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2 风雪故人来（吞雪相关，全文完）87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2 风雪故人来（吞雪相关，全文完）8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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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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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樓發表於: 2009-04-26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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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圣洁的蓝，明朗的蓝，清澈的蓝，柔媚的蓝，娇艳的蓝……不同异度魔界血色的天穹，区别于人间多变的天空，六天之界将蓝的瑰丽诠释的淋漓尽致。抬头是无穷无尽的晴空，低头是漫无边际的海洋，极目望去……充斥视野的只有一望无际的蓝，如果不是闲悠的浮云，如果不是散落分布的浮岛，如果不是灿烂的阳光，如果不是碧波荡漾的海水，光凭眼力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半透明的天阶连接着天空中各座云霞缭绕的浮岛，没有一些胆量与毅力只怕很难在各座浮岛间行走，且，更易为太过艳丽的阳光目眩而跌下天阶失足落海。到时，想爬上来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至少……吞佛童子与剑雪无名都没体验一把的兴趣。行走天阶风光不假，但危险系数也蛮可观的，特别这种风和日丽的天气，他们必须相当留心脚下的每一级台阶，唯恐稍一闪神就变成万劫不复的自由落体。

脚步再度踏上坚实的土地，彼此不由松下一口气。假若半透明的天阶能换成白色的云阶，他们倒不介意多走上几次。显然，他们忽略了一点——在这六天之界上，到底有多少人如他们一般真的用脚走来？闲话少叙，二人抬眼向前方望去。绿色的原野上，金色的阳光洒下一片祥瑞平和的天地，色泽鲜艳的花朵竞相绽放，蜂鸟粉蝶在期间忙碌翩舞，不时还能看到几只背生蝶翼的小花精。远方天地相接之处，一棵葱郁繁茂的巨树拔地而起，恍若此地的主宰格外抢眼。眼神交换，不必言语的默契让他们同时朝巨树走去。

而在巨树撑开的绿伞下，阳光觅寻间隙投下点点金色的光华，各色鸟雀在枝叶间来回走跳，不时发出悦耳的鸣叫。忽地，一阵清风吹过，惹得叶间泛起动荡的绿波。一片青中带黄的叶碟随风飘落，却非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而是徐徐落在倚坐树下的人身上。

那人一身纯白飘逸的衣袍长杉，襟口、腰带与衣衫多处镂着金丝、镶着宝钻、配着华饰，略屈的左膝摊开一本书册，不过，久久不见翻动一页。抚面而过的清风扬起一缕银亮柔韧的长发，也不见他有何反应，依旧微侧着头安然靠在树上，一种闲适的宁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似乎是睡着了。然，待轻微的脚步声临近，他又相当警觉得正直了身子，并随手将掩面的长发撩至耳后。再抬头，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让吞佛童子与剑雪无名的眼中闪过相同的惊讶，并非为之俊雅清逸，也算为之谦逊沉静，抛开衣色发色不谈，谁让他们不曾在弃天帝睥睨天下的容颜上，看到过如此平和纯善的表情。

“你们，”突然，那貌似弃天帝却一身纯白的人微笑着开口。笑容如珠玉、如明霞，冲淡了些许孤芳自赏的寂寞，一下子让他的面庞灿亮鲜活起来，霎时，仿佛阳光都失掉了颜色。声音也非记忆中的沉闷低哑、气势逼人，而是如月夜下的山间溪流般静谧舒缓，“认识吾？”疑问句却谈不上疑问。眼睫轻动，闭垂的双眼缓缓睁开，雨后晴空的明澈悠远立时呈现。

身子一僵，剑雪恍若给雷击中，无数莫名的画面闪过脑海，他清楚那不是他的记忆，但他的确能感觉到某种共鸣。

察觉到同伴不寻常的反应，吞佛童子从容不迫的走到他正前方，以身挡下他们彼此相望的目光，打断了双方进一步接触的可能。“打扰了。”言语间，他不忘礼数的优雅欠身，“吾等只是误入此地，之前不曾见过尊驾。若有冒犯，望请海涵。”

“误入？”

那人轻声重复着，语调中带出一种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味道。而某心机魔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点头咬定：

“是。”

笑容未减，明明看出了谎言，那人也不点破，只道：“你们可知此地何处？”

“烦劳阁下赐教。”金瞳闪动，隐约一丝怀疑，口吻依旧是近乎乱真的诚恳。

“赐教不敢，浮生若梦乃为六天之界一角，而六天之界又是上界神族居所之一。此地虽常有时空乱流出现，致使时间空间意外重叠，但非神族相关人员或经神王准许，他者灵体无法进入。”那人……或者可以说，那恐怕是神祗时的白色弃天帝耐心解释道，语速放慢了些，增添了一抹慵懒，令闻者更为醺然。话外之音表达得十分清楚：说谎可以，但不能编得太烂。间接的，也道出了他们此时的状态——灵体。

“是吗？吾等的确不知，感谢阁下指点。”这是实话，可从放羊放太久的某魔嘴里说出来，真的也跟假的差不多。当然，他也不是那么在意对方相信与否，只要目的达成就好。“相遇既是有缘，不如交换姓名，吾乃一剑封禅，敢问尊驾如何称呼？”提议不错，率先道出姓名也算礼貌，不过那个名字让他身后的剑雪无名难以自制地皱了皱眉。

一剑封禅，亲耳听闻友人的名字从吞佛童子口中说出来，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瞬间捕获了剑者的心，谈不上抵触，也算不得愉悦，只是带着一抹淡淡的悲哀。背对他的魔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敏锐的感觉使其报上名姓后，下意识顿了数秒，眼角余光不由自主扫向后方。

无心探询，也无意深究。“用你们熟悉的那个称呼吧？”始终微笑的神祗就事论事，那双干净的眼却仿佛早早洞悉了一切原由。不过，眼底一丝未明的情绪又暴露出他内心的缺憾。神并非大彻大悟的佛，六天之界也不等于西方极乐净土，作为天地秩序的维护者，神族的欲念虽然比人类淡薄，可也有他们固执的一面，所以才会有堕天者的产生。

声色不动，犹豫的气息却在空气中漫散。沉默宛如落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的浑浊了一湾清澈。

见状，白色弃天帝似乎也看出了端倪，再度开口道：“尽管微弱，你们身上残余的神族气息与力量也足够印证吾族一则预言。”言至此处，湛蓝的眼流露些许深意，目光不断在剑雪与吞佛身上游走徘徊，“那是不久之后，吾与吾友的命运，以及……”话音轻顿，他转头看向远方，眼神格外深邃飘渺，未几，声音方才接续下去：“遥远的未来，吾与吾友的羁绊。”

心下一动，吞佛童子不禁追问：“汝能看到终局吗？”惨白的脸庞平静如常，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

轻轻颔首，“可以。”对方回过头来，俊美的面颊上同样读不出情绪，却又非魔者那种理智到冷血的镇定，而是一种让人倍感安心的恬静平和。“但对你们而言，那已是太过遥远的未来。”说着，他捉起衣襟上的叶子放到地上，又合上摊于膝头的书册，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一副准备认真对话的表情，“若有兴趣，吾不介意告知。”

“好意领受，”手轻轻搭上同伴的肩头，剑雪迈步走出吞佛身后，傲然沉静的剑者从不需要他人的过分庇护。金瞳的魔瞅了他一眼，续而垂下眼睑侧过身去，默默将发言权交到他手上。“告知不必。”坦然拒绝过后，他委婉给出理由：“天道循环，变数定数，自有因果。”海蓝石色的眼直直望进神祗的湛蓝，唇瓣无声翕动，最终还是念出对方渴求的那个名字：“弃天帝。”

