手往旁边一打，正好被早有准备的龙宿抓住。剑子仍旧没醒，闭着眼睛咕哝了一声，就任他摆布了。

套头T恤换下来，展现在龙宿眼前的是一具对于男人而言，似乎有些过瘦的身躯。剑子肉不多，骨架却不小，穿上衣服还能骗骗人。他极细的腰身衬得肩膀还算宽阔，没有太过纠结的肌肉，却依然结实。剑子说过自己小时候到处撒欢调皮的事，身上大伤没有，磕磕巴巴的小伤倒是挺多，手臂上这里一个小凸，那里几针缝痕，背上还有几条长形的伤痕，一看就是小时候太皮被父母抽出来的。

龙宿细细抚过那些小小的凸起，忽然轻笑。

从伤痕上想象一个人的过去，龙宿不是第一个，但应该是最详细的一个。或者说他是脑补得最多的一个。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任何关于他的只言片语，都会让你的每个听觉神经瞬间兴奋；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任何关于这个人的想象，都会刺激你每个脑细胞的努力工作。我们应该庆幸，人类的大脑只开发了百分之五，但在想象的时候，还有可能用到百分之十甚至更多的大脑，如果整个大脑全都开发完了，人要到哪里去找别的大脑去想象。

疏楼龙宿本来以为，自己在面对剑子裸体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因此还深吸了好几口气，又用冷水泼了脸，才敢脱他的衣服。但事实并非如此，在看到剑子身体的那一瞬间，他觉得很平静，很安逸，如同被泡在一杯温柔的蜂蜜水里，温热，柔软，甜蜜。

你看，龙宿心里低低的说，这几块圆形的小疤，应该是偷枇杷的时候被刺扎的；这道疤缝了八针，像一只蜈蚣，应该是初中那次逞英雄留下的“勋章”；眼角的一小块凹陷，应该是学走路的时候撞到桌脚的后果……

他拿起湿毛巾，轻轻的擦拭起来，先是脸，然后是脖子，剑子还扭了扭头，方便他擦到不容易擦到的地方，然后是胸膛，小腹，鹿一样的背脊。他透过毛巾感受到他偏高的体温，他光滑的体表，他身上小小的伤疤凸起。泛红的胸膛被冷水刺激，慢慢退了血色。龙宿洗了洗毛巾，又擦他的手臂，最后到手。隔着毛茸茸的冷毛巾，他轻轻按他厚实敦软的手心，按到了硬硬的茧。龙宿皱皱眉，又帮着剑子擦手指。剑子右手中指左侧有个小小的增生，是常年写字枕笔留下的，龙宿去按，比茧硬多了，皮肉下一个硬硬的骨头凸起。

剑子舒服地叹了口气。龙宿转身去洗毛巾，然后给他穿好衣服，终于把他扶了出去。

仙凤不敢直接撒手不管不问，在餐桌上写作业，见他们两个出来，便把早就准备好的蜂蜜柠檬水递上去。龙宿接过来，自己喝了一口，问：“佛剑呢？”

“哦，学长有事先走了。”

“嗯。”龙宿倒没多大意外的样子，“剑子可能今晚上得住在这里，我扶他进去。”

“那我要不要给苍学长打个电话？”

龙宿点点头，仙凤就到处找剑子手机。仙凤早已把剑子的床铺铺在龙宿房间里，龙宿只管放倒这个醉鬼就行。

仙凤仍在翻来翻去，却听见龙宿唤：“剑子今天没带手机，你用我手机打过去就行”。穆仙凤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她向苍交代情况的声音。

龙宿关上房门，看见剑子裤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坨，顺手就抽出来，是一台用的都掉漆的黑白屏老手机，他有点嫌弃地皱皱眉，关了机，直接把它撂在沙发上。

关上灯，好像连四周的声响都被关掉了。窗外月光大盛，就算关上窗帘，还是漏了几缕进来，撒在剑子和龙宿的床头。被折腾了近一个小时的剑子，纠结的眉头终于在月光下舒展开。他安心地嗒嗒嘴翻了个身，跌入梦乡。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的龙宿竟也困意上涌，有剑子在旁边，他觉得整个神经都像泡在热水里的干海草，慢慢舒展开来，绽成一朵花的形状。他看着剑子被月光勾勒的背影，慢慢闭上眼，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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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瓊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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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39樓發表於: 2014-06-11 21: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美好的国庆假期第一天，剑子仙迹躺在别人家。当然，蹭别人家饭睡别人家床对于剑子而言家常便饭，但是这个别人如果是疏楼龙宿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在剑子眼皮上，他白扑扑的睫毛颤了颤，醒来了。

