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1.24 女神的誕生[魔皇恒沙果佛厲佛步影一頁書巫陽 ]51F 終番外英雄的降臨[厲佛果佛] #014 87F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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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yjoyp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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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樓發表於: 2013-10-23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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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至就這樣逃走了？
應該沒有那麼方便吧，他見到果子大師的時候不是快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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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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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樓發表於: 2013-10-26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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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樓至韋馱將那女人摟進懷裏，一手按著她的頭，一手順著她的背輕輕撫摸，這女人乖順得好像一隻被馴服的貓，伏在他懷裏連呼吸都放得又輕又平緩。樓至韋馱不知道這個女人在被搶到北方之前住在森林與大湖之間的哪個地方，但這不重要，她的神情熱切而癲狂，就好像那些從極遙遠的地方跋涉來到大湖邊的信徒，如果被湖中的人挑選上帶入神聖島嶼，他們的臉上就會出現這樣的表情，熱切，癲狂，狂熱，好像只要能夠見到女神那麼就算要他們去死也在所不惜。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是多麼強大而可怕的一件武器，他能夠通過它操縱信徒，能夠通過它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而他同時意識到半截王跡一定要帶走自己的原因和欲明王他們一定要他隱瞞這個身體的秘密的原因，這件武器對於森林與大湖的影響太過劇烈，如果他無法保護自己，那麼知道這個秘密的家族會趁著他還沒有來得及公開秘密而殺死他，就算他公開了自己身體的秘密，那麼那些家族也仍然會想盡辦法將他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們甚至會聯合起來弄垮維達家和迦布哈家，這也是欲明王在他出生之後就拼命充實家族的原因。
　　這是危險的東西，但或許，這也是他能夠逃離這裏的唯一理由：這女人把他徹底當成了偉大母親，至少是偉大母親在人間的投影，她以能夠接觸到自己為榮，以能夠幫助自己逃離為榮，為了這榮耀她甚至願意放棄生命。他毫不懷疑這件強大的武器能給他更多東西，權力，財富，地位，甚至是土地，只要他願意並且有手段，連這片大陸也能夠成為他的家族財產。但他必須離開這裏，利用這個女人，讓她做所有能夠為自己做的事。
　　“你要怎麼送我離開？”樓至韋馱悄聲問。
　　被他抱在懷裏的女人勾住他的脖子，慢慢地將嘴唇湊到他的耳邊：“女兒會為母親準備好馬匹和乾糧、禦寒的衣物，等合適的時候，為母親指明方向。女兒會阻攔他們的腳步，這樣母親就有機會回到森林與大湖之間，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如果你不能活下來……”
　　“我們被帶到北方，就已經是死人了。”那女人搖了搖頭，她慢慢地從樓至韋馱的懷裏出來，乖順地坐在他的腳邊，不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了，半截王跡和鼇天走進來，居高臨下地望瞭望他們。
　　“你對我的女人做了什麼？”半截王跡問，那女人埋著頭，一言不發，他蹲下來，按著樓至韋馱的肩膀仔細看了看，將他扛起來帶出門去，樓至韋馱借著長髮的遮擋望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坐在那裏，被鼇天握著手慢慢帶起來，半截王跡扛著他又從村落裏走過去，許多人大吵大鬧大笑著分獵到的駝鹿和狼，有人吱地吹起口哨，半截王跡扛著樓至韋馱回到家裏，輕柔地將他放在獸皮床上，解開他的腳踝，又將一邊同牆上的鐵鏈鎖在一起。
　　“那女人雖然被打傻了，不過也不是白吃飯的。”半截王跡按著樓至韋馱讓他躺在床上，他撩開樓至韋馱的鹿皮衣服去看他的肚子，樓至韋馱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他蹬開了。
　　“你只是需要她為你的人生孩子，沒有必要打她。”樓至韋馱縮起腿，用衣擺攏住腳踝。
　　“貪穢沒有什麼耐性，要不是鼇天在這女人早就被打死了。”半截王跡拍了拍胸口，他壓住樓至韋馱，手指刮在他的臉上，摳得他臉上發疼。“你也一樣，別挑戰我的耐性，你就算是個死人也有利用的價值，我不介意殺你。”
　　“但至少你現在不會對我動手。”樓至韋馱扳開他的手指往旁邊挪開。“你需要這個孩子，你要殺我至少要等到離帶走我的時間有十個月，還得讓人相信我在這裏。”
　　“哦，你也在想這個？”半截王跡撐在他頭側，埋下臉去吻了吻他的額頭。“你很聰明，不愧是大家族的兒子，所以你把代表身份的戒指扔掉了。”
　　“但我留下了匕首。”
　　“我看過那把匕首，那東西上面沒有維達家的標誌，只有你自己家裏的人才知道是你用的，你果然想得很多，把這種無法證實身份的東西帶在身上。”半截王跡的嘴唇觸在樓至韋馱的臉上，順著皮膚曲線滑到脖子，在繃緊的血管上咬了咬。“但是你的家人知道那是什麼，你猜他們看到那東西怎麼回答的？”
　　“我不想猜，但他們決不會承認那是我的東西。”樓至韋馱皺了皺眉，他沒有動，半截王跡把臉埋在他胸口蹭了蹭，忽然拉著他坐起來，將兩隻手舉在面前。
