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6【温赤】良药|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16【温赤】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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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染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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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樓發表於: 2022-08-31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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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腦迴路真的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要周全西劍流還有身體上的限制...赤羽好累啊
孩紙的另一個爸可以振作咩（別搞事即可ＸＤＤ）
求更新啊～

吞螣/溫赤/任赤

頂端

回風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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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樓發表於: 2022-11-10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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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心結是不是要等回環珠樓恢復記憶甚至生完孩子才能解開了
滾來滾去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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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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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樓發表於: 2022-11-13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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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疯狂刷新乐乎和36雨看良药有没有更新，下一章什么时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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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luqi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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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樓發表於: 2022-11-13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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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好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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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hli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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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樓發表於: 2022-11-15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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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刷一遍，等待更新，期待下一章，什么时候两个人能解开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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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zhifeng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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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樓發表於: 2022-12-02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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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大人！！！产前抑郁真的好品啊，大人！什么时候回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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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渡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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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樓發表於: 2022-12-03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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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嗑死了，大大好会写，温皇和菌丝真的超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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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gguis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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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樓發表於: 2022-12-04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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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天宫伊织撑开窗户一角，顺着缝隙瞄了瞄外头的情况，回头对着赤羽说道，“快快快，时间要到了。”

         “不行……”

         ”行的。”

  在总司和泪隔三岔五就得拿刀片刮去胡茬子的年纪，他的脸上干干净净，体毛也比同龄男性少得多。两位友人都有了一点男人的棱角时，他的脸上还没褪去婴儿肥。

         这时的赤羽比她还要矮上一点点，距离长个子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身上的肉已经掉了不少了。

今日天光还未破晓，他便出了门。

        这段时间他天天早出晚归。勤勉的样子让人很难猜到，他其实是在躲人。

        他才刚出门，眼皮便突突直跳。

果然，一只脚还未落地，早已布好的阵法便自地而启。他暗道一句不好，后退两步，还未等手上的法诀现形，自身后而来的一阵蛮力便直接将他打晕。

待到意识清明，他黑着一张脸坐起来，发觉身上的衣物早就被换了一套，连脑袋上都沉沉的了。

       镜子反射了一点清晨的光，照得有些刺眼。屋子里还留有些夜里的凉气。

      赤羽打了一个喷嚏。

       宫本靠在窗沿，见他醒了，双手合十：

“抱歉抱歉。”

        然后伊织也双手合十：“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他看了眼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门口，觉着脑袋后面还有点疼。撇过头，头上的饰品也跟着一阵叮呤叮响动。

赤羽的脸颊微微鼓起，半天没说话。

    他被伊织推到镜子前，看到里面的人高梳发髻，惨白着一张脸，上头的眉毛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然后被伊织吐槽淑女可不会这么皱眉头。

        “别动别动，”伊织绕着赤羽走了一圈，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应该不会露马脚。”

赤羽僵在镜子前。

        其他两个人个头蹭蹭的长，只有赤羽个头不高，又因为这段时间瘦了不少，所以一层层衣服叠上去，怎么都看不出破绽来。

她心里赞叹一声，不愧是绞尽脑汁，蹲点蹲了好几天的自己，这次抓的人简直完美。

        结束的时候，伊织的手指轻轻碰了簪尾的金叶，垂垂晃晃的金片子点起反射的光芒，洒在赤羽的颈间，闪亮亮的一大片。

她满意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朝总司伸手，“腰带腰带。”

       赤羽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又见到她拿出胭脂花片来塞到他手里，对他说，“你抿一抿。”

   又说：“先自己拿着。”

她便转头，拿出叠好的腰带，振开后绕着赤羽的腰转了一圈。

      赤羽抿了抿嘴，看到镜中脂粉厚重的自己，同样一脸凝重的捏着胭脂花片。

      这套衣物远比不上他平时所穿的轻便，他很不习惯。

    赤羽从层层叠叠的衣袖里伸出手来，艰难地克服了一下繁复衣料堆叠的阻滞感，将薄薄的胭脂花片颤巍巍地移到嘴边，正是想着该如何抿，又要抿成什么样子的思考之际，腰间忽地一紧。

        虽然他早知道伊织力气大，但这下的力道仍然是大得出乎意料，他被这股劲弄得呼吸一滞，双唇下意识地重重合在胭脂花片上。

        正在门边望风的月牙泪看过来，目光里有些同情。

       “看起来有点红了，嗯……”赤羽见她捏了个法诀，镜子里的自己的头发就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不过没事，”伊织的脸上一大功告成的表情，“好了。”

     ...