朦胧的视线清晰后，他看见了对床上睡相极其标准的龙宿。

哎……？佛剑没把他拖回去？剑子心惊，但一想到昨晚上的狼狈样子，佛剑真送他回去，自己恐怕也不好意思。

唉，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剑子认命地叹了口气，眼角又瞥到那边床上的人。

剑子自认是个对美术不太有天分的人，但躺在如同晕在水中的阳光的龙宿，看起来真如同油画里的人物。他前所未有的赖了会儿床，直到龙宿翻了个身，才收回目光。

呼呼~~剑子脑海中浮现出某个无良药师的云蒸雾绕的身影：美人、美事、美景，好美是人的天性，美丽的佳人，赏心悦目，顾眼补身，那是老人家的青春热血啊~

闲话嚼过几遍，寡淡无味，剑子习惯性地仰躺着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手机。

好吧，当然是没有的。

剑子两道白毛毛的眉慢慢蹙起，又在枕头下摸索了一圈，忽然想起自己手机好像还放在裤袋子里，于是伸手下去摸。

也没有。

剑子同学心中警铃大作，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四下扫视了一圈，终于看到沙发上灰扑扑的那一块。他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把起床那一阵忽来的眩晕甩掉，翻身下床。手机到手，他翻开机盖，黑屏。剑子同学对自己选手机电池的眼光一向自信，断然不信这是因为没电，他于是摁开手机一看，果然，还有三格电，剑子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再看，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喂喂，室友只身入龙潭虎穴（？）你们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同学情在哪里啊怒摔！

剑子对世情凉薄人心不古很是慨叹了一番，然后认命地把手机收起来。忆往昔自己神棍师傅说什么“你有贵人命”之类的鬼话，又看今朝损友一堆的惨况，剑子向来很好的心态都忍不住郁闷了一下。

房门忽然“笃笃”两声，门后是仙凤格外甜脆的声音：“哥，你们醒了没？”

剑子还在黑线那格外欢快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身后已传来龙宿犹自沙哑惺忪的声音：“醒了，倒杯水吧。”

“倒了倒了！”仙凤猛点头，“倒了两杯！早餐我也做好了！”

“那我们就出来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吧。”

门外嗒嗒的拖鞋声渐行渐远，剑子回头，看见龙宿半倚在床上，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这边。

“呃……那个，”剑子搔搔头，“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麻烦你了，不好意思啊……”

龙宿翕然一笑：“哟~剑子，醉成昨天那个样子，你还记得是麻烦了我……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装醉了？”

“唉呀龙宿，小肚鸡肠可不符合你的作风，”剑子心想我就知道你要计较，立刻习惯性反击，“走啦走啦，既然醒了就去吃饭，拖久了对身体不好，又浪费仙凤的劳动……”

剑子说着就去拖龙宿的手。反正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高端大气”的龙宿同学便很是坦然地被拉出门了。

早点已经准备在桌上，荷包蛋七分熟，热乎乎的冒着气。两位老人家洗漱完毕，气定神闲地上桌吃饭，剑子还不忘跟在房间里捣鼓的仙凤道谢。仙凤出来回了礼，又往房间里钻。

昨晚断雁西风邀请仙凤到自己哥哥的酒厂玩，仙凤本来也不想做电灯泡，就答应了，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行李。等仙凤收拾好了，外面除了偶尔的杯盘磕碰，还没动静。她悄悄蹭到门边，又等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摸摸地摸到门边往外瞄。

两人仍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吃早餐，吃的仪态万方，彬彬有礼，一点多于小动作都没有。