　　“如果我切下這只手指，或者這只送過去，會怎樣？”他問，將他的手指含在口中咬出一道齒印。
　　“你有什麼把握讓他們承認這是我的手指？”樓至韋馱把手指從他的牙齒之間拽出來，半截王跡又捏住他的手腕，將他兩隻手握在一起。
　　“你確實很棒。”半截王跡笑起來，他探過頭去吻了吻樓至韋馱的眼皮。“為什麼不乖乖跟著我？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得到這片大陸，你也會是這片大陸的女王，你在維達家有的，以後也會有，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用石頭為你修建很高的城堡，用很厚的城牆來保衛你，給你種你喜歡的蔬菜水果和鮮花，抓松鼠和白貂給你解悶，陪你騎馬划船，帶你觀賞天鵝，你想養天鵝都行。”
　　“這跟我沒關係，你如果想要我，就按照我們的規矩，到維達家去好好地提出來。”樓至韋馱慢慢地把手從半截王跡的手裏抽出來，又支著床面，將自己挪開。“你知道聯姻是怎麼回事，不需要我來教你，你拿出你能拿來交換的東西，我大哥覺得合適，自然會同意。”
　　“那還是算了，我不去向你大哥作出利益交換，現在不也一樣得到了你？”半截王跡撲上去把樓至韋馱按在身下，貼著他蹭來蹭去，樓至韋馱推拒著他，他捉住樓至韋馱的手，往下一拉按在衣擺下面，讓他摸那個已經立起來的東西。“你是想讓我自己解決，還是幫我解決？”
　　“你真下流！”樓至韋馱喊，他拼命把手抽出來，半截王跡大笑著抱住他，在他身上蹭動。
　　“你都吃過了，摸一摸又有什麼關係？”半截王跡按住他的頭，將自己整個貼在他身上，樓至韋馱緊緊閉起眼睛，半截王跡的呼吸吹在他的額頭上，又熱又濕，那東西在他腿上蹭動，蹭得他肌肉僵硬地繃起來，他忽然感到半截王跡抱緊了他，腹部緊緊貼在他身上，他驚叫了一聲，拼命掙扎起來，半截王跡咬住他的耳朵，將他死死夾在手臂和兩腿之間，好一會兒才鬆開，慢慢地撐起來，又伏下身，啄了啄他的眼尾。
　　“你該慶倖……你現在懷著孩子。”半截王跡撫摸著樓至韋馱的肚子說，那裏並沒有顯現出什麼不同，但他很快就能看見他的孩子如何在樓至韋馱的肚子裏生長。“我很想念你的身體，如果你聽話點，我想我應該用不到你的手和嘴。”
　　“……你這個混蛋，人渣，瘋子。”樓至韋馱壓著聲音說，他聽見半截王跡接著他的聲音大笑起來，挑釁似的又伏在他身上蹭了蹭。
　　“你們一向看不起我們，不過我們一向都能讓你們哭。”半截王跡拍了拍樓至韋馱的臉，他拉了拉鎖著樓至韋馱的鐵鏈，確認它並沒有被弄開，然後他走出門去，過了一會兒帶著烤好的駝鹿肉回來，切成片放在盤子裏推給樓至韋馱。“你最好能吃胖一點，好好養我的孩子。”他一邊說著，又給他分了一點麵包和菜湯，樓至韋馱慢慢地吃東西時他坐在一邊看著，似乎對他的行為舉動感到有趣，樓至韋馱很快放下叉子縮到床角去，他慢條斯理地吃完了剩下的東西，心情十分愉快似的哼了一會兒讚頌北方神明的歌，哼過一會兒忽然又從櫃子深處拿出一個舊盒子扣在樓至韋馱的面前，盒子裏裝滿了製作精細的黃金飾物和鑲嵌著寶石的戒指吊墜，他用手撥弄著那堆東西，讓火光在寶石和黃金的表面上閃出璀璨的光芒來。“我猜你見過的好東西比這更多，不過為了孩子，你得收下一件禮物。”他略微有些興奮地說著，將每一件東西拿起來看。“狼送給月亮露珠的光芒，於是月亮為他生下了冰雪；而大地忘記了送禮物給天空，所以天空沒有給他生孩子，只為他流眼淚，這是他作為神眾多的遺憾中最為遺憾的一件事。”他挑起幾枚戒指，握住樓至韋馱的手把它們放在手心裏，這些戒指上鑲嵌的寶石將火堆的光芒反射在樓至韋馱的皮膚上，紅的紅綠的綠藍的藍，而光潔閃耀的牡蠣殼則反射著雪白的光。“你是偉大母親，我們的大神迎娶偉大母親的時候必定會給她許多禮物，讓她為自己生許多孩子——你們那裏，結過婚的人是不是要戴戒指在無名指上？我猜他一定會用自己的光芒與黃金熔煉成戒指，作為第一件禮物送給偉大母親。”
　　“你把自己當作神了嗎？”樓至韋馱問，他翻轉手掌，將掌心裏的戒指都倒在獸皮上。
　　“是與你的婚姻給了我神格——我是不是該多送你點東西，或者送你點特別珍貴的東西？要是沒有你，我與北方之神的聯繫可一點都不緊密。”半截王跡從一堆戒指裏拿起一枚，在樓至韋馱的無名指上套了套。“這個大了，不過牡蠣為大海生了魚，你要為我生孩子，這是最合適的。”半截王跡將那枚戒指收到隨身的小盒子裏，又將那堆鑲嵌寶石的首飾把玩了一會兒，樓至韋馱縮在床，思考著那個女人要如何將自己送出去，要如何將半截王跡他們攔住，他慢慢地按住自己的肚子，他知道懷孕的女人如果騎馬那麼肚子裏的孩子幾乎都會被弄掉，甚至一些體弱的女人連馬車都不能坐，如果在他騎馬逃離的過程中這個孩子掉了，那麼這將是最好的，但因此而產生的腹痛和流血卻會讓他難以堅持到見到蘊果諦魂。
　　但無論如何，他必須借著這個女人的幫助離開這裏，回到偉大母親的土地之後他有許多辦法可以見到迦布哈家的人或者維達家的人。而他也需要錢，來讓他在見到蘊果諦魂之前買到食物，甚至需要為因為那個孩子的死亡而購買藥物。
　　“我不要牡蠣殼的戒指。”樓至韋馱搖頭。“我也不想生下這個孩子。”
　　“那可不是你能決定的事，你肚子裏的孩子必須生下來。”半截王跡將套在手指上的許多戒指一個一個摘下來，又收回木盒裏：“戒指你也必須戴，相信我，這東西能讓這裏所有的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等你習慣了這裏的生活之後，會比什麼身份憑證都沒有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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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樓發表於: 2013-10-27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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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话多了后感觉楼至处境好了些（表面上啦），还是希望楼至快快逃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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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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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樓發表於: 2013-10-27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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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樓至韋馱把頭撇到一邊去，半截王跡吹滅了燈，兩隻手環著他的肩膀，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上，他晃了晃脖子，半截王跡壓了把力，壓得他的頭頂硬硬的發起疼來。
