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8【ALL素】午夜之井（哨向）下部第四十章（完）首楼更新预售信息|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8【ALL素】午夜之井（哨向）下部第四十章（完）首楼更新预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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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容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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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

80樓發表於: 2018-02-14 23: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下部第七章

“……最近的4.23事件相信是很多人关注的热点，在这次事件中3人重伤，7人轻伤，但是无人员死亡。我们请到了公会的会长帝如来，和E区的首席哨兵一页书，请他们谈一谈事件的相关情况。你们好。”

“你好……”

在咖啡厅的公共屏幕上，播放的是最新一期的《深度访谈》。《深度访谈》是当前收视率最高的时事谈话节目，以焦点事件为主题，邀请相关人员进行现场采访。主持人问题尖锐，角度灵活，是相当考验被采访者的一档节目。

咖啡厅需要的是舒缓的音乐，用以创造悠闲的环境和气氛，一般这种时事谈话节目并不是咖啡厅的播放首选，但是前段时间的哨兵失控事件造成了社会轰动，尽管公会的效率很高，不但解决迅速，后续处理和情况通报也非常及时，但仍然有一部分负面的评论和影响，公会罕少参加电视节目，这一次恐怕是想利用这次访谈来消除负面影响吧。

然而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

覆天殇坐在窗边的角落里，电视节目的声音穿过十几张桌子和绿色植物到达他的耳边，只剩下一些对常人而言，如同昆虫振翅般嗡嗡的声响。他将头转向窗外。

在咖啡厅外面不远处的小广场中心，几个市政人员围着一株大树，拉起了警示带，交警在进行临时交通管制，大树旁边停着一台起吊机。树木的树杆很粗，足有两人合抱，已是春季，它却没有长出新叶。市政部门给它打了药，找来林业专家研究讨论，在长达两个月的抢救之后，终于宣布了树木死亡。覆天殇虽然对植物学所知寥寥，但也能看出这株百年老树的确已经毫无生气。

很快大树被锯断了，树干轰然倒下之后，露出已经腐烂的内部。

“多么可惜啊。”

覆天殇身体一震。

不知什么时候，素还真出现在桌边，他注视着覆天殇目光投向的方向，覆天殇知道，他也在注视自己。

“这株大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为了保护它，在城市规划的时候特地划出了一块地方做为小广场，然而仍然没有坚持更多时间。”

“树是不会死的，如果没有自然灾害，不被钢铁所砍伐，它们会永远活下去，永远在大地上伫立。”

“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如同人类，经历伤痛、病患，最终回归初始。”

“人类……”覆天殇盯着素还真，“即使是人类，也在不断提高自己的寿命极限。最初人们的平均寿命是多少？10岁？20岁？现在呢？人们发展医学，攻克绝症，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死亡或许无法避免，但我们能尝试推迟它的到来，无限推迟。”

素还真表情有些奇异：“无限？你认为人类能够不死吗？和那些传说故事一样？”

“钢铁浮于天空，不也是过去的传说吗？”

“人类终究不是树木，躯体终有老去的一天，药物作用有其极限，器官移植或许是个办法，但难道要将全身的器官都换掉？即使不考虑排斥反应，实际操作也困难重重。”

“你认为医学已经发展到极限了吗？人类真的不可能再次延长寿命吗？”

“当然不，科技一直在进步，未来如何，或许我们的想象力都有些贫乏……”

素还真眼睛紧紧盯着覆天殇。覆天殇没有马上接话，他意识到他们已经聊得太远了。覆天殇有些后悔，但向素还真说出这些话又让他感到畅快。

“抱歉，争论让你不快了，看一株百年古木就此倒下，不禁有些感慨，它在这里许多年岁，从今而后人们却再也看不到它的绿荫。”

“算不上争论，只是我不知道你还是环境保护主义者。”

“不是极端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微笑了一下。

“我是来归还唱片的。”

素还真把包装好的黑胶唱片从袋子里拿出来。

“保证一条划痕都没有多出来。”

“我当然相信你啦。”

覆天殇没有检查，直接把唱片放进手提包里。或许本来覆天殇想再继续聊两句，但他接了一个电话，很快就向素还真告辞，临走前为这次邀约结了账。

覆天殇是真诚的吗？

素还真认为是的。他端起茶杯，红茶已经变冷，失去了原有的风味。

覆天殇表现情绪的方式就像大海，每一次激昂都有如雄浑的乐章，然而乐章不是文字，听众需要靠自己去辨别对方所传达的真正想法。然而这一次，素还真难得窥见了覆天殇的内心。

素还真非常好奇。为什么一株古木会引起覆天殇如此强烈的反应？他把目光转向咖啡厅的广告屏幕。

素还真愿意继续这场谈话，他发现在覆天殇的面具之下，终于有了难得的缺口，此外，在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和覆天殇谈论这个时下的焦点——失控哨兵。

帝如来半俯下身，准备钻进车子后座，他回头看了一下，发现一页书已经把制服长风衣脱掉，搭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正在解外衣扣子，只是动作力度像要把扣子扯掉。帝如来站了起来，让司机到后面去，接着示意一页书到前面来。

“我们不是一条路。”一页书拒绝。

“先去你的目的地。”

帝如来指了指驾驶室。

一页书意识到帝如来不打算退开，他只好坐进帝如来车子的驾驶室，给公会会长当一次司机。

“访谈已经放出来了。”帝如来说。

“我出来的时候在大厅看见了重播。”

“公会很少接这种节目，反响出乎意料的好，制作人和我说破了他们的收视记录。”

“很高兴为公会的形象塑造做了一点贡献。”一页书干巴巴地说。

“但是答应参加节目的时候，我还没有接到素还真的报告，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查清楚流言的起源和目的。抹黑公会？或者只是你的私人恩怨？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我们可以归咎于民众对失控事件的不安反应，但是流言中的几个关键点，尤其是明确提到你的名字，让人不得不注意。素还真和我说了一点他的猜测，不过无凭无据，没有说服力。”

“素还真不会无的放矢。”一页书直视前方的道路，一直没有开口，直到帝如来说出素还真的名字，“如果他那么说，就必定有相当的把握，即使看起来有些荒谬。”

“终于说话啦？”

“你觉得我是闹脾气的小孩子吗？”一页书扭头看了眼帝如来，“中伤这种事难道我没有经历过吗？为这个生气？何况相比之下，公会的声誉更重要。”

“那你的愤懑是针对谁？”

一页书没吭声。

事实上，在帝如来告诉一页书流言的时候，一页书心中还有几分喜悦。素还真为了他，不辞辛苦地到社区实地调查，那是素还真自愿的行动。

自从那天的事件报告之后，一页书还没有见过素还。由于事件发生在E区，一页书的工作量翻了一倍，还额外多了许多行程，比如接受《深度访谈》的采访。这导致对素还真的晋升祝贺是通过通讯器传达的，一页书甚至没空闲去准备礼物——关于素还真的事他不想假手他人——也安排不出庆祝的时间。

当他想和素还真约定一次午餐或者晚餐的时候，素还真却告诉他，已经有了任务的安排，短期内恐怕都无法应约。一页书抱着懊恼的心情查阅素还真的任务表，无意中发现在最近四十天里，素还真与傲笑红尘有三次搭档。

不同区域之间的哨兵和向导，除了联合行动，很少会继续配合，更不要说傲笑红尘是黑暗哨兵，公会原本就很少在任务中安排向导。然而现在傲笑红尘与素还真之间的搭档频率，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水平。

这是傲笑红尘要求的。

一页书几乎立刻笃定了这件事。一时间他的懊恼被愤恨所冲散了。但是一页书很快冷静下来，傲笑红尘并不是一个会以私废公的人，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是能让公会接受的理由。

只是一页书的心中难免有被抢道截杀的感觉——他曾经和素还真那么亲密无间啊。

“我只是有些气馁。”

帝如来好奇地看着一页书。

“我原本以为你是支持我的。”

帝如来愣住了，当他反应过来，随即被这句无端指责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风之痕也是你的竞争对手？

帝如来把半截话咽了下去，认为还是不要继续刺激眼前的E区首席，况且，或许他未必就不知道。

公会有专门的心理辅导师，自从不再带实习生，帝如来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去做心理疏导工作了，但今天他意识到，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和这几个年轻人谈一谈。

机会当然是平等的。帝如来出生E区，如果一页书拔得头筹，帝如来自然乐见其成。但实际情况是，素还真现在似乎与三位黑暗哨兵都相处不差，如果没有其他因素，他最终会选择谁都不意外。在伴侣这件事上，帝如来还没有听说有哪个哨兵愿意退让，当然更不用说黑暗哨兵。只是现在的状况不同以往，即使是黑暗哨兵的罕见结合几率也要放在后面考虑。

“知道什么？”一页书并没有放过那句话。

“素还真是怎么想的？”

一页书没有吭声。

“你也知道素还真身体检查的事，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他很有勇气，但这个举动也说明了他的忧虑。虽然明确结果还没有出来……”

“不管结果是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只要素还真愿意接纳他，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一页书不断用行动和语言告诉素还真，他爱他，他需要他。一页书感受得到，素还真已经心软了，他不再像当初那样坚决拒绝。一页书想，或许阻拦素还真的，只是他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忧虑。至于做，一页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紧，确实比较麻烦，可是只要素还真的心偏向他这一边——

“我担心的是，公会的态度。”

帝如来有些警惕：“你听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放心，长老会不至于口风漏得那么轻易，我只是合理地推测。看起来我说对了？”一页书瞄了一眼帝如来的脸色。

“目前尚无定论，一切要等确定结果出来。”帝如来摇摇头，“现在已经重启十二年前的事件调查，包括素还真母亲等有关情况，如果真是属于同一桩阴谋，那么长达十二年的筹谋，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两个哨兵或者向导。还有你，你的失控没有记录，这次的流言针对性却太过异常。”