很正常，太正常了！

这不科学！昨晚上肉都送到嘴边了，难道什么都没发生？哥你什么时候变成柳下惠了？

仙凤想着，又有点愤愤地扭头去看，想寻些“蛛丝马迹”，结果仍然一切正常。

剑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被面包噎了一口，转头就寻果汁。仙凤一见他往这边转，赶快缩回去，等剑子放下杯子，又慢慢冒出来。龙宿往这边一抬眼，穆仙凤吓得一缩，步子都踉跄了一下，堪堪避过龙宿的眼刀。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杯盘水流的声音，仙凤才敢又探出头去，这回正好撞见龙宿的目光，仙凤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雅蠛蝶！”

“怎么了？总往这看。”

“没没没……我，呃，我同学让我去……去玩三天。”

“去哪儿？跟阿姨说了吗？行李收拾好了？”

“嗯嗯，说了说了，收拾好了！就就就就是鹿……鹿王酒厂啊。等会我同学来接我……”

龙宿盯了她一会儿，直到剑子洗好碗出来：“哎？龙宿你大脑当机了？还没擦完桌子？”

“仙凤要出去玩，我问她两句。还忙什么擦桌子……分得清孰轻孰重才是真丈夫。”

龙宿说着剜了一眼剑子，剑子耸耸肩，对仙凤说：“那我们送送你？”

“啊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我我我我有同学接的！”

龙宿自然知道仙凤不想出风头，也不想再引来什么闲杂人等，直接说：“我妹妹还没这么
娇弱，自己去就行。”

剑子一看这个哥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强求，讪讪地笑：“龙宿果然无事不精，连青少年教
育都有研究……那仙凤你注意安全啊~有什么事就跟你哥说，别不好意思~”

“哟，剑子，你跟我抢仙凤的时候毫不手软，这会儿怎会忽然有谦谦君子之风？龙宿真是好感动，好意外啊~”凤眼斜飞，笑里藏刀。

“哎呀龙宿，我是看你与仙凤实在兄妹情深，我良心发现，心生恻隐，自然不忍夺人所好~”温温吞吞，绵里藏针。

“剑子真是好情义啊！”

“哪里哪里，龙宿才是好心肠~”

穆仙凤再一次认识到老人家的可怕性，赶快拖起行李开溜。

刚出小区门，仙凤左顾右盼，门口只有一辆外壳被撞的坑坑洼洼，极其类似传说中的“黑车”的面包车。她把面包车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掏出手机又想打电话给西风。

忽然，就像劣质的警匪片一样，面包车的窗子吱扭吱扭地滑下来，里面探出个脑袋来：“仙凤仙凤！喂喂，这边！”

纳尼？……这货真不是黑车？

穆仙凤暗自安抚了一下自己抽搐的面部神经，拖着行李一溜小跑冲到西风车前。

驾驶座上坐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叔，一张气色红润圆蛋脸，唇边留着一圈乌黑浓密的胡须。大叔双眼乌黑圆亮，炯炯有神，跟西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呃……”仙凤一下不知怎么称呼，想了想，才说：“叔叔……好？”

“唉~别叫叔！叫泊仔！”大叔说着冲仙凤炸了眨眼。

“喂喂老哥，你胡子都一把了喂，别装了行不行，还泊仔~泊叔都嫌年轻好不？”西风说着
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泊寒波抬手就要给西风一个暴栗，西风头一缩闪开了，嘴里还乱嚷：“哇哇哇不爱幼不爱幼！我可是你妹唉~”

“你都没尊老！”泊寒波吹胡子瞪眼：“人家的妹子，嘴甜心软，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又会洗衣又会做饭，更好的还会按摩泡茶。哪个像你，粗手粗脚脾气又坏，等着嫁不出去！”

“切，你好！有你这种为老不尊的哥带头，我能长成这样很不错了好不！”

“嘿~说了你还不听……”

“我我我我我我！！”穆仙凤赶紧举手，两道杀人目光同时射过来，仙凤弱弱接道：“那个……我，我要喝水……”

西风白了一眼老哥，把矿泉水瓶扭得咯吱响。

鹿王哼了句“臭丫头”，才“轰”地一下发动车。车尾被老旧的发动机震得一跳，连带着
仙凤和西风浑身一抖，仙凤差点把一瓶水都泼在脸上。

“哦，对了”，仙凤好不容易喝完水，凑到前面，“呃……泊叔？我还没请教您名讳……”

“我叫泊寒波，叫我泊哥，泊仔都行，别叫叔~多老啊~西风，你学学人家仙凤，多讲礼貌
！你看看你，都没告诉人家我的名字！”