　　“我希望你懂得你的處境，沒有我，你根本無法在北方活下去。”半截王跡湊在他耳邊說，他慢條斯理地解開樓至韋馱身上的鹿皮衣服，將手從他的領子裏伸進去，樓至韋馱猛的抓住他的手肘把他拽了出來。“哦？那你是願意死了？”
　　“當然。”樓至韋馱迅速回答，他側身往下躺，半截王跡托住他的肩膀，和他一起躺下來，將他緊緊抱住。
　　“是你太天真了，我這裏有許多讓你死不了的辦法。不過比起那個，我更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我暫時還不希望和森林與大湖開戰，我留下你，是為了分裂他們，而不是讓他們聯合起來攻打我。”他在樓至韋馱的臉上啃了一口，拇指壓著揉了揉。“而且你懂得應該如何對待這群人，我畢竟是北方人，對你們那邊那些家族的條條框框都不瞭解，要迫使他們按照我的規矩來，我還不夠強大。你是把劍，能傷他們，能傷我，握在誰手裏都有用，你猜我會怎麼對你？”
　　“我猜無論我想做什麼都不會妨礙你的計畫。”
　　“只要我沒有放跑你。”半截王跡捏了一把他的腰。“你簡直讓人難以自拔，本來你只要有這張臉和這具身體就夠了，不過你還能給我更多……我也想要更多，只要我得到了，我也能給你更多。你不想要嗎，黃金，寶石，地位，財富。我知道你們那邊很多有錢人喜歡養珍奇的寵物，你如果想要，我也能給你抓來，甚至為你修建花園和城堡。我說的我都能做到，而你要做的只是與我結婚，然後讓他們看看你的身體。這不是很輕鬆的事嗎，你的一切我都可以為你安排好。”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樓至韋馱的手指捏在手裏，一點一點撫摸，樓至韋馱沒有說話，但呼吸聲讓他知道他醒著。他說過了風雪和牧場上的花，說過了北方能夠開採的寶石和黃金，還有狼如何盜取了露珠的光芒將它送給月亮而獲得了月亮的芳心與他成婚生下女兒冰雪，他說過許多有關北方神明如何戀愛生育的傳說，樓至韋馱一言不發，他說到最後，忽然低低地唱起了歌，先是陌生的音調，還有一些古怪的、似乎是兩人的聲音合在一起唱出來的和聲，這些曲調混在一起，慢慢地平靜下來，又慢慢地升高，最後竟然轉成了樓至韋馱熟悉的歌曲，流傳在森林與大湖之間的、歌頌橡樹與鹿的聖歌篡改的音調，歌詞卻唱的是男女在海崖下的山洞裏幽會，樓至韋馱的肩膀動了動，半截王跡按住他，將這只因為曲調神聖而顯得褻瀆神靈的歌唱完。
　　“覺得奇怪嗎？”半截王跡問，他按著樓至韋馱的肚子，用掌根輕柔地在那裏劃圈。“這可不是我們改的，是蘊果諦魂的領地上那些人改的，他們信仰偉大母親，也信仰我們的神，更關注自己的生活，誰能讓他們好好地過，他們就信仰誰，他們對偉大母親的信仰並不堅定，隨時可以成為我的助力。”
　　“但你也沒有讓他們好好地過。”樓至韋馱輕輕說，他掀開半截王跡的手，把自己蜷縮起來不讓他碰觸自己的胸口和肚子。
　　“我養不起這麼多人，但有了你，一切都可以和現在不相同。”半截王跡把自己貼在樓至韋馱的背上，盡可能地伸長手將他收在懷裏。“你是這整個大陸最有價值的東西，不光是你的身份。如果你現在沒有懷孕，我真想馬上幹你一頓。我很久沒有和女人睡過了，這都是因為你，我很想念你的身體。”
　　“滾。”樓至韋馱喊，他把自己緊緊縮起來，但半截王跡仍然貼著他，在他耳邊輕輕地笑，對他哼唱一些古怪的歌，他似乎遇見了很高興的事，連歌聲裏都是笑意。樓至韋馱皺著眉，不去聽他究竟唱了什麼，他慢慢地睡著，醒來時仍然被鎖住雙腳帶到鼇天的女人那裏去。
　　“如果你今天也這麼乖，我回來的時候就給你帶禮物。”半截王跡說，他摸著樓至韋馱的臉，眼睛卻斜睨著鼇天的女人，鼇天的女人埋著頭，他拍了拍樓至韋馱的臉，像往常那樣離開了。
　　“母親？”鼇天的女人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腕，她急切地望著他，他撫摸了一會兒她的背，告訴她這一切都是這個男人做給她看的東西。
　　“無論如何，我不會因為被叛徒出賣就離開森林和大湖，我要回去。”樓至韋馱輕輕說，那女人點了點頭，忽然抱著他哭了起來，她哭過一陣，抹掉眼淚扶著樓至韋馱慢慢地躺下，像往常那樣輕柔地為他按摩腹部，樓至韋馱的肚子看起來似乎有一些凸起，但又似乎什麼變化也沒有，她將臉貼上去，靜靜地聽，她只聽到一點血液流動的聲音，但這些聲音仍然讓她感到欣喜，她唱了幾首讚頌偉大母親的歌，又唱了幾首保衛家園的歌，她在屋裏屋外進進出出，做一些當家的女人必須做的事，半截王跡來接樓至韋馱的時候她仍然陪在他身邊，像一條忠誠的狗陪伴著落難的主人。
　　“哦，你今天看起來也很乖。”半截王跡蹲在樓至韋馱面前，他瞥了一眼鼇天的女人，從隨身的銀盒裏摸出那枚鑲嵌著閃光蛤蜊殼的戒指，他轉動著它，讓雪白的寒光刺進那女人的眼睛。“你既然這麼乖，我就把這戒指送給你，你嫁給我也有段時間了，總歸應該有個信物來證明身份。”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那枚戒指套在樓至韋馱的無名指上，樓至韋馱回頭望了一眼鼇天的女人，那女人埋著頭，眉眼壓得很低，他慢慢地伸展開手指，讓半截王跡將那枚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收下我的禮物，可就要為我生孩子。”半截王跡笑著把樓至韋馱抱起來，在他臉上啄了一口。“等你生了這個孩子，我再送你別的禮物，收了我多少禮物，就給我生多少孩子，只要你願意生，我就能養活他們。”半截王跡親昵地同他說著話穿過村落，樓至韋馱甩了甩頭，讓頭髮遮擋住自己的臉，他注視著這個北方蠻族的村落，從頭髮的縫隙裏觀察它，尋找能夠指明方向的東西，他忽然發現那些埋著頭披著發的女人偷偷看他，在半截王跡走過之後將頭往地上按，他記得這種姿勢，當偉大母親隱藏身份混跡在人群中時，認出她的賢者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她的尊崇與敬畏，他忽然意識到鼇天的女人用自己的方式將他身體的秘密告訴了這些女人，並且鼓動她們協助她幫他逃走的計畫。她們都是被這些蠻族從偉大母親的庇護之中搶來的，她們對偉大母親的渴望與狂熱讓她們能夠為了他放棄生命，甚至不需要鼇天的女人去說什麼，就能夠為他殉道。
　　她們全部都會死去，為了他能夠回到森林與大湖，這些女人全部會因為放跑他與阻攔蠻族的追捕而被殺。但他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他唯一能夠選擇的只有是否要為她們的死而帶著軍隊回來殺掉這些蠻族人。