瞬间，乍起的风岚淹没了叹息的无奈，翻飞的衣襟紊乱了视野，柔亮的银发尽显身姿掩饰了神祗脸上的真实。别过脸，他扬头看向蔚蓝的长空，似在静候劲风的远去。“弃天之名……”待一切如常，悦耳的声音送出心中疑问：“意指舍弃上天的荣耀，或者，背弃上天的辉煌呢？”

舍弃与背弃……

灵光一闪，视线相交，吞佛与剑雪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了悟。确实，魔界也好，正道也罢，从没有谁去思考过这一问题。当下，若不是眼前的神祗主动提起，他们也不会想到去思考这一问题。从现实意义上讲，没必要、没时间、没机会，知不知道也无真正的助益。如果确定其中之一就能把现世中的坠天魔神送回去，他们相信苍与三先天等人也不会伤透脑筋。当然，现在是大大不同了。

沉吟片刻，剑雪道出他的想法：“是悟亦可。”

“即使伤损他人？”追问的同时，白色弃天帝特意看看吞佛童子，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

摇摇头，“死，不是最可怕的结果。”剑雪的回答依旧坚定有力，似乎也在借此告诉同伴什么。

而金瞳的魔者只是保持着固有的沉默，静静观望着双方你来我往。

“失去重要的亲友，是对生者最残酷的惩罚。”

“一人一途，生死有命。悲哀不必，无悔足矣。”

唇扬起爱怜的弧度，“你说得淡然，却也做不到吧？”目光落回剑者身上，湛蓝的瞳眸镜般明晰，清楚映出不忍二字，痛惜的余韵也在声音中氲开，“虽然从你们的角度讲，此地该是过去时间，你们与吾、吾友的未来也有足够的关联，但不够执著的念无法穿越时间的长廊，回到最初的原点。”

“汝在等我们？”略过其他，切中要害。吞佛童子的做法依旧一针见血，旁边的剑雪无名则沉默下来，无声将发言权交还同伴。

“非也，”缓步向外走去，白色弃天帝垂下眼睑，在树荫边缘的光影交错处站定，“吾只是在等一个可能的变数，而你们刚好出现。”

“汝为何寻此变数？”单手负后，魔瞄了同伴一记，遂，转正身子直面神祗背影。而剑者虽未见动作，却也看得出意见。

或者无心，可能有意，前方的白色弃天帝并未理会他们的小动作。扬起头，眼睫扇动，湛蓝的瞳眸映入天穹的湛蓝，偏巧一抹浮云飘过，蓝白二色相衬分明，煞是晴爽悠游。然，神祗的眼中却映出白色的阴霾，尔雅悦耳的嗓音也掺入不确定的黯淡：

“自人类诞生之日起，吾便接下武神一职，守护人间不受外界侵犯。可是，经过这般漫长的岁月，吾发现人类既不懂得感恩，也不懂得付出，更不懂得包容，最可悲的他们不懂得生命的珍贵。他们杀生不止为生存，更多是为消遣取乐，甚至同族间也经常为权名利益相互残杀……吾不想人类如此下去，故多次向神王进言，但都被一一驳回了。最后一次，神王要吾在这里等。”

说着，他转过身背对朗朗天日，金色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上朦胧的光影，神祗的庄严圣洁悄然显现。然而，身体沐浴在光华中，容颜却浸没在阴影里。发丝衣袂翩舞之间，嗜血的腥红闪过温和的湛蓝，邪魔的狂执肆虐隐约染上神祗洁净纯白的衣角。一瞬，坠天魔神目空一切的傲慢覆盖了守护神祗慈祥平静的面庞。

那不是错觉，吞佛童子与剑雪无名都十分清楚——那是神祗被预言的未来，也是他们正经历的现在。而白色弃天帝显然也知晓此点，“回答吾一个问题：”温和的语气难掩强悍的神威，飞扬的发丝却又凌乱了神威的肃穆，仿佛水平面下久抑的不安伸出了疯狂的触手，欲将一切可及之物拖进地狱的深渊，“人类是否值得吾继续庇护？”

无形的压迫感强加于身，躯体不可抗拒的颤抖，汗水渗出额头透湿衣襟……如果不是定力够足，吞佛与剑雪早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无关意识，这完全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本能。

“汝是神，吾等为魔，问题则在人类。阁下不觉得问错人了？况且……”袖袍一甩，侧过身去，心机魔顺势摆脱受制于人的窘境，拉长的语音低沉阴郁，惨白的面容如古井之水平静无波，偏又沁人心脾的冰凉，就像他没忘送出的最后一将，“汝真的不知道答案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湛蓝的眼明了通透，却又流露一丝期待，“吾以为，一切还有缓和的余地。”

“不谈余地，只言当下。”异于吞佛识时务后的反戈一击，剑雪强迫自己上前一步，“我们在此，见证一事：”他一指向天，“弃界入魔，乃汝命数。若有他想，是为何故？”滚落的汗珠衬映澄眸的坚毅，言出之语再将一军，“庇护与否，答案分明。”

敛神目，掩神威，白色弃天帝露出沉思之色。为何期待缓和之机呢？神族的预言从未失准过，每位神祗也都能坦然接受各自的命运。无论堕天入魔还是轮回转世，神族中人皆视其为维持天地秩序之需，不会加以干涉或乱扣帽子。既然如此，他还担心什么？人类吗？担忧入魔后的他会给他们带去灭顶之灾，忧心一盘散沙的他们无法抵御他的威猛强悍。原来，无论对他们的行为多么咬牙切齿，他总还是放不下他们。因为，爱的反义词从不是恨，而是漠视。原来，他远比这上界的很多神祗都更爱他们，哪怕从此沦陷魔道……

“吾，明白了。”再抬眼，黑暗的阴影远离了白色的神祗，他的面庞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手轻轻一扬，一片洁白的羽毛缓缓飘落剑到雪无名手中，读到对方眼中的不解，他微笑坦言：“谢礼。吃下它，可以唤醒沉睡在你们灵识中的神之力，入魔的吾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言罢，他全身释放出柔和的光芒，容貌也愈渐透明，似乎随时会消失在空气里。

“尊驾留步，”赶在对方离去前，吞佛童子抓紧时间请教问题，“烦请阁下告知离开此地之法。”

“舍，得。”光华散尽，身形消失，最后一字随风飘荡，“请！”

不待谁人反应，周遭的景色瞬时一变，古木绿野没了踪影，断崖绝路尽收眼底。急驰的风岚鼓吹衣襟丝发，不断向人宣告着面前景象的真实。

这是最后提示？对望一眼，二人探身朝崖下寻去，白茫茫的云海却严重阻碍了视线。于是，他们将脑筋动到附近地面的石头上。很快，一块方枕大小的石头受到青睐落下云端。可惜，任凭崖上的吞佛与剑雪如何用心，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他们什么也没听见。

不作他想，吞佛童子看向身旁的同伴，金瞳闪过一抹情绪，“汝准备好了吗？”

伸出手，摊开掌心，纯白的飞羽赫然呈现。不理问题，剑雪无名直直望进他的眼睛，清亮的声音坚定有力：“拿去！”

“不必！”推开伸到眼前的手，魔别开脸甩过头去，飞扬的发丝犹如狂炽的焰火，冷静的口吻映衬语出的桀骜，“吾不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

“说谎。若无师叔，你能认清自我？”

没有翻旧帐的打算，剑者不过顺口一提。可是，在吞佛听来就分外刺耳了。虽然不想再作口舌之争，但他还是象征性的敲了几下边鼓：“汝信不过吞佛童子，也信不过一剑封禅？况且……”猛一转身，他目光炯炯望着剑雪，难分真伪之词旋即脱口：“汝认为吾真的失掉过记忆吗？”

“现已恢复，何谈曾经？”不为所动，剑雪无名大步上前，欲将手中之物硬塞到同伴手中，吞佛童子岂会乖乖接受？一推一闪之间，那片白羽不慎落地，二人立刻没了动作。以现下的风势，除非奇迹，否则那片白羽马上会给风刮得无影无踪。或许，这样解决也不错。