     ...

      “妆面已经简单许多了，以前——”月牙泪看着樱吹雪和宫本总司打打闹闹走远，低头对摇摇摆摆的赤羽说道，

     “那时候还得剃掉眉毛呢。”

      赤羽苦不堪言地“嗯”了一声，低头又走了几步。

      鞋的底子很高，刚开始实在是不太好掌握平衡。重重衣衫的下摆箍得一层又一层，又重又紧，又因为伊织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走路千万不要同平时一样，就算衣服多，步伐太大也容易露出大腿，是很不雅观，很容易露出破绽的。

       他只好走得格外小心。

       月牙泪伸手扶了一把差点崴脚的赤羽，“慢点。”

        赤羽地嘴角抽动了两下，又不敢做太多地表情。面上覆了一层粉，他第一次涂这个，总觉得脸上不太习惯，是好像表情动作大一点，就会有粉扑簌簌掉下来。

       还不能擦，擦了也容易露馅的。

       他想起以前伊织开溜前，满西剑流抓人，不过谁都逮不着自己，而总司天生的高壮，怎么装都不会像的，自然每次都被排除在外。最后这份苦差事就会落到任劳任怨的月牙泪身上，再想想那个时候看热闹的自己……

       还好泪有佩戴兜帽的习惯，也没多少人敢看帽檐下的阴影里，眉毛是不是还健在。

他悄悄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说道，“以前实在不该和总司一起，笑话你。”

       赤羽原本的眼尾有些上挑，天宫伊织便将他眼周的线条使劲向下绘了许多，如今抬起头来，满头的钗子颤巍巍地，配上罕见的，因为妆容而下垂的眼尾，可怜兮兮又诚心诚意。

       月牙泪趁他歪歪扭扭地走路，在后面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多吃点，快点长高了，信之介。”

      赤羽信之介踉跄了一下。

      ...

      ...

     “要站好啊。”

       神蛊温皇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将他扶稳。

       赤羽信之介看着他伸出手，想要揽住自己的腰，但又苦于隆起的腹部，便只能虚虚地围拢起来。

       因为靠的近，耳边传过来神蛊温皇呼吸时的热气时，他仿佛都能感受到身后震动的胸腔。

     “要摸他的时候总是没有反应，但是脉象又好得很，真是脾气好大的小东西。”

       他讨厌神蛊温皇发号施令的语气，也不知道神蛊温皇有什么脸面说别人脾气大，尤其是在这个人的手在摸他肚子时，和西瓜摊上挑西瓜的人没什么两样的时候。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巡夜的小侍从拿着灯走过。

        两人一时无言。

        细长的光线从门扉里透过来，一闪而过。屋内的黑暗短暂地消失了一会儿，复又出现。

       神蛊温皇很快的松开他，等到人走远后，才后退两步，动作起来。

       黑暗里传来悉簌簌的声音，赤羽信之介没有回头，站得笔直。长长的红发，柔顺地贴着他的脊背，垂下来，发梢弯弯的，在神蛊温皇眼睛里甚至带着点无措的拘谨。

      他不会喜欢受制于人。

      但他也没有推开自己。

      神蛊温皇褪去身上最后一件衣物，看着赤羽听到了也没什么反抗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他伸出手臂，从赤羽的背后越过他的肩膀。

     ...

     ...