“你打算彻查这次的流言吗？”一页书终于问，“这种调查是很困难的，往往徒劳无功，公会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我们先试试询问流言传播地区的相关人员，素还真和不二做的调查范围毕竟有限，”帝如来按着太阳穴，“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一页书不置可否。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一页书把车停下，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拍打。

“不过既然机会难得，一个非正式场合有如此健全的保密系统——”

车流很长，他们赶上了高峰期，帝如来估摸着他们要等两次信号灯。

“或许你愿意和我说说，关于傲笑红尘和素还真的任务？”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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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

81樓發表於: 2018-02-21 22: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谢谢Elica的小花~

下部第八章

素还真在凌晨四点抵达了坐落在D区的公会专用机场，傲笑红尘原本想去接他，可是被银发向导婉言拒绝了。短时间内的多次合作，这个情况让素还真产生了一点警觉。傲笑红尘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比起一些安慰的话语，他更习惯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现在，素还真从他反常的举动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

独自走过安检通道，素还真很快找到了他们这次任务配备的飞行器。因为任务的保密需求，公会没有为他们准备后勤队，从出发前的准备开始，一切工作都要亲力亲为。已经提前抵达的傲笑红尘穿着工服，正在对飞行器的安全性做最后的确认。

“傲笑前辈。”素还真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直到傲笑红尘收好了工具箱才开口。

傲笑红尘对他点点头，摘下手套塞进工服口袋里，示意他先上去：“已经可以出发了。”

确定对方没有主动释疑的意愿，素还真也不着急。他把随身的物品和装了辅助器材的箱子塞到行李架上，然后在副驾驶上坐好。银发向导打开任务系统，找到和傲笑红尘合作的两个B级任务，对照着任务报告，开始梳理着其中的疑点。

这一次任务地点是远离大陆的一座海岛，他们需要在海上飞行超过八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任务内容与寒凌霜的死亡有关，素还真对那次任务的所有细节都印象深刻，知道傲笑红尘对于那只常年混迹黑市的老狐狸下了多少功夫，而他的突然死亡被云塔首席视为极大的挑衅和耻辱。只是那次事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现在得到的线索也很有可能是已经被敌方舍弃的，能够得到多少有效信息，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起飞时的轰鸣声逐渐减弱，直到飞行器进入了既定轨道，素还真才打开了话题。

“寒凌霜的消息，是从核废区打听到的吗？”

傲笑红尘应了一声，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他一直在核废区进行地下交易，接触的人不多，但是过手的资金不少。通过诸多手段获得大量的现金，并以此为筹码，在交易赌场购入许多违禁品。”

“所以，海岛是违禁品的流向地？”素还真在地图上定位了无名海岛的坐标，发现那实在是沧海中极为不起眼的一块礁石，也许一次涨潮就能淹没它。

“很有可能是一个中转站。”傲笑红尘说。银发向导盯着地图上的光标看了一会儿，忽然感慨：“我很疑惑。”

“发现什么了？”哨兵把放在仪表盘上的注意力分散了一些，偏过头看向素还真。

“这是我们最近一个月里第三次搭档。”

傲笑红尘愣了一下，无法说谎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沉闷地应了一声。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对话，同样的，他也知道自己找不到任何借口去敷衍素还真。

“前两次的任务只有B级，那不应该是黑暗哨兵需要负责的。”素还真说，“那是我的任务。”

没有一个黑暗哨兵会在服役十二年之后被分配去执行B级任务，即便不是帝如来，任何一个公会成员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任务分配。但是傲笑红尘成为了素还真的任务搭档，并且是短时间内的连续两次。素还真原本只是有些奇怪，可是第三次的合作让他确定了这是个反常的情况——一个S级任务。

离塔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这是素还真接触到的第二个S级任务。上一个同等级任务还是刚毕业的时候，他作为一个见习生，搭档黑暗哨兵风之痕。在那次本应该是一页书争取来的特例之外，他一直遵守着公会任务的原则，逐步晋升。几天前，他晋升到A级，前所未有的速度，甚至打破了净琉璃的记录，可是这不代表现在这个S级的任务是合宜的。

“你说得对。”傲笑红尘坦率地承认，“这次是我向帝如来申请的，让你做我这次任务的搭档。”

“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傲笑红尘干巴巴地解释，就像他过去遇到任何尴尬的情况时那样：“海岛辐射的范围很大，很有可能涉及到水下建筑部分，我需要借用般若的力量。”

“我会全力辅助的。”素还真承诺，但是他的疑惑还没有消失，“可是前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指前两次。”

傲笑红尘舔了一下嘴唇，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紧张。他不知道素还真是否会因为他的自作主张而生气，可是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只能坦诚相告。

“我在一次任务中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调查之后，认为有人在针对你……”

流言一旦插上翅膀，能够比病毒更为迅速地在城市里传播。在帝如来实施有效举措之前，二十几个区内爆发了同一个消息——E区首席哨兵一页书了袭击普通民众。速度之快，范围之广，让任何人都猝不及防。

上午八点四十，忘尘缘正悠闲地品尝着早春的新茶。志得意满的男人吹开杯中嫩绿的叶片，轻啜了一口浅绿色的茶汤，任凭茶香润过肺腑。夏季的炎热即将来到，可是属于一页书的寒冬也要降临了。而矩业烽昙实在是个容易操弄的傀儡，行动力更是不容小觑。

“证据出现了！”比急促的脚步声更快传过来的是矩业烽昙的声音，近来和他关系愈渐良好的男人兴奋地快步走进来，把一张报纸拍在了忘尘缘面前的办公桌上。

“什么东西？”栗色头发的男人惊讶地看着矩业烽昙涨得通红的脸，然后伸手捡起了他面前的花边小报。前后整整两页八个版面，全部都是一页书的照片，从冬夏正装到战斗服，跨越了十几个年头的照片应有尽有，简直像是一场专访。可是，没有哪家正规媒体的专访敢用这样大胆的标题——《黑暗哨兵袭击民众？风塔首席暗堕疑云！》

忘尘缘放下了茶杯，双手撑开报纸，开始仔细地阅读上面极具煽动性的文字。

“我们的策略是有效的，果然有不敢发声的受害者被鼓舞了。”矩业烽昙在他身边情绪亢奋，“我已经提交了调查申请，很快就可以拿到证据了！”

“这也许不可信。”忘尘缘一边读着报纸，一边提醒他，“这只是一份花边小报，他们通常以各种夸张的标题吸引眼球，公众人物虽然对他们颇有微词，却也很少会去追究责任。这更可能是又一次的虚假消息，也许他们只是从街头听到了最近的传闻。”

“你看这里！”矩业烽昙没有因为被泼了冷水而生气，他抢过忘尘缘手上的报纸，把它翻到第二版，指尖重重地点在了副标题上。

“我当然不会轻信，可是他们声称有录音证据。”矩业烽昙高声辩驳，“伪造证据的罪名可不轻，没有人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铤而走险的！而且，我拿到证据之后会申请公证。只要证据是真实的，一页书就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你说得对。”忘尘缘挤出一个微笑，安抚着他的同事，“正义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被认可的矩业烽昙斗志昂扬：“这份报纸已经发放得满街都是了，帝如来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我们要做好准备，绝不能让公会的人捷足先登！”

“好啊。我帮你。”忘尘缘笑着说，冰凉的手指摸着口袋里那张薄薄的芯片，感觉事态开始脱出了掌控。

“我原本想找时间告诉你的。但是……”傲笑红尘停顿了一下，收住了话头。素还真在过去两周的时间里承受了太大的压力——AS057事件引发了一长串的连锁反应，包括独立委员会的针对、十二年前事件调查的重启、顾问团内部的矛盾，以及对特殊相容性的质疑——他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二十岁的生日。

傲笑红尘认为自己应该陪伴在素还真的身边，可是他更害怕做出伤害素还真的举动。嫉妒在蚕食他的理智，那些梦境越来越频繁地困扰着他，即便是加倍剂量的药物也无法发挥足够的效用。

一页书造成的伤害已经逐渐消散，素还真能够再次对他开放安全领域；而风之痕则更棘手一些，黑衣和白衣，那两个孩子是他最大的筹码，素还真对孩子总是格外心软的。这一场战争里，他没有胜利的自信。

傲笑红尘无法对任何人倾诉他的烦恼，他为自己罪恶的念头感觉到惭愧，可是却无法停止。

『是否也曾有黑暗哨兵经历过这样的折磨？』

有几个被惊醒的夜晚，他总是对着素还真的照片在思考这个问题。那是一张素还真搬入研究员宿舍当天拍摄的照片，画面上的少年惊讶地看着镜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傲笑红尘的身影。

『他在看着我。』

这个认知稍微安抚了心底狂躁的野兽，让傲笑红尘能够再次进入睡眠。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甚至有可能将他推入暗堕，可是他不能强迫任何人。

“你应该告诉我的。”向导带着精神暗示的声音闯入哨兵混沌的意识，惊醒了失神的傲笑红尘。云塔首席扶着额头，感觉眼前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

“我……”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很快感觉到一股舒缓的精神力从素还真的指尖传递出来，渐渐包围了他。

“让搭档处于暗堕的边缘，是我的失职。”困倦的感觉凶猛地涌上来，傲笑红尘看着素还真翕动的双唇，发现视觉和听觉都在远离他。他第一次在非战斗状态接触到素还真的精神力，像是一阵轻柔的暖风，带着沁脾的香气，把人送入无梦的睡眠。

傲笑红尘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已经成为本能的精神屏障不自觉地收起，更贪婪地亲近着那股外来的精神力。本能在叫嚣着吞噬它、独占它、永远地囚禁它；理智在耳边发号施令，喝止欲望的野兽莽撞的举动。