然，奇迹却真的发生了。那片白羽安然落在地上，半点儿被风吹跑的意思也没有。显然，这片白羽并非实物，而该是以白羽形态出现的力量凝聚物。换言之，别妄想用什么一分为二的方法巧取平摊。

瞧瞧白羽，又瞅瞅吞佛，剑雪垂下眼睑轻轻摇了摇头，“无关信任，你当清楚：此物予你，胜于交我。”闪了下金瞳，魔的目光从剑者转向白羽，抿紧的嘴角俨然没有妥协接受的意思。他当然清楚同伴所言无错，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思量与考虑。

见状，剑雪无名亦不再多言，他抬起眼紧紧盯着吞佛童子看了一会儿，突然，话峰一转旧调重弹，“过往之事……”他斟酌着开口，眼神格外安详悠远，像一个将不久于世的临终者与心存芥蒂的亲友话别般，“你尽忠、我护友，各有立场，何谈对错？不过，造化弄人。是以至此，吾不悔当初执著，你可曾懊恼昔日之举？”

迎着那双澄澈的眼，吞佛心下一动，他清楚若计划失败，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一瞬，金瞳灿亮，仿佛有无数言语欲与倾诉，烈焰色泽的发丝在风中舞出一曲焦躁的狂暴，浅褐色的唇慢慢掀动，最终，万千情绪竟只简单一字轻音：“无——”

一字轻音，重越泰山，剑者了然。

“再吹一次鹊桥仙，可吗？”

“鹊桥仙？要吾谱乐的代价，汝可想好？”

扯出一抹笑容，魔欲借此挥去心头那片阴云。不想，一叶翠绿映入金瞳乱了心绪，遂，叶碟缓缓接近剑者唇畔。

曾经肝胆相照的赤诚，曾经刀剑相向的无奈，曾经不断压抑的情绪，曾经来不及挽回的悔恨……如今都化作一曲清音，婉转飘渺，随风流逝。

脚步顿停，九天之上的白色弃天帝不由回首远眺，金色的阳光照映他眼中的悲怜，轻动的羽睫掩下一汪叹息的湛蓝。不再动作，他只是认真倾听着远方传来的曲子，那是一首苍凉悲壮的传奇。

“他们就是预言中的变数？”

待曲子隐去，吞佛与剑雪的气息完全消失，熟悉的嗓音遂打断了沉醉其中的神祗。寻声望去，一屡金灿的发丝从路旁一棵杉树后飘出。看来，对方并没有直接现身的意思。

对此，白色弃天帝早就习以为常，“吾以为你不会来。”说着，他缓步走过那棵杉树。

“吾总要知道汝的理由，”眼见对方自身边走过，一个眼色也未留下，金发神祗并不介意更不阻止，安然站在树荫下，“不是吗？”

足步一缓，白色弃天帝抬眼看向远方，神色平静地开口：“不需要了。”

“何故？”紫瞳轻乜，金发神祗似乎起了警觉。

“走吧！”不解释、不回头，唇边绽开一抹浅淡的笑意，银白色的发丝舞动耀眼的光华，“父神尚在等吾答复。”

稍适沉吟，不见光闪，无风无波，树荫下却已无人迹可寻。

彼时，空灵飘渺、华丽肃穆的神殿上，一位全身散发着圣洁光芒的神祗屈下了膝头，他柔亮的长发闪耀着月辉的清华，俊美的容颜令世间万物失色，绵软的唇瓣如同黄昏时分最艳丽的火烧云，羽睫颤动、百般情怀、一腔热血，而那双更胜雨后晴空的湛蓝盈满最虔诚的信奉。

“父神，儿臣可否奢望您答应一个请求呢？”悦耳动听的语音如同流过山谷的涓涓溪流，在空旷庄圣的神殿上回荡。

“什么请求？你说吧。”帘幕后传出神王威严但不失温和的声音。

“儿臣想请求父神允许……”片刻的停顿是最后的思忖，再抬头，是不悔的执著，是胆识过人的惊骇之语：“吾弃职下界，自毁神格，坠身魔道。”

窒息般的寂静在神殿中徘徊，位列在侧的众神无不投来震惊的目光，其中几位眼睛中甚至写满“他疯了”，之前的金发神祗只是静静闪动着紫瞳，而神座上的神王只是用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问道：“做出这样的请求，你可想好理由？”

轻轻点了点头，白色弃天帝敛去笑容神态郑重地解释道：“人类。他们不光需要庇护者，也需要一个监督者。神罚，非大奸大恶者不得运用，对他们太过遥远，无益于他们善待彼此。神职，限制吾族权限。是故，吾愿进入负位，为之制造敌人，迫使他们团结一致、共御强敌。”

“以你之力，即使沦为邪魔，也非人类能够对抗的。况且，神祗堕天，神格虽毁，却仍不能真身入世，你将被迫自封六天之界，饱受孤禁之苦。而堕入魔道，你必然会遭到魔气污秽，武力折损不谈，你的神魂灵识也必然要受到影响。介时，你可能忘记自己最初的心愿，变成只知毁灭屠戮的黑暗魔神。如此，你也甘愿？”帘幕后的声音依旧无喜无悲，不过，这次显然多了点提醒的意味。

眼睫轻动，圣洁的湛蓝隐于其下，“甘之如饴。”双手伏地，白色弃天帝缓缓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这一次不是为了赞美神王的荣耀，而是为了他尽心竭力守护的人类，“父神，加以时日，若儿臣不堪黑暗侵蚀，化身灭世魔神，恳请父神援手，彻底消减吾之元神，还人间一世太平。”

久久沉默过后，神殿中唱响一字嘹亮：“准——”

*********
PS：抛开剧情需要不谈，这章算是补上我对白色弃天帝的怨念吧？那么水的一尊偶居然一闪即逝了（叹），BJ真是太伟大了。当然，自己补时才发现，这活儿真真能把人写吐血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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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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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樓發表於: 2009-04-27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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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48樓杉野律于2009-04-24 11:19發表的 : \(Sly&gL
劍雪~~終於又看到你了~~~ z By%=)`
很喜歡吞佛和劍雪的互動，雖然看得酸甜參半(阿雪，你對阿吞太好了！！！)。 !2|Lb'O
A"JdG%t>.h
有坑好呀~有坑才有衝的動力呀~~衝吧！！！ w<9rTHG8,
(這算不算變相催文？) LE8<JMB
....... XKjrS 9:

绝对算变相催文
不过，催文也是一种动力的说
故，我并不反对催文，只要别变成刷楼就行
（怎么样？我很容易知足吧？笑）

另，不知为啥写剑雪与吞佛的对手戏时，我感觉蛮痛苦的
（明明很期待啊，真是奇了。自省ING）

引用
引用第49樓鷹司復活！于2009-04-26 12:16發表的 : Y7t#)?
這是我今天看到最精采的一篇文！ \jC) ;mk
對於戰爭、武打場景的描繪，以及個性拿捏，詩詞應用等方面都非常純熟。 h[remR#3\
原本以為劍雪會在吞佛手中完結性命，想不到恨長風出手阻止，這樣的結果，其實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M{Abqd{
魔界三大戰神，各有各的任性和彆扭，在戰場上也是各有各的心機和技巧，snow大大在戰神對魔神一役中將各方的心緒都寫的很清楚，令人佩服。 tRoSq;VrS
在智慧的敘寫上，一步蓮華、一蓮托生、劍雪無名、鳩槃神子的窮盡心力，圖謀一敗棄天帝，此等環環相扣的結局也使讀者愈看愈有興致，愈看愈無法停止。妙! Z@Rm^g]o