“你又不像人家哥那么风流倜傥才华横溢！”

“呃不是啦！”仙凤顿时紧张起来，嗓门提高八度，“那个，西风平时在学校里都很尊重您的，从来不直呼您的名讳，所以我才不知道……”

“哼”西风别扭地别过头去，“就是，就你这种白痴老哥不知道。”

“你这丫头，一句话不气我能死是不”。泊寒波虽然嘴上还在吐槽，嘴角却咧开了，也没再继续说话。

穆仙凤终于偷偷松了口气，等泊寒波情绪稳定，便去偷偷戳西风。

“干嘛？”

“你哥也挺好啊……干嘛老气他，以后少说几句吧……”

“切，那是你没看见过他气人的样子！”西风一别嘴，“能把你气的跳起来！今天才上车没多久，就开始数落我，又是不淑女啦，身材又干瘪啦，炒菜又难吃啦，千言万语一句话就是说我嫁不出去！”

仙凤捂嘴偷笑：“证明你保密工作做得好哇……你哥不知道燕归人?”

“我才不告诉他呐！”西风说着就掏出一盒碧根果来剥，“等会儿他又要说什么‘女大不中留’，‘小小年纪就学坏’，回头又叫慕。校。医给我捣乱，我可担待不起。”

“慕校医？”

“慕少艾啊。你长的就是他的菜，开学的时候肯定是他给你做的体检，对不？”

仙凤接过西风手里的碧根果，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你们……很熟？“

西风见她脸色有些青，皱眉：“色老头怎么你了？说，我去收拾他！”

“没没没……我就是有点惊讶……”

西风仔细盯了仙凤一会儿，仙凤抿嘴笑了笑，西风放了心，继续往嘴里塞碧根果：“慕老头祖上跟我们家是世交，他的药材都是我哥免费供的。”

汽车一路从市区奔向郊区，四周的高楼大厦渐渐低矮稀疏，最后慢慢不见，淹没入平旷的水田之中。秋已见深，水田里青黄相接，如连缀而成的拼贴画。水田中央偶尔有奇形怪状的丘陵，像一盆巨大而精巧的盆景。远处低缓起伏的连山如踊跃的兽脊，青碧翠黛，又如深海中渐涌的波涛。田中偶有白鹭惊起，在空中悠闲的盘旋一阵，复又落下，直直的望着远处青田云水，好不惬意。

郊野空气清新得如同透明的阳光，西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一个翻身，跪趴在座位上叫：“仙凤仙凤~”

“干嘛？”

西风左眼一眯：“嘿嘿，等会儿……有惊喜大放送哟哟哟哟~~~”

穆仙凤被西风那一脸诡秘的笑容弄得心里发毛：“呃……惊喜？你确定不是惊吓？”

“喂，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是那种人吗？”仙凤闻言，点头如捣蒜。西风眉头一挑，仙凤赶快往后背座椅缩，西风轻轻哼了一声。

“反正是不是惊喜，到了你就知道~要吃卤鸭心不要?”

"你究竟带了多少零食啊……哎哎哎要要要，饿死了，还有多久啊……"

“二十分钟吧。反正我哥那边饭菜也不好，就算车上吃不完，中午饭的时候我们也要靠这些过活的。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改善生活~”

“臭丫头！吃的都送到你嘴边还挑，吃人嘴软知不知道？”

“那是外人！你可是我哥，不吃你吃谁~再说，你做饭比阿九还难吃，平时荼毒荼毒我就算了，还想荼毒仙凤么？”

"你比阿九大那么多，怎么不学学人家，照顾照顾我？"

“你有慕老头那么年老体衰、细皮嫩肉吗？有的话我也照顾你！”

“呃那个那个！”穆仙凤同学果不其然受到西风眼刀攻击，“干嘛？”

“我……我我我就想问现在几点了……”

　泊寒波没好气：“十一点四十。”

　“哦……呃，好，谢谢泊大哥。”

　泊寒波一听仙凤叫他“哥”，心情很好地吹了声口哨：“呀～别客气别客气。”西风一看见她哥得意，就要吐槽，却被仙凤拉住了衣袖。

“少说两句吧……”