惊雷懒洋洋地瘫在草地上，健壮的四肢环抱着散发着白光的圆球，亲昵地磨蹭下巴。傲笑红尘惊讶地发现，那团白光逐渐显露出了轮廓，是他第一次见到的般若。不明状况的哨兵迅速张望四周，很快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素还真！」傲笑红尘对着远处的背影呼喊，可是少年的素还真似乎毫无所觉。他坚定地向着远方迈进，单薄的身形逐渐拔高，挺拔的身姿愈发坚定，一步一步地，逐渐走到傲笑红尘伸手无法触摸到的远方。哨兵拼尽全力地追逐，他跑过了广阔的原野，跨过了险峻的高峰，踏过了湍急的河流，朝着二十岁的素还真奋力地扑过去。

不断坠落的感觉让傲笑红尘倏然惊醒，条件反射地从放平的座椅上弹了起来。

“素还真！”还无法从梦境中挣脱的哨兵猛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身边银发向导的手臂。

“睡得好吗？”正在操控着飞行器降落的素还真没回头，也没有挣脱傲笑红尘的手掌。他右手的五指在操纵台上飞速地跳跃着，歉意的话语紧接而上：“很抱歉自作主张了。”

“不……谢谢。”哨兵讪讪地收回手，感觉到最近几个月困扰他的烦躁减轻了许多。最后的梦境还残留着一些不良的影响，但这几个小时的确是他久违的安眠。素还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反常，才做出了正确的应对。这让傲笑红尘感觉到一丝赧然，花费了几十秒的时间才调整好状态。他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飞行器正在下降，而素还真的操作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降落所需的。

“有什么情况？”傲笑红尘一眼扫过仪表盘，发现雷达的中心区域出现了许多密集的红点。

“大概有一点麻烦。”素还真又拉起了飞行高度，开始绕着他们目的地的海岛打转，“这个地方，大概不仅仅是个中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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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樓發表於: 2018-02-28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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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rossignol的小花

下部第九章

5月5日14:07

在发现目标后，素还真就开始谨慎降低高度，在下降至500米时，飞行器的防御系统捕捉到了热源反应。

这是个好消息。虽然公会得到情报，这是寒凌霜的一个据点，但在前几次的侦察中，并没有发现这个海岛有什么异常。也许这一次素还真和傲笑红尘乘坐的飞行器下降高度达到了防卫系统的启动标准，不管是否有人在操作，防卫系统的的运作说明岛上确实有，或者曾经有一些不欲为外人知的东西，至少可能性大大提高了。

雷达显示有东西快速接近，几乎同时，傲笑红尘喊出了声。

“小心！”

素还真操作着飞行器在空中变换方向，躲避从海岛射出来的导弹。导弹紧追不舍，素还真拉开武器系统的安全匣，按下发射按钮。两边炮弹相撞爆炸，素还真拉高飞行器，躲开硝烟。

素还真在空中划了半圈，目光锐利的哨兵抢先一步为素还真指出了那些海岛上经过伪装的发射口。素还真再一次降低高度，放慢速度，确认那些发射口。在第二次进攻到来之前，素还真按下确认按钮。炮弹飞向海岛，准确击中了目标。素还真继续让飞行器在海岛上空盘旋，直到雷达上再无不明物体接近。

“非常漂亮，”傲笑红尘称赞，“即使是训练有素的飞行员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尽管傲笑红尘信任素还真，但也做好了一旦射击失误，立刻接过飞行器操控的准备。素还真干净利落的反击让傲笑红尘的准备成了无用功，而这是让傲笑红尘倍感高兴的无用功。素还真总是表现得比傲笑红尘能想象得更出色。

“托般若的福，让我对飞行比其他人更熟悉了一些，”素还真对着不在场的精神体微笑了一下，“大部分练习还是在模拟器上完成的，但是风之痕给了我很多建议——”

素还真有些突兀地结束话题：“我们可以下去了。”

尽管知道不应该，傲笑红尘仍然感到感到心被刺痛了一下。风之痕，当然是风之痕。公会排名第一的神射手，很少有人能得到他的专门指导，可素还真自然是不一样的。

如果素还真是他的向导……

傲笑红尘喝令自己停止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素还真慢慢将飞行器降落在海岛的平坦开阔部分。这是一个大约3.2平方公里面积的岛屿，上一次的资料更新，显示这里是一个无人岛，在地图上被标注为白沙岛。白沙岛的边缘是礁石和白沙，岛面大部分被绿色植物覆盖。

两只精神体从主人的意识云里跳了出来。白麒麟非常兴奋，素还真已经告诉了它任务计划，它为能再一次大展身手激动不已。白虎在向主人问好之后，马上走到白麒麟身边，白麒麟友好地蹭了蹭白虎，随即跑到主人身边。

5月5日14:43

公会的公关部已经转成了陀螺。整个部门暂时取消了休假，在流言事件解决之前，没有下班。

一页书站在窗前。从公会会长的办公室窗口向西方望过去，就能看到对面公关部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一页书感到了内疚，但在专业领域他帮不上什么忙，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再怎么迟钝，也明白有人在操纵引导舆论，刻意针对他。

“不，我拒绝……那是声称，你明白什么是声称吗？还是发表在《红栗日报》上的声称？它一个月的报纸上能找到三句真话吗？……等拿到实质性证据再来和我说调查发起……对，就这样。”

帝如来挂掉通讯。他向来待人和蔼，但他刚刚的话，即使只是语调，也能听出他动了真火。

“独立委员会？”

帝如来默认：“平常他们动作不会这么快，委员会内部也需要统一意见，这一次似乎有人事先做好了协调准备，就等着流言爆发。”

“我猜猜看，也许是委员会中的某位激进分子，他在前段时间差点面临侵犯人权起诉？”

“在这种非常时期，你更应该谨言慎行。”帝如来向一页书投去警告的一瞥。

一页书耸了耸肩。

“公关部已经联系了《红栗日报》，他们的消息提供者表示会将录音证据交给独立委员会——没有透露具体某个人。我们坚持证据在未核实之前不能公布，但因为我们不能对消息提供者进行约束……”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大家很快就能从网络上下载他们声称的录音证据？”

帝如来皱着眉头，他把手指交叉，随即松开。

“总之，这几天你先停止外勤活动。公共活动管理局的朋友告诉我，他们已经收到了好几项游行申请。”

“你要我为了子虚乌有的威胁蜷缩起来？”

“为了避免对方的过激行动，导致我们必须采取过激应对，”帝如来在面前的屏幕上点了一下，“我们已经做了公开声明，但等一会你要去公关部报道，我已经告诉公关部，你会配合他们的行动。”

一页书拿起外套站起来。

“你也不必太担心，”帝如来说，“你的支持者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支持者在这种时候可帮不上什么忙。”

“至少可以让舆论不至于一边倒。”

一页书笑了笑，把门轻轻关上。

公会的效率非常高。虽然《红栗日报》拒绝透露消息提供者的身份，但公会经过跟踪调查，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个提供者是谁，公会开始着手调查他的来历和人际关系。到目前为止，一页书并没有太担心。他清楚自己是无辜的，那些流言不过是恶意中伤。而他也无法遏止地想到，他能保持这份无辜是多亏了谁。

他曾经距离那些流言变成现实只有一步之遥，素还真把他拉了回来。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页书向公关部走去。帝如来没有告诉他傲笑红尘与素还真这次任务的情况，这是规定，身为公会会长，帝如来不可能明知故犯。但他告诉一页书，前两次的任务，是傲笑红尘提出了证据，说明素还真在执行过程有很大可能性会处于危险之中，因此在斟酌傲笑红尘的实际情况之后，同意了他和素还真前两次的搭档。

帝如来避而不谈第三次，也就是本次的任务，除了任务级别之外，帝如来隐隐流露出另一种担心。一页书很想说帝如来是杞人忧天，然而一想到某种可能性，一页书心中就无法把这句话确凿说出口。

他知道向导对哨兵来说意味着什么。

5月5日15:16

海岛从表面上看，看不出人工痕迹。傲笑红尘把装备从飞行器上拿下来，素还真打开琉璃，在他们降落的地方设立了一个观察点。

白麒麟已经兴奋地撒开蹄子，在岛上奔跑了起来。白虎紧跟在白麒麟身边。傲笑红尘告诉白虎，白麒麟将在这次任务中起关键作用。白虎也知道，白麒麟特别喜欢这种它起关键作用的任务。

如同傲笑红尘有时会显得过分保护素还真，白虎经常担心活泼的白麒麟因为大意陷入危险。白虎能轻松地跟上白麒麟，但如果白麒麟飞到空中，它便无能为力，因此有时候他会羡慕那些鸟类精神体，比如金翅鸟和金雕。

海岛并不大，傲笑红尘和素还真围绕着海岛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他们没有太过深入岛上的丛林，那里情况复杂得多，而且他们有更有效的探查手段。

他们回到观测点，很快素还真接收到白麒麟传过来的讯息。

“般若发现了异常的水流，是循环系统，”素还真踩了踩沙地，“在这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

“中转站需要一个仓库，”傲笑红尘点点头，“我们看看入口在哪里。”

接到素还真讯息的白麒麟跑回主人身边，精神体甩着尾巴，它最期待的要来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任务吗？”

白麒麟迫不及待地表示肯定。它很少有类似强度的工作，虽然当时的工作所耗费的精神力让它不得不回到意识云，但那次取得的成绩也令它倍感骄傲。

素还真抚摸着它的鬃毛：“我们再来一次。”

经过两年的实践磨练。素还真的精神力在持久力上有了极大进步，他的使用也变得更有效率。广阔的海域给了白麒麟倚靠，精神体伸出精神触角，开始感知这座海岛，素还真通过精神同步，在精神图景中构建海岛的全貌。