感谢送花！

很高兴本文对了道友的胃口。（对写者而言，这是最大的幸福了）
武戏的描绘很大一部分是在补足我自己对现在霹雳武戏的怨念（波化严重= =|||）。顺说，新更的白色弃天帝也是怨念，（灵光一闪）原来霹雳中的怨念对我有启发作用，我该喜该悲OTZ。
魔界三大战神（其实是两个，鸠磐正剧里并未提及）写起来很过瘾，尤其是对战弃天帝那场戏，写得我欲罢不能、一改再改，最初计划写到剑雪与桃子大师联手七佛灭罪·剑者无悔就OVER了，结果一兴奋，还是让吞佛出手了。
相对而言，我写文戏的热情就少很多了，而且很容易跑掉，所以下文才这样难产（苦笑），想来还是要多多挖坑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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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scat

萬事不如杯在手,一年幾見月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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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7)

52樓發表於: 2009-04-27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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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更了~ ^ ^ ~
這裡的棄天帝比正劇好太多太多了~~滅世動機非常合情合理。
白棄如果好好寫，相信天罪就不會被戲迷暱稱〝天天受罪〞了。
說到這，也許某羅也無言…(她的部落格已關，另一個私人部落格不得問pili)

就我而言，
霹靂對於處理這種超大反派的劇情不太純熟，
天魔如是(變巧克力？？)、波旬如是(變流星？？)、棄天帝也是(變閃光？？)，
就不知道現在正紅的死神會如何？

另，在下非常喜歡snow親寫的武戲呢~(文戲也喜歡啦~)
看得超過癮~
(瞥一眼上星期的霹靂，唉~希望這星期會好看些。總覺得編劇再不努力，都快被同人作遠遠的拋在後面了。)

此帳號因私人因素，已減少使用。
文章陸續由新帳號(杉野律)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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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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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樓發表於: 2009-04-28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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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原本的劇集總以為劍雪有再出的可能-----因為黑連
誰知~~唉
但看了你的文很高興劍雪的出現啊~~~
還和阿吞有互動真是越看越開心~~^///^
有種是另一段劇情的演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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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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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樓發表於: 2009-05-02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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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手肘一斜，脑袋一歪，双眼乍然一睁，降世的魔神方才发现自己睡着了。四下张望，入目是血色与黑色构成的昏暗世界。

梦吗？头微侧，眼睑半垂，他露出沉吟之色，白皙的手不由握住王座扶手，似乎想借此抓住梦见的碎片。可惜，空白的脑海中什么也没有。神是不会作梦的，他们的双手也无法合十，祈福时只能十指交叠掌心相对呈祈祷状，这代表他们的尊贵，也暗示他们能够倚靠的对象只有自己。偶然的梦境往往是一种预兆，但睁眼即逝，不会在他们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堕落的魔神亦然。

“魔皇，”死寂的黑暗中，伏婴师的身影无声浮现，“属下已能确定第四根神柱的位置。”

抬眼，收敛心神，弃天帝看着跪在王座前的部下，淡淡答了一字：“讲——”

“万里狂沙，磐隐神宫。”

默默重复了一遍地点，“人类可知此事？”弃天帝的注意力转而集中到他全心打击的对象身上，至于……为何关注？为何执著？最初的理由，早就被他遗落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经过这般漫长的岁月，白色的守护神祗已经完全兑变成杀戮的黑暗魔神。

“据探子回报，人类正在万里狂沙安排部署。”

点了点头，“很好。”弃天帝的面庞上展露一丝笑意。随即，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伏婴师，邪族的追踪术你习得多少？”

“尽数习得，魔皇有何吩咐？”

手一扬，一只装血的瓶子出现在伏婴师近前的地面上，“北方，”语顿，异色的双眸闪烁期待，“鸠磐神子。”

眨了下眼，魔界的首席军师不由言出一抹困惑，“属下驽钝，敢问魔皇：鸠磐神子不是已经……”

“元神虽失，肉身尚在。”抬手打断他未出口的后话，弃天帝答得简单干脆，却显然没有解释清楚的意思，只是又追问道：“你需要多长时间？”

再度低下头去，伏婴师虽心存疑惑，倒也聪明的不再多问，“属下无能，最快也需一个月。”尽管已有作法之血、大致方向与追踪目标，但范围仍旧过于宽广，花费一些时间是不可避免的。

稍作思考，“一周时间，”不待伏婴师答对，便听得弃天帝改弦更张，“若无法确定具体位置，此事就且按下。”备战磐隐神宫之言虽未出口，意思却已清楚分明。对降世的魔神而言，追回鸠磐神子的肉身当然重要。不过，他并未因此就失掉理智，将可能的计谋排除在外。反正第四根神柱一毁，人间便会彻底崩溃。到时，他照样能寻得鸠磐神子的肉身，实在不必急于求成。

了解主君心意，魔界首席军师立刻接口：“遵命，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待伏婴师离去，弃天帝闭上双眼靠进王座中，手情不自禁地抚上胸口。之前，与风之痕、一页书、孽角等人一战着实花费了他不少精神与气力，胸前隐隐传来的痛楚也告诉他——中丹已破，他依附的此具圣魔元胎已受到不可恢复的损伤，护身罡气再无法凝聚运用。素还真的牺牲有价值！眉目一抬，唇边嚼着一抹赞赏的笑意。遂，他决定先运功调息小歇片刻，再做其他打算。黑色的雾气漫过躯体，又转瞬散去，冰冷的王座上只余一片黑色的飞羽。

然，降世的魔神不曾发现，他刚从梦中苏醒的时候，额头上的金色印记再次闪过烈焰的赤红。而那个瞬间，远在北域九峰莲滫之上的黑色莲花缓缓绽开了娇嫩的花蕾。同时，守候在意识空间中的一步莲华也再度感觉到了吞佛童子的存在。

[你做了什么？]注视着意识海中呈现的九峰莲滫之景，佛者立刻猜到魔此番往复定有奇遇。

不忙答话，吞佛童子翻身坐起，先抹去脸上的水花，又将湿淋淋的头发撩到脑后。接着，他慢吞吞的站起身，冰冷麻木的僵化感令他皱紧眉峰顺势低头。只见，透湿的衣衫不断往下滴水，有的地方已经冻住了，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一层薄薄的白霜。最近，他好像跟“落汤鸡”一词挺有缘的。

自我调侃的同时，焰发雪衣的魔催运内功，一片红光掠过，衣袍丝发恢复之前的干爽轻盈，而他则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之前他受了重伤，近日虽然已能下地行走，但想恢复如常尚须一段时间。可现在……缓却有力的攥紧拳头，金瞳显露些许沉吟。是鸠磐之血的作用吗？他不仅没有半分的伤重感与乏力感，还能隐约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血脉中叫嚣流淌。

[吞佛童子……]

头脑中再度传来一步莲华的“声音”，较之方才明显添了一抹犹疑。他知道为什么，却是不答反问的岔开话题：“吾离开这段时间，圣尊者没有与朱皇弦首他们联络？”

[与弃天帝一战过后，我的力量所剩无几，若无你充当媒介，我无法与他人对话。]通达了悟如圣尊者自然听得出其中的试探与戒备，尽管一时理不出令魔如此心机的头绪，但他清楚这肯定与之先前的消声灭迹脱不开关系。而想了解其中内幕，他唯有实言相告。

垂下眼睑，吞佛童子当然不是没发现佛者对答中轻浅的叹息，可这样的叹息无法成为他托付信赖的理由。“原来如此——”低沉的嗓音拉长了语调，眼帘下的金瞳浮动矛盾的光彩，怀疑的气息向四周漫开。