　　年前最後一場大雪降下來的時候，樓至韋馱的肚子已經微微地鼓了起來，半截王跡十分高興，他花費許多時間帶著族人去狩獵最強壯的鹿與熊，還有狼，帶回最好的肉給樓至韋馱以餵養他的孩子，不狩獵的時候他膩在樓至韋馱身邊，像那些正常娶妻生子的父親那般同樓至韋馱說話，唱北方蠻族的歌，說神話與傳說，告訴樓至韋馱他們的神如何繁衍，神如何追求另一個神，他甚至編寫了北方的神明與偉大母親的神話，說北方的神明如何見到偉大母親，與她相愛，迎娶她，為她修建宮殿飼養珍奇的寵物，送她貴重的禮物和難以獲得的珍貴物品，他們整合了北方與森林和大湖的神明世界，使兩個爭戰了幾百年的俗世合二為一。
　　“別擔心，這個故事很快就會成為整個大陸的神話。”半截王跡說，他摸著樓至韋馱的肚子，將那裏捂得發熱。“你與我的婚姻會變成神聖的結合，你的家族也能因此獲益。”
　　“不會。”樓至韋馱搖了搖頭。“要讓這個故事成為神話，你得保證我無法與大湖邊的人接觸。”
　　“北方的神明為偉大母親修建了堅固安全的城堡，為她種植美麗的花朵，飼養珍稀的寵物，讓她在幸福的生活裏流連。”半截王跡拍著他的腿說：“這個故事能不能滿足偉大母親的信徒對於她的婚姻生活的嚮往和想像？如果不行，我還能帶著你出門遠遊。”
　　“不要把我們當作蠢貨。”
　　“別擔心，只要我拉攏了你的家族，所有人不蠢也得蠢。”半截王跡笑了起來，他刮了一下樓至韋馱的鼻子，像熱戀中的少年在寵溺地與心愛的少女玩耍。“除了迦布哈家——你們那邊的人把裝蠢玩得像藝術，你哥哥得到那把匕首之後竟然嫌棄它又破又髒，立刻把它扔掉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盡可以試試切下我的一隻手指送過去，看我哥哥會不會嫌棄它臭。”
　　“我可捨不得，等你生了孩子，我直接送你和他回家。”半截王跡捏了一下樓至韋馱的手指。“與神結盟能夠得到與人結盟所不能得到的巨大利益，我猜你的哥哥不會拒絕的。”
　　樓至韋馱哼了一聲，他縮在角落裏，手指按在那枚牡蠣殼的戒指上。他希望能夠立刻扔掉它，但他得留著它來交換可能會需要的藥物或者食物，半截王跡還送了他另外一些東西，獸骨項鏈和手釧，小黃金耳環，他甚至告訴他等他生下這個孩子就讓巫醫為他打耳洞讓他能夠戴上那對耳環。樓至韋馱收下這些東西，盤算它們能夠為自己換多少錢，需要花多少來驅使蘊果諦魂的守衛帶自己的信物去給蘊果諦魂。