傲笑红尘还是第一次看到素还真进行这样的工作。他必须警戒四周，防备一切可能的威胁。可他不能不为这样的素还真着迷。

白麒麟伏在地上，素还真单膝跪下，与他的精神体额头相贴。向导和精神体身上发出柔和的光芒，这让素还真看起来宛若神之子。

傲笑红尘知道，那光芒是精神波具象化的表现。傲笑红尘只在资料上见过类似情况，那往往是向导豁尽生命的爆发。素还真不需要爆发，这只是他在正常的使用精神力。傲笑红尘再一次认识到，素还真有多么强大，多么与众不同。

其他哨兵也见过这样的素还真吗？比如……

“可以了。”

素还真的声音把傲笑红尘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傲笑红尘额头上冒出冷汗。他在干什么？他差点让一名工作中的向导暴露于无戒备状态！

“傲笑前辈？”

素还真连接上琉璃，抬头却发现傲笑红尘阴沉可怕的脸色。他吓了一跳。

“……没事，怎么样了？”

犹豫了一下，傲笑红尘仍然没有把自己的失职说出来。否则该怎样解释他的失神呢？为了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情敌？

“海岛的港口是移动式的，仓库入口有两个，一个在海面下，一个在岛上，不过应该只能从内部操作。整个岛的设施都被隐藏起来了，所以公会之前的空中侦察一无所获。我们可以现在就找到入口，不过我建议明天再进行深入调查，时间上更充裕，也能做更充分的准备。”素还真端详傲笑红尘的神情。

“现在就出发吧，我不需要休息。”傲笑红尘说。

“是我需要。”

傲笑红尘板着的脸一时间流露出不知所措。

“虽然我自认精力充沛，但比起哨兵，尤其是一位黑暗哨兵，大概还是相形见绌。”

“当然……不，我是说，你非常优秀，比大部分哨兵都更优秀……不，不，我不是在歧视向导，我的意思是体力，呃……”

“哈。”

素还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向导的体力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哨兵，这是基本常识。傲笑红尘尴尬地站在原地，随即他被素还真开怀的笑脸吸引了。

“我们先回到飞行器上，那里可以更好地进行分析和准备。”素还真站起来。

傲笑红尘点头，他伸出手去拉素还真。

比起哨兵，素还真的手要柔软许多，也小许多，傲笑红尘几乎能把素还真的整只手包裹起来。

傲笑红尘握着那只手，他希望能永远握着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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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樓發表於: 2018-03-10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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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第十章

5月5日17:19

夜晚降临，照明系统自动开启，整个公关部灯火通明。

帝如来从悬浮车上跳下来，没有一秒钟停顿地赶回公会大楼。他用力地甩开在这个季节显得过于厚重的外套，带着一身的风尘闯入公关部大门，匆忙地四下环顾。

“一页书在哪里？”帝如来脸上的表情风雨欲来，让一群低级别哨兵难以招架。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位工作人员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向设置在最内部的休息室。帝如来离开的背影藏着强大的压迫感，年长一些的哨兵仿佛看到上位之前，那位作风强势蛮横的鬼如来。

不同于帝如来的忙碌和临界爆发的情绪，处于事件中心的一页书安坐在休息室内，正悠闲地端着茶杯，享受着难得的假期。在帝如来踏入休息室的同时，E区首席分心瞟了一眼时间，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亲自去接触信息源了？”

虽然《红栗日报》坚决不松口，可是公会从来不会缺少情报网。他们在三个小时内锁定了信息来源，并且全面掌握了提供者的人际关系。帝如来甚至在拿到搜查令之后，亲自前往接触目标人物，就是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出现。

可是，他出现在公关部的时间比一页书预想的还要早很多。年长的哨兵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他逐渐平复了情绪，认真地打量一页书。

“你的心态超乎我的想象。”

“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一页书依然没有抬头。

“不，这很好。”帝如来又强调了一遍，“非常好。”

帝如来把自己甩进沙发里，丝毫没有一会之长该有的端正。坐到那个位置上以后，他再也没有像个普通哨兵一样出过任务了。这个下午的出动是个例外，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怀念。

又过去好几分钟，直到帝如来的情绪恢复正常，一页书再次发问：“什么情况？”

“你能猜到。”

“顺藤摸瓜，却摸到了一只贪吃的兔子。”

“完全正确。”帝如来简直要摊手了，“百分之百的普通人，在爬山的时候无意中捡到了一张芯片，因为贪念作祟，根据包装上的指示高价出售了芯片。简直无懈可击。”

“熟悉的套路。”一页书对这个结果不置可否。他确信自己的无辜，在这个前提之下，很多情况都可以按照常理进行推断。他们需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出敌人的破绽。这也正是帝如来所关注的。证据来源的不可靠性是他们的反击点之一，但最重要的还是证据本身。墙外这些人正在为他们争取时间，另一批人马却是在不为人知的战场上彻夜奋战。

帝如来对目前的情况絮絮叨叨地分析了许多，可是始终没有得到一页书的回应。他回过头，看见当事人依然沉迷他的棋局。

“你能把注意力从棋局上移开几分钟吗？”

“恐怕不行。”一页书拒绝得很直白。

“那是什么？”

“我和素还真对弈的残局，他领先两目。”

复盘进行了一整个下午，虽然素还真不在场，可是一页书依然仔细地揣摩了对方的思路，配合着AI完成了这一次复盘。在帝如来耐心告罄之前，一页书终于结束了这一切。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在对方询问的目光里，一页书说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怎么毁掉一个黑暗哨兵。”

年长的哨兵皱起眉头，他意识到一页书在说什么。

“黑暗哨兵看上去没有弱点，不需要向导，不会暗堕，足够强大。”一页书嘲讽着人们的惯常认知，“他们大概认为药物是无效的，所以希望能从其他渠道取得效果。”

“我被选作那只小白鼠，他们想打垮我的心态。”

这是个精准的切入点，如果他不是一页书，如果没有素还真。

5月6日 06:03

海岛上的日出来得很早，素还真对这一点很满意，这说明他们有更多的时间进行调查工作。

前一天的探查避开了丛林部分，可是通过般若的排查，他们确定其中一个入口就藏在那里面。事实上，处于海面下的那个入口更容易锁定方位，可是水下的危险性也远超过地面上，傲笑红尘毫无疑问地选择了更稳妥的路线。素还真对此没有异议。

素还真在光脑琉璃上标注了般若发现的入口方位，而智能系统很快为他们提供了最安全便捷的路线——相对而言。深入丛林的工作对于一般向导来说并不容易，哨兵在这种时候通常要承担双倍的压力，这也是黑暗哨兵们拒绝普通搭档的缘由之一。

傲笑红尘手里握着XF39系列的长军刀，只在前路被完全遮挡的情况下才粗略地清理错生的藤蔓，避免对原生植被的大面积破坏。素还真挎着两把近战用的XT41短军刀跟在后面，灵巧地避开了那些看上去充满了危险性的植物。

他们在这段路途上花费了四十分钟，赶在初夏的暑气来临之前找到了入口。

素还真从绑腿上拔出了短刀，用它在一丛灌木中精准地划出了入口边缘。傲笑红尘根据琉璃的分析数据，把适量的爆破物沿着指示线埋下。紫衍神钜特制的新型爆破弹效果显著，几分钟后，边长一米的方形入口就展现在他们面前。向下三米的垂直入口，紧接着一条南北方向的水平通道。而不足十米的通道尽头，一架下行的电梯还在正常运作。

“近期有人来过。”傲笑红尘走近电梯，仔细地辨别了门前的一些痕迹，确定道，“不超过一个月。”

“寒凌霜已经死亡十个月了……”素还真看向傲笑红尘，发现那位哨兵也正在顾虑这件事。如果是撤离时留下的痕迹，未免太新鲜，如果是撤离之后依然有人进入……素还真在脑海中飞速地排查着情况，甚至想召唤般若进行再一次的侦查。

“召唤精神体。”伴随着傲笑红尘的提醒，白色巨虎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并不宽阔的通道里，严肃的表情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素还真瞬间理解了哨兵的用意，很快召唤出白麒麟，并且为他们加上一层贴身的水膜。

做好万全准备，他们踏入了下行的电梯。轿厢门很快阖上，面板上一共九个按钮，显示建筑内部至少有七个可以停靠的楼层。傲笑红尘没有犹豫，在1F和7F上分别按了一下。

5月6日 09:02

“翠萝寒？”听到来访者的名字时，风之痕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那是素还真的朋友，赦天琴箕的搭档，可是也仅止于此了。非公开场合里，他们只见过两次，都发生在素还真的宿舍里。

“只有她？”风之痕又确认了一次，得到了对面肯定的答复。

“好的，请她到我的办公室来。”

翠萝寒见他的理由，风之痕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素还真，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翠萝寒来得很快，就像风之痕仅有的一点印象里那样干净利落。他们简单地寒暄，似乎是为了避免尴尬，翠萝寒直接说明了来意。

“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事实上，风之痕并不是翠萝寒心目中的首选。甚至于，如果没有赦天琴箕的提醒，她根本不会想到这个人。她原本应该找一页书，或者傲笑红尘，再不然就是不二做。可是E区首席被流言缠身，另外两位则是各有任务。在翠萝寒的印象中，风之痕只是素还真的哨兵朋友中的一个，这一次的贸然举动，只是出于对搭档的信任。

“几天之前，素还真请托我为他调查两个人。”翠萝寒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两个让她感觉排斥的名字，“矩业烽昙、忘尘缘。”