[你不信我？]与其说问，不如说是陈述。一步莲华的口吻淡然平静，却也是成竹在胸的肯定。

抬眼、闭眼，现实空间明明只他一人，吞佛童子却还是相对意识空间里的圣尊者，一背手、转过身去，拒绝之意展露无遗，可拒绝之言并未出口。佛者也不催促勉强，他明白对方心有顾虑，只是安静的等待着——解释或拒绝。未几，考虑清楚的魔果然娓娓道出了事情始末，包括后来他是怎么设计剑雪吃下那片白羽的——先佯装接受，接着趁剑雪不备点了他穴道，再把白羽直接塞进剑雪嘴里，最后带着人一起跳崖，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顺利搞定。

[果然是你的作风。]摇摇头，一步莲华的“声音”里甚至带出几分笑意，但想到可能的后果，他又不免担忧。若吞佛所言如实，那个白色神祗恐怕就是堕天前的弃天帝，他所给予的力量用在剑雪身上倒无妨，可这么做不知会不会间接增强弃天帝的力量……

圣尊者的疑虑，魔看来也想到了，不过，他只是相当无所谓地给了一句话：“若是如此，命所当为。”

略作沉吟，佛者也不再为尚不确定的问题烦恼，[离开此地，我想见见苍与恨长风他们，还有……摩柯戒者。]

未即刻允诺，“先离开再说吧。”吞佛童子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也不知外面战况如何？现今情况又是怎样？魔界大军来犯，以定禅天的兵力，第四根神柱的位置恐怕……”不曾接续下去，意识空间中的一步莲华却是心照不宣。第四根神柱的位置若在此时被弃天帝知晓，不及排下完整计划的他们，将不得不迎来最艰难的一战。到时，别说剑雪无名，人间能否保存下来都是问题。

话说，未雨绸缪是好事，可惜，他们万没料到——再入定禅天之时，这一问题将变成真正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火光一闪，烈焰轰然。焰发雪衣的魔随即出现在定禅天门前，近几天一直守在门口的奈落之夜·宵立刻迎上前去：“吞佛童子，你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这么久不见音信？”

翻手化去朱厌与雪魄，吞佛童子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宵几眼，确定他该是未受重伤，才放心地开口：“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之前战况如何？”言出很明显有转移谈话方向的意图，但不同于之前对一步莲华的戒备，对宵，魔显然多了几分回护的姿态。他深知懵懂单纯的宵并不合适阴谋心机类的东西，这与看似单纯实则老练的剑雪不同，尽管他们都喜欢问他各种各样的为什么。

而听到战况二字，宵的神色立刻凝重了起来。

金瞳一乜，吞佛童子当即明白情况不妙。

然，待对方一五一十道出实情，焰发雪衣的魔方才发现情况非是不妙，而是一语成谶的大大不妙。

之前一役，三方战场：

吊尸壁，孽角英勇献身，一页书与风之痕虽然破了弃天帝中丹对其造成不可治愈的伤害，却也重伤挂彩下火线，短期内别想再爬起来。外围的三先天干掉了魔界四天王其二，为确保撤退顺利又跟弃天帝对了一招，伤得不轻不重，但仍需调养几天；

火焰魔城方面相对安好，尽管在里面绕了N久，可苍、朱武与净琉璃此行总算是目的达成。既迎回了素还真的灵识，又灭掉了肆虐中原的魔火；

至于……定禅天这边可谓惨烈，恨长风打到后来根本站不住脚，整个人像在血水里泡过一般，其他人暂且不论，最重要的二人——伏龙先生为同伴连受三击，口吐朱红不知倒地。而赭杉军为护众人周全，咬紧牙关强开四奇阵，最后，血洒疆场壮烈牺牲，且尸体被伏婴师所夺。

“伏婴师为什么要抢赭杉军的尸体，尸体又不能开口说话？”末了，宵又开始发挥好奇宝宝的本质，十万个为什么粉墨登场：“莫非他能让赭杉军活过来，就像他让已死的魔将们活起来？可是，我看那些魔不像真的活了，我在他们身上只能感觉到死气，感觉不到生者应有的生气，而且他们也不像有自我意识的样子，这样也能算活吗？”

“赦生他们不算复活，那只是魔界一种操纵术。伏婴师也的确没能力让尸体说话，但他有能力从尸体上获得他想要的东西。”简单解释了宵的问题，吞佛童子不自觉得看了眼头上的牌匾。落日的余辉下，漆红的定禅天三个字在晚风中无语静默，但那已非平素里的禅意幽静，而更像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金瞳映出夕阳的落寞，心机魔的心机开始运作，惨白的面庞仍是一贯的平静：“走吧，咱们进去。”

金瞳的魔相信以他带回来的消息，这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也将荡然无存。不过，那又如何呢？有问题当然要众人齐心协力想办法解决，而该来的终究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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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樓發表於: 2009-05-02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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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52樓杉野律于2009-04-27 10:54發表的 : um[nz
有更了~ ^ ^ ~ n15F4DnP
這裡的棄天帝比正劇好太多太多了~~滅世動機非常合情合理。 $>;U^-#3
白棄如果好好寫，相信天罪就不會被戲迷暱稱〝天天受罪〞了。 gG^K\+S
說到這，也許某羅也無言…(她的部落格已關，另一個私人部落格不得問pili) 8I'c83w
-qBrJ1*
....... Q!:J.J

一直觉得正剧里的便当帝蛮倒霉的，如果不是亲妈要走，他的形象应该不会编得如此路人，异度魔界估计也不会这么草草收场。
天罪也就不是“天天受罪”了。（咳，虽然天启也被戏称为“天天受气”吧）

如道友所言，个人也认为霹雳最好回避末日/灭世一类的主题。

我看的剧集不多，不过之前的嗜血族乱世与弃天帝灭世有一定的相通之处，最后也是稀里糊涂收场，且同样是东边日出西边雨= =|||，霹雳在此类主题上好像不会把支线写在主线里面（天音：什么意思？某只：简言之，就是让正道与反道合作抗敌时相互算计，尤其是反派可以适当保存实力，比如皇龙里寂寞侯与书大联手抗魔时，牛奶最后暗中设计书大。回避危险当然是正常现象，但，既然是演给大家看的剧目，自然不能表现得那么现实，哪怕派个人出来意思意思呢。天音：所以，妖溺天与织音女就被你牺牲掉了？某只：差不多吧，前者是灭境邪灵的代表，后者是灭境正道的代表）。

但在其他主题上会，刀戟的时候就是由狂华引出了恨不逢，再由恨不逢展开之后的情节。这样既非丰富了人物（虽然丰富之后往往就要牺牲掉），也带出了支线，两全其美。而现在的支线真的很支，莫明其妙就出来一条，再莫明其妙的收掉（狂汗ING）。

引用
引用第53樓狩玥于2009-04-28 23:55發表的 : +.T&U7xV
看原本的劇集總以為劍雪有再出的可能-----因為黑連 vl<W`)'
誰知~~唉 HgP9evz,0
但看了你的文很高興劍雪的出現啊~~~ PYYOC"$
還和阿吞有互動真是越看越開心~~^///^ y8uB>z+#+;
有種是另一段劇情的演變^_^ cbD&tsF

感谢赏文。
剑雪嘛……虽然我是剑雪本命，但我认为剑雪很难再出了。
首先，写剑雪的编剧很早就走了。
再来，现在也没有足够的戏份给剑雪发挥，吞仔也四海漂流去了，而且还已经洗白过了。
第三，最近的苦境太危险，新人往往撑不过一个剧集，新出的血榜已经收掉了三个。
总而言之，剑雪此时再出恐怕也是垫脚石一类的，所以，他还是继续转世轮回进行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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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樓發表於: 2009-05-04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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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三鲜汤专场

昏暗的斗室内，寂静无声，一灯如豆，偏偏一只飞蛾不知死活地扑着翅膀投入火中。瞬息的白亮过后，一切恢复如常，只是桌面上多了几点不起眼的灰骸。

“唉……”

