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18 【日月苍金】贪欢 1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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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4)

樓主發表於: 2011-03-18 11:5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18 【日月苍金】贪欢 1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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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晏雪在2011-03-18 13:1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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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4)

1樓發表於: 2011-03-18 11: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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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睡得时间长了点罢了……”金鎏影不屑道，“才两天没醒就急着找阴阳师，这让你一……唔！”

某人悠闲地收回恰到好处掐在他腰间敏感地带的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着焦急的宫人道，“我们还要再看看，陛下无事，无需在意。”

宫人惶恐退下，金鎏影横眉怒目对苍道，“你！”

苍一本正经道，“小金啊，为夫知道你习惯早起对为夫观天象的能力叹为观止自叹弗如，但是你自己知道就好，何必宣扬？”

金鎏影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觉睡三天很值得炫耀么么么么！

“陛下情况很蹊跷。你怎么看？”所谓见好就收就是，一旦被逗弄的人要恼羞成怒，就用他喜欢的东西转移视线——金鎏影很喜欢工作没有错。

金鎏影果然将视线落在了昏睡不醒的帝王身上。素还真没有缺失魂魄，也无魍魉缠身，这般昏睡下去，丝毫没有醒来的样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素还真只觉得平生从无这样快活过。

谈无欲每日与他弹琴下棋，岁月一片安然静好。

纵使他是有野心的人，也抵不住这样的诱惑。

唯独谈无欲总是安静隐忍的样子，无喜无悲，仿佛这平和退隐的日子，已然不是他所欢喜。

素还真问他，“我们就这样在这里，一生一世如何？”

按他的个性，这般露骨任性的情话该是不肯说的。此时却一心一意，只想讨谈无欲一个从眼
神中透出幸福安逸的微笑来。

谈无欲定定地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

素还真轻轻晃晃他，笑道，“无欲无欲，你喜欢么？”

那双修长凤眼里却现出悲凉来，或许还有些许怜悯。

饶是素还真也不禁有些惶然。谈无欲却狠狠靠撞进他怀里，攥紧了他的衣袖。

他低声道，“好。”

说话间，眸间寂寥如月光铺满了整个天地。

素还真看不见。

谈无欲似乎是身体不好的样子，时常夜半醒来捂着胸口皱眉。素还真将他抱起，让他靠着自己轻轻地咳着。每到这时谈无欲的身体便凉的让人害怕，素还真烧了热水，烫热了布巾帮他捂在胸口，谈无欲却摇摇头，勉力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胸膛，仿佛这样便能缓解一般。

素还真想尽了办法，依然无能为力。

谈无欲笑笑道，无妨，很多年了。

素还真听了更是皱眉。

日间便更加小心。怕他冷怕他闷，简直要捧在手心一般宠着疼着。

连自己也觉得太过了。但放手却是不能，生怕自己不在的瞬间他便会消失。即使拥抱着的时候，也没有真实感，于是更加小心翼翼。

素还真不知道他这样与谈无欲缠绵，已经急坏了他身边的人。

苍与金鎏影等了数日，仍不见他清醒，无奈间只好选择进入他的意识。

月光很凉。

谈无欲习惯在深夜时分出来看月亮。

苍一眼便看见他，温和道，“公子……”

谈无欲打断道，“你们来接他么？”

苍感觉不到他的恶意，只好道，“是。公子可愿放人？”

谈无欲道，“他不是我的，也没有什么愿不愿意之说。至于他自己……定是希望与你们回去的。”

他又道，“他在休息，我带你们去见他吧。”

金鎏影与苍在后面走，轻声道，“是否是诈？我们收鬼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

苍道，“不会。”

“你凭什么如此认定？”

“直觉。”

金鎏影再次无语，想着由他去罢，反正难道他们二人还收不了一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鬼？

素还真果然在床上和衣休息。

谈无欲拍拍他的脸颊，软语道，“素还真，你该走了。”

素还真清醒过来，见到苍和金鎏影，甚是惊异，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又……”

他忽然想起来。

谈无欲是谁？素还真是谁？这是哪里？

他的半生中，并无谈无欲此人存在。

但他笑语神态，分明熟悉如同本能。而自己清晰记得的与他一起的过往，又是哪一世？

谈无欲道，“走之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可好？”