西风气闷，就往嘴里塞了几只鸭心。

汽车猛烈地颠簸了一下，差点把西风的一袋鸭心全颠洒了。仙凤甚至听见车身零件“咣当咣当”乱撞的声音，紧张得赶快抓紧前座扶手。泊寒波把车倒进一条崎岖的小路，路上连水泥都没铺，全是石头渣滓，走起来吱吱嘎嘎的，还不时有石头飞起来打在车门上，吓得仙凤半死。

汽车跌跌撞撞地开了二十多分钟，穆仙凤的五脏六腑都跟着车左右摇晃上下翻腾，胃里不住的反酸，又加上前面吃了零嘴，此时只感觉一堆食物渣滓都涌上喉头，又吐不出来，咸腥腥的味道就卡在嘴里。西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路况，极其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只是身体跟着车大幅度的摇晃。

就在仙凤要出口求饶的前一刻，面包车开过了一个急弯，眼前一篇豁然，却是一条宽敞的马路，马路对面“鹿王酒厂”四个大字闪闪发亮。

车终于在酒厂门口停了下来，西风跳下车来，给仙凤开门。

“咳……呃……”穆仙凤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想吐又吐不出来，光在恶心。她弓起身子，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好容易抬起头来，就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默默默默默默言歆！啊……你你你你你好啊……”

西风一脸坏笑地退到旁边，默言歆站在门口很是关切地往里探：“你怎么样了？穆仙凤同学？要我扶你下来么？”

艾玛大哥！不要忽然凑那么近！我心脏不好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用……我我我我自己下来……”

“不好吧……你脸色很差。”

“没没没没事……你闪开一点，我我我我就下来……”

默言歆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却依言乖乖地退到车门边。仙凤暗暗松了口气，蹭到车门边，慢慢地把脚伸到地面上。谁料仙凤坐车太久，又被颠簸了一阵，脚一着地就软了，眼前一花。默言歆似乎早有准备，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架住她，仙凤被惊得几乎要跳开，却浑身无力，只能怒瞪在一边兀自笑的诡诈的西风，和一脸不明觉厉的泊寒波。

“嗨哟，姑娘~~你是不是觉得很幸福很开心很想要靠近那位沉默寡言文静美好的少年呢~~~如果是的话，请你大声宣布‘断燕西风是我男神’就能实现愿望哟~~~”

仙凤面前正摆着一盘黄金玉米烙，可是她不敢下筷，原因无他，默言歆在不远处尔。仙凤同学于是用一种低微而令人不寒而栗的笑里藏刀的语气慢慢答道：“西，风，小朋友，你是因为刚从泰国回来还不习惯自己翻天覆地的转变，所以还让人叫你‘男神’吗？”

“仙，凤，小同学，人家可是在帮你，你肿么可以这样对待人家嘤嘤嘤嘤……”

“要是多几个人这样帮我，我马上就要英年早逝了……”

“我帮你出棺材钱。”

“……Please go die……”

“来吧来吧小伙们姑娘们~~别说话了！饭菜都凉了！吃吃吃吃吃吃！”

泊寒波兴致勃勃地招呼着，满面红光，笑得髭须都在抖抖地颤动。“来来来，仙凤这么瘦小，多吃点多吃点……” 他说着就往本来已经很满的饭碗又扑了一大勺饭，仙凤哭笑不得，唯唯地接过去，“还有默言歆是吧？小伙子要高大威猛才帅气，来来，再给你加一点……”默言歆的饭碗本来就已经堆得像小山，此时又有一大波米饭靠近，连连谢绝，无奈鹿王以为他是以为在女生面前才不好加饭，于是更大力地劝。默言歆实在挨不过，勉为其难地接过了饭，结果“饭山”不堪重负，直接就要掉下来，他面上倒还波澜不惊，心里早已经惊涛骇浪，默默地用筷子命往下摁饭。

“啊……哈，”泊寒波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装好的饭碗，拿起西风的饭碗，咳嗽了一声，“西风啊，就从一个男人的眼光看，你有点胖……少吃点，啊~”

“嘿你个奸商，怎么胳膊肘都往外拐啊！凭什么我的饭就少了？”

“那不是为你好，谁叫你平时吃饭太凶长那么胖！”

“胖你个头啊！我体重跟仙凤一样我还比她高!"