       习武之人，夜间视物的能力要比寻常人要好一点。

       院外的石灯火，微弱地闪烁进屋子里，打在神蛊温皇赤裸的肌肤上。

       就这么一点微弱的光源，也足够了。

       赤羽信之介有些出神，看到身侧神蛊温皇的手臂，那是在天光下显得清冷的青白色，偶尔泛一点带着人气儿的薄红。此刻被断断续续地染着温暖的光。

       他不禁有一些恍惚的错觉，仿佛神蛊温皇也真的有了那么一点温度。

       神蛊温皇故意慢吞吞地去解赤羽的衣衫。赤羽却一反常态的未有反抗，他微微侧头，才发现，原来赤羽正当着他的面在发呆。

        眼眸半垂着有些失神，睫毛细微的颤动。

神蛊温皇攥住他的衣结。

        这个地方并不是赤羽住的那个偏僻的小庭院，而是他在名义上离开西剑流前，一直居住的地方。

       神蛊温皇大半夜的也要把人折腾过来，照理说，赤羽信之介不该这么老实。

       他想象之中，赤羽挣扎的动静会要更大一点，他会从他的脸上看得见除了平静之外的神色。就像赤羽第一次在西剑流见到他的那个夜晚，有不悦，有怒气，会干脆地反击。在他眼里，赤羽在低头时凌乱的头发和微瞪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愠气，鲜活可爱，都是很有生气的。

       可是赤羽很明显的不在状态，这反倒让神蛊温皇的内心升起一股被忽视的不悦来。

        在这时发呆，无异于另一种意味上的挑衅。

       他抱住赤羽。动静又故意的很大，却也没换来赤羽的注意力。

       神蛊温皇眯起眼睛。
       赤羽的肚子虽然隆起了一道弧线，但他自这段时以来就比先前要操劳得多，身体反而比以前还要瘦了一点。

      不过，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一点的。神蛊温皇的手在他的衣衫里摸摸蹭蹭，最终落在胸膛上，惩罚似的捏了一下赤羽的乳尖。

       赤羽略微吃痛，才回过神的样子，低头一见神蛊温皇作祟的手，反射性地向后肘击，被神蛊温皇轻松躲过。

       神蛊温皇一推一挡，卸去赤羽力道地同时，又和他更贴近了一点。

       赤羽感觉到胸口一阵热意，是神蛊温皇地手掌整个含住了他的乳肉，捏捏揉揉，又颇为下流地在他耳边吹气，舌尖湿润润地去舔他的耳垂。

       然后问道，“赤羽大人在想什么呢？”

       是一点故意压低的气音，带着明显的不满，释放在赤羽的耳侧。

       像是挑逗终于得到回应，神蛊温皇拨开他的红发，解开最后一个衣结。

       一边解，身后的神蛊温皇还打趣道，要是军师大人再要避的远一点，额头都要撞到墙了。

     说罢，赤羽觉得后腰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很热，有一些熟悉。

      ...
      ...

      赤羽的身上有一些伤，有新有旧。

      在被残忍联盟关押期间受到的伤更新一些。脱痂之后留下的数道鞭痕会留在过白的皮肤上，即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看起来仍然有些明显。

       旧的伤也有，大多是从少年时期开始的。在那之前，祭司并不怎么让他出任务。

       他是知道为什么的，所以他并不心急。

        人若要健康生长，体内阴阳二气必然协调贯通，但他的体质特殊，又因被收养前在雪地里不知待了多久，是骨子里的天生虚寒。他也查阅过大量的资料，有所记载者甚少，排除一些博人眼球的虚假信息，其间寥寥几笔的同体质之人，大多命短。

        “小时候只是比寻常人要体弱一点。”祭司大人干枯的手指抚摸他的头发，“但长大了身体会不好。”

        柳生鬼哭难得和她站这么近，在床边一块儿看着赤羽，过一会儿后，说道，药物无法彻底干预，那么也许可以在修习的功体上花些心思。

        小小的赤羽闭着眼睛装睡，想着想着，有时也会疑惑。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成长为怎样的人，又会对西剑流有什么价值，为何祭司大人还要全心全力地去救一个不确定未来如何的人呢？

      ...

