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 藍顏˙飛羽˙夢一生序~25　END|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2.21 藍顏˙飛羽˙夢一生序~25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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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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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樓發表於: 2004-12-22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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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顏˙飛羽˙夢一生（二十二）

　　我這次死定了。這是百朝臣目前的心聲，一滴冷汗自他的額際滑落，他兩眼死瞪著眼前的藍色身影，心裡忍不住期望這不過是幻影罷了。

　　「百朝臣，我不是命令你將人好好看著嗎？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不該出現的人。」四無君瞇起雙眼，語氣十分不悅的詢問著，他冷寒的視線凍得百朝臣忍不住發起抖來。

　　「屬下知錯。」百朝臣咚地一聲跪了下來，沒有求饒亦不曾為自己作辯解，只是心裡忍不住嘀咕上天的不公平，讓他總過不了幾天的逍遙日子，不過就帶小負出來那麼一次，卻註死的遇到回來巡查的軍師。

　　「哼！我不需要一名陽奉陰違的屬下。」背過身，殺意微現。

　　「你不可以殺他，是我要他帶我出來的。」負平生雙手大張，護在百朝臣身前，原先有些稚氣的臉龐浮現幾許堅毅的線條，他雙眼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四無君，語氣中有著絕對不允的意味。

　　「你以為你阻止的了嗎？」四無君見他護著百朝臣的模樣，心中怒火燒的更是旺盛，他冷聲說著，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攫入懷中。

　　「放開我，你這強盜，我討厭你。」負平生沒料到他的動作，連防備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他拉入懷中，氣的他抬起頭破口大罵著。

　　「百朝臣，這件事我慢慢地再跟你算，這段時間你給我待在府裡，沒我的命令不准外出。」四無君沒有理會懷中人兒的叫囂，逕自向百朝臣警告著，說完，抱起懷中的負平生，轉過身往自己寢房的方向走去。

　　「遵命。」百朝臣聞言，鬆了一口氣，雖然不是不用接受懲罰，但好歹逃過一劫，只是不知道負平生被四無君帶走有沒有什麼危險，他擔心盛怒之下的四無君會傷了負平生，望著四無君漸行漸遠的背影，百朝臣心裡雖擔心身形卻像是被定住一般的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逐漸遠去。

　　＊　　＊　　＊　　＊　　＊　　＊

　　「把我放下來，我不要回去那間房裡。」一路上，負平生極力掙扎著，卻還是掙不開四無君有力的臂膀，反而弄得自己十分狼狽，他不高興的瞪視著也是滿臉怒氣的四無君。

　　瞬間，沉默瀰漫在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直到回到寢房才被打破，四無君毫不憐惜地將負平生往床鋪丟去，碰的一聲，頭昏眼花之餘，一陣疼痛亦自背部蔓延至全身，負平生硬是咬牙不讓呻吟出口，不服輸的，抬起頭，一雙晶亮的眼眸燃著熊熊怒火直盯著四無君瞧。

　　「為什麼不乖乖待在房裡？」四無君極力克制自己內心的怒火，維持著冷靜的外表詢問著，但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眸卻早已洩漏己身的情緒。

　　「我不喜歡待在這裡，你沒有權利困住我。」負平生訴說著自己的不滿，這是他第一次反抗四無君，向來溫順的雙眸閃著不滿的火光。

　　「誰說我沒有權利，你的一切都為我所有，我豈無操控你之力。」四無君傲然說著，怒火攻心的他並沒有發現此言一出後，負平生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傷痛。

　　呵！自己究竟在期望什麼？在他救了尋死的自己，及那溫柔的一吻之後，他讓自己以為他是愛自己的，他想，也許只要自己靜靜等待，終究有與他在一起的一天，但……這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在他眼中，自己不過是他的所有物，從以前到現在都只是如此而已，他能在乎自己就該滿足了，本來就不該再奢望，是自己太貪心，才會再次被傷害。

　　「我要離開這裡。」負平生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一字一字說著。怎麼斷也斷不了的情，這次真該做個結束了，就讓那個愛著四無君的負平生就此永眠吧！活下來的，將是為自己而活的負平生。

　　「不可能。」四無君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絕。

　　負平生沒有理會他的反對，逕自站起身，打算往房門口走去，就此離開這個令他傷心的地方，卻遭到四無君的阻止，他瞪視著緊抓住他手臂的手，「放開你的手。」

　　「你在考驗我的耐性？」四無君挑眉，不得不承認他有些訝異，這樣的負平生是他第一次所見，也是他第一次不能掌控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我要離開這裡，而且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負平生掙不脫四無君握在他臂上的手掌，只能留在原地朝他怒聲罵著。

　　「你想都別想。」像是終於被負平生激怒一般，四無君首次向負平生怒喝，他一個使力，再次將負平生往床上丟去，並迅速地將其壓制於身下。

　　兩人就這樣互相怒瞪著，驀然，四無君心裡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與負平生爭吵的如此激烈，而且……他發現眼前的負平生，表現的不同於幾天前的他，因怒氣而失常的理智迅速的恢復冷靜，睿智的雙眸閃過一絲了然，看樣子，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為什麼要囚禁我？我只是想要一點自由而已。」負平生喃喃問著，淚水不自覺的自眼眶溢出，逃不開這抹艷藍，是因為這輩子注定與他糾纏嗎？唯有兩敗俱傷方能結束嗎？

　　「你還要繼續裝傻嗎？」冷靜下來的四無君殘酷的說著，他緊盯著負平生的容顏，等待著他因被識破而將顯現的驚慌。

　　聽聞他突然說出口的言語，讓負平生先是楞了一下，但在下一秒他閉上了雙眼，不受影響、平穩的問著，「裝什麼傻？我不明白你說的話。」

　　「喔？不懂？那為何逃避我的視線？」四無君豈容得了他繼續耍弄自己，硬是要逼得他露出馬腳不可。

　　「我只是不想再看見你而已。」負平生張開眼睛之時，已將自己的情緒整理好，他帶著任性的語氣說著，裝傻是他最後的選擇，他明白這層保護膜一旦被揭穿，自己將無法繼續保持平靜，愛，是會令人瘋狂的，尤其，是付出了一切卻仍得不到的愛。

　　當時，剛醒來的自己之所以會產生記憶錯亂，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心裡是想回到最初的自己吧！回到那個對一切都淡然處之的自己，雖然沒有情沒有愛，但至少心不會痛，只可惜是來不及了，那抹艷藍已深深印在自己心裡，抹不掉忘不了。

　　「平生，如果你想要退隱，可以老實告訴我，何必出此下策。」四無君挑眉，末了，一掃之前的冷漠暴怒，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他伸手輕撫負平生猶帶淚痕的臉龐，柔聲誘惑的問著。

　　「唉！」負平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臉上一副你怎麼說就是了的表情，擺明了不想再跟他爭論。