　　大雪停下來時，這個蠻族聚居的村落裏開始準備送走冬天的慶典，他們掃開積雪，堆起柴堆，準備熬煮醃制在家裏的肉幹和烤制獵來的新鮮肉食，半截王跡抱著樓至韋馱到鼇天家時他注意到那些被拴在籬笆上的女人已經少了許多，他猜想她們或許是被帶到可以禦寒的房屋裏，又或許是被凍死了。他詢問鼇天的女人關於那些女人的去向，她捂著嘴哭泣，不願意告訴他，他閉了閉眼睛，將她緊緊抱住。
　　“你一定要活下來，等我帶著軍隊來救你。”他輕輕說。
　　“母親不要回來了，您回到大湖中，就是我和她們最大的願望，死也甘願了。”那女人搖頭，她伏在樓至韋馱的耳邊，悄悄告訴他自己的計畫，要他在家裏等待，半截王跡來帶走他時他埋著頭不去看那些必然要因為幫助他離開而被殺死的女人，他坐在獸皮床上，半截王跡離開之後他感到時間的流逝變得緩慢，門外漸漸傳來粗而狂野的歌聲，還有大笑聲和吵鬧聲，哨聲，之後又夾雜起女人的尖叫和咒駡聲，這些聲音漸漸地都小了下去，他望著房屋中間的火堆，鼇天的女人帶著包裹偷偷將房門打開的時候他簡直要驚跳起來。
　　“你幹了什麼？”樓至韋馱問，那女人搖了搖頭，用那枚別針將他腳踝上的鐵環打開，她解開包裹，幫著樓至韋馱脫下那身鹿皮的裙子，穿上她帶來的厚衣褲和獸皮鞋，這些衣物又長又大，該是鼇天穿的東西。
　　“母親，跟我來啊！”那女人悄悄說，拉著樓至韋馱繞到房屋後面，從雪地裏摸到鼇天的房屋後，低矮的房屋頂上露出一些明亮而金黃的火光，男人醉醺醺的笑聲和女人的哭泣呻吟聲低低地傳過來，鼇天的女人拉著他，不讓他去看那裏發生了什麼。鼇天的房屋後面早有一個女人牽著馬在等待，她見到樓至韋馱，撲下來抱著他的腳親吻了一下。
　　“您朝著這個方向，一直走，走四天，就能回到蘊果諦魂的城堡去，他是虔誠的信徒，一定會幫助您回到大湖去。”鼇天的女人指著黑暗裏一個方向說，樓至韋馱抬起頭，天上並沒有可以讓他辨認方向的星星，他咬了咬牙，踩著馬鐙跨上馬去。
　　“這些食物可以讓您吃半個月，這些首飾您拿去換一些錢，在見到蘊果諦魂之前請千萬不要讓人知道您的身份。”親吻過他的腳的女人立刻送上一個包裹讓他挎在肩上。“您忘了我們吧，我們一條賤命，不值得您記掛。”
　　“快走。”鼇天的女人輕輕喊，她拍了拍馬腿，樓至韋馱最後望了一眼她們，抿著嘴一夾馬腹，往黑夜裏奔去。