“独立委员会？”风之痕皱眉。

“看来你知道。”翠萝寒没有感觉到太多意外。不仅是风之痕，每个区的首席哨兵都会对独立委员会格外关注，他们必须确保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足够公正。可是现在，他们之中显然出现了异类分子，这是格外危险的。

“他们做了什么？”风之痕记得矩业烽昙无礼的行为，但是他不认为素还真会因此针对他们，必然是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了。

“我不确定，但也许和一页书有关。”素还真选择向她求助，是为了得到公会情报网无法提供的信息。而翠萝寒通过她父亲的关系网，也切实掌握到了一些从未听闻过的消息，并且认为这和一页书如今的困境相关。

素还真、一页书、独立委员会，风之痕认为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你需要我做什么？”

“拿一份资料。”

5月6日 09:07

电梯首先停靠的楼层是1F，在轿厢门打开的同时，傲笑红尘取消了7F的指令。

他们为可能出现的所有危险都做了应对方案，可是事实证明，这注定毫无用武之地。没有防御系统，没有识别系统，红外夜视镜的辅助下，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有一条笔直的长廊，两侧分布着数量众多的储藏室。就像是一个个等待拆解的纸质快递盒子，任凭他们随意查看内容物。

傲笑红尘没有降低警惕，他拍了拍惊雷硕大的脑袋，示意它开始扫雷工作。素还真让般若一起跟上，随后打开光脑，调出前一天晚上绘制的结构图，与现场情况进行对比标记。

这座藏在海岛内部的地下仓库拥有着极大的空间，单层的建筑面积就已经远远超过岛屿露在海面上的部分。如此庞大的一个中转站，只靠着寒凌霜提供的物资，利用率也许还达不到10%。素还真相信，这曾经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据点，背后的主谋所掌握的财力、技术都相当可怕。

精神体的动作十分迅速，缺少照明的情况无法对它们造成干扰。八分钟后，惊雷和般若同时为素还真他们带回了新的消息——整个仓库内部都清空了。

“残留物质分析恐怕做不了了。只剩下控制室和移动港口，也许还有一些价值。”傲笑红尘完成了他那部分的数据收集，对素还真说道。银发向导表示赞同，也加速完成了手上的工作。

“港口和控制室都在下一层。”他们再次回到那部还没被切断能源供给的电梯，素还真按下2F按钮，轿厢门缓缓关闭，电梯继续下行。

整个仓库的控制室被设置在第二层的电梯口附近，只要一走出电梯，就可以通过被破坏的门看到控制室内部凌乱的景象。控制系统已经完全拆除，除了几根被绞断的电线和摔坏的椅子，什么都没留下。傲笑红尘花了几分钟，把所有电线都截取了一部分留作线索，随后和素还真一起朝着另一侧收纳移动港口的仓库走去。

被切断控制系统的移动港口摔在地板上，像一条已经死去许久的巨龙，只留下一堆无人问津的残骸，占据着狭窄的甬道。长达几十米的港口挤占了整个通道，即使在红外夜视镜辅助下，站在任何一端都无法窥视到全貌。

“我去前面看一下。”傲笑红尘对素还真叮嘱了一句，随后翻过那一堆十几米高的废墟，独自向前深入探查。素还真捧着琉璃站在原地，开始对建造材料进行数据扫描。

“TA-β……”当熟悉的代号出现在眼前，素还真脑海中仿佛炸开一道响雷。

鬼楼……人工湖……水下实验室……TA-β……北方金属……

银发向导闭了闭眼睛，感觉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却被紧紧地网住。他用力地甩头，试图驱走脑海中干扰思考的嗡嗡声响，可是收效甚微。挂在腰间的通讯器开始发出异常声响，短促的杂音仿佛最后一把钥匙，揭开了一直披着面纱的真相。

“傲笑前辈！”素还真朝着废墟内部高声呼唤，试图引起傲笑红尘的注意，可是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焦急地摆弄着通讯器，发现那东西已经完全丧失了功能。

“带我过去，到傲笑前辈那里去。”素还真翻上坐到白麒麟背上，揽着它的脖颈发出指令。得到命令的般若刨刨前蹄，控制着周围的水分子，让他们腾空而起。

素还真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那是用理智无法压制的恐惧，是身为一个向导的本能。可是他不能逃跑，他的同伴失去了联络，也许正陷在危机中。他驱使着精神体迅速奔跑着，跨过长长的港口，寻找傲笑红尘的身影。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素还真终于在一片黑暗中识别到了人形热源。透过红外夜视镜的视野里，傲笑红尘身体异常的高热状态清晰地显示出来。素还真猛然意识到这个不寻常的状况是什么，一个他从来没有预料到，也没有人预想到过的，会在黑暗哨兵身上出现的状况。

——结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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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樓發表於: 2018-03-1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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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出发吧，我不需要休息。”傲笑红尘说。

“是我需要。”

傲笑红尘板着的脸一时间流露出不知所措。】

傲笑好可愛！

這個 TA-β 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XDDD

一頁書之前的情況該不會和現在的傲笑是一樣的？

噗浪：https://www.plurk.com/rossigno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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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容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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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樓發表於: 2018-03-26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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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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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樓發表於: 2018-03-26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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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84樓rossignol于2018-03-14 20:04發表的 : =Rd`"]Mnfb
【“现在就出发吧，我不需要休息。”傲笑红尘说。 I0XJ&P%
X[tt'5
“是我需要。” 7_~ A*LM
fCt|8,-H
傲笑红尘板着的脸一时间流露出不知所措。】 (j}7|*.
....... y3~=8!Tj?Q

因为TA-β是重要线索呀~
还是不同，马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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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樓發表於: 2018-04-02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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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第十二章

风之痕在wh4598号保险箱前短暂地停留了几分钟，然后取出翠萝寒事先存在隔壁wh4597号保险箱里的东西，孤身离开了万易商堡的保险库，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按照行动前的计划，风之痕接连避开了几个监视器，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换上新的伪装，之后混入了等待公共交通的人群里，很快抵达了他们约定见面的公园。

一身粉色长裙的翠萝寒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指尖在光脑上缓慢地滑动着，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耐心等待恋人前来约会的普通女孩儿。这也正是她所期望的——降低存在感，减少关注度。对忘尘缘和炬业烽昙的深入调查让她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哨兵向导们需要防备的不仅是行为越来越激进的独立委员会，甚至还有公会内部的后勤人员。她还无法确定公会内部的安全区和危险区，所能选择的就是公园这种隐蔽又不易被跟踪监视的见面场所。

等待只持续了几分钟，翠萝寒身边的位置上很快坐下了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人。

“都在这里。”换了一副装扮的风之痕递给她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保险柜的钥匙和一张记忆芯片。

“谢谢。”翠萝寒取出芯片，把它塞入卡槽中进行读取。在确保资料已经存入光脑后，她果断地把芯片进行了不可修复式的损毁。风之痕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然后才开口。

“我建议你先去找一页书。”

虽然没有仔细地阅读那些资料，但是凭借着黑暗哨兵出色的五感，风之痕在拍摄的途中还是精准地抓住了文件里的几个关键词——欲界第六天、一页书。风之痕对一页书明面上的履历了如指掌——他习惯在每次任务前了解他的搭档，而他和一页书曾经有过长达两年的合作。

欲界第六天是一个正在被人们逐渐淡忘的组织，但是在几年以前，他们的影响力极其可观，甚至一度超过了鬼楼，成为了各类都市奇谈的常用反派。据风之痕有权限查阅到的资料显示，欲界第六天活跃的时期并不长，而葬送他们的正是一页书。几年之前，那位风塔首席单枪匹马闯入藏匿在荒郊野岭中的非法制药厂，毁掉了所有库存的精神控制类药物，绑回了相关涉案人员。风之痕确信有许多任务信息被隐藏了，但仅仅是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就足够说明问题——忘尘缘与欲界第六天相关，而一页书必然是他的仇人。

“我知道了。”翠萝寒严肃地点头。她原本不愿意在这个时间点上打扰一页书，但现在有了关键性的资料，也许可以扭转目前的局面。她相信这也是素还真原本的目的。

飞行器逐渐攀上高空，绿色的小岛和蔚蓝的海面越离越远。傲笑红尘面对着进入了自动驾驶程序的操作台，感觉坐立不安。他的指尖用力地抠着掌心，竭力遏制所有不宁的心绪，认真分析这一场事故的始末。

结合热的爆发显然不是一场意外，他落入了一桩精心设计的阴谋之中——也许也包括素还真。他们的相容性是百分之百，整个结合的过程称得上顺利，也没有遭遇到攻击，说明幕后黑手的目的并不是抹杀他们。可是傲笑红尘不得不在意，他在最后时刻看到的，属于素还真的精神图景被蒙上了一层灰色，所有的景物都静止了。

『我伤害了他』

傲笑红尘从那时候开始就陷入了担忧，却一直不敢贸然去探查素还真的精神状况。哨兵强迫自己耐心等待，等待伴侣的苏醒。素还真昏睡了五个小时，直到太阳即将落山，他才清醒过来。

经过清理和治疗，素还真的身体状况看上去不太糟糕，甚至连精神状况都没有一丝异常。而他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太平静了。在傲笑红尘带着紧张情绪的护卫下，素还真对整个仓库进行了地毯式地探查。这原本是向导的体力无法支持的举动，但在与傲笑红尘结合之后，素还真原本强大的精神力更显著地增强了。

他们最终在仓库外部的海岛上找到了一点仪器脱落的痕迹，那里原本安装了什么东西，但在他们发现之前，已经沉入深海了。素还真后来推断那是一种声波干扰器，以特定的波长对哨兵的精神力进行干扰，导致傲笑红尘爆发了结合热。