　　「你還是不肯承認？」四無君豈看不出他的意思，對負平生的頑固他向來是了解的，看樣子是得從其他地方著手了。

　　「有什麼好承認的，不記得就是不記得，過去的一切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負平生揮開他停留在自己頰上的手，肯定的說著。

　　「喔？連你愛我這件事都忘了？」四無君溫柔的說著，嘴角帶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我愛你？真是笑話！我又不是瞎子，怎麼可能去愛上你這種狂妄自大的男人。」負平生表面上雖嘲諷的說著，心裡卻癡笑著自己的確是盲目的愛上他了。

　　「是嗎？可這卻是事實，你還記得你曾向我索取我的真心嗎？那晚，你是那樣的惹人憐愛、令人心疼。」四無君自動忽略他的否認，逕自朝他繼續說著。

　　「你到底想怎麼樣？就算我曾作過這些事，那也已經不代表什麼了吧！既然忘了，就該讓它隨風而逝，何必執著。」負平生疑惑的望著他，對他口中所訴說的事感到迷惑，究竟他提起這些事有什麼用意嗎？是為了測試自己？還是另有他心？

　　「執著？就當我是執著，你當真全都忘了？在我有所醒悟之時嗎？」四無君輕撫他散落於床鋪上的月色長髮，那神情柔得令人不禁心醉。

　　負平生聞言，心，不禁漏跳了一拍，他緩緩伸出手圈住四無君的頸項，將他拉向自己的懷抱，他緊緊的抱住他，現在，兩人皆看不見對方的臉，原以為自己是激動的，但出口的聲音卻冷靜的連他都難以相信。

　　「為什麼非要是以前的負平生？現在的我不行嗎？還是說你不過是想證明我還是以前那個乞討著你的愛的那個人，這樣你才能更確切的掌握我。」冰冷的聲調從向來溫順的口中傳出，同時寒了兩人的心，一是了解而心寒，一是被看破而降溫。

　　「是我讓你冷了心。」是肯定句，語意中帶著微微的心疼與悔意，雖然不明顯，卻讓負平生真切的感覺到，心裡又忍不住升起小小的希望。

　　呵！你給予我的豈只是心寒罷了。勾起一抹無奈的笑，負平生不再去想。

　　「四無君，你知道失憶的感覺嗎？那是一種茫然空洞、摸不著邊際的感覺，剛開始會覺得慌亂、害怕，但慢慢的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因為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忘了，所以連痛苦都消失了，那是一種重生，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因此才會打從心底希望忘了一切，想藉由忘記來獲得解脫，只可惜自己是將他刻得深入骨骸了，深到也許僅有輪迴能救贖他。

　　「現在的你跟剛醒過來時明顯的不一樣了。」四無君一語雙關的說著。

　　「是不一樣了，有很多東西慢慢回到我的身上，只除了你想要的記憶外。」負平生沒有否認，他了解自己的變化的確很大。

　　「也許有一天你的記憶也會回來。」四無君不再堅持說他的記憶已經恢復。

　　「是嗎？可是我覺得現在這樣比較好。」

　　「你會像他一樣愛我嗎？」

　　「不會，因為我很貪心，如果你沒有交付你的一切，我不會把我的一切給你。」負平生肯定的說著，這次，他不會輕易的開口說愛他，除非得到自己想要的，否則，他寧願將這三個字一輩子深藏。

　　「也許，這次我會交付我的一切給你。」抬起頭，與之對望，像是承諾一般說著。

　　「我等著。」勾起一抹笑，晶亮的雙眼望進對方那猶如一潭深淵的眸中。

　　正當兩人對望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軍師，煙花客傳來消息，聖主回歸聖殿，要您即刻去見他。」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聞言，四無君要來人退下，他亦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儀容。

　　「你要離開了。」是肯定而非疑問。

　　「我晚點會回來。」說完，四無君頭也不回的走了，這次他沒再將負平生軟禁起來。

　　負平生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升起一股失落，他明白對四無君而言，鴻圖霸業總是重過那兒女情長，所以，除非他肯放下，否則自己永遠不可能是他心中的第一，只是，會有那一天的到來嗎？只有他與他的生活，可能嗎？

──　待續　──

一同歸去~~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死亡是進入重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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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樓發表於: 2004-12-22 00: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藍顏˙飛羽˙夢一生（二十三）

　　那日，他說稍晚就會回來，卻沒有回來。

　　那日，他等到天明，卻沒等到想等的人。

　　距那日已過數日，他仍舊沒見到他所等待的人，對於四無君的失約，這次負平生不再選擇默默忍受，他負氣的自衣櫃中隨手抽出一件披風披在身上，隨後一腳踹開房門，毫不猶豫地翻牆出府，他受夠等待的感覺，也不想再當個任人擺佈的傀儡娃娃了。

　　衝動離開軍師府的他，出了府，一時竟有些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這時才發現自己的生活圈子原來這麼小，再細想，更發現自己過去的日子全是繞著四無君在打轉，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自己似乎錯過許多美好的事物了。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令他感到懊惱的事情，他抬起頭四處張望著，想要找個目標前進，最後，讓一座宏偉高大的殿堂給吸住了注意力，那是冥界天嶽的最高首府──聖殿。

　　心，馬上下了決定，他要到聖殿去見四無君，總是等待他來見自己的話，事情是不會有所改變的，他不否認，重生的他變得比以前積極了，這樣的改變，他還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找到目標後，他拉上披風的帽子將自己的容貌遮掩起來，隨後才邁開腳步走進大街，他可沒忘了，自己是個已死之人，要是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一旦遇上認識自己的人就糟了。

　　一路上，負平生只覺四周氣氛異常沉悶，不似平常一般顯得熱鬧有活力，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一樣，除此之外，越是接近聖殿，守衛越是森嚴，驀然，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緒，難道是四無君出了什麼事？！心緒不穩的他更是加快往聖殿的步伐，卻在望見城門前重重的衛兵之時，停下腳步，他怎麼會忘了，現在的自己是進不去聖殿的，雙眸微斂，陷入自己的思緒，他得想個辦法讓自己混進去才行。

　　驀然，一個落單的衛兵闖進他的視線之中，他勾起一抹微笑，隨後再度邁開腳步跟在那人身後……

　　＊　　＊　　＊　　＊　　＊　　＊

　　四無君雙手背負身後，立身於大殿之上，身旁站立的是兩位忠心耿耿的護衛，他低頭沉思著，這次天嶽可說是遭受重大打擊，不但兵力損失慘重，連聖主亦在此次戰役中犧牲，短期之內，天嶽勢必難以重整。