      ...

       叮铃一声铃响。随后有鼓声同往。

       此次祝祷的地点在西剑流的分部，见过伊织的人也少得很。临行前伊织还找了白纱，帽子一戴更加严严实实。

“有人问你就说是规矩，不能摘的。”

        赤羽接过祝祷的祈铃，压低了一点帽檐的白纱，在仪式开始前静坐。

      围墙外，人声渐渐有些嘈杂，

    “有些麻烦，”泪在后方悄声道，“外面不太平。”

      “你先去，这里无妨。“

      四方青炉内的熏香俱已燃起，磬音奏响。赤羽一振衣袖，起身时全神贯注，按照记忆里的模样摆出一招一式。

他习武时记招式都比别人快，更何况，原本在赤羽还没真正觉察到众人的计划时，伊织早就想着抓他了。那段时间里，每当伊织练习时，就要求他一定得在场，潜移默化地就让他记在了脑子里。

       只是女子的高底鞋真是不容小觑。

       他心里想着。

被算计的感觉也很不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细瘦的脚腕转出最后一个弧度。

燃着的香柱落下最后一截灰。

       是要与足底的高跟达成微妙的平衡，又要力求仪式的不出差错，精气神大都集中在这个仪式里。最后一个乐音结束时，赤羽长舒一口气，才发觉远处的喧闹。

       此时分部的小祭司唱喝一声，众人纷纷起身。

       赤羽微微欠身，向行礼致意。

       泪良久未归，想必情况不容乐观。

       他环视了四周，果然观看仪式的人数已经少了许多，现下仪式结束，人也都三两的退下了。

       他正准备退至幕后，前去支援月牙泪，外头的喧闹声变大，突然闹哄哄地乱作一团。

     “不要亮刀。”泪按住他的手，带着一股血腥气，“义父来了。”

      有祭司坐镇，骚动很快便被平息。

      义父的面色看起来很不好。赤羽被带至偏厅时，柳生鬼哭同样冷着一张脸。看样子两人方才争论过一番，所以面色都十分难看。

       赤羽特意坐得远了一点，免得露馅。

      “你的心思在何处？”祭司大人的法杖敲出一声闷响，“这次的法阵又为何让人有可乘之机！”

       面对祭司大人的指责，赤羽自然不能出声。

此前伊织便因为幻阴决的秘术修行同她的理念相悖而常常抱着他大吐苦水。前段时日，她还同祭司发生了一段不太愉快的争吵，所以才想偷跑着和总司出门一道散散心的。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因为赌气不愿交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行为，借着赌气的由头不说话，伪装也能更像一点吧。

        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白纱飘飘乱晃，耳朵里义父的教训一进一出。

        “都说你院中的花草活不长久，原来是拿药浇的，难怪活不成。”

         “饮了。”

        不知何时训斥终于停止，祭司唤来侍从，端着药碗立在一旁。

        祭司嶙峋的手端着药碗站在他面前，亲自递上：“再有下次，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柳生鬼哭在旁忍不住规劝，便被祭司转头喝止道，倘若她的心性一直是如此玩闹，将来又如何堪当担当大任云云。

       柳生便回道，伊织在术法上的天分，有目共睹。心性不同，合该有不同的教法，祭司如此相逼，难免过犹不及。

      祭司的法杖便又捶了一下地面，说道伊织年少糊涂，难道柳生也糊涂了，如今东瀛是何种局面，西剑流又是如何处境。

      柳生鬼哭便反问道，究竟糊涂的是谁。若不是祭司大人执意赶尽杀绝，今天又怎么会变作这样的乱局。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赤羽歪头悄悄看了眼天色，听得如坐针毡。

      他心想，总归这药还是要喝的，大不了等会儿告退，找个所在用内力将药再逼出来就好了。赤羽在心里点了点头，双手飞速掩袖而起，从祭司手里接过药碗，侧过头，托起面纱遮掩容貌，一边将碗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饮得快，初时还未有什么感觉，放下药盏后，舌头才觉到这药味道又苦又麻，旋即一股寒气直窜五内。