"你什么时候量的？现在你肯定长肉了！"

西风决定懒得跟他废话，劈手夺过饭勺，往锅里一挖，却什么都没有。鹿王起身欲夺，西风灵巧地一避开，马上又往锅里探，“哐当”一声就挖到了锅底。

“泊，寒，波！！做饭做那么少你作死啊你！把你的饭拿来！锅底饭你自己吃去！”

“要尊老知不知道！以后小心嫁不出去！”

“那你爱幼了吗还让我尊老！少废话给我拿来！”

“不给！我下午还要上班呢！”

“全场人都在放国庆假你上什么班！少赖皮！”

一时间，鹿王酒厂食堂腥风血雨，鸡飞狗跳，锅碗瓢盆齐飞。仙凤头上的黑线足足可以下一盆面条，默言歆则在百般扶护“饭山”无果后，默默决定不遵守餐桌礼仪，低头猛扒饭。

最后的结果是仙凤把饭分了一半给西风（和西风体重一样这个事实打击很大），鹿王看不过去，想把自己的饭分一半给仙凤，仙凤不要，西风抓住话柄又和鹿王一通大吵，这次午饭吃得热闹非凡，焦点反而不在默凤两人身上。

这一年的国庆假期和中秋重了，仙凤在酒厂过夜的时候，窗外的月亮已经接近圆满。电台里预告着今年的月亮将会多么亮多么圆，说今年的月亮似乎将是八十年来最亮的。仙凤下意识地往窗外望了一眼，月光亮亮的，远处绵延的山川披上了一层银沙，近处的地面上如同结了霜，白得几乎刺眼。

西风看得开心，手一拍就拉着哥哥去找月饼。仙凤白天闹了一天，有点累，就独自一人坐在阁楼里，对着窗外发呆。看了一会儿，酒厂电压不稳，忽然断了电。仙凤本来想找蜡烛，找了一会儿，发现月光足以照亮室内的每个角落，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坐在窗前。

手机忽然响了，仙凤本以为是西风的，却是龙宿的。

“哥？”

“嗯。在酒厂过的还好？”

“挺好的啊。你们也还好？”

那边轻轻笑起来。

“仙凤……你身边，有没有人跟你一起赏月？今晚的月亮很好。”

仙凤正要开口，门忽然轻轻地开了，她霍然回头，却不是西风和泊寒波。

“仙凤？”默言歆看见她，双眼猛地一亮，“你也在这里？”

“啊……我……”

电话那头似乎听到了什么，又是一阵闷笑，接着就是很识趣的挂断。

“下面停电了，我以为就是我那间房跳闸了……所以……”默言歆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支吾起来，“打扰你……那，那个不好意，意思啊……”

“没没没有，我，我也是无聊……那个……不是，就是，那个来一起赏月吧？”

默言歆呆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仙凤会说这么一堆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呃！好啊……”说着就往仙凤那边走。

仙凤还沉浸在“我居然请他赏月”的震惊之中，转个眼就看见默言歆走过来：“那那那个学长，这边有椅子……”

默言歆很是听话地坐在椅子上。

坐了一下，仙凤只当默言歆在赏月，没看她，一直没敢转过头去。仙凤低头默默地拧着手链，上面拴着的一条玛瑙小金鱼被月光照的红彤彤的，里面细密的丝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默默的研究着鱼身上的每条纹路，看着看着，却觉得月光好像有了温度，她的后背和脸颊开始慢慢发热。

“你……不看么？”

“我，我我我忘记了那个……额……那个没月饼嗯，等会儿西风和泊大哥会拿月饼来……”

默言歆看着支支吾吾的仙凤，细细思量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忽然眉心微蹙，有些沮丧的样子。

“仙凤……那个，你，嗯……你不喜欢跟人独处？”

“我……我没有……那那个你你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我我们看月亮……”

默言歆看着她几乎要抓耳挠腮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默默起身想把凳子挪远一些。仙凤心里一急，一把就抓住了默言歆的手。

“怎么了？”

“我……那个……没，没什么……”仙凤像触电似的收回了手，讷讷地低头，“你……你随便坐……我，我不要紧的……”