　　「哼！好一個素還真，竟設下此計誘聖主自投羅網，但他別以為這樣就阻止的了天嶽的進犯。」四無君冷哼一聲，腦中已然形成一個計劃，準備力挽狂瀾。

　　「報！啟稟軍師，四位無君正往大殿前來。」一名小卒來到大殿稟報著。

　　「他們已經到了，下去吧！」四無君沒有瞧向他，逕自說著，話才剛說完，一陣充滿諷刺意味的聲調同時從門外傳來。

　　「哈哈……四無君，你也會有失算的這一天啊！」開口的是西無君，只見他與其他三人魚貫走入大殿之中，臉上神情似乎極為愉悅。

　　「唔……西無君，天嶽戰敗，你似乎極為開心？」四無君聞言，僅微微挑眉，對他的話語不以為然的回答著。

　　「哼！天嶽成敗本就與我無關，答應參戰不過是為了找尋對手罷了。」西無君微擰雙眉，他就是看不慣四無君那副驕傲自大的模樣。

　　「西無，你就少說些話，你畢竟還是天嶽的子民。」一旁的南無君開口說著，試圖阻止兩人那暗潮洶湧的談話。

　　「也對，我們這次前來，可不是來聽你們那無意義的爭吵。」靜立一旁的東無君也冷淡的開口說著，他可沒太多的時間在這裡虛耗。

　　「哼！」冷哼一聲，西無君別過頭不再開口。

　　「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聖主已經犧牲了，如今天嶽情勢將變得十分混亂，有心份子必會於此時機作亂，以謀篡權位，故……」四無君尚未說完，就讓一直沒有開口的北無君給打斷。

　　「這不剛好，你可趁此機會剷除隱身於幕後的異己，先安內才能穩定的朝外發展。」北無君低垂雙眸，令人看不出她說出此話時的心思為何。

　　「我正有此意，故這次要你們前來，就是要你們暫緩行動，等我將內部事情處理完，自會知會你們何時開始行動。」四無君說出此次集會的重點。

　　「喔？但是中原那方面豈會乖乖的等你安頓好內部，而不做任何準備，這不啻也是給予他們休息的機會？」東無君開口說出自己的疑問，當然，他不認為心思縝密的四無君會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你用不著擔心，中原方面，我自有安排，你們就按照原定計劃，分別於四鑑臺、五郡原、九藩坡、百維谷等四處設陣即可。」四無君自信滿滿的說著。

　　「既然如此，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們就先離去了。」南無君聽完，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並說出自己的去意，他實在是不喜歡這天嶽大殿裡的氣氛。

　　「嗯，恕我不遠送了。」四無君亦無留人之意。

　　對於他的態度四人倒是沒有多言，毫不猶豫地往殿外離去，只是到了殿門之時，北無君頓下了腳步，她若有所思的眼神瞥向了一旁的衛兵，那是方才進殿通報的小卒，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這無名小卒給她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似乎曾在哪裡感受過，仔細回想，驀然一道淺藍色的身影浮現於腦海之中。

　　是了，這衛兵給她的感覺像極了那個人，但……那個人早就陣亡了，難道……心思一轉，她開口說道：「我尚有事要辦，不與你們同行了。」

　　「隨妳。」東無君並不是很在意，他冷漠的回著。

　　「需要幫忙嗎？」南無君關心的問著。

　　「南無，你太小看她了，小北豈是需要他人幫助之人。」西無君不知是褒是貶地說著，但那已不被北無君放在心上，現下她所在意的是那道影子。

　　「我走了。」不再理會其他三人，北無君起腳跟在那有些倉皇離去的身影之後。

　　「小北她有點怪怪的。」南無君敏銳的感覺到那麼一點不同。

　　「休管她的閒事，那是自找苦吃。」東無君說完，率先離開聖殿，他對於術法之外的事，完全沒興趣，即使他察覺到北無君那嗜血的意念，但只要不去犯到他，他並無打算去管。

　　其他兩人亦不再作聲，隨著他的腳步離去。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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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樓發表於: 2004-12-22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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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顏˙飛羽˙夢一生（二十四）

　　負平生步伐有些凌亂的往偏僻的分殿走去，今日的他可說是受了不少刺激，從得知刀王墬崖自盡到現在的聖主慘亡，他的腦袋呈現一片混亂而暫時無法思考，難怪他等不到四無君的歸來，原來，是因為天嶽發生了那麼多大事，光是平定內亂就已夠讓人傷透腦筋了。

　　他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頭腦隨著情緒的平復慢慢恢復正常，他露出一抹苦笑，原以為自己已能夠去爭取自己想要的，但是，事實卻遠比他所想像的困難，在平常，要讓四無君放下一切已難如登天，更何況是目前頓失支柱的天嶽，看樣子，這輩子他大概沒機會跟四無君一起平凡廝守到老了。

　　突然，身後響起陌生的腳步聲，令他一下子繃緊散渙的精神，他急忙站起身佯裝巡邏的樣子，原以為應能過關，孰料，對方竟開口要他轉身，而那特殊的聲調是他曾經聽過也不想再聽到的。

　　「喂！你！站住，把身子轉過來。」北無君一見到那背影，立刻嬌聲喝住。

　　「北無大人。」負平生聞言，雖有些僵硬，但他仍轉過身問安，他不斷的說服自己不會有事的，自己的容貌被遮掩住，她絕對認不出來。

　　「嗯……一個早應該回歸於塵土之人，竟能出現於此？」北無君沉聲說著。

　　「屬下不明白您的意思。」負平生忍住想轉身離開的衝動，他沉住氣說著。

　　「呵呵……你用不著裝傻了，我豈看不出你是誰。」北無君說完，即出手欲抓下他頭上的頭盔。

　　見北無君忽然出手，負平生驚險的躲過這一手，但對於她接下來的攻擊，卻擋的有些力不從心，一個不注意，臉上唯一的遮蔽物即被她扯下。

　　「妳！」負平生疑惑的望著她，他不明瞭為何她那麼在意自己，自己與她該是兩條不會有交集的平行線才對。

　　「果然是你，你果然還沒死！」北無君媚眼一瞇，停下攻擊的動作。

　　「我想……我的死活跟妳無關吧？」負平生有些無奈地說著。

　　「喔？那可不一定，你知道嗎？有時候，討厭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我就是討厭你討厭到要你死。」北無君這次是毫不留情的出手，一招比一招狠，沒多久，負平生身上已是傷痕累累。

　　「原來我這麼惹妳厭惡，不過，恰好，我也不怎麼喜歡妳。」負平生微微笑著，明明是命在旦夕，卻像感受不到這逼命的危機，淡然地說著。

　　「哼！納命來。」正當北無君欲取負平生之命時，一道藍羽從天飄降下來，適時擋住她所發出之招式。

　　「軍師！」負平生尚未反應過來，已然落入熟悉的懷抱之中，他訝異的叫喊出聲。

　　「四無君，你！」北無君憤恨的叫喊著。

　　「歿百霜，我何時允諾妳可在聖殿之內殺人？而且還是殺我的人。」四無君沉聲問著，聲調雖沒有極大起伏，卻不難發現他正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下，只是……不知他為的是北無君的放肆，還是負平生的私自出府。