       与此同时，月牙泪从屋檐上轻巧的跃下，半张脸隐匿在帽檐下的黑影里，远远地同祭司汇报追剿的情况。

       赤羽注意到泪身上的血迹，沾在黑色的衣服上并不明显。他却可以很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残留的血腥气。

       嗅觉一时变得敏锐，没过多久他的胃里就犯上一阵恶心。

       祭司示意自己知晓了，然后低头对伪装着的赤羽说道，“你也退下。”

       赤羽如释重负，旋即起身。不知是跪得太久，还是药物作祟，他起身后，双腿失力，被祭司猛地擒住，才稳住身形。

       祭司面上深凹着的那双黝黑的眼睛，此刻一眨不眨地盯着赤羽，看不出心迹。枯瘦的手指陷在赤羽身上的衣物里，颇为用力。

       赤羽觉得自己的喉间似乎马上就涌出什么东西来了，原本稍高的体温此刻就像被扑灭了的火，四肢百骸冒着寒气。祭司的眼神又如刀子一般，隔着白纱，更是冷上加冷。

他暗自强行运功，不动声色的维持好自己的伪装。

      “泪，”祭司松开扣着赤羽肩膀的手，“送她回去。”

        ...
        ...

       赤羽扶着树干，籍着内力将剩下的药汁吐出来。

        他的身体经由这几年的调理，底子比以前好了不少。

只是他毕竟年少，功体也未健全，加上那药一定是什么阴寒之物，若是饮下时，及时运功抵抗，反应也不会这么大。赤羽反思道，是他没有什么经验才会一下导致内息失衡。好在已经吐出了大半，泪也运功助他平稳气海，只要回去后静养几日，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么想着，赤羽又躬身吐出一大口。

     “信之介！”

      背后远远传来月牙泪的声音。人声又纷杂起来，刀剑声碰撞更迭。

      是方才祝祷仪式伤的作乱之人，卷土重来，选在他们返回的路上伺机埋伏。

       西剑流这几年极力扩张，自然招惹了不少仇手，加上之前就已经遇过一次袭击，他们也是为了避免招摇和混乱，才未选人马纷杂的大路。

       行至此处的时候，暮色将沉了。赤羽强忍着身体不适，想着如何杀出重围。

       “走！”

       周围人声四起，叶影叠乱，沾着血迹的凤凰刀猛地插入土中。赤羽被人猛地推了一下，又呕出一口。

       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赤羽抬起头，却是满眼的恍惚。他猛地回头，才惊觉已经和泪他们失散了。

        原先的鞋子实在太过碍事，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脱到了哪里去，他只好赤着脚走着。脚下的枯枝和细小的石子，硌着皮肉，令他在行走间清醒不少。

       赤羽强撑起精神，四处观视，以辨别方向。

       天就快要黑了，若是无法同他们汇合，就得另做打算。

      他撕破衣角，抬手将凤凰刃上滴答的血迹抹去，发觉刀身温度忽冷忽热，在发现异常的同时，视线又模糊起来。

      想必是自己体内气劲尚不平稳所致，连刀身温度都不太正常。

       赤羽割破自己的手掌。在尖锐的疼痛感令他保持清醒的同时，他迅速地将伤口包扎好。

      ...
      ...

    “后来夜深了，睡着了。”

    “嗯？”

       神蛊温皇在兽性大发前还算理智，像个正常人一样在思考要不要脱了赤羽的衣服，毕竟自己担心他着凉，接着就突然听见赤羽闷声一句话，有些没头没尾的。

       ...
       ...