任务的扫尾工作在沉默中结束。面对清醒的素还真，傲笑红尘认为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们应该深入地交谈，谈一谈关于结合、关于未来、以及其他许多事情。可是未知的危险在暗处蠢蠢欲动，理智让傲笑红尘选择了撤离，其余事项都被毫无余地地推后。他们登上了飞行器，带着从这座海岛上收集到的所有资料、样本。顺利起飞之后，素还真原本想做一些数据分析工作，被傲笑红尘强势地禁止了。

“你应该休息。”傲笑红尘皱眉。

“我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素还真辩解道。

“别对我说谎。精神力使用过度，你想让我对净琉璃申请禁令吗？”傲笑红尘伸出手，不容拒绝地覆上素还真的眼睛。哨兵温暖的掌心有效地舒缓了眼部的酸痛，银发向导不由自主地顺着放平的椅背躺下，感觉到意识开始模糊。而在素还真看不到的地方，傲笑红尘抿紧了唇，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一页书几乎精疲力竭。最近三十六个小时里，他只在今天午间短暂地休息了四十分钟，其余时候都在配合公关部处理这次的事件。四个小时前，第一波抗议群体走上了街头，挥舞着整齐的标语，要求公会出来面对大众，给出合理的解释。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去看，也能猜测到各大媒体头条是什么内容。无非是一些煽动性极强的标题，加上民众群情激奋的照片。

仅仅两天时间，事态迅速发酵，任何人都能看出背后的不同寻常，只要他的脑细胞没有完全死亡。一页书并不愿意理会这些，可是他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

“你可以去休息了。”帝如来看着后辈苍白的脸色，开口劝慰，“剩下的都是技术部的工作，你只需要养足精神，准备反击。”

“不，我……”并非因为这棘手的流言苦恼，一页书一整个下午的心神不宁，为的是另外一件事。他停顿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忍不住寻求认同感：“素还真的任务，没问题吧？”

“你了解傲笑红尘。”意外于这个问题，想起数天之前的指控，帝如来只给出一个保守的答复。他不确定一页书在为什么焦虑，但是这位黑暗哨兵的情绪已经完全摆在了脸上。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傲笑红尘尽力放空了思绪，避免剧烈的情绪波动影响到他的伴侣，可是素还真还是在路途过半之后清醒了。

“发动机的降噪工艺还是有待提高。”银发向导为自己的浅眠找了个理由，傲笑红尘尴尬地应了一声，随后陷入了又一波的沉默中。

“你……”

“傲……”

傲笑红尘深呼吸，示意素还真继续：“你先说。”

“抵达之后，请前辈立刻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素还真最担忧的，始终是傲笑红尘身体上的异常。即使在过去两年里、一页书出现狂化症状后，加强了对黑暗哨兵的了解，他依然无法对此自信。从哨兵身上蔓延过来的火势太盛，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傲笑红尘心里小小地雀跃着，诚实地反应了他的感受：“你也是。”

素还真苦笑一声：“晚一些时候，我会去的。”

傲笑红尘皱眉，又听到素还真小心翼翼的语气：“我知道这不符合规定，但是……关于这件事，我是说……结合，我希望能暂时保密。”

他俊秀的脸庞上带着一丝难堪，似乎是在为这自私的请求感觉到羞愧。傲笑红尘难过又心疼，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指责素还真，这一切的错误无论源于何处，年轻的向导都是无辜的。

“是因为一页书？”哨兵问，声音是他自己都感觉到意外的平稳。他们结合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他却必须在伴侣口中听到另外一个哨兵的名字。傲笑红尘以为自己会失控，可是他没有。

素还真有些难以启齿，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应了一声：“一页书前辈的精神状况……还有最近的流言……”

“……可以。”就在素还真几乎要道歉的时候，傲笑红尘给出了答复。他认为自己应该理解这份顾虑，那个人是一页书，占据了素还真大半个人生的一页书，不是其他什么人。如果两年前的那一天，素还真与一页书结合了，他也希望自己永远不知道这个事实。看着素还真成为别人的伴侣，他不确定自己能否能承受这份打击。

现在，他是我的伴侣。傲笑红尘这样说服自己，不去计较心底那一点酸涩。

傲笑红尘放弃了向公会进行结合登记的想法。而经过讨论之后，他们决定把情况先汇报给帝如来。无论如何，这是一桩有针对性的阴谋。虽然目前还没有探查到幕后黑手的目的，他们却不能不做防备。

凌晨三点，飞行器安全降落。

素还真从降落通道走出来，看到身陷流言风暴的一页书守在出口。

“……前辈……”银发向导愣在原地，一瞬间头脑空白。

一页书大步走上前，用力地拥抱素还真。

“谢谢你。”

一页书收紧双臂，几乎想把素还真融进心脏里。从几个小时前开始，他一直保持着情绪激荡的状态。翠萝寒为公会带来的是这次事件的转机，给予他的却是情感上的鼓励。来自素还真的关心和付出如此珍贵，足够一页书滋生出百倍的自信。他甚至无法继续等待天亮前的几个小时，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地看看素还真，确认他是安全的，完好的，获得一点安心。

傲笑红尘站在两步之外，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一页书松开手，把素还真拉到身旁。

“我送素还真回去。”

虽然也有私心存在，但一页书并没有多少敌意。从D区机场到素还真的住所，与傲笑红尘的宿舍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他认为傲笑红尘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任务还没有完成。”意外的是，傲笑红尘十分介意。云塔首席扔出个不存在的理由，生硬地回绝了一页书。

傲笑红尘握紧了方向盘。从一页书触碰到素还真开始，他就有着强烈的，领地被侵犯的不悦。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甚至无法第一时间阻止一页书的动作。素还真还没有结合的自觉，他不想逼得太紧，让向导感觉到不适。他的伴侣还这样年轻，刚刚度过了二十岁的生日，就被结合这件事突兀地闯入了人生，理应得到更多的谅解。

“天亮之后，请立刻前去体检。”下车之前，素还真又提醒了一次。傲笑红尘配合地点点头，目送他走进公寓大门。直到对应楼层的感应灯亮起又熄灭，傲笑红尘始终没有改变姿势。他独自呆在车里，在黑暗中思考了许多问题。那些他之前没有时间去考虑的，关于结合、关于未来的部分。胡思乱想了许多之后，他才发现，没有素还真的意见，所有的设想都模糊得不成轮廓，也得不出任何结论。

哨兵收回目光，落寞地离开了。

素还真把自己藏在浴缸里，感觉到傲笑红尘的气息远去之后，才慢慢地放松了精神。所有伪装的平静都被卸除，年轻的面容上显露出一丝迷茫。在做决定的那一瞬间，他已经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说不上后悔，但是也没有任何方向。

结合……

素还真抬起手臂，透过水面仰望着湿漉漉的手掌。他记得父母的婚戒，两枚铂金的指环，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在他们十指交握的时候相映生辉。那是甜蜜的束缚，以感情、责任为基石，双方自愿套上无形的禁锢。可是结合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一面，束缚是切实存在的，并且超乎预料的霸道。傲笑红尘的克制减轻了这种束缚感，可是素还真依然察觉到了，属于两个人的精神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绑缚在一起。

这之后，该怎么办？

一页书，还有风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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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樓發表於: 2018-04-12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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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第十三章

矩业烽昙看着桌上的照片，冷汗淋漓。

“这不是真的……”

“我很遗憾。”

殷末箫不动如山的脸上并无表情。

在风之痕交给翠萝寒的资料上，显示忘尘缘一直是欲界第六天的卧底。忘尘缘的级别很高，直接听命于欲界的首脑波旬，只进行单线联系。因此在欲界覆灭时，他逃过了当时公会的搜查，作为一个普通人潜伏至今。现在根据资料，公会一举突袭了这条漏网之鱼。由于担心行事谨慎的忘尘缘在家中设置了自毁设施，这次行动特地由刑侦经验丰富的哨兵殷末箫带领。不出所料，在破解了忘尘缘的安全设备后，殷末箫感叹：他简直是睡在薄冰上。

公会以取证为由，找到与忘尘缘交从过密的矩业烽昙。殷末箫将照片和复制的文件摆在矩业烽昙面前。

“忘尘缘欲界卧底的身份有确凿证据证明，我们还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他散播一页书流言的证据……”

“什么！”

矩业烽昙骤然尖叫，刺耳的叫喊声让现场的哨兵不禁皱眉，只有殷末箫岿然不动。

“我们的忘尘缘的住处发现了他散播一页书袭击普通人流言的证据。”

殷末箫重复了一遍。他用戴着手套的手翻开一本笔记本，矩业烽昙认出了上面熟悉的字体。

“根据上面提供的信息，我们找到了作案人员，在审问后，他们承认了作案事实，表示是忘尘缘主动找上他们并提供了巨额酬金。

“我们很担心欲界卧底进入独立委员会的原因。在过来之前，我们先询问了当时忘尘缘的提名人，他是委员会的前委员，三个月前离任，他同时也是忘尘缘大学时的导师。据他说忘尘缘一直非常赞赏委员会的工作，曾经表达过希望进入委员会的志愿。对了，关于你的提名也是忘尘缘极力推荐的。”

矩业烽昙抽动着嘴唇，他放在桌上的双手不断颤抖，在温度宜人的办公室里，他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湿透。

殷末箫的脸终于露出了些许怜悯：“也许对你来说，忘尘缘是一位亲切的同事和热心的朋友，但这只是他的伪装。这次的流言事件对公会、对一页书本人都造成了巨大伤害，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同时这也是为了挽回独立委员会的声誉。”

又过了一会儿，矩业烽昙的手才停止了颤抖。

“《红栗日报》提到的音频原件在我这里……”

傲笑红尘从检查台上下来，重新穿上制服外套。傲笑红尘看了眼医生，发现他皱着眉头盯着屏幕。

“我的情况很糟糕吗？”