　　「哼！一個已死之人出現於此，四無君，你的心思我豈會不知，沒想到向來寡情冷漠的你，也會有重視的人，更可笑的是那個人居然是男人。」北無君望著落在四無君懷裡的負平生，莫名地，心裡頭更升起一股無名火，說出口的話語更是冷潮熱諷。

　　「北無君，我不允許妳污衊軍師。」負平生聞言，忍不住吼了回去，但在下一刻他馬上就後悔了，這就叫做自作自受，這一吼，怕是讓他知曉……不！該說是肯定自己根本沒有失憶這件事了。

　　「哼！一個低賤的子民竟敢回嘴，不！不對，你連成為冥界子民的資格都沒有，你不過是個身上混有人類血液的雜種罷了。」北無君口不擇言的說著，也曝露出她早就發現負平生非是純種冥界子民。

　　此言一出，讓原先滿臉紅潮的負平生頓時剎白了臉，他沒想到自己拼命隱瞞的事實，竟然早已讓人知曉，既然素無來往的北無君都能發現，更何況是朝暮相處的四無君。

　　「歿百霜，若不是念在妳是我同修的份上，妳以為妳還有命在這裡大放厥詞嗎？」四無君的聲音冷的如從地獄傳來一般，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膽寒，連向來驕縱狂妄的北無君一時也被這氣勢給攝住。

　　「哼！四無君，將來我會讓你後悔今天這樣對我。」被對方氣勢震住的北無君難堪的放下狠話，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現場。

　　負平生見北無君負氣離去，心裡忍不住暫時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可不比之前要來得好，他歎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反正自己本來就是要來見他的，趁此機會一次說清也好，他鼓起勇氣離開目前的懷抱，抬起頭望向眼前冷霜罩頂的男人。

　　「四無君，你的臉色很難看耶！」負平生裝傻地說著，雖然他有預感自己等一下可能會被狠狠的修理一頓，或是直接讓四無君一掌擊斃。

　　四無君瞪視著眼前的人兒，隨後，一言不發的將人兒扛在肩上，往內殿走去，隨著負平生身上血液的滴落，他的臉色也就越難看。

　　「喂！四無君，我承認我偷跑出來是不對的，也承認我不該有事瞞你，但你快把我放下來啊！我們可以冷靜的好好談一談啊！」負平生顧不得會曝光的危險，聲量越來越大的叫喊著，但……四無君卻是充耳不聞，仍然是扛著他往目的地走去。

　　「為什麼跑出來？」四無君將他抱進一間看似書房的房間，並將他安置於軟舖上後，才緩緩開口詢問著。

　　「我想見你。」負平生直爽地說出自己的目的，一雙眼緊盯著四無君不放，他可沒忘記自己的罪名可不只這些。

　　「只為了這件事？」四無君略為挑眉，語氣中隱約有怒火上升的意味。

　　「是啊！對你來說或許只是小事，但對我來說卻是這輩子最重要的事。」負平生一臉認真的說著。

　　四無君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負平生，隨後拿出一旁的藥箱準備替他上藥，「把衣服脫掉。」

　　聞言，負平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見到四無君眼中漸漸凝聚的怒氣後，他才急忙順從的將身上已是破爛不堪的衛兵服給脫了下來，露出傷痕累累的身軀，只見白皙的皮膚上，皆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讓四無君原先緊攏的雙眉更是攏緊。

　　「其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嚴重啦！」負平生嚅囁地說著。

　　「你為什麼不多愛惜自己一點？剛剛面對歿百霜時，你心裡想的是就算死了也沒關係，是吧？」四無君冷聲教訓著，剛剛要是自己遲了一點，他這條自己好不容易跟閻王要回來的命又要還回去了。

　　「你是在關心我嗎？我還以為你快氣瘋了。」雖然四無君的聲音聽來冷冽，但負平生還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他有些期待的問著。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耗費時間在這裡替你上藥。」四無君沒好氣的回著。

　　「在所有的一切都明朗化後，你還肯關心我，這代表你愛我嗎？」有些訝異的望向四無君，負平生得寸進尺的繼續問著，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了。

　　「……這幾天我想過，不！應該說我一直以來都在思考，對你，我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想法，然後我想我是愛你的，不然，你的影像怎會縈繞在我的心頭不去，但……我卻不能僅讓你一人獨占，畢竟，對我而言，天嶽的霸業仍在我心中佔有極大的份量。」四無君輕柔的替傷口塗上金創藥，在一陣沉默之後，他才向他訴說著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你放不下天嶽，在你當初狠心拒絕我時，我就明白了。」負平生凝望著眼前的男人，他早就知道這就是答案了，雖然失望溢滿心中，但……他喜歡上的不就是這樣的四無君？

　　「你會留下來嗎？」四無君突兀地問出口，不知為何，他心裡有一種負平生即將離開他的感覺。

　　「我可以留下來嗎？」負平生在問與答間選擇反問，尤其是在自己的身世顯露之時。

　　「如果你希望，我會讓你留下來。」四無君肯定的說著，他在等待他的答案。

　　「即使我不是純種的冥界人也無所謂嗎？而且，我可是欺騙了你的人，這不是你最不能忍受的嗎？」負平生垂下雙眸問著。

　　「如果我介意你的血統，又何必在那之後救你，讓你隨著眾人一同死去不就好了，至於你的欺騙，是我逼的你不得不選擇這樣做，真要論起來，我也有錯。」四無君確實明白自己是真心愛他的，不然，他早會在知曉負平生的身分之時，就賜死他了，當時會留著他，就是因為自己內心那曖昧不清的情愫所致。

　　「我可以相信你嗎？向來冷血無情的你真的會愛上我？亦或這不過是你另一場遊戲的開端？」也許是被騙怕了，負平生仍不願去相信四無君的真心，畢竟，他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再失去了，這次如果再淪陷，賭上的，將是最後的自尊。

　　「你不相信我？」四無君這才發現自己以前那反覆不定的溫柔，竟將負平生傷的如此之深，也徹底破壞了負平生對他曾有的信任。

　　「因為，我看不見你的心，曾經，我以為那顆冷酷無情的心就是你的真心，如今，你的溫柔卻讓我迷惑了，我想相信你，但是，我已經沒有籌碼再讓我賭下去。」負平生始終不願意作下承諾，這次，他想選擇自由的飛，即使他會飛的很辛苦，他還是想飛離這道籠罩住他的天空。

　　「這次，我絕不負你。」四無君抬起他的頭，溫柔的望進那盈滿疑惑的雙眸，堅定的作下承諾。

　　負平生閉起雙眼，不願意讓自己沉淪於那一片溫柔的深潭裡，他怕自己一時的激情，作下他無法承擔的承諾，他願意相信四無君是愛著自己的，但他同時也明白，在四無君的心裡，自己並不是在第一位，他永遠排在天嶽之後，以前的自己可以忍受，是因為看不清四無君的心，所以只能靠著為天嶽做事博得四無君的重視，而今，明瞭他心思的自己，又怎甘願與天嶽共享四無君，他是貪心的，他想要的是獨占四無君一人，他想要的是平穩安逸，不用憂心隨時會失去四無君的生活。