      他梦见自己在那个林子中度过了安稳的一晚上，然后在第二天，平平安安地回到西剑流。

     众人纷纷向自己伸出手。湛蓝色的天空下，金澄澄的阳光洒在众人的面上，晒得发红的脸，光线透过澄红的耳朵尖，飞舞的细细尘埃里，他们相拥着嘻嘻闹闹。

      他打了个冷颤醒来。

      赤羽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粗粝的泥土因为脱落的布条，反复地刺激到他的伤口。

      天空仍旧漆黑一片，今夜还尚未过去。

      他在被一个人拖着走。

      手腕处被布条绑了起来，赤羽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并不是多么难以挣脱。手法如此业余，应当不是下午作乱的那群人。

       只是他醒时的挣扎被来人所发觉，拖行便听了下来。

      然后这人重重地把他扔在地上。

       夜里那人骂了一句脏话，便走到赤羽面前，忽地蹲下，往旁边啐了一口口水，然后威胁道，“闭嘴！”

       很远的地方有一点火光，也有人声，而这个人像是要躲着那群人做什么事一般，还当这着赤羽的面远远同他们说了几句马上就回来什么的话。

      借着火光，赤羽审视面前的男人。

       打扮有些许落魄，但流民也不会有这么强壮的体魄。赤羽推测他们更可能是山贼流寇之流。

      是他在小憩时不慎被这人发现的。

      不过，抓住人却不限制其行动……
       要么是这个人有足够的自信。

       赤羽观察着这个人身手。

       要么就是过于自大。

        那个人应付完火堆旁边那群人，便要继续将赤羽拖着走，动手之前，还露出了一个堪称猥琐的笑容。

      “陪我一个，总比陪那一群要好吧，小姑娘？”

        赤羽脸登时黑了下来。只是夜色之下，没头脑的山贼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试着调动内息，发觉内息相较之前平复了许多，解决面前此人绝非难事。

        可火堆旁的那一群人也是个麻烦，以少敌多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他决定放任眼前这个男人将他带的远一点。

       不过他倒霉就倒霉在今天的一天里，几乎所有的事情不按照他计划的来。

      他不知道自己伪装的，那犹如认命一般的乖顺，让这个男人性欲大发。
      赤羽有点懵地又被人摁回地上，脑袋被磕得生疼。

       那山贼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用脏污而布满厚茧的大手捂住赤羽的口鼻，另一只便急躁地要解开自己裤带，又觉得赤羽裙子的层层叠叠的下摆碍事，直接撕开了一大块缺口。

        刺啦一声，布帛裂开，露出下面白嫩，却比少女稍显结实的大腿。

       山贼并未感觉到异常，接着赤羽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隔着布料在蹭自己的腿，是很粗鲁地磨蹭。

        赤羽觉得有点恶心。

        是药的后劲。

        又或是这个男人身上比那副药还要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看着夜色下的天空，很远的地方传来树枝被燃烧时候的噼啪声响，还有一群山贼唱着下流的歌谣。

      赤羽没怎么挣扎，只是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掏性器的山贼，就像在看一只即将死去的，处在发情期的野狗。

        ...
        ...

“人有很多的死亡方法。”

     “吾在想，最适合他的是哪一个。”

       赤羽转过身来，看着神蛊温皇。那双眼睛自下而上地扫视了赤裸的神蛊温皇一眼，缓慢地开合，最后停留在神蛊温皇的脸上。

       神蛊温皇问道，“谁？”

     “和你一样，”赤羽信之介突然挑了一下嘴角，带着没什么温度的笑意，

“非礼吾的人。”

     尽管屋内没有什么光源，但赤羽还是看见神蛊温皇的脸，阴沉下来。

     神蛊温皇又问了一遍，“谁？”

     其实赤羽压根就不记得那个山贼的名字，毕竟记住那个名字毫无意义。不过神蛊温皇的臭脸倒是能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一点。

     ...

     ...