倏地，一声轻叹响起，是为扑火的飞蛾，是为现实的无奈。略微调整了一下灯火，叹气的人重新将手边的白色灯罩加上，又将灯盏推回原处。然后，他左右看看身旁的好友，塌下肩膀，微低着头，悠悠一叹：“唉……”

可惜，接连两声叹息并未引来谁人的关注。他的两位朋友好像根本没听见他叹气似的，该打坐的打坐，该抽烟的抽烟，后者甚至又开始吱呀吱呀的折腾身下那张明显有些年头的摇椅。

“唉……”再接再厉，叹气的人不信邪的又是一叹。不过，相较之前的悲春伤秋，这次明显少了沮丧无奈的感觉，多了刻意为之的用心。

顿时，吱呀声隐去，摇椅停住了。闲闲吐了个烟圈，摇椅上的疏楼龙宿凤眸一睁，似扬非扬的嘴角言出一抹故意，“半夜三更的，剑子何故一再叹气扰人清梦？”虽然他根本没睡吧？

不待剑子仙迹回嘴，便听得佛剑分说突然没头没尾地搭了一句：“黑莲复生是好事。”

瞬间，道教先天的谈话对象改了人选，他一脸冤枉向友人申明，就差没指天发誓，“佛剑，我又没说黑莲复生不是好事，只……”

“只不过，好得太是时候了，”轻磕两下烟斗，儒门龙首的抢白顺口随意，却又准确无误的说中了好友的心思，“惹得比墨宝还黑心的剑子难免犹疑不定。”说着，他有意无意扫过友人一身衣白，眼中的笑意清清楚楚。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龙宿。”亮出一口白牙，剑子仙迹不仅不忙否认，反而振振有辞起来，“吞佛童子前科累累，举凡与他亲近点儿的哪个没上过当？远的不说，袭灭天来还是他师父呢，不也莫名其妙就没了。”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各方面情报都不约而同指向同一人，吞佛童子。

团扇轻摇，“单前科累累而言，剑子的眼光也是不妨多让。”疏楼龙宿才懒得过问他人家的闲事，若不是他的两位好友古道热肠，他现在应该舒舒服服待在家里阅卷品茗、抚琴斗棋，而不是窝在这张不怎么牢靠的摇椅上，为那些基本与他无关的事情浪费时间。

“大大的不同，他是坑人，我是被人坑。择友之选，龙宿以为呢？”比起身穿的衣白，他剑子仙迹是黑了那么一点点，好吧，一大点，但若因此便与某只坑人最后坑到自己头上的蠢魔相提并论，就实在太亏了，再怎么说他也没疯到欺师亡友到处纵火捅人吧？

对于他的回答，儒门龙首恐怕持不同意见。“噢……”高挑的眉峰，调侃的语调，玩味的眼神，薄唇轻巧牵动，道教先天当即做好十足十的接招准备，“疏楼龙宿此生最大的失败就是认识你剑子仙迹，从此生活不得安宁。”

“哎……此言差异，失败乃成功之母。失败，方能凸显好友华丽无双的气度与风度啊。”太极能打到这种程度，无怪乎剑子仙迹被称为道教先天，这翻转阴阳、颠倒黑白的功力果然够得上先天级别了。

此时，沉默已久的佛剑分说又忽然开口：“黑莲复生不知对弃天帝有无影响？”显然，他也清楚放任两位好友继续口舌下去，话题只会越扯越远、越远越扯。

“对弃天帝有无影响目前还无法判断，但对咱们可谓影响颇多。”收起玩闹的心性，疏楼龙宿执起绞丝雕花的紫竹制长杆旱烟枪吧嗒吧嗒吸了起来。

想到朱武当即化光跑去九峰莲滫查证的反应，剑子仙迹摇摇头，表示理解地答道：“黑羽兄的反应并不过分，毕竟，那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咱们之前的计划也并无考虑到此点。”

这段时日，銀鍠朱武之所以毫无疑义的与他们共事，完全是因为他先前去九峰莲滫发现黑莲枯死。黑莲枯死代表剑雪无名的意识归无，他对救回儿子算是彻底死了心，这才转而加入苍、三先天等人的队伍，一心一意打倒弃天帝。现在，吞佛童子突然带回黑莲复生的消息，他能不心动那就奇了。

呼出一气青烟，龙宿不以为然的斜睨他一记：“何必说别人，受影响的眼前不就有一个。”言语间，他手中的烟枪自然不自然点向剑子。

“我只是……”一时语塞，道教先天再度发扬太极精神，“唉，此等关头带来这样重要的好消息，吞佛童子不会是弃天帝特意派来离析无间咱们的吧？”反正背后捅人刀子这种缺德事，某心机魔早就轻车熟路，烂熟得不能再熟。

本来剑子仙迹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指望谁人回答。岂料，儒门龙首却斩钉截铁给了他两字：“不是。”

“咦？龙宿如何这般确定？”好奇心被友人勾起，剑子马上捉住问题不放。

团扇掩面，狭长烁亮的凤眸艳而不妖、丽而不媚，满满盈盈皆是意味深长的笑。而透过薄若轻纱的扇面，依稀可见他唇边那抹微露邪气的别有用心。那只心机魔的心思或许瞒得过别人，却半点儿也唬不了他，疏楼龙宿。非是了解的问题，而是相似的心境，“因为我坐在这里。”

明明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却引来屋中一片深沉的寂静。

古语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剑子仙迹很识时务的向佛剑分说投去求救目光，但见后者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的超脱模样，好像根本没听见龙宿说了什么。他绝对听见了，但懂没懂是另一个问题，懂又否是自己所想的懂还是另一个问题。揉揉太阳穴，剑子又有叹气的冲动了。果然，人不能太好奇，用膝盖想也知喜欢与自己互损取乐的龙宿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咳，当然，也不能算坏话。

“那不一样，再说……”求救失败，道教先天只有竭力自救，话题又一次转过方向：“龙宿如何判断吞佛童子所言不虚？”他可不记得儒门天下与异度魔界有过多少交集，甚至定禅天之前，他这好友压根没与吞佛童子打过照面，更别谈什么了不了解。

轻摇团扇，儒门龙首懒洋洋的靠进摇椅中，古旧的摇椅再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接着，疏楼龙宿缓缓道出他的理由：“此等关头，欺骗咱们毫无益处，吞佛童子是聪明人。况且……”语音乍停，昏暗的室内只能听见摇椅在不住响动，咯咯吱吱，悠悠缓缓，平平淡淡……一瞬，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不知过了多久，后话才接续下去：“句句实言不等于实情相告，只可惜，”凤眸一点了然，“他的弱点太明显了。”

角色对调，我与佛剑若有万一，龙宿会不会也如他一般？本想如此调侃说笑，可在友人目光迥然的注视下……算了，这种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如果不幸被他言中，事后龙宿不拆散他才有鬼。故，剑子硬生生改了口：“剑雪无名的性命吗？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咱们也可以反向思维、善加利用，横竖弃天帝在一天，吞佛童子与銀鍠朱武就不可能再回异度魔界。”

随手一撩，扇子示意性的朝虚空一点，儒门龙首可没他那么乐观，“你忘记鸠磐之身了？只要把鸠磐之身交给弃天帝，吞佛童子与銀鍠朱武不见得换不回剑雪无名，到时该哭的就是咱们了。”至于后果是像吞佛所言的弃天帝功力受制于鸠磐肉身，还是非吞佛所言的弃天帝全功恢复，对那两只魔恐怕差别不大。