　　「我……」開口欲出的拒絕，卻被另一人鎖在嘴裡。

　　「別拒絕我，好嗎？你說過，只要我愛你，你也會愛我的。」四無君摀住他的嘴，眼神痛苦的說著，好不容易想通的他不想放手。

　　「我從來不曾拒絕過你，不是嗎？不論最後我會如此痛苦，我一直都是照著你的意願而行，從與你在那白雪紛飛的北方之地相遇開始，我就注定與你糾纏不清了。」負平生伸手拉開他摀住自己雙唇的手，並撫平他眉間的皺摺，無奈的回著，他的眼裡閃過一絲苦楚，他是想要四無君的愛沒錯，但卻不是這種不對等的愛，他不願意排在天嶽之後，為什麼他找不到兩人之間的平衡點，總是只能這樣彼此折磨著對方。

　　「那你是願意留下來了嗎？」四無君一陣驚喜，他以為他願意留下來了。

　　負平生無言的望向他，留與不留在他心裡拉起一條線掙扎著，他的沉默引起四無君心裡的不安，卻見負平生突然靠向自己，那柔軟的唇毫不猶豫地吻上自己，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這吻竟有些苦澀。

　　「可不可以暫時遺忘一切，讓你的眼中只有我的存在？或許，這樣一來我會有答案。」一吻結束，負平生要求的說著。

　　望著眼前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負平生，四無君不捨的將他擁進懷裡，是自己將他逼到這種地步的嗎？是自己覺醒得太晚了嗎？自己真的該放手嗎？一旦錯過就真的找不回嗎？即使他明知負平生還愛著他。

　　「太晚了嗎？」四無君在他耳邊問著。

　　負平生沒有回答，他只是推開他，向來純然的雙眼閃著媚惑的光芒盯著四無君，他要四無君今晚只想著他，忘了天嶽也忘了他汲汲營營所追求的權勢。

　　「抱我，用你的熱情，真真切切的抱我一次，好嗎？」他伸出手撫上四無君俊逸的臉龐，低沉沙啞的嗓音在他耳邊誘惑著。

　　「負平生？」四無君疑惑的望著他，他不能了解負平生此時的舉動。

　　「今晚什麼都別問。」這次，負平生以吻封緘，將四無君拉入慾海沉淪──

　　＊　　＊　　＊　　＊　　＊　　＊

　　夜晚是短暫的，尤其是有情人相陪之時──

　　當曙光初露，一夜未眠的負平生起身隨手撿了件衣服套上，並於衣服堆中找出一罐小瓷瓶，倒出其中粉末往床上一撒，頓時香氣四處瀰漫，這是他特製的迷香，能讓人昏迷一個時辰且對人無害，沒想到竟有一天會用在四無君的身上，嘴角勾起一絲苦笑，他有些不捨的望著沉眠中的四無君，原來離開他並沒有像自己想像的一般容易──只要轉身即可。

　　他最終仍是決定選擇離開，因為他明瞭即使自己現在留了下來，將來自己一定還是會後悔的，既然遲早有一天他會走出四無君的生命，那倒不如現在就斷吧！也許，哪一天四無君願意放棄權勢的爭奪之時，將會是他們重聚的契機。

　　回首過往，自己的生命中僅有四無君一人，不論是喜、怒、哀、樂皆只為他一人而有，過去的已追不回，那就用未來來填補他生命中的不全吧！他該是要走出四無君為他一手建築的世界的時候了。

　　兩人之間那紛紛擾擾的情愛，或許是因為兩人的距離太近而分不清，離開他，應是最好的選擇了，當時間沉澱一切之時，也許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會跟著水清石現，究竟是他一時的迷亂？還是自己死心塌地的依賴？亦或那真的是所謂的真愛？

　　下定決心，這次負平生的腳步不再遲疑，他推開那隔絕他與天地的木門，走出一向籠罩著他的藍色天空，他終於伸出自己的羽翼，飛向另一片能賦予他自由的天。

──　待續　──

一同歸去~~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死亡是進入重生的開始，
重生是步入死亡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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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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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

43樓發表於: 2004-12-22 00: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藍顏˙飛羽˙夢一生（二十五）　完

　　這是一個普通的月夜，只有一輪明月高掛於空，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在這尋常的日子裡，當日去意甚堅的負平生正過著平常人的生活，只見他站在學堂門前，微笑地目送著剛下課的孩子們，也對來接自己孩子的父母頷首致意。

　　決定開學堂是他在厭倦了流浪生活時突然想到的，那日，他偶然行經這個村子，一時興起，教了幾個小孩習字，沒想到竟讓自己就這樣在這裡扎了根。

　　這只是一個純樸的小村落，住的全是些莊稼人家，平凡單純的生活與在天嶽之時相比，可謂之有天與地的差別，雖是布衣粗食，但負平生過得很愜意。

　　送走最後一個學生後，負平生闔上了大門，轉身回到兼作教室用的大廳，他隨意收拾著散落在一旁的書籍，在這靜寂的空間裡，心思在不知不覺間遠颺……

　　離開他有多久了？回頭一想，竟想不起來了，只是覺得已經很久很久了，但……卻又不敢去肯定，怕那只不過是自己的以為。

　　離開之後，原以為可以將思念全都拋諸腦後，過著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卻又發現自己日日夜夜地無法不去想，這樣的自己，似乎有些可悲，想逃離那一切卻又任由自己沉淪。

　　想回去嗎？曾這樣問過自己，可是答案卻不是肯定的，雖然想念那道藍色的身影，但自己卻又捨不得這得來不易的平淡生活，原來，自己還是這樣貪心的人啊！

　　輕輕搖了搖頭，不願再去多想，將手中的書冊隨手放回一旁的木櫃中，轉身正打算吹熄燭火，卻忽覺有人扯著他的衣襬，低下頭一瞧，是一個年約四五歲的稚齡孩童，只見他一點也不驚奇的彎身抱起那可愛的娃兒。

　　「無憂，怎麼不睡了？」負平生柔聲朝那孩童說著，溫柔的雙眸溢滿慈愛。

　　「無憂睡飽了，爹爹呢？累不累？」被叫做無憂的孩子睜著純真的大眼望著負平生，關心的問著眼前的人，對他而言，負平生是他最最最重要的人了。

　　「爹爹不累，餓了吧？爹爹先去做飯好不好？」負平生微微一笑，替他順了順有些凌亂的頭髮。

　　「好，無憂也要陪著爹爹。」小娃兒用力點著頭，手也緊緊的抓著負平生的衣襟，他討厭自己一個人待著，那樣子好恐怖、好恐怖。

　　「嗯。」負平生憐惜的望著他，點了點頭。

　　無憂是他在偶然間撿到的孩子，他還記得那日他行經一座森林，意外地聞見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原先，他是不打算管事的，但那隨著風傳來的嬰啼聲，卻讓他忍不住心軟的往那充滿血腥味的現場走去，當時，觸目所見的是一具具已無氣息的死屍，看其穿著皆是所費不貲的布料，他心想應該是遇上劫匪了，在一一巡視之後，他終於在一名婦人的懷中找到了這孩子。