说话时有淡淡月色自他身上流出。金鎏影神色一凛，身影一闪，已经将素还真带离床上。

谈无欲道，“我无意害他。只是我在此处无法轮回甚是寂寞，想找回自己残缺的部分罢了。”

苍轻声问，生怕惊吓了他般，“你残缺了什么？”

谈无欲微微侧头，乍看起来竟有些许的天真在其中，“我的心给了他，现在我想拿回来。”

他冲着素还真胸膛处伸出手。素还真不闪不避，那只手分明是他白日刚刚握过的，柔韧苍白，总是凉的让人心疼。而现在，只剩下白森森的枯骨罢了。

金鎏影将素还真护到身后，长刀一立。

谈无欲停下动作，定定看着素还真。

素还真也在看着他。

两人只隔着一把刀的距离。

谈无欲没有上前，素还真也没有后退。

半晌，谈无欲叹道，“无论何时，你身边总有护你的人，但只是都不是我。”

那语气极为平和，仿佛只是说了句今日天气真好。

素还真心中却蓦然一痛。

谈无欲又道，“你可知为何你今生帝命旺盛若此，天下竟无可挡之人？”

他低下头，疲累一般坐到床上，“你上一辈子也是帝王。却是我挡了你。但我分明已经实现了你所有的要求，我与你戎马天下，我与你纵横捭阖，甚至你要我死，我都没有说什么……”
……

素还真得到天下的时候，谈无欲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虽说是民心所向，素还真毕竟不是真龙天子，终有要他让位于别人的一天。

天下能改天意的唯有二人。一是号昆仑，一是号昆仑的入室弟子。

彼时号昆仑已死。擅改天意是重罪，最轻的罪名也是不得轮回。

底下开始有谋士向素还真进言，要那入室弟子来改他的天命，名正言顺地坐住这天下。

素还真没有理会。谋士无法，终于忍不住道那弟子就是谈无欲——接下来的话被素还真挡下了。

谈无欲半隐居在宫中调养身体。素还真不认为谈无欲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名满天下的月才
子，怎可能不问世事？

中秋那天，谈无欲不舒服，早早睡下。素还真从他寝宫离开，路过莫召奴寝宫时被请了进去。

“四弟有事？”素还真儒雅轻笑。

朱雀星主的寝宫里跪了一屋子的人。素还真一个个看过去，都是他的朋友，他的助手，他的兄弟。

歧路人道，“吾等来向陛下请旨。”

素还真笑道，“好友，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事便直接说，素某可担不起这大礼。”

莫召奴没有跪。他是异国人，管理的也非朝中事务，身份自是不同。他道，“三哥担不起，
但是皇帝担的起。”

素还真道，“素某知道你们要说什么。起来吧……我不会同意的。”

“天下人盼了多久才盼来一个素贤人，素还真，你今日要为了一个谈无欲将这天下拱手送人，置百姓于不顾么？”

素还真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天边明月，心上一点点凉了。

天下人盼了多久才盼来一个素贤人。

……但是谁知道，他寂寞了多久，才盼来了一个谈无欲。

这世间不能没有素还真。

……谈无欲曾说，师兄，这个世上，若我少了你，或你少了我，该是多么寂寥。

——苍生天下！

这四个字重重压在他心上。

素还真敛了笑容，长久沉默过后，叹道，罢了。

终究还是准了。

第二日是八月十六。月亮圆的近乎妖异。

谈无欲寝宫中桂花盛开着。细小的花朵在稍凉的风中坠落，谈无欲站在桂树下。

素还真对谈无欲说，现在唯一不利的地方，便是他不是天子。

谈无欲怔怔地看着他。逆天的后果是什么，他不知道，更不知道素还真知不知道。

他想问素还真，你知不知道我会死，或者会生不如死？

他还想问，你已经知道，我就是号昆仑教导，唯一能改天时的弟子是不是？

谈无欲想了很多，开口却仍是如往常一般带着些讥诮的语气，“素贤人何等德行，你想要的东西，又怎么会得不到。你怕自己不是天子，只怕天却已经为你把接下来的路铺好了吧。”

素还真温和地笑起来，“耶，素某若有如此好运，何必惶惶不可终日？”