        他点穴的力道非常重，余下的气劲都快要撞断穴道下的骨头。但是哑穴也没长在人的大腿上，赤羽认为，反正他只需要这个山贼能站着看清到火堆那边就可以了。

       他点了那个山贼的穴道之后，并没有急着逃跑，或是杀人灭口，而是坐得远了一点，开始调息，耐心等待时间过去。

       待到夜色深沉，火堆那边的人声小了一些，大部分人已经歇下。

       火光没灭，只有守夜的人还醒着。

      “也没有人来找你呢，”赤羽在出发前，出声道，“是不是以为你在风流快活？”

       他的声音轻轻的，调子又有些鬼魅，面上的脂粉虽然掉了一些，配上阴恻恻的语调，在夜里白得像鬼一样吓人。

       被点了穴道的山贼这才发现，这个漂亮姑娘哪是什么姑娘，一时眼睛瞪得浑圆，嘴唇也无法开合，再惊讶也说不出话来了。

       赤羽没有理会这个山贼眼中极欲活命的乞求。

边走，凤凰刀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刀身微微发烫，回握时，被刀刃割裂的碎叶在转瞬的寒芒中飘飘然落地。

        刀身扫过的植物，截断面散发出微弱的，被烧灼过的气息。

       直到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山贼没什么出息地吓得尿了出来。如果不是被点了穴道，他的腿一定会无力地瘫倒在地。而就在他哆哆嗦嗦准备等死的时候，那个少年却放过了他。

他干涩的眼球迟钝地转动，看到那个红发少年，在转头前看了他一眼。

       他本来就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灰中映红，却没有红色那般浓郁的情感，看着他的时候带着一点儿轻蔑的笑意。

      小试刀锋后，少年走向火堆。

      赤足，身形纤细，背着光，刀身却又亮又长。失去法术效力而显露出的，原本的红发，被夜里的风吹起，丝丝缕缕飞扬的发丝，让这个少年被火光投射的影子变得狰狞而扭曲。

山贼绝望的想着，那不是什么少年，而是山里怒目的赤发鬼神。

…

…

       这个山贼站的地方，是被赤羽刻意安排好的。

       看得见火光，看得见自己的同伴。看得见一个接一个的死亡。

       一个人可以有几种死法。

       这个赤发少年，一握赤红长刀，犹如精于处刑的刽子手，很轻松地演示给他看。

       人是如何承受肉体的痛苦，死去的时候可以有多么不完整。

       蹿动的火舌高高扬起，喷出四散的火星。火红的光照在这个少年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迹，跃动起来，照得那张巴掌大的白净脸蛋，越发的妖冶。

       不管刀下的人是如何的谩骂，又或是乞饶，那张脸的表情永远毫无波澜。

       山风呼呼作响，树影叫嚣着扭动，混合着男人交杂的粗喊，有血，也有眼泪，惊起嚎叫的夜枭。

       刀身震落血迹，于月色下闪闪划过，如翩然起舞的血色银蝴蝶。

        只有在结束生命的那一刀时，他才会看向原先那个山贼的方向，像是示意一般，带着点浅浅的笑。

       接着抬起刀，一点点地，当着那个远远而不能动弹的山贼的面，割破那个蠢货同伴颈间的喉咙，冷漠又残忍地展示着名为死亡的威慑。

        直到最后一个人。

       天将破晓时，火焰在尸体上燃烧，干枯的树枝噼啪作响。

        晨间的日光正照进树林的时候，月牙泪找到赤羽信之介。

       他倚在一棵树旁，整个人小小一只，衣衫不整，眉间又有倦色，满头的金钗也不知掉了多少，剩几枝勉强固定在凌乱的红发上。

       明显是被外力撕裂的裙摆之下，一双长腿微微曲着，露出挡不住的纤细脚踝，被冻得通红，还露着一点被蚊虫叮咬的红痕。

       赤羽睁开眼睛，一双大眼，先是警觉，随后看见是月牙泪，便明显的放松下来，然后裹紧了泪披上的外袍。

        他们两人从那个被点穴的山贼身旁路过，然走远。

        那个山贼，仍旧在那站着，就像一个人形的的稻草人，仍旧睁着眼睛，大张着嘴。只是面目扭曲，通体发青。

         早就惊惧而死了。

          ...
          ...