　　也許當時是自己覺得有些寂寞吧？也或許是因為那孩子跟自己有緣吧？他收留了那孩子，替他取名叫無憂，從此，他多了個孩子，也多了個伴陪他四處旅行。

　　「爹爹，你剛剛在想什麼呢？想得好專心呢！」無憂將頭埋進負平生的肩窩，撒嬌地問著，他討厭剛才那樣子，每次只要負平生一進入沉思，自己就好像被遺忘了一般。

　　「我在想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想了一會兒，負平生據實以告，這並沒有什麼好隱藏的。

　　「比無憂重要嗎？」一聽，無憂瞬間抬起頭，認真的問著。

　　「這是沒辦法比較的，你或是他都是很重要的。」負平生摸了摸他的頭，微笑地說著。

　　「不要！爹爹是我一個人的，我才是爹爹最重要的人。」無憂一聽，皺起眉頭，緊緊的抱住負平生，不依的說著。

　　「好、好，無憂才是我最重要的人。」負平生安撫地說著，眼中盡是寵溺，也許是因為沒有血緣的牽絆，無憂總是擔心自己會拋下他，但是，他明白不會有這一天的，對他而言，無憂是他能支持到現在的精神支柱啊！

　　「真的嗎？比那個人還重要？」無憂仍是懷疑的問著。

　　「別擔心，爹會一直陪著你的，除非……你不要爹了。」負平生沒有做正面的回答，只是技巧性的轉移他的注意力。

　　「無憂才不會丟下爹爹呢！」聞言，無憂信誓旦旦的說著。

　　「好，爹知道了，那明日學堂休息一天，無憂是要陪爹上市集，還是要留下來跟其他孩子們玩呢？」負平生笑問著，抱著他一路往廚房走去。

　　「無憂要跟著爹去。」

　　「我就知道到你這小跟屁蟲絕對會跟著去。」

　　「那是因為人家不想離開爹爹啊！」聞言，無憂抗議的說著。

　　「好、好，爹知道。」

　　＊　　＊　　＊　　＊　　＊　　＊

　　一早，負平生仍未清醒，但他懷中的孩子卻早已不安分的醒了過來，只見他唇邊勾起一抹笑，輕巧地站起身，然後，毫不猶豫地朝熟睡中的負平生撲了過去，穩穩的壓在他的身上。

　　「爹爹，起床了。」無憂在他的耳邊大喊著。

　　「唔……小肥豬，你快把爹給壓死了。」負平生早在他醒來時，就跟著清醒了，只是曉得這孩子愛玩的性子，所以也總是由著他的意，只是……這孩子越大越重，自己大概真有一天會被他給壓死吧！

　　「無憂才不是小肥豬。」一聽，無憂趕緊捍衛自己的清白，嘟起嘴巴不高興的反駁著。

　　「怎麼不像，瞧！現在更像了。」負平生伸出手擠壓著無憂的雙頰，挑眉說著。

　　「嗚……爹爹欺負我。」無憂出聲抗議著。

　　「爹最疼你了，怎麼會欺負你。」負平生揉了揉他的頭，「好了，快起床了，我們還得趕市集呢！」

　　「哼！人家不去了。」無憂撇過頭，生氣的說著。

　　「真的不去？」負平生豈看不出那孩子的心思，微微一笑，試探地問著。

　　「不去。」

　　「那好吧！我自己去，無憂你留下來顧家。」負平生真的站起身梳洗儀容，一付不打算理會他的模樣。

　　「嗚……哇啊……爹不要我了……嗚……」回頭望見負平生的動作，無憂心中一急，就這樣放聲大哭起來，讓負平生不得不投降。

　　「小傻瓜，爹怎麼可能不要你呢！」負平生回過身來，無奈地笑嘆著。

　　「可是……可是……你要丟下無憂自己走了。」無憂哽咽地說著，一雙大眼盈滿水霧，無助的模樣惹人心疼。

　　「誰叫你自己說不去，動作快一點，不然就算你哭的多慘，爹都不等你囉！」負平生雙手叉腰柔聲教訓著。

　　「人家要爹爹幫我洗臉。」無憂一聽，任性地說著。

　　「好、好，那你還不趕快起床更衣。」

　　兩人在這吵吵鬧鬧的氣氛下，終於得以順利出門。

　　由於負平生所居住的村莊並不大，因此，如果要添購生活物資，總得要走上一段路程，到鄰近的大城鎮去購買，而他也總是趁此機會探聽一些武林上的消息。

　　從聖主慘亡而他離開天嶽至今，陸陸續續聽聞不少噩耗，昔日戰友早已一一戰死沙場，這是他早已預料到，卻又無法阻止的情形，只因自己是戰場上的逃兵，有時候，他會想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錯了，但是每次望見懷中的無憂時，他明白自己並沒有選錯，歸於平凡對他而言好過戰死沙場，尤其是早已死過一次的他，這更是他該做的選擇。

　　只是，每次聽聞這些噩耗之時，他總怕這些名字中，會出現那個他不願意聽見的名字，不是他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因為世事難以預料。

　　「爹爹，無憂累了。」孩子終究是孩子，遙遠的路程對他而言太過辛勞，才買不了幾樣東西，就忍不住向身邊的人訴苦。

　　「那我們先去前面的客棧歇腳吧！」負平生望了望手中的物品，該買的也都買了，其他的也不急著需要，因此他點了點頭說道。

　　「嗯。」

　　負平生帶著無憂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他朝來招呼的小二點了些乾糧及茶水後，就轉身替一旁的無憂擦了擦汗水，正當他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之時，一陣談話聲從鄰桌傳了過來，這原該是惹不起負平生的注意的，但在接下來出現的名字，卻讓他在瞬間集中精神，專心捕捉那隨風傳來的訊息。

　　隨著對方越來越激昂的言論，負平生的心慢慢沉入深沉的黑暗之中，腦中不斷地迴旋著方才聽到的消息──

　　四無君亡，天嶽覆滅。

　　下意識的，他站起身來想要直奔天嶽，卻在下一秒中被人喚回神智，回過頭一看，只見衣服下襬正讓人給扯住，拉住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唯一的親人──無憂。

　　「爹，你怎麼了？」

　　「無憂，爹必須去一個地方，你要跟爹一起去嗎？」負平生轉身蹲下與之平視，並輕聲的開口詢問著，語氣中有著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顫音。