　　鼇天的女人注視著樓至韋馱逃離的方向，直到那一點影子消失不見了，才轉過頭來，她望著那個女人，想要同她說說話，她的視線從那女人的肩頭瞥過去，落在雪地上，那裏正有一個孩子在看著她。
　　“孤狼。”鼇天的女人笑了起來，她蹲下來，向那個孩子張開雙臂：“你怎麼不和父親一起去參加慶典呢？”她問，那孩子搖了搖頭，她又甜蜜地笑起來，向他晃了晃手掌：“來，到母親這兒來。”她輕輕說，那個孩子眨了眨眼睛，笑著跑過來，撲到她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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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樓發表於: 2013-11-01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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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很不好的预感……纯真可爱的孤狼小朋友不会就这样被胜鬘麻麻埋掉了吧QAQ

安于知足，危於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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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樓發表於: 2013-11-02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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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74樓blackdolly于2013-11-01 00:11發表的 : 8CwgV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纯真可爱的孤狼小朋友不会就这样被胜鬘麻麻埋掉了吧QAQ D1x~d<j

是的，他被埋掉了。不過孤狼小朋友不是就這樣被活埋的，是被媽媽捂暈之後，媽媽以為他死了，就挖了個雪洞把他埋下去偽裝他自己掉進雪裏凍死的。
然後他就被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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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樓發表於: 2013-11-03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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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樓至韋馱騎在馬上，無邊的夜色與無際的白雪中風聲呼嘯作響，將馬蹄聲蓋在雪地上。他望著前方深藍或者深灰的大地，天空像一口燒過許多次的鍋底扣著北方的土地，而風聲時而靜謐時而狂暴，火舌一般驅趕著他，灼燒著他，鞭撻著他捏緊韁繩往前方被指引的方向奔跑。他一時恐懼，一時驚惶，一時記起向偉大母親企求垂憐，一時又向先祖尋求庇護和指引，雪團被風從樹枝上吹落時他恐慌失措，想起狼，想起夜間巡遊在森林裏的妖魔，想起災厄的使者，他閉緊眼睛，又不敢閉緊眼睛，牙齒叩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像是夜的精靈在敲鑿樹幹，而馬蹄踏斷枝條的哢嚓聲則逼得他連尖叫都不敢漏出一絲來。
　　不能停下來。
　　不能害怕。
　　不能等到天亮。
　　不能被發現。
　　不能在這裏睡著。
　　不能被妖魔阻攔。
　　不能被恐懼打倒。
　　樓至韋馱咬住口腔內的肌肉，疼痛和血腥味一起刺激著他，驚醒著他，強迫他睜著眼睛注視前方，天快亮的時候馬匹沖進了森林裏，他伏低身體，用鼇天的女人給他準備的亞麻布蓋住眼睛，樹枝抽打在他的手腳上，他不敢停下來查看疼痛的身體，甚至忘記了去想正包裹著一個孩子的肚子是否有所異常。馬匹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然後在森林中停下，他回頭一望，莽莽雪原中只有枯黑的森林和連綿的山巒覆蓋在白雪之下。
　　樓至韋馱跳下馬，他抓起雪來含在嘴裏汲取水分，望著太陽辨認自己在何方，馬刨開積雪，將埋藏在泥中的草莖和草根挖出來咀嚼，他忽然跌在地上，緊抓著大地哭了起來。
　　還有三天他就能夠回到蘊果諦魂的領土上，而現在他仍然處在北方之神的目光之下。樓至韋馱抓起一把雪悶在口中，又抓了些喂給馬吃，他按了按肚子，那裏沒有任何感覺，好像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正在沉眠或者已經死去。他也感覺不到饑餓，甚至感覺不到疲憊，馬匹挖開泥土啃食草根，他抓著韁繩，半牽半跟地在山林中走了一會兒，又翻身爬上馬背，驅趕著它往鼇天的女人指給他的方向前進，太陽從堆滿積雪的樹枝之間照射下來，雪光反射在他臉上，透過顏色深暗的亞麻布落在他的眼睛裏，他看清大雪覆蓋的森林下那些能夠行走的地方，打著馬從看起來像是夏秋通行的道路上跑過，穿過似乎無邊無際的山巒，他企求偉大母親能夠避開北方的神明給予他指引，希望先祖能夠披荊斬棘來到他身邊，他甚至祈禱妖魔來到他身邊與他交換條件只要能夠將他送到蘊果諦魂的城堡，天色再次暗下來時他終於感到了疲憊和饑餓，他跳下馬，清開一塊樹枝交織的地面，把馬拴在旁邊的樹上裹緊衣服休息和進食，他吃下一些，又都吐了出來，馬匹刨挖土地的聲音時而讓他驚恐，而忽而咆哮起來的夜鴞也讓他心驚膽戰，他抓緊韁繩，醒一會兒，迷迷糊糊睡一會兒，坐立不安地蜷縮一會兒，心裏的恐懼再次逼迫他跨上馬背，驅趕這匹勞累的坐騎往前方奔跑。