回到西剑流之后，他生了一场大病，几日高烧不退，人也不太清醒。

       那碗秘药打破了这么多年来，祭司调理好的身体平衡，而他又在身体局势失衡之际，在山里吹了一夜寒风。

        过了七八日，才好了一点，体温没有那么烫人。等到他清醒一点，发觉来看望的人有点多，索性开始装睡。

       对于某些人来说，杀人是最刺激的事了。

      可他却觉得，那还不够刺激，他只有为那群山贼的愚蠢而感觉到的，近乎漫长的无趣。

      甚至还有一点对无法势均力敌的平庸而感到的悲哀。

       只有在刚醒来，尚不清楚身体情况，山贼也还未说出是要独享他，还是警觉地告知同伴之前，他的大脑针对不同的应对方式而飞速运转的那个片刻，还更有意思点。

      伊织小心翼翼地给他脑袋上盖了一块降温的毛巾。

      诊完脉后，祭司的手掌落在赤羽的额头上，很轻地捋了一下他的额发。

     “如果……”

     赤羽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认真的发问。

    “如果信之介变成了一个坏孩子呢？”

    “义父会后悔救我吗？”

      柳生鬼哭答道，“我不是你的义父，自然没有办法替她做出回答。”

      少年赤羽睁大眼睛，哦了一声。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的白色的床帐，又说道，

    “是我认为，柳生大人会有和义父一样的答案。”

      “......”

       柳生鬼哭说道，“信之介。”

      “嗯？”

     “你可以按照你所想的，走向那个未来。”

      “只是，不被左右的人生是很难拥有的。”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却挡不住世人都想要一个圆满。”

      “等你真正的站在未来的那个地方，长成了你想成为的人，也一定会发现，那里也会有你当初深思熟虑也料想不到的事。”

       “我四岁的时候，可想不到自己十四岁的时候会喜欢男人，“柳生鬼哭低头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随后又变回原来波澜不惊的模样——

“也想不到自己会，‘长命百岁’啊。”

       “重要的是，信之介，你会因为那些无法预料的变数，而害怕走向未来的那一步吗？”

       少年赤羽没有回答，枕头上的脑袋轻轻摇了摇。

       不害怕，还是不知道，又或者说，是不确定。

       “你们都是会大步向前的好孩子。”

       柳生鬼哭敲了敲赤羽的小脑袋。

       这不是什么限时上交的考卷，是一个可以慢慢回答的问题。

…

…

     “柳生大人要是喜欢义父的话啊，那我们不是要叫他，嗯……义母？”宫本总司盘腿坐在赤羽的床头，“可是柳生大人是男人啊。”

    “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敢对柳生大人喊那两个字，”伊织打开食盒，严肃的说道，“会很惨，一定。”

       泪在一旁点点头。

       赤羽看到外面的阳光很好，便说自己可以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不过他们三个不让赤羽出去，说要等到完全好了再放他出门。

       伊织给他打了满满一大碗饭。赤羽的碗里，夹来的菜叠的小山似的这么高。

       总司的筷子尖试探性的碰来碰去，问道自己可不可以吃一口信之介的卤肉饭，然后被伊织一口回绝。期间总会有人的手要来摸摸赤羽的额头，赤羽闪躲之间还会怪一句，不要摸了啊，被其他人说道，病人哪有什么人身自由，这可是亲朋好友的爱噢。

       总司念叨说，其实赤羽那么打扮还挺可爱的嘛。

       他腮帮子鼓鼓地回道，你更可爱，下次你来。

       看向伊织的泪，耳朵会变得有一些红，只好转移注意力般提醒道赤羽嘴边沾着米粒。伊织会挡住总司夹肉的筷子，小大人一样埋怨他和病人抢食的厚脸皮，又觉得自己装大人的本事还不够到家，最后噗嗤一声笑倒在总司的肩膀上。

       一切都好像变得很慢，但阳光会撒在每个人的身上，笑容也一样。

       很美好。

赤羽揩去嘴角的米粒。

       所以人生无常。

       所以落子无悔。

--------------------第二十六章·完----------------------------------
写在文后的碎碎念：
     这章爆字数了（瘫倒）

  等会就发下一章

      天气冷了，大家记得防寒保暖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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