　　「嗯，不論爹要去什麼地方，我都會跟著去。」無憂點著小小的腦袋肯定的說著。

　　聞言，負平生露出一抹微笑，他抱起無憂施展久未使用的輕功，一路往天嶽所在的方向直奔而去。

　　＊　　＊　　＊　　＊　　＊　　＊

　　闊別多年，負平生從未想過自己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回歸到天嶽，他牽著無憂的手踏進不若以往繁盛的故鄉之中，舉目所見，是一片的荒涼死寂，看這情形，他們已經放棄這個據點，將天嶽子民全部移往更深處了。

　　再繼續往前走，負平生直往天嶽的墓園，那裡是他眾多好友沉眠之處，而如今，連他最愛之人亦在此長眠了。

　　當步入墓園的那一霎那，負平生知曉自己的心碎了，為了那聳立於最高處的墓碑，不自覺間，他鬆開了手中所握的小手，不顧一切的往上急奔，終於，他來到那墓碑之前，望見墓碑上所刻的名字，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

　　伸出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著，最後，終於撫上那冰冷的石碑，他以為自己會痛哭出聲，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哭泣，只是選擇靜默地環抱住眼前的石碑，原來，當痛到極點之時，是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刺激，就連眼淚也流不下來。

　　負平生再沒有多餘的動作，他就這樣抱住那冰冷的石塊，曾經溫柔多情的雙眸，如今黯淡無神，好似所有的一切皆隨著那人的離去而死去，心如槁木的他忘了該怎麼活下去，也忘了在他身後的那抹小小的身影。

　　被丟下的無憂努力地爬上了階梯，正當他想撲進負平生懷抱時，卻被眼前的他給怔住了，望著眼前陌生的負平生，一時之間他有些怔忡，佇立在原地的他無措的望著眼前的負平生，這不是他所認識的爹親。

　　不斷在原地徘徊的他，最後，還是鼓起了勇氣，舉步朝那失神地人兒走去，他伸出小手怯怯地拉了拉負平生的衣袖，卻見向來會即時回應他的負平生像個人偶一般毫無回應，這下他真的急了，只見他更大力的搖晃著對方的手臂，卻仍是換不來對方那溫柔的微笑。

　　「爹爹，你不要不理無憂啊！」無憂夾帶著哭音說著。

　　「無憂……」負平生有些迷茫的轉過頭，在無憂一聲聲的叫喚下，他雙眼的焦距慢慢地凝聚在眼前的人身上，「對了！無憂，我的孩子……」

　　「爹……我們回家好不好？無憂不要待在這裡了。」見負平生終於望向自己，無憂毫不考慮地鑽進負平生的懷裡，無措的說著，他突然有個感覺，如果在繼續待在這裡，他會永遠的失去負平生。

　　「家？我的家就在這裡，有他在的地方才是我真正的歸處。」負平生失神地說著，他環抱住懷中小小的身體，這是他僅存的一點溫暖了。

　　「你不要無憂了嗎？」

　　「可是，他也丟下我了。」負平生仍是喃喃自語，他的目光似乎越過了懷中的孩子飄向不知名的地方去。

　　「你還有無憂啊！爹，看著我，還有我在啊！」無憂伸出手臂緊緊抱住負平生，想藉此感受到他的存在。

　　「還有你……是啊！我還有你……」淚水慢慢的自眼眶中留下，負平生亦緊緊抱住懷中的孩子，像是在大海之中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浮木一般。

　　「小負！」正當負平生沉浸在無法自拔地悲傷之中時，一陣熟悉的呼喚聲，從不遠處傳來，也喚醒了他迷茫的神思。

　　「小百？」負平生緩緩抬起頭，將那急奔而來的身影望進眼底，瞬間，他被一雙熟悉的臂膀擁入懷中，那是令他心安的感覺。

　　「真的是你！小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留在這裡果然是正確的。」百朝臣緊緊地抱住他，激動地說著。

　　「小百，你還在？你真的還在？」負平生喃喃說著，眼淚落得更凶了。

　　「是啊！我還活著，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選擇拋下我，一個人先走了，為什麼？」負平生不解的追問著，語氣中是令人心痛的悲嘆。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軍師他……」百朝臣突然噤口，眼神向四周游移著。

　　「四無君他怎樣？他寧願選擇與天嶽共存亡，也不肯與我一起退隱，我真的明瞭了，自始至終，我終究比不上那掌握一切的權勢……」負平生絕望地說著，一時氣岔的他，就這樣暈了過去。

　　「小負！」百朝臣急忙接住他滑落的身子，緊張的查探他的氣息，「唉！軍師啊軍師，我真的會讓你給急死。」

　　百朝臣仰天長嘆，一手撐起已暈眩的負平生，準備將人帶回自己目前居住的木屋去，卻也在這時發現了一直巴在負平生身上的無憂。

　　媽呀！這團麻糬哪來的？

　　「小鬼，你是誰？」

　　「我才要問你是誰？為什麼要帶走爹？」無憂敵視著百朝臣說著，雖然他知道對方是負平生的朋友，但是，一想到他會跟自己搶負平生，就拿不出好臉色給他。

　　「爹？對不起，可能是我耳朵有點問題，麻煩你再重複一次，你叫小負什麼？」百朝臣挖了挖耳朵，十分誠懇的請無憂再重複說一次。

　　「說幾次都行，反正他是我的爹爹，我不准你碰他。」說完，作勢要往百朝臣的手臂咬下。

　　「你是小負的兒子！怎麼可能！」百朝臣不敢置信的吼著，他一把拎起無憂的後領，高高將他舉起審試著，隨後皺起了雙眉，「這一定是假的，你跟小負一點都不像。」

　　「哼！要你管，反正爹說我是他的孩子就是了。」被他這麼一說，無憂瞬間鼓起雙頰氣呼呼的說著。

　　「我是無所謂啦！只是我怕到時有人會氣瘋了。」百朝臣聳了聳肩，就這樣一手帶著一個往自己的家走去，一想到等一下有好戲可看，嘴角下意識地就勾起一個彎度。

　　＊　　＊　　＊　　＊　　＊　　＊

　　負平生在作夢，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有著那個人，還有許許多多的老伙伴們，他們就像以前一樣的生活著，但是，漸漸地，身旁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消失不見，最終，僅剩下自己與那個人而已，當他伸出手想抓住眼前那抹藍影之時，卻發現無論他多麼努力，都追不上眼前的那道身影，他越是想靠近，那身影就飄的越遠……

　　終於，負平生停下腳步不再追逐，他只是靜靜地望著那抹藍影，望著他心中的想望，自一開始自己就不斷的追逐他，曾經以為自己終於追上了，但……那不過是自己的癡心妄想罷了，從頭至尾，他始終不曾與四無君並駕齊驅過。