　　樓至韋馱驅趕著馬匹連天連夜地跑了三日多，森林漸漸被他甩在了後面，他辨認著眼前的道路和山坡，認出立在平緩山坡上的石屋和栽種的樹木，這是蘊果諦魂曾經帶自己騎馬奔跑過的牧場，在大雪沒有蓋滿道路和山坡草地的時候，這些石屋裏一直都會有看護牧場的人居住。
　　樓至韋馱心中湧起一種狂喜，他瞪著前方，眼睛閃閃發亮，牙齒咬得口腔內的肌肉發疼發酸血液從唇角落下來跌在領子上，他全身發著抖，手指關節捏得發白髮僵，喉嚨發著緊，而肚腹之中也翻江倒海地攪起來，逼得他簡直要嘔吐。他將馱在馬背上的肉乾面餅全部拽下來扔在路邊，夾緊馬腹驅趕它繼續往前奔跑，馬匹打著響鼻，氣息噴在半空裏凍成白氣，他的肌肉繃得發酸，眼睛睜得發幹，好像身體中的血液和水都凍結成了冰，天上雲層慢慢變得金黃變得朱紅時一點城堡的輪廓出現在樹木稀少白雪覆蓋的山丘上，他猛的張開嘴，一口白氣呵出來撲在他臉上，他想要尖叫，想要大笑，一呼吸卻逼出淚水掛在臉頰上。
　　樓至韋馱驅趕著馬匹往山丘上奔跑，馬匹喘著粗氣，費力地爬上山坡，山坡上的積雪被人和牛和馬踏過變成泥水又凍成冰，泥濘而污濁地留著些車轍，他的馬在道路上一滑，將他從背上甩下去栽在雪地裏，他打了幾個滾，連滾帶爬地回到馬匹身邊，那匹馬躺在地上，喘氣的聲音響得如同風擠過窗戶的縫隙，他拍了拍馬脖子，拉著過於寬大的衣服丟下它往城堡奔跑，路上的冰面幾次將他滑倒在地，被馬車碾過而翹起的冰淩割破他的手，冰冷而乾燥的空氣順著呼吸沖進他的喉嚨裏，割得他舌根都發起疼，他感到似乎有神秘的力量將他往前面拉，又似乎有另一股神秘的力量將他往後面拽，黑而沉重的夜晚如同一床厚實卻堅硬的羊毛毯子從西面的天空上蓋過來，他咬緊嘴唇，把手指卡到被割破的傷口裏，借著疼痛催促自己往前再往前，天空上最後的一線光芒慢慢被夜晚蓋住，他扯掉蓋在眼前遮擋雪光的亞麻布，望著前方城牆上明滅的火把光芒繼續往前跑，他感到饑餓，感到疲憊，感到身上每一處都在疼痛，他感到妖魔在阻攔他，在將他往後推，而夜晚的精靈則驅趕著風將他往前吹，往前引，並不陡峭的山坡阻攔著他，泥濘的冰層將他滑倒在地，他手腳並用地爬上去，在佈滿嶙峋車轍的道路上奔跑、跌倒、再爬起來繼續往前跑，他甩掉厚重的斗篷，用亞麻布把頭髮和臉面蓋起來。
　　樓至韋馱跑到城門口，被那裏的守衛攔下來，盤問他姓名和身份，要他把亞麻布摘下來讓他看一看臉，樓至韋馱望著他，這個人的面孔十分年輕，像是成為守衛不久的少年，神色表情滿是單純，這樣的人還不懂得如何從守衛的工作裏得到好處，也最難收買，而他不能讓他看見自己的臉，或者知道自己的身份。
　　“有北方的蠻族人在後面追趕我。”樓至韋馱壓軟聲音說，他矮下身體，伸手去抓住那個少年守衛的手臂：“求你了，讓我進城吧，我就在城門後面留一晚。”
　　“可是……夫人，我不能讓身份不明的人進城啊。”那守衛的臉忽的紅了起來，他望著樓至韋馱的眼睛，將手臂往後收，樓至韋馱從過於寬大的衣服裏摸出鼇天的女人塞給他的黃金耳環，藏在手心裏握住那個少年守衛的手，那守衛抖了抖，猛的把手抽開。“夫人，我不能讓你進去，如果你有認識的人可以證明你的身份，請告訴我，我會派人去將他找過來，如果他認識你，我才能讓你進去。”
　　“求你了，我認識的人你請不動，我住在南方一些的地方。我只要在城門這裏待一晚。”樓至韋馱望了一眼身後，那後面深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他又往城裏望瞭望，有人在街道上行走，許多身材高大的人，還有三個矮小的人，不知是女人還是孩子。這個時候已經宵禁，還能夠在街道上行走，該是守城的軍隊，或者為蘊果諦魂工作的人。
　　“夫人認識誰？我怎麼會請不動？”那守衛笑起來，樓至韋馱抿了抿嘴唇，他瞥著逐漸靠過來的人群，看清走在前面的三個低矮身影是三名少年，他們穿著迦布哈家高級侍從的衣服，通常而言，只有蘊果諦魂視為心腹的人才能穿這樣的衣服——他知道他們是誰，只要等他們走近一些，他就能讓他們聽見自己的聲音。
　　“是蘊果諦魂。”樓至韋馱回答。
　　“夫人你說笑了。”那守衛笑了起來。“我確實請不動他，但我們這裏也沒有人不認識他，他卻真的不可能認識我們這裏所有的人。”
　　“你叫他來，他認識我。”樓至韋馱說，他望著越來越近的少年，那守衛抓住他的肩膀將他往外推了腿。
　　“夫人，我不能因為你說他認識你就去打攪他，夫人，你還是出去吧。”那守衛說，樓至韋馱猛地抱住他兩手，迎上去將長矛卡在頸窩裏，拽著他的頭髮往城裏推在地上。
　　“雀華一品！”樓至韋馱喊：“雀華一品！雀華一品雀華一品雀華一品雀華一品！！”他一邊喊一邊將守衛的掙扎壓下去，守衛的鎧甲刮在他手指上發疼，肩甲上的鑄花也磕得他的手心發疼，走在前面的少年聽見他的聲音帶著人跑來，他猛地拽下蒙著頭的亞麻布，銀色的頭髮在火炬的光芒和顏色裏像花朵一樣綻放開。
　　“抱歉大人，這女人身份不明，我馬上把她趕出去！”那守衛也喊，他掙扎著要站起來，雀華一品突然跪下來，兩隻手抓住了樓至韋馱的手，在他手指上落下一個親吻。
　　“大人，竟然是您！”雀華一品微微顫著聲音說，他托著樓至韋馱的手要扶他起來，樓至韋馱的手指僵得發硬，跪在地上雙腿和腰一起都發著抖，那守衛連忙從樓至韋馱下面挪出來，幫著雀華一品挽住他的手往上面拽。“大人您是怎麼了？”雀華一品問，他的眼睛裏逐漸流動起濕潤的光芒，忽然又變了表情，命令那守衛找把椅子來讓樓至韋馱坐下。“懸壺子一燈禪！”雀華一品轉過頭去喊，那兩名少年舉起手來向他揮了揮。“你們快去把主人叫來，快去，就說白鹿回來了，叫他趕快來。”
　　那兩名少年連忙轉身沿著道路跑了回去，雀華一品和那守衛一起將樓至韋馱扶起來，讓他在椅子上坐下，他脫下斗篷，將樓至委託的頭臉都改住，又從袖子裏掏出手爐塞在樓至韋馱的衣襟裏，那守衛望著他，幾次想要開口詢問，他撇了撇手，要那守衛去門口站好。
　　“大人，您還好嗎？”雀華一品問，他雙手攏住樓至韋馱的手，慢慢暖開他的關節，捏著他的手指活動，他想告訴他欲明王派了軍隊到這個地方來協助蘊果諦魂尋找他，想告訴他蘊果諦魂這幾個月來急得快要發瘋，想告訴他偉大母親的土地上都在傳說渡如何遭到了北方蠻族強姦，想告訴他欲明王對外宣稱將他帶到東方暫時避開事發之地平靜情緒，還想告訴他女神的寶座已經傳給了巫陽，更想告訴他大湖裏發生的事在所有的家族裏都引起了恐慌。但他張開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找人去看看……我後面有沒有人跟著。”樓至韋馱說，他全身發著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疲憊，雀華一品攏著他的手將跟著他的軍隊派出一半去巡視，讓那守衛等著那支隊伍回來之後馬上關上城門，又將另一半遣去找車或者轎子來。他陪著樓至韋馱，同他說話要他打起精神，蘊果諦魂很快跟著那兩名少年奔來，他瞥見了，連忙讓開退到一邊去。
　　蘊果諦魂按住樓至韋馱的肩膀，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樓至韋馱望著他，翕動著嘴唇猛烈地顫抖起來，他咽了幾口，按住椅子扶手將自己抻起來，伸手抱住蘊果諦魂的脖子。
　　“……我……我不待在這裏……”樓至韋馱說，他嘗到一點鹹澀的味道，好一會兒才感覺到眼角上的濕潤。“帶我去安全的地方。”
　　“好。”蘊果諦魂回答，他吻了吻樓至韋馱的額頭，將他抱起來，原路走回城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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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樓發表於: 2013-11-04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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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75樓(羅宣) 的帖子