“哎…… 以吞佛童子的无良程度，若真有那种好事，他恐怕早就挟着鸠磐神子的肉身去找弃天帝了，哪会眼巴巴跑回来找咱们商量对策？”轻甩拂尘，剑子仙迹虽然乐观，却也并非盲目乐观。“退一步讲，即使吞佛童子当真如此打算，弃天帝也要信他才行？再说，就算弃天帝信他，他可信得过弃天帝？所以，龙宿的担忧不是不可能，而是放在吞佛童子身上很难达成，他的疑心病太重。”尽管接触时间不长，他当年相面看人的功课也修得不怎么样，但凭那张比死人还惨白阴冷的棺材脸与那双满满写着阴谋诡计的金瞳，他再看不出点儿门道来，就白在江湖上混过这些年头了。

眼睑半垂，团扇再度轻轻摇起，疏楼龙宿露出沉吟之色。

“而且，我不认为在磐隐神宫即将开启的当下，弃天帝会有多少兴趣去理会鸠磐的肉身。诚然，那具身体对他意义非凡，可照吞佛童子所言，世间并无方法能毁坏鸠磐的肉身，那么等第四根神柱断了，再去寻回不是更稳妥吗？一莲托生与鸠磐神子生前所设的法阵再强，也不可能不受人间崩溃的影响。”

剑子的又一番话，看来说中了龙宿的心思，“罢了，此一问题暂且按下，咱们还是继续为磐隐神宫的决战做准备吧？”

“黑莲复生的问题呢？”再张口，佛剑又将问题引回到黑莲上。以圣行者的性格，绝不会无视任何一条性命白白流逝。

了解友人的脾气，龙宿颇伤脑筋摇摇头，十万分的想抱怨佛剑非管那么多干嘛，但他相当清楚说了也是白说，只道：“先配合苍的修改计划行动，其他的？见招拆招吧。”听过吞佛童子的一席话，苍已在竭力协调修改计划，若还是救不回剑雪无名，只能说天意使然了，总之，“无论能否救回剑雪无名，磐隐神宫之战只能有一个结果。”

点点头，剑子仙迹接腔附和：“送神再难也是要送的。我只担心救人不成吞佛童子不会配合。唉……为什么杀圣魔元胎者非吞佛童子不可呢？”

“圣尊者尚在。”

“但是，佛剑，你不觉得他回来后，身上的魔气明显更强了？我恐怕现在的圣尊者也奈何不了他。”

闲闲摇着扇子，疏楼龙宿若无其事地搭话：“战局嘛？总不免变数。剑子若是担心……”凤眸闪动不明的情绪，拉长的语声磁性魅惑，绵软的薄唇轻巧掀起，嗜血者的尖牙隐现锋芒，出言是一句难辨真伪的调侃，“我可以帮忙。”

“就……不劳烦好友了。”下意识咽咽口水，剑子虽不介意脖子上多两个血洞，却不想与太阳永远诀别。况且，对龙宿言听计从的人太多了，实在不需要他跑来凑热闹。

团扇掩面，儒门龙首的表情瞬间朦胧起来，衬得那双凤眸更显精亮，“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哪里哪里。”看得出，道教先天一身打混摸鱼的本事就是如此练就的。

不知无心，还是有意，佛剑分说再次岔开了话题，“琴声？”

闻言，疏楼龙宿与剑子仙迹也不再作声，双双竖起耳朵认真倾听，室内当即安静下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琴音从窗外传来，悠扬舒缓的调子隐约谱出夜月的静谧与恬淡，让人不由放松神经，全心享受聆听的美妙，以及梦境的招唤……

“剑子可听得出此曲？”摇摇头，挥去心中涌现的强烈睡意，龙宿转向桌案旁的好友。却见剑子侧着头、手肘撑在桌上，眼皮向下再向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丝疑问浮上心头，他扭脸再观佛剑，对方还是那副老实在在的神情，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心下虽有疑问，可坏心眼儿的发作速度显然超过一切。轻手轻脚挨到白毛老道身边，他弯腰在对方耳畔低语，“剑子，口水下来了。”

激灵一震，剑子仙迹猛地坐直身子，动作之剧差点撞上龙宿英挺的鼻子，脱口之词竟也对上友人的问话，“惭愧惭愧，还请龙宿指教？”至于那句“口水下来了”被他彻底无视掉了。

这样也行，是他们默契太好了吗？团扇掩面，疏楼龙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理直气壮地言道：“我若知晓岂会问你？”

“咦？世间竟有好友不知道的曲目？”绝非故作姿态，剑子这次当真惊讶了一把。身为儒门天下的掌门人，龙宿的学识技艺有目共睹。若是荒腔走调就罢了，这一曲可非寻常之音，龙宿怎么会半点不知呢？

“哼，”一记轻哼，团扇一扬，眉峰高挑，一双凤眸咄咄逼人。对于自己的素养修为，疏楼龙宿有百分之一百一的信心，当然容不得他人质疑，“剑子如何确定此曲乃凡间乐，而非天上音呢？”魔神都下界灭世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待谁人反驳，完全不在状况的佛剑又一次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两位友人的唇枪舌剑，“与弃天帝决战后，你们合奏一曲吧？”他说得十分认真，又格外肯定，好像打败弃天帝与一阵风吹过没什么差别。

嘴角抽动了一下，剑子有时真不知道他这个友人到底哪来得自信。不过，这样的佛剑也的确才是佛剑，最让人不可思议的，他的自信判断很少失准，至少……论受骗上当，佛剑可比他明目得多。“难得佛剑有兴致，龙宿你说呢？”抬头征求意见的同时，剑子不由想起了友人昔日所吟诗号的后半句——紫金箫、白玉琴，宫灯夜明昙华正盛，共饮逍遥一世悠然。这次战事之后，咱们三个一起退隐江湖吧？他几乎要如是说了，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然，默契这个词就是在这种时候使用的，尽管龙宿同样没有直言表明什么，只是貌似不怎么情愿地点点头：“好吧。不过，佛剑……”轻吐一气，他语气无奈地抱怨：“你就非得在这种时候，提那个惹人心烦的名字吗？”

眨了下眼，“惹人心烦？”佛剑分说似乎有些不解，故，很是郑重谦虚地反问：“谁？”

佛剑还是老样子。

你提的问题有够蠢。

眼神交换，疏楼龙宿与剑子仙迹很是无力的塌下了肩膀。至于……之前那曲乐音是谁弹奏的，又是否有催眠效用等等一类的问题，彻彻底底被他们抛到脑后了。

那么，此曲乐音到底从何来历呢？这恐怕要向夜月下的三位知情者讨教了。

*********
PS：感谢水织大人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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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樓發表於: 2009-05-06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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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天幕深邃，月华清幽。

夜风带来一曲不知名的乐音，柔美恬淡的旋律咏唱着夜的静谧，古朴舒缓的调子勾勒出梦的剪影。然，演奏者却远没有乐曲表现出的那般怡然超脱。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角滑下，红润的唇瓣开始泛白，平稳的吐息也渐渐乱了步调，十指修长间甚至可见斑斑血迹。

“够了，苍。”雄浑沉厚的嗓音乍然响起，古铜色的手掌抚上檀木质地的古琴。白桦色琴面上悬系的五弦当即被压了下去，琴声嘎然而止。金绿色的瞳眸清楚映出六弦之首的疲乏倦怠，敛下眼目，銀鍠朱武不赞同地摇摇头，“再弹下去，你和你的怒沧琴恐怕只有一亡一毁的下场。”

视线落到古琴上，但见十指血染、琴弦泣血，苍当然比旁人更清楚自己的情况。可是，眼前的局势让他如何罢手？之前的一切计划安排都是以消失弃天帝为基础的，如今吞佛童子却带回了黑莲复生的消息，他再如何协调也不可能动摇最初的根本。无视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又于心何忍？一者那是朱武的亲生骨肉；二来那是好友一步莲华的师侄、一莲托生的弟子。若是全无他法也就罢了，既有一线希望，他又如何能不豁命一试？