“不，恰恰相反，”医生抬起头，“与一个月之前相比，各项指数都恢复到了正常水平，甚至可以说非常好。你真的是去出了趟任务，而不是听从我的意见去秘密度假了？”

“这个笑话不好笑。”傲笑红尘板着脸。

医生发现傲笑红尘差点扣错一个扣子。主动要求进行身体检查对D区首席来说是件稀罕事，哨兵的局促也让医生更加奇怪。

“详细检查报告过后我会发给你。哦，我想你可以停药了？”

傲笑红尘彻底停下了动作，他脸上出现一种古怪的表情，就像喜悦和沮丧的混合，最终归于隐忍。医生好奇到了极点。

“我明白你对身体的顾虑，不过这药……”

“好的。”

医生挑了挑眉。

“我已经……我想我不需要了。”

说出“不需要”的时候，傲笑红尘有种满足感，但接踵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感。甫结合的哨兵与向导，他们会变得无法离开对方，短则三天，长则十天，对方从视线中消失都会令他们不能忍受，结合热的余韵也往往使他们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在第二件事物上。因此公会通常会给予结合的哨兵与向导一个假期，让他们适应结合所带来的改变，这个假期被戏称为结合假。

眼下的情况，当然不可能去申请结合假。

傲笑红尘走出研究院大楼，在任务结束之后，由于突发状况的特殊性，他与素还真本来应该立刻向帝如来汇报，即使时间是半夜，他们也能在公会的休息室临时安睡。但傲笑红尘认为素还真在自己的家中能更好的放松自己，此外，他需要帮助素还真向一页书掩饰结合的事实。

一页书。

那是傲笑红尘和素还真之间绕不过去的一个人。傲笑红尘感到焦虑，素还真放不下一页书，或许永远放不下。而被迫与伴侣分开带来了更大的焦虑，他无处排解这股焦虑。傲笑红尘刚刚经历了对哨兵来说最难忘怀的感官盛宴，甜美的回忆诱惑着他，他想立刻飞奔到素还真身边，但是他强迫自己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的工作——任务报告上。为了给素还真减轻负担，他主动揽下了撰写工作。傲笑红尘不得不承认，从前被他斥为浪费时间的“结合假”其实是有道理的。

傲笑红尘绕着大楼西侧的花坛走了一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已经将近上班时间，走进研究院大楼的工作人员不断增多，傲笑红尘走远了一些，避开那些可能的照面。突然傲笑红尘发现风之痕正站在花坛后的槐树下，他的精神体金雕停在大树的枝桠上。

N区首席并没有刻意隐匿自己的气息，但傲笑红尘直到看见身影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我的集中力竟然溃散至此……傲笑红尘停下脚步，他想狠狠给自己一拳让自己清醒一点。

风之痕注意到傲笑红尘的目光，向他点头示意。

“你在听什么声音吗？”如果就此离开未免失礼，傲笑红尘胡乱找了个话题。

“安静了许多，”风之痕摇摇头，“之前游行队伍在外面徘徊了很久，他们带了广播和高音喇叭，许多留守的哨兵不堪其苦，他们只能尽可能待在室内，这也增加了向导们的工作量。”

傲笑红尘吃了一惊，他在执行任务之前，也听说了关于一页书流言的事，但没想到竟然严重到了引发示威游行的地步。

“可是我回来的时候，没看见门口有什么异常。”

“撤走了。报纸头条换成了独立委员会委员忘尘缘从办公场所被带走。”

傲笑红尘有些困惑，刚回来的他对事情来龙去脉并不了解，风之痕的解释过于跳跃，但从风之痕从容的神态看来，事态似乎在好转。

忽然树上传来一声短促的鸣叫。傲笑红尘抬头看了眼停留在树枝上的金雕，它正若无其事地梳理羽毛，好像刚刚发出鸣叫的不是它。傲笑红尘纳闷地将头转回来，发现风之痕正以奇异的目光盯着他。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相当好。”

风之痕语调缓慢，眼睛紧紧盯着傲笑红尘。虽然是哨兵，但风之痕的精神力向来以敏锐著称，这是他为什么能成为无人可及神枪手的重要原因。与向导不同，结合对哨兵造成的影响，在生理上较难用仪器检测出来，素还真一再请傲笑红尘进行身体检查，自己却不愿同样走进研究院，原因便在此。然而现在傲笑红尘不得不直面风之痕，对这位观察力与精神力都异常出色的黑暗哨兵来说，或许傲笑红尘的伪装并不足够。

“谢谢，我的搭档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向导。”天知道傲笑红尘多想把搭档换成另外一个词，旋即他警告自己，不可得意忘形，要信守对素还真的承诺。

“哦——”

风之痕缓缓点头。暮春的熏风带来栀子和玉兰的花香，微弱的树叶摇晃声轻轻撒在两人之间。傲笑红尘意识到，眼前的哨兵，也是自己伴侣的追求者之一。前段时间，素还真更满心欢喜地参加了他的家庭聚会，这是傲笑红尘在昨天以前都不敢提出的邀约，他没有自信在做了那样的梦之后，还能自己的家中克制自己。然而风之痕却如此自然地，轻而易举地，使素还真走进了自己的私人住宅。让向导深入自己的生活这件事上，风之痕或许走得比其他追求者都更远。

“我要走了。”

傲笑红尘无法忍受这个氛围，也不想继续思考这个只能他的焦虑更加强烈的问题。他抢先开口，离开了现场。在转身的时候，傲笑红尘仍然能感受到风之痕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背。

劫烬鬼后用一个小时，做了过去两天关于白沙岛的报告。当然她已经准备了文字版，但坐在金属办公桌后面的上司一边翻看报告，一边提出各种细节问题。尽管劫烬鬼后准备充分，在上司的反复询问之后，也不免有了些紧张。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没有在岛上安装监视器，但他们登陆和离开的时间是可以确认的。那台发射器也一直在运作，直到按照程序自毁。他们在仓库里待了大约5个小时，事后我们查看了现场，包括残留的信息素和各种痕迹。当然我们在公会的探子注意到，他们回到公会之后，从系统上暂时还查不到结合信息。考虑到多种因素，或许他们没有将结合上报。我们不像鬼楼渗透得那样深，无法拿到具体情报。不过他们在任务结束后没有马上回到公会而是分开行动，这种举动非常反常，是一项重大参考。

“因此我们可以认为，他们结合了。”

劫烬鬼后用一句话为报告做结。

办公桌后的男人十指交叉放在下巴下。对方低垂眼皮，劫烬鬼后看不出他的神情。

“这件事做得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结束了长考。劫烬鬼后心头一松。

“可是，鬼楼那边……”劫烬鬼后合上文件夹，小心翼翼地问，“我认为覆天殇不会接受这个结果，起码不会轻易接受。”

劫烬鬼后没说出口的是，他们已经等同是撕毁了条约。这次的计划如果没有覆天殇的配合，是不可能成功的。他们资源庞大，覆天殇势力难以揣测，一直以来，双方恪守规则，各取所需，相安无事。而突然之间，他们抛出了一枚炸弹。以过去积累几十年的经验，覆天殇岂止不会接受，毫无疑问，他们会迎来一场雷暴。

“我想他需要安抚。”

劫烬鬼后希望在行动策划之初，上司就已经决定好安抚的东西，否则……

“哐当”一声，垃圾桶被踢到窗户上，钢化防爆玻璃出现了大片裂纹。但换两片玻璃总比向物业解释为什么墙裂了要容易得多。

但丁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祈祷没有其他东西继续被踢出去。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很快屋子里变得一片狼藉，几乎无处落脚。但丁贴在墙边，他不敢离开，也不敢出声。

终于破坏告了一段落。覆天殇停止了困兽般的走动，他指挥但丁：“那个录音，你知道怎么做。”

“是。”但丁把头点得想只嗑松果的松鼠。他想沿着墙角离开，覆天殇喊住他：“欲苍穹的事，他们已经抓到鼹鼠了？”

“是的，最近大家都被流言吸引了注意力，但调查一直在进行，有两只鼹鼠被揪了出来。”

“推他们一把。”

但丁有些迟疑：“但是这样一来，我们……”

覆天殇冷笑了一声：“我还犯不着对拙劣的仿冒品投鼠忌器。”

“是，我马上去办。”

但丁匆匆走出房间。覆天殇听着玄关传来的关门声，环顾四周。

有多少年没有这么情绪激动了？即使遭到公会围剿，转入地下，他也不曾如此愤怒。他等待了那么久，尝试了那么久，却因为“盟友”的背信弃义，毁于一旦。

覆天殇又抬起一脚，茶几飞到墙上，墙面出现了一个坑，还有大面积裂纹。

“我愤怒的时候，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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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樓發表於: 2018-04-23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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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第十四章

仅仅二十四个小时，公会和独立委员会的立场完全对换。

『独立委员会忘尘缘针对E区首席一页书，捏造、散播不实谣言，给公会及一页书本人的名誉造成了严重不良影响，于5月7日上午被正式批捕。』

5月7日上午十点，这一条临时消息出现在中央新闻的屏幕下方，不间断地滚动播放。然后，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开始澄清这件事。他们每一个都在严厉地谴责造谣者，而其中不乏在流言事件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之辈。他们在这个当下表现得比任何人更义愤填膺，就好像能够藉此把自己割裂成两个不同的个体。

两个小时之后，新的消息激起了又一次的轩然大波。

这一次，人们的质疑声更加响亮。

帝如来站在A区总部大楼顶层的办公室里，并没有感觉到多少轻松。诚然，公会和一页书的形象得到了维护，激进派不得不反思他们过于出格的言行，甚至于独立委员会内部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大清查。可是，这不代表着结束。恰恰相反，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截止到新闻播出，独立委员会已经发表声明，正式撤销忘尘缘的委员职务，并移交警方配合公会进行调查。此外，关于委员的入选机制问题，独立委员会也承诺，近期将会在官方网站上进行意见征集，接受各方监督……”