　　在他放棄的同時，卻見那抹怎麼追也追不上的藍影，竟一反常態地向自己靠近，並朝自己伸出了手，像是被迷惑了一般，負平生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握向對方，而後，突然一道強而有力的拉扯將他拉出夢境……

　　「爹！」這是醒來後，負平生聽到的第一個呼喚，但他只是呆滯的望著上方的樑柱，沒有任何回應。

　　「小負？你還好吧？」聞聲而來的百朝臣見他如此，不禁擔心的問著。

　　「我……沒事。」有些遲疑，但負平生還是說出口。

　　「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百朝臣將他扶了起來，一臉不認同的說著。

　　「我只是有點不能接受……那個人離開的訊息罷了！雖然早就想過這一點，但這來得太突然了，讓我連做準備的時間都沒有。」負平生看似平穩的說著，淚水卻在敘述的同時滑落。

　　「小負，其實軍師他…‥」百朝臣有些吞吞吐吐地說著，引得負平生不解的望向他。

　　「他怎樣了？你究竟想跟我說什麼？」負平生不明白為什麼百朝臣只要一提到四無君，就會這樣欲言又止的。

　　「我……」

　　「百朝臣，你要我火速趕來，別告訴我你只是要請我喝茶而已。」令人感到熟悉的狂妄聲響從門外傳了進來。

　　負平生不敢置信的看向百朝臣，眼中明白的表明了自己的疑問。

　　「呃……我只是想告訴你，其實軍師沒死，那不過是他退隱的幌子而已。」百朝臣突然覺得一陣寒氣襲身，他一邊假笑地說著，一邊很快的離開負平生的身旁，避免一個不小心成為負平生盛怒之下的掌下亡魂。

　　「你再說一次，四無君怎樣了？」負平生十分冷靜的問著，平穩的語氣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溫柔。

　　「我說其實軍師沒死，你看，他好好的活在這裡唷！呃……你們兩位好好聊聊，我不打擾了。」百朝臣一把將四無君拉到負平生眼前，一鼓作氣地把話說完後，腳底抹油先溜去外邊避難去了，同時，他也很夠義氣的把仍不知死活想賴在負平生身上的無憂一起帶了出來。

　　「平生……」四無君有些訝異的望著眼前的人，沒想到自己一直在尋找的人，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四無君？」負平生遲疑了一下，才怯怯地呼喚出聲，雖然百朝臣告訴過自己，但他還是怕這不過是自己的幻影。

　　「真的是你！平生，我終於找到你了，這些年你究竟跑哪裡去了？」四無君將他一把抱住，實實在在的軀體讓他定下了心，他終於又將負平生帶回自己的生命之中。

　　「四無君？你真的沒死？真的沒死？」負平生望著那熟悉的容顏，聲音有些顫抖地問著。

　　「是我，我真的沒有死。」四無君將他緊緊抱住，想藉此讓他感受到自己生命的跳動。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負平生握緊拳頭，全身忍不住顫抖著。

　　「平生……」四無君感受到懷中人兒的顫抖，正當他擔心地詢問之時，一個拳頭驀然轟上他的下巴，兇手不是別人，正是他懷中向來溫順可人的負平生。

　　「真的是你這個該死的混蛋王八蛋，你居然用裝死來騙我，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負平生毫不留情的對四無君一陣拳打腳踢，嘴裡還不忘數落著四無君的罪行。

　　「平、平生，你聽我說，我沒有要騙你啊！」四無君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終於制止住負平生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腳。

　　「誰說你沒有騙我，你早該告訴我你沒死的啊！看我為你哭的死去活來的，你很得意是不是？見我仍然愛你依舊，你很自傲是不是？」負平生憤怒地說著。

　　「你誤會了，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一直找不到你的行蹤……」四無君急著解釋，卻被負平生給打斷。

　　「藉口！你不是最愛說無你不能之事嗎？不過是找個人而已，怎麼可能會找不到，我看根本就是因為你一點也不關心我。」負平生掙脫四無君的壓制，不滿的數落著。

　　「平生，我……」

　　「別說了，我不要聽。」負平生轉過身往門外跑去，將四無君丟在身後。

　　「平生！」四無君先是楞了一下，隨後才急忙追了上去。

　　這時，在門外對峙的兩人，被突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隨後即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

　　一見負平生，無憂顧不得他與百朝臣的對峙，毫不考慮地朝負平生跑去，指著百朝臣向他哭訴自己的遭遇，「爹……他欺負我。」

　　你這個惡人先告狀的小鬼！百朝臣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小孩，卻又礙於面子，只能以眼神不甘的控訴著。

　　「無憂，走，我們回家去。」負平生沒有理會無憂的控訴，他只是抱起無憂，毫不考慮地轉身離去。

　　「平生！你聽我解釋啊！」四無君隨後追了出來，只見負平生抱起了剛剛看見的孩子。

　　負平生對他的呼喊恍若未聞，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倒是他懷中的無憂一臉疑惑的望向四無君，又回過頭來看著負平生，最後，他充滿困惑地說著，「爹，你笑得好賊喔！」

　　「有嗎？」回應著他的負平生不復方才的凶狠，上揚的嘴角顯示他的心情很好。

　　「跟後面那個追著你的人有關嗎？」

　　「也許吧！」

　　「他就是那個跟我一樣重要的人嗎？」問完，無憂又轉過頭看了一次四無君。

　　「是啊！」

　　「爹。」

　　「嗯？」

　　「我不知道你喜歡孔雀耶！」無憂刻意的放大聲響說著。

　　簡簡單單的一句童語，卻頓時讓在場的三人有三種情緒，只見負平生忍住大笑的衝動，更是加快腳下的步伐，打算帶著無憂暫時遠離暴風圈，免得有人一時控制不住殺了他。

　　「百朝臣，那黏在平生身上的小鬼是誰？」四無君一把抓起躲再一旁偷笑的百朝臣，十分憤恨地問著。

　　「據說是小負的兒子耶！」百朝臣聳了聳肩，十分無辜的說著。

　　「你說什麼！平生的兒子？！這怎麼可能，我一定要去問平生。」說完，丟下百朝臣，急忙地追了上去。

　　被丟下的百朝臣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派悠閒地走著，反正他早就從那小鬼的口中套出他們的居住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嘛！何必急於一時呢！更何況……負平生並沒有真的生氣啊！只可惜急昏頭的軍師並沒有發現到這件事。

　　真是個適合團圓的好天氣啊！望向樹縫間的陽光，百朝臣瞇了瞇眼，天嶽軍師跟他的影子的故事已經結束了，那道影子終於可以停下追逐了，因為，追了那麼久，向來走在前面遙不可及的藍影，終於回過身迎接身後的那道影子了。

──　藍顏˙飛羽˙夢一生　全文完　──

一同歸去~~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死亡是進入重生的開始，
重生是步入死亡的開端。

我的天空部落(逐浪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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