孤狼果然……

我要是死在这帖子里我一定是被冷死的……

P.S.：楼至可算安全了。
原来番外讲的是这些旧事，我还以为会是一页书主角，英雄的降临如何如何的……

不过都好啦，当前传看了。

安于知足，危於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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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

78樓發表於: 2013-11-09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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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回 75樓(羅宣) 的帖子

引用
引用第77樓blackdolly于2013-11-04 00:54發表的回 75樓(羅宣) 的帖子 : iY[+BI:
孤狼果然…… 我要是死在这帖子里我一定是被冷死的…… Bz+zEXBC
@'AjEl:&-_
P.S.：楼至可算安全了。 9'" F7>d
原来番外讲的是这些旧事，我还以为会是一页书主角，英雄的降临如何如何的…… 不过都好啦，当前传看了。 aTWCX${~b

一頁書的劇情我還沒有看完，拿不准他的性格，而且現在也不萌他，所以不會寫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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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

79樓發表於: 2013-11-09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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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我找了你很久。”蘊果諦魂說，他撫摸樓至韋馱的頭髮，那些頭髮摸起來冷得像冰，他心裏計算著從他發現的最近的蠻族聚居地到這裏有多遠，需要多長的時間，而樓至韋馱逃離的地方比那裏更遠，更靠近北方之神的禁地，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才能回到偉大母親的領土上。“欲明王對外宣稱為了平復你的心情，避免你和巫陽發生衝突，已經把你帶到東方去了。”
　　“……我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樓至韋馱問，他動了動手指，雪風將他的手指關節吹得發僵，而蘊果諦魂的體溫正在溫暖它們，讓它們慢慢地變得柔軟。
　　“維達家對外宣稱渡如何遭到了強姦。”蘊果諦魂悄悄說，樓至韋馱猛地顫了一下，他用力壓住他的背。“我知道她沒有……我知道那是你……但我們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現在拒絕說話……一切都交給你大哥去安排。”
　　“那她以後怎麼辦。”
　　“她準備留在女神的島上修行，她要我們把事情瞞下來，當作被強姦的是她而你的脾氣太衝動欲明王害怕你與女神發生衝突，帶著你去了東方，在海的那一邊平復心情。”
　　“欲明王會按照她的要求辦的。”樓至韋馱把臉埋到蘊果諦魂的肩膀上。“但她受到的傷害，我不會放棄追討。”
　　“那你呢？”蘊果諦魂問。
　　樓至韋馱張了張嘴，他的喉嚨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甚至連眼睛裏也發著幹，他感到蘊果諦魂的手慢慢地在他的背上撫摸，甚至側過頭，蹭了蹭他的臉。“我幫你討回來。”他聽見蘊果諦魂說。“欲明王派了一些雇傭軍，幫助我掃平蠻族的聚居點。等春天一到，山林解封，我就帶著人去搜尋蠻族的聚居點，準備將他們驅趕到更靠北的地方，築建好防線，防止他們再深入腹地。”
　　“但最好的方法是殺死他們的王族和貴族，將剩下的人充作奴隸，讓他們徹底消亡。”樓至韋馱說，他將嘴唇觸在蘊果諦魂的脖子上，尋到他的耳朵，貼著那裏的皮膚悄悄說話：“我的肚子裏，有半截王跡的孩子。”
　　蘊果諦魂停了一步，他抓緊樓至韋馱的背和腿，又慢慢地往回走。“你準備怎麼辦？”
　　“殺死他。”樓至韋馱回答。“殺死他。我要殺死他。一定要殺死他。”
　　“好，我幫你殺死他。”蘊果諦魂輕而慢地拍了拍樓至韋馱的背，他一邊走，一邊告訴他巫陽成為了女神，現在懷著英雄一頁書的孩子，而由於北方的蠻族在偉大母親的領土上長驅直入，現在許多家族都惶惶不安，修建城牆，雇傭軍隊，進出城鎮都需要各種各樣的證明和信物。
　　“我猜他們想要打壓你，但是礙於你在北方的經營，他們也不敢對你怎樣。”樓至韋馱說。
　　“你哥哥給了我很大幫助，支援我軍隊，資助我修建防禦工事。”蘊果諦魂點了點頭。“甚至代替北方為新的女神送去禮物。”
　　“如果沒有你，大湖怎麼可能會有安寧。北方物產並不豐富，女神更替所需要的東西不必要而且浪費，你的財富應該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樓至韋馱閉上眼睛，他感到一點暈眩，隨著溫暖慢慢回到身體中，疲憊和疼痛也逐漸清晰起來，肚腹中的不適與腿上因為長時間騎馬而磨傷的皮膚還有被冰淩割破的傷口都疼得難以忍受，但疼痛之中，暈眩的感覺也在他的頭腦之中越發地明顯。“我有一些頭暈。”樓至韋馱說，他閉上眼睛，將臉靠在蘊果諦魂的肩膀上，逐漸睡了過去。
　　蘊果諦魂放輕腳步，慢慢地繞開地上結著的冰，他抱著樓至韋馱回到居城裏，僕婦已經準備好浴室和更換的衣物，他將樓至韋馱放在浴池邊的躺椅上，讓雀華一品將門關起來。
　　“我要你發一個誓。”蘊果諦魂說，雀華一品連忙從領子里拉出那片瑪瑙雕刻的偉大母親雕像按在手心裏要發誓，他一手按住他的拳頭，將那只手按了下來。“先看過再發誓。”他輕輕說，將樓至韋馱的衣服解開。厚重的毛皮衣物下面漸漸地露出了一點被亞麻布和棉布包裹著的形狀，蘊果諦魂瞥了雀華一品一眼，抽出匕首來將那片包裹著腹部的織物割開，雀華一品望著樓至韋馱腹部凸起的形狀，忽然跌坐在地上。
　　“……主人……這……”他蠕動著嘴唇說，蘊果諦魂又割開毛皮和織物的褲子，將它們輕輕地揭下來丟在一邊，雀華一品坐在地上，痙攣似的發起抖來，汗水從頭髮裏流到臉上，蘊果諦魂望著他，他猛的跪下來，額頭抵在地上，抓起那枚偉大母親雕像按在手心裏舉起手來發誓：“我發誓！主人，我發誓！如果今天我看到的東西被別的人知道了，那我……”
　　“足夠了。”蘊果諦魂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起來。“足夠了，好孩子，我相信你。”他看見雀華一品眼尾的水痕，發現他竟然在哭泣，他笑起來，抽出手帕將他臉上的淚水和汗水都擦掉。“你看見了這片大陸上最隱秘的東西，知道了偉大母親的秘密。從現在起我不是你的主人了，他才是。”
　　“可是……主人……”
　　“你跟著他，比跟著我好。”蘊果諦魂將那些蠻族人的衣服碎片從樓至韋馱身上扒下來丟在一邊，他脫下外衣，抱著樓至韋馱走到浴池裏，讓雀華一品托著樓至韋馱的頭，為他清洗過身體和頭髮。樓至韋馱的皮膚和關節都漸漸軟開，微微紅潤發熱，蘊果諦魂擦幹他的皮膚和頭髮，將他抱到暖好的客房裏。雀華一品將那堆蠻族人的毛皮和織物衣服抱到隱蔽的地方燒掉，回來時蘊果諦魂正坐在樓至韋馱的床頭邊看書，他將蠟燭往床頭邊移了移，伸手去抽那只燭屏，蘊果諦魂搖了搖頭制止了他。
　　“主人……先生，時間晚了。”雀華一品輕輕說，蘊果諦魂放下手裏的羊皮紙卷，撇過頭看了看樓至韋馱。
　　樓至韋馱的臉藏在陰影中，看起來比他上次見過的要瘦一些。六個月前接到欲明王傳來的消息時他曾經以為要再見到樓至韋馱需要經過更長的時間付出更大的努力經歷更艱辛的戰爭，或許還有更大的精神折磨，不過他確實有些低估了樓至韋馱，他和自己一樣，五歲時開始接受劍術與弓箭的訓練，八歲時已經熟知各種武器的用法，除了隱藏著秘密的身體，他擁有的樓至韋馱同樣擁有，他學習的樓至韋馱同樣也在學習，甚至有那麼一段時間樓至韋馱比他更敏捷，更強壯，用劍將他擊敗了很多次，也在徒手搏鬥上將他擊敗了很多次。
　　“你知道，這六個月我一直睡不太好。”蘊果諦魂輕輕說，他將羊皮紙卷遞給雀華一品，伸手撩起樓至韋馱的一縷頭髮在手裏盤繞。“我以為他回來之後我能睡一個好覺，不過我今天可能也無法好好睡著……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在外面等我，不要進來。”他輕輕說，雀華一品行過禮退出去，他吹了蠟燭，在樓至韋馱身邊躺下來，他側著身，把自己靠在樓至韋馱的身上，樓至韋馱的手臂和腿比他上次觸摸過的要瘦一些，骨節更明顯，他摸到他手上的戒指，輕輕地摘下來，借著壁爐漏過來的火光看了看，那是北方蠻族的東西，鏤刻的花紋和鑲嵌蛤蜊殼的方法都是那邊的手法，他將那枚戒指放在床頭上，摸到樓至韋馱的手指，那裏並沒有留下戒指的痕跡。
　　樓至韋馱的身體上並沒有產生什麼變化，除了肚子裏的那個孩子。蘊果諦魂將手移到他的腹部摸了摸，隔著絲綢睡衣的皮膚摸起來溫暖而柔軟，異常的鼓脹感讓他的腦中有一些空白。半截王跡對樓至韋馱做的事，他們曾經也做過，甚至還探討過是否會因此而懷上孩子，欲明王知道這事之後將他們兩人拉在一起談了很久，警告他們不能弄出孩子，告誡他們如果一定要做這樣的事那麼只能用後面，告訴他們如果樓至韋馱身體的秘密被別人知道或許會在偉大母親的領土上造成騷動，家族勢力之間的平衡會被打破，而四周的蠻族正在等待這樣的時機，蠶食偉大母親的領土，侵佔肥沃的土地和林地，奴役偉大母親的子民。而現在這樣的事或許會發生，但如果他能夠隱瞞住“那個與蘊果諦魂熟識的、某個冬天的晚上來到城鎮的女人”的身份，那麼這些事就不會發生，樓至韋馱現在正在東方，正和欲明王一起，平復著心情，以免他因為渡如何受到的傷害而去找巫陽女神尋仇。許多人相信欲明王的說法，因為在這次的襲擊中受到傷害的確實是渡如何而得到權力的確實是巫陽。
　　但至少現在樓至韋馱已經回到了迦布哈家，維達家因此不必顧忌北方的蠻族，也不必擔心他們會用樓至韋馱的身份來製造事端。蘊果諦魂的心裏感到了一些輕鬆，說不上很高興，但長久以來讓他的精神時刻受到摧磨的東西已經不存在了，而樓至韋馱肚子裏的孩子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出生，在那之前他能想出許多辦法來安排他的去向。
　　蘊果諦魂按著樓至韋馱的肩膀，湊過去吻了吻他的額頭，他閉上眼睛，慢慢地睡過去，早晨醒來時冰雪反射的陽光正從窗戶的縫隙透射進來，樓至韋馱還沒有醒來，甚至連睡眠的姿勢也沒有改變過，他摸了摸他的臉，又伏下去吻了一下他的額頭，樓至韋馱的氣息吹在他手指上時他感到滿漲的喜悅在胸腔裏跳動，他悄悄穿好衣服出去，雀華一品正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等他。
　　“先生昨晚睡得好嗎？”雀華一品問，他遞上一杯水，蘊果諦魂接過啜了一口，又遞回給他。
　　“你去看看，鴿棚裏還有沒有能用的鴿子。”蘊果諦魂說，雀華一品點了點頭。“帶上一燈禪和懸壺子，樓至回維達家時你也要跟著去，早些把你的工作交給他們吧。”
　　“好的，先生。”雀華一品埋了一下頭，他往前跨了一步，踮起腳，蘊果諦魂看見他的動作也微微彎下腰，讓他湊在自己耳邊說話：“今天早上北方守軍傳來了個消息，有人趕了一輛馬車過來，把裏面的東西倒在雪地裏就走了。”
　　“是什麼東西？”蘊果諦魂問。
　　“是很可怕的東西……是女人的屍體。”雀華一品回答。“一車，女人的屍體，帶了人去看過，是從我們這裏搶過去的女人。”
　　“我知道了。”蘊果諦魂拍了拍雀華一品的肩膀。“把她們葬了，這筆債我來討。你不要告訴樓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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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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