结果默言歆还是坐在了仙凤不远的地方。

仙凤再不敢只顾自己害羞，硬着头皮去看月亮。但月光实在太刺眼，光看月亮又看不出什么来，她终于忍不住偷觑身边的默言歆。

少年利落的侧面被月光镀了一层银边，所有多余的颜色都被夜色撇除，只留下或深或浅的阴影，把一切都勾勒成一幅柔和却不失利落的素描。看了一会儿，默言歆似乎没有转过头来的意思，仙凤有一丝放心，撑起腮帮子，轻轻歪着头看他。夜色渐深，空气凉沁沁的，有青草和湿润的稻子的香气。风不大，小缕小缕的，偶尔掠过仙凤的耳边，带来一丝丝若有似无的草虫低鸣。

“你看见了吗？”默言歆忽然问了一句。

仙凤赶紧转过头，“额……看见什么……”

默言歆若有似无地微微一笑：“月亮的脸啊。”

穆仙凤偷偷地又瞥了他一眼：“……嗯。”

两人沉默了许久，仙凤逐渐局促起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神四处游移着，只是不敢看默言歆。

“那个……”默言歆忽然打破了寂静。

“……啊？”

默言歆看着仙凤，过了一会儿却不好意思地偏开了眼光，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那个……嗯，你认识龙宿学长？”

“啊……啊我，不，不不不认识，嗯，他……”

“哎呀哥你小心点！仙凤我们回来啦！电闸烧了今天我们就……耶？默言歆你也来啦？”

两人惊得一回头，断雁西风手里托着一盏做成莲花形状的小烛灯，脸颊被烛光映得红彤彤的。她臂膀上悬了一个大袋子，看样子是月饼之类的。过了一会儿，泊寒波从西风身后冒出来，肩膀上扛了两个西瓜，臂弯上还悬了一大袋东西。默言歆见状赶快迎上去帮这两兄妹拿东西，仙凤帮着西风把灯放好，西风从口袋里掏出几只蜡烛，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蜡烛头。

“我哥厂里经常停电的……这家伙又不好好维修，整天弄这种事……就算了，用蜡烛又不用完……可惜的……”

仙凤家里很少停电，蜡烛用了一半也不会留着，因此很是好奇。她帮着西风点蜡烛：“你怎么找到的？我们家用过的蜡烛都扔了……”

“我哥自己在厂里面的时候存的……我来了就帮他存……哎呀灭了……”

仙凤默默地帮西风护着火。

“仙凤把窗再掩一点，嗯……对，默学长再把镜子拿过来……好啦！烛光夜宵！很浪漫哟！”

镜子调好角度的一瞬间，晦暗的室内瞬间满室华光，小小的阁楼被暖黄的晕光柔柔笼罩。仙凤看得有些呆了。

默言歆倒先反应过来：“今天还没到中秋，泊大哥和西风弄得这么隆重……真是不好意思。”

“家里人有心意，呆在哪都不孤单，不用专门过中秋。”泊寒波把西瓜搬过来，掏出刀，“……哎呀，好瓜！”

“那肯定好啦，自己种的，什么别的乱七八糟都没放……哥你小心点，西瓜汁流出来了！你怎么不拿报纸垫垫啊！”西风手忙脚乱地扶住被切开的瓜，“仙凤仙凤！报纸在那边抽屉里有快拿出来！”

一群人为了一个西瓜手忙脚乱，好歹在西瓜被蹂躏成西瓜汁之前吃到了瓜。

西瓜很甜又很新鲜，完全没有市面上卖的那种土腥气。西风说不新鲜的西瓜吃起来像垃圾，仙凤默默地啃着手里的一块瓜，想起以前吃过的西瓜，默默地在心里吐了一下。泊寒波把月饼拿了出来，可惜西瓜水分多，大多数人都吃不下了。泊寒波就拉着默言歆一起消磨月饼，西风就和仙凤一起吃袋子里的葡萄。

泊寒波和默言歆聊得倒是热火朝天，具体地说大多数时候是泊寒波讲，默言歆默默地听，虽然回应不多，但都能看得出来他在认真听。西风很是专心地吃葡萄，居然不怎么说话。仙凤实在忍不住，又偷偷往那边瞟。

“怎么了？”西风含着半颗葡萄，看着丢了魂似的仙凤，“你又在花痴？”