“可是，呜……”苍正欲说些什么，不想胸腔内一阵难耐的疼痛。本能的，他低下头抬手捂住口鼻，血却还是如溃堤的洪流般狂涌而出。

“苍！”朱武一惊，急忙绕到同伴身后，一掌拍上他的背脊，催运内力助他平抚体内躁动的气血。侧旁的吞佛童子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救回吾儿不一定非要此曲。”待苍的情况稳定下来后，朱武再度开口：“退一步讲，即使你真能弹奏此曲，吾儿也不一定能获救。而与弃天帝的决战，少不了你玄宗阵法，如今赭杉军已经不在了，这部分完全落在你身上，若你为这一曲有了万一，咱们的后续计划也不用进行了。”他想救回儿子不假，可也明白大势所趋的意思。无论有无希望，他都会去努力争取，但他不能要求旁人同样如此。

说实话，吞佛童子提供的方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支曲子若能摆平弃天帝，他们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更别说这曲子来源蹊跷、效果不明，弹不好还要陪上性命。不过，他愿意去赌也可以去赌，苍却不行，这一赌的后果不是谁人能够承受的，况且，总要有人留下来收拾残局吧？

“朱武，”看着同伴坚毅的脸庞，苍摇摇头沉声一叹，“唉……”他当然听得出话外之音，却也因此更加自责，“是苍的修为不足、考虑不周，累得同伴为难了。”

“与弦首无关，”不待朱武接腔，吞佛童子抢过了话茬儿，“吾有言在先，这一曲本不是人类能够弹奏的，现下又无匹配的乐器，弦首能弹到此处已属不易。”

“话虽如此，可有变通之法？”与他的好友圣尊者·一步莲华同样，六弦之首·苍也非一个轻易死心的主儿。虽然吞佛童子提供的方法比较痴人说梦，但死马当活马医总比没马医强，万一成功了，他们也能剩下不少气力。

“有——”一片阴影投洒下来，模糊了逆光而立的魔者面容，灿亮的金瞳闪动未名的情绪，“弦首一人虽力难从心，但若五弦道子尚在，六弦同心，完成此曲应非难事。”

“吞佛童子！”

前者话音未落，便听得銀鍠朱武一声饱含责难的喝斥。六弦同心可成此曲？哈，这不是故意踩人痛处吗？六弦道子如今唯有弦首存活于世，其余皆剩一杯黄土。他这个死不足惜的前属下不会忘了，六弦其二还是亡于邪兵朱厌之下。怎么？人家苍无暇追究，某魔倒是先提起来了，是感觉自己还够该死吗？

然，是否该死？吞佛童子心中有数，也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不过，场面上的说法总要过得去，“朱皇明鉴，吾只是说出变通之法，并无其他意思。若犯了弦首禁忌，吞佛童子在此赔礼。”说着，他低眉垂目欠了欠身以示诚意。
“你……”朱武当即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但除了多瞪他几眼，好像也别无选择。真是……这样的魔到底谁教出来的？若自己的儿子能够获救，他发誓绝对不让这只魔出现在儿子的视线范围内。

相对銀鍠朱武，苍的反应倒是出奇的就事论事，丝毫不见当局者的迷乱。“此事我会考虑，恕苍先行一步了，请。”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淡然的语气无喜无怒，宛如一弯波澜不兴的古潭静水。

而六弦之首的离去立刻让两代战神间的气氛诡异起来。相似的血焰长发在夜风中飞扬，金色的桀骜对上金绿色的狂霸，谈不上僵持、对峙，他们只是静静注视着彼此。许久之后，仿佛达成了什么约定，朱武毅然转身走开了，吞佛则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远去，直至人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才迈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此时，一步莲华的“声音”在他头脑中响了起来：

[那支曲子你从何得来，又当真对弃天帝有效？]

脚步不停，吞佛童子答得十分含糊，却又毫无空隙可寻：

[吾不清楚，莫名其妙就知道了，可能跟鸠磐之血与吾之前的奇遇有关吧？]

略作停顿，一股不祥的预感拢上心头。莫名的，佛者知道魔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他有些担心地开口：

[你还知道了什么？]

手抚上闭合的门板，用力推开的同时，焰发雪衣的魔轻描淡写应了一句：

[若有需要，吾会让汝知道的。]

[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

一虚一实，一忧一喜，两声截然相同却又迥然不同的称唤，魔的目光明显偏向了后者——宵。

反手关上房门，金瞳扫向整齐的床铺：“汝还没睡？”

由于伤患增多，客房人员不得不重新调整。除了三先天未动，目前，吞佛童子与宵合用一个房间，銀鍠朱武则跟苍共处一室，太一转到其他房间去了。当然，开始调整时并非如此，若不是弦首有心，两代战神估计会在某个夜晚PK时，顺便一并爆掉定禅天。

“我想等你回来。”宵的回答直白而诚恳，乌亮的眼眸让人不由想到风雨之后夜空的纯澈。

“宵，回傲峰去，”在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吞佛童子已经开了口：“这里不合适汝。”他曾亲手葬送一汪澄澈，如今不想重蹈覆辙。

出乎意料的，“不，我不走。”很少拒绝他要求的紫衣青年这次十分用力地摇摇头。

“吾已无事。”想到宵“被骗来”时可能听闻的说辞，魔马上编出足够充分的理由。

同为武者，紫衣青年当然了解对方所言无错。最初的因故已不存在，他的确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但，新的羁绊却让他无法放心离开，“可是，太一与菩萨他们……”

动作一滞，金瞳转向面露难色的宵，浅褐色的唇瓣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这吾倒是忽略了。”宵虽然单纯懵懂，但朋友栏上的旧瓦新砖前赴后继，真要有个万一，报仇雪恨估计都排不上他吞佛童子。不像某个固执纯粹的傻瓜，仇人朋友非吊死在一棵树上。结果，若不是破戒僧好心，死后恐怕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心下百转千徊，吞佛童子的脸庞上却始终不见半分异样，甚至那抹笑容比以往更为稀松平常。

不过，宵却近乎轻松地读出了他冷静面容下的真实情绪。“而且……”再度摇摇头，紫衣青年犹豫片刻，方才把话说下去：“你也不太像无事的样子。”

“噢？”金瞳乜细，上扬的语调释出询问之意。

“你现在的模样和萧中剑离开傲峰去找他的朋友时很像，然后，”垂下眼睑，宵搬出他的经验之谈，“他就再也没回来。”

调转视线、扭过头去，吞佛下意识地开口反驳：“吾不是伊。”丝毫不知他的举动看在对方眼里，唯有心虚二字可解。

“月漩涡离开傲峰时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可是，”淡淡的落寞掺入语音，一抹连紫衣青年自己也未察觉的忧伤映入眼底，“他也没有再回来。”

顷刻，沉默张开翅膀在屋中徘徊。

闪着金瞳，吞佛童子的耳畔仿佛再度响起剑雪无名清亮的嗓音——一剑封禅，过往已逝，为此遗憾，你要付出多少遗憾偿还？那是他设计剑雪吃下白羽后，对方再遭欺骗的愤然。当时，他没有理会剑者的高亢，但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就此无视下去。况且，他心中当真没有答案吗？

“吾不会为了一个遗憾，而制造更多的遗憾。”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宵一头雾水。愣了大半天，才不知所措的低声试探：“吞佛童子，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睡吧。”简单搪塞了一句，吞佛童子翻身上床，合衣而眠。

见状，宵自然无法再追问下去，只好顺从的躺到旁边另一张床上。然后，闭上双眼，按照紫宫太一交给他的睡眠方法开始一只只的数羊。

此时，魔随手一扬，一道气劲熄灭了桌案上的烛火。瞬间，夜色降下黑暗的幕布，一双金瞳闪了两下，接着，一切回归暗夜的寂静。

黎明，那将是今天的开始，还是明天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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