身后的大屏幕正在播放午间新闻，每一条调查结果都把胜利的天平压向公会。

几分钟前，帝如来收到消息。此前对公会和一页书发起抗议的民间群体，已经有一部分调转了炮口，直接轰向独立委员会。

——这不是好现象。

最近几年，独立委员会愈发偏离了设立的初衷，开始走向和公会对立的道路。帝如来不确定忘尘缘在里面发挥了多少作用，可这都是必须要被矫正的。这一次反击的目的不在于毁掉独立委员会的威信，而是敦促他们改革，以确保委员会的公正性。如果失去了独立委员会这个掣肘，长期下去，公会也将走向灭亡。

——这不是帝如来乐见的。

“会长。”敲门声打断了帝如来的沉思，秘书长圣弥陀为他带来了新的消息。

“怎么样？”

“经过鉴定，矩业烽昙提供的音频有人为加工的痕迹，作为证据已经失格。至于音频来源，目前还在追查。不过，忘尘缘否认与这份音频有关。”

帝如来翻阅着鉴定报告最后的结论，看到结果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所有证据被全部推翻，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剩下的事情，你让他们抓紧处理。必要的时候，让独立委员会那边也出点力。”

“我明白了。”圣弥陀点点头，收回报告书，又提醒他，“一页书已经来了。”

“傲笑红尘和素还真呢？”提起接下来的会议，帝如来猛然想起，本应该在上午进行任务汇报的两个人至今还未出现。圣弥陀翻了翻备忘录：“傲笑红尘在上午请了假，他保证会准时参会。”

听完汇报，帝如来摆摆手表示了解。看到他疲惫的表情，圣弥陀没有再说些什么，安静地退出办公室。

经过七个小时的忍耐，傲笑红尘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伴侣。

哨兵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此欢呼，惊雷甚至擅自从意识云里跑出来，希望能够和般若待在一起。

“抱歉，般若还在休息。”素还真温柔地摸了摸白虎的大脑袋，对它露出了歉意的微笑。失望的大家伙低落地埋下头，确定见不到白麒麟之后，很快又回去了傲笑红尘的意识云。

“般若怎么了？”傲笑红尘问道。

“大概是适应期。”素还真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忍耐着傲笑红尘为他系安全带时，过于亲密的距离。过去的几年里，傲笑红尘变得越来越体贴，也正是如此，他从来不会冒然做出过于亲密的举动。这一瞬间，银发向导意识到，哨兵已经完全接受了他们的新关系，并且远比他适应良好。

“我听说一页书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傲笑红尘借着后视镜打量他的向导。

素还真点点头：“出门前，我看到了新闻。”

“我有一些休假。”傲笑红尘说，“我是说，你觉得海滩怎么样，或者温泉……”

哨兵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素还真意识到他想要表达什么。结合假，这本来是傲笑红尘应该享有的权力。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他们无法对公会申请假期，可是哨兵切实地需要这个。

“如果今天的会议上没有其他任务分配。”素还真作出了最大程度的承诺，即使不是完全确定，依然让傲笑红尘心中升起雀跃的情绪。

下午一点，他们准时抵达了位于A区总部顶层的会长专用会议室。当这对秘密伴侣并肩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一页书的表情明显地欣喜，风之痕却皱起了眉头。

一页书的身体略微地前倾，示意素还真到他的身边来，他在身旁为银发向导留了一个位置。可是，主动走过来的却是傲笑红尘，素还真选择了长条桌的另一侧，专属于向导的一排。

“这两份资料，我相信你们都已经看过了。”当人员到齐之后，帝如来拿起了桌面上的两本资料，“AS057事件，以及最近的诽谤事件。欲苍穹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狂化的诱因也有了初步的结论。”

『接下来，我会用模型进行说明……』

净琉璃的声音从素还真身边的屏幕里传出来。她在下午还有其他的安排，无法花费更多的时间在来回的路途中，只能抽出一些时间进行视频会议，这也是素还真现在可以安坐在这里的原因。他和傲笑红尘结合还没有超过24小时，精神力处于未稳定状态。哨兵们很难察觉到其中的差异，可是净琉璃不同。没有人能在那位导师面前隐藏自己的精神状态，素还真也不行。

“另外，在针对流言事件的调查中，我们还有了意外的发现。”净琉璃结束之后，风之痕紧接着补充新的信息，“忘尘缘的关系网里有一个人，他叫九千秋，曾在北方金属集团担任要职，三年前因心脏病去世。但是，我们收缴到一个未注册的通讯器，发现忘尘缘一直和九千秋保持着联络，最后一次是在两个月前。”

素还真猛然抬头，看向风之痕。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偏过头，对上了他的眼睛。素还真握紧拳头，感觉手心里不断有冷汗冒出，在这个初夏的季节里冻得指尖发麻。这一个瞬间，所有的事件都被串联在同一条线上——鬼楼实验室的建筑材料、一页书失控背后的空头公司、忽然爆发的流言事件，甚至还有他和傲笑红尘……

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大量的信息碎片在讨论中被填补到相应的方位，为他们指出了行动的方向。

“一旦有新的情况，及时交换信息。”帝如来做出最后的结语，宣告会议的结束。

散会之后，傲笑红尘和素还真理所当然地留下。无论是任务，或者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都需要对帝如来进行当面的汇报。

“任务怎么样？”带着两个年轻人回到办公室，帝如来翻找着藏在柜子里的茶叶，随口问道。傲笑红尘坐在硬木的沙发上，一板一眼地汇报：“报告书已经提交了。”

“是吗？”把热水注入茶壶中，帝如来有些状况外，“我还没来得及看，这两天的事情太多了。有没有需要特别说明的部分？”

“有。”

“有一些。”

傲笑红尘和素还真同时给出回答，这让帝如来有些意外。年长的哨兵抬起头，看到了两个年轻人同样严肃的脸。

“有一些不能写进任务报告里的情况。”这一次开口的是素还真，傲笑红尘除了保持端正的坐姿，没有多余的表示。这是他们事先讨论过的，素还真认为最稳妥的汇报方式。在哨兵和向导结合这件事上，无论公会或者公众的立场都是偏向于向导的，哨兵的强大往往让他们承担着更多的质疑。素还真不希望这件事成为傲笑红尘的弱点，这就要求作为向导的他表现出足够的主动性，尤其是当他们的结合存在着隐忧的情况下。

“是什么？”帝如来给他们倒了茶，然后端起了自己那一杯。

素还真悄悄地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常的语气说出那句话：“我们，结合了。”

“当——”瓷质的茶杯在硬木的茶几上碰撞出一声巨响，帝如来顾不上被热水溅到的手背，不可置信地追问：“什么情况？”

“结合热。”

“你在和我开玩笑？”帝如来很快冷静下来，可是这荒谬的答案让他无法相信。公会延续的几百年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位黑暗哨兵存在过结合热。即便是公会记录中，那唯一一位有过向导的黑暗哨兵，终其一生也没有爆发过结合热。无数的模拟试验给出的结论虽略有不同，但所有相关课题都佐证了一个观点——黑暗哨兵爆发结合热的几率，比起他们找到一个相容性合格的向导还要低。

相容性……

帝如来忽然想起了那个不可思议的数据，忽然有些挫败。

“这一次的任务，也许是一个陷阱。”感觉到帝如来已经接受了这个说辞，素还真继续道，“虽然没有找到发生器，但是基本可以断定，海岛上被人安装了诱导装置。我们被强制引发了结合热。”

素还真的叙述十分简要，而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一直避免单独提到任何一个人，总是用“我们”这种概括性的词汇。当银发向导的话音落下之后，年长的哨兵单手撑住额头，示意他们安静。

“给我几分钟，我想我需要思考一下。”

傲笑红尘沉默地握住了伴侣的手，试图用体温捂热素还真冰冷的指尖。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张秀美的面容上却是再平静不过。几秒钟后，向导用拇指轻轻抚过哨兵的手背，告诉他自己一切安好。

好一会儿之后，帝如来看向素还真：“我想，你应该准备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书。”

素还真没有否认，在傲笑红尘意外的眼神里，银发向导拿出了一份手写的材料。

“只有这一份。”素还真强调。

“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它的。”帝如来对他保证。

后来他们又谈了一些关于结合登记的问题，一切都和事先约定的那样，傲笑红尘为素还真争取到了暂缓登记的结果。而帝如来却更加为几个年轻人的关系感到担忧。

素还真从帝如来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轻轻地关上了门。傲笑红尘被要求单独留下来谈话，他决定先回到车里等待。

“素还真！”银发向导绕过一个拐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意气风发的一页书站在电梯前，笑着看向他。

“前辈……在等我？”素还真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一页书。没有察觉到他刻意保持的距离，一页书主动迎上前。面对着越来越缩短的距离，素还真不着痕迹地后撤了半步，几乎想落荒而逃。

可是他不能。

两秒钟后，当他们之间的距离消失，一页书脸上的笑容也忽然凝固。哨兵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把左手小心地搭上素还真的肩膀。素还真屏住呼吸，指尖不自觉地颤抖着。

“你……”一页书看着他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可是，他不可能认错的。是他把素还真从井的边缘带回来，是他亲手教会那个孩子怎么构建正确的屏障，是他守护着少年一点一点长大。再也没有一个人把自己嵌入素还真的生命里如他一般，也没有人能比他更熟悉素还真的精神力。

现在，那纯粹的图景上有了不同的痕迹。

另一名哨兵的精神力。

一页书的世界仿佛崩塌，他握着素还真的肩膀，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素还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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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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