“没……没有……”

“嘻……要不要今晚上表白……对了你们刚才在这里做了什么呀？”

“什么也没做啊……”

“别逗！怎么这样！”

“我能做什么嘛……”

“切，问个联系方式会死嘛……我觉得默言歆对你也很有意思的……别害羞嘛~”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靠谱……”

“哎哎哎，西风过来过来，光自己聊算怎么回事？这里还有月饼！”仙凤于是慢慢地凑到泊寒波身边，西风看见了没办法，也只好跟着凑过去。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几个学生，现在上大学了……很厉害的，叫什么疏楼龙宿，剑子仙迹？还有几个……你们认识不？”

“哥你好八卦……哎呀！仙凤跟他们很熟啊~”

默言歆猛地抬起头来看仙凤。仙凤吓得一口月饼噎在喉头，死命咳嗽。西风还幸灾乐祸地给她灌水，“别这样别这样~~又不是问什么了不得的事~”

“泊泊泊泊大哥为什么你会问他们……”

泊寒波没想到仙凤反应这么大：“呃……没什么，算了算了，就是问问……”

“哥，你是不是想去撬人家墙角？你得先把庙造好，才能请进大佛啊~~”

“臭丫头，你一天不损我就不舒服是不！”

“切~”西风丢了颗葡萄，含糊不清地吐槽，“你面部表情不要太明显好不好……言歆你怎么不吃啊？呐，葡萄葡萄！”

默言歆笑了笑，结果丢了两颗进嘴里以后，就放下了了，低着头不知在神游什么。

仙凤一看默言歆这样，心里本来就不松的弦顿时又紧绷了几分，无奈泊寒波和西风总拉着她说话，仙凤也只好装作对默言歆的异常视而不见。

一群人闹到差不多一点，泊寒波觉得实在不太妥了才宣布解散。仙凤在默言歆面前神经绷得紧紧的，回到房间里才放松下来，立刻困意上涌，一面换着衣服一面呵欠连天。西风倒像狼人似的，晒着月光就睡不着觉，脱着衣服嘴巴都没停，絮絮叨叨地说着诸如“默言歆好像对你有意思呀”“你没看见他听见你跟学长很熟脸色都变了嘛？”“大胆一点啦今晚上一点都不像你”之类的话。仙凤心想还不是你和你大哥造的孽，一面嗯嗯啊啊地应着，点头如鸡啄米。

“你听进去没？”

“知道了……知道了……让我睡吧……”

“喂喂，想清楚唉，美好的高中就三年，双方都有意更加难，不主动一点要遗憾终生的哎~”

仙凤被她烦的不行，直接呛回一句：“高中是早恋好吧，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这时候说开了……有什么结果……”

说着仙凤就迷迷糊糊地上了床，眯上眼睛。浑浑噩噩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西风极其罕见的没有顶嘴。

仙凤实在太困，只闭着眼睛，虽然隐约觉得气氛不对，但也懒得管了。眯了一会儿，她忽然感觉身下晃了晃，心里顿时一紧。

西风坐在了她的床上。

过了半晌，西风轻轻地叹息，声音轻的仿佛漂浮在空气里，如一缕烟，散的了无痕迹。

“……你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仙凤没说话。

“故事里，最后，白雪公主和王子幸福的在一起……”

西风忽然停住了。久久，才开口。

“但后来呢？”

“王子成了国王，要处理国事。公主已没有故国依靠，势单力薄，一点都帮不上国王……后来呢？”

“……可能后来，美人迟暮，王子始乱终弃，公主老无所依……也或者公主为了自己的地位，变成了又一个皇后……可能他们还在一起，一生都生活在宫闱重压之中……他们慢慢老去，再也没有当初的感动”。

“最后王子和公主都要死去……王后死的时候，回想起来，原来这一生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却是在那片恐怖的黑森林里。”

“或者他们确实过着幸福愉快的日子，但是最后，他们都死了。”

仙凤这回完全没了睡意，默默起身看着坐在床边出神的西风。月光白白亮亮的，泄了一地水银，笼在西风头上，如薄薄的雪。

“……你看，不管怎样，只要有‘后来’这两个字的存在，所有故事都是悲剧。为什么不把握现在。”

西风说完，沉默了许久，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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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