谈无欲轻轻揉了揉额头，“我不舒服，你先离开吧。你打算何时登基？”

“下月初九。”

“好日子。最近我虚弱地厉害，无事不要打扰我。初八……你登基的前一天，别忘了叫小钗提醒我一下。”

“素某亲自来……”

“不用！”谈无欲咬咬唇打断他，“我懒得看见你这张饼脸！”

素还真倒退三步，脸色苍白叹道，“劣者无能……”

“就这么倒退着出去记得关门多谢慢走不送！”
……
初八那日风雨交加，天空阴沉地像随时会塌下来一般。

谈无欲自昏迷中醒来，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内脏已经碎裂。身体里疼痛地像是正被用很钝的刀子一下下切割着，撕撕扯扯连续不断，血液从嘴里一点点溢出，才刚擦干又流了出来。

他断断续续地咳着，咳嗽带来的震动让疼痛更甚，但是却无法停下。

如果切开身体死去的话，就不会这么痛了吧……谈无欲模模糊糊想着，一寸寸扯过床边的凤流。

不过，只怕是切开身体都死不了……毕竟是天谴……

叶小钗轻轻叩了叩谈无欲卧室的门。谈无欲抑制不住咳声，勉强道，“小钗，你到窗子这边来可好？”

谈无欲的床半面靠着窗。叶小钗从外面把窗子打开，谈无欲伸出手来，递过两个盒子，道，“这是给素还真明日登基的贺礼。我怕是去不了了，你帮我给他吧。”

“啊……”叶小钗担忧地看着他。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道让他怀疑谈无欲受了伤。

谈无欲脸色苍白地吓人，显然是已无力下床，依然犹自强笑道，“无事，你不必进来。只是有些呕血罢了。你也知晓，这是老毛病了。”

“啊……”

“我会注意身体，倒是让你担忧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啊……”

“……他明日登基，今日不要见血吧。你与他说，我便不过去了，他若要见我，明日再来。”
……

素还真慢慢道，“你那日说，我若要见你，明日再来。”

谈无欲不语。

素还真几乎维持不住从来不曾消失的儒雅笑容，咬牙苦涩道，“可此后三千世界八万轮回，
我几乎忘记你的样子……也没有再见过你。”

谈无欲道，“我一直在这里。我无处可去，也无法离开，没有魂飞魄散已是上天恩宠。”

“……”

“素还真，你无需自责，一切是我心甘情愿。我要你将我的心还给我，此后你回去作你帝王，我在此作我的孤魂，天上人间，我只望与你再不相干……”

“无欲！”素还真一把挥开云龙斩，扑过去抱住谈无欲——却在接触的时候猛然顿住。
手中碰到的，玄衣掩盖下，分明是细细的白骨。

谈无欲垂下眼帘，挣开他的手。眉目间一片萧瑟。

“……我的确爱你，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我也知道你爱我，不过，我没有那么重要而已。”

他将手放在素还真胸口，灰白的发落下来挡住他的表情，惨白僵硬的手骨穿透进去，握住里面跳动的温热后慢慢向外拉出。

苍就在他们身后——他没有出手。金鎏影也没有。

因为素还真对他们摇了摇头。他低头看着谈无欲的手，极为温柔的样子。

他没有抵抗。可是也没有疼痛，只有冰冷的空虚自胸口弥散开来，他想起第一次他抱着
谈无欲在这张床上轻声细语时，安逸满足地似乎虚空中都绽放出花来……

谈无欲手中握着的东西他很熟悉。

很久之前，谈无欲交给叶小钗两个盒子。

一个盒子里只有一张纸。上面笔记嶙峋孤傲，写着他硬是被更改的命盘。

……登基大典之后，他急匆匆去找谈无欲，迎接他的是床上已经冷硬的尸体。谈无欲死去的时候很难受的样子，眉头微微皱着，指尖将木质的床沿划出一道道痕迹。

第二个盒子里盛放的是谈无欲的心脏。

谈无欲对叶小钗说的，还有一句话。

“这个白玉的盒子里，是素还真要的东西。墨玉里的则是我要给他的——他若是今日不打开，你便帮我烧了吧。“

叶小钗没有烧掉那个盒子，即使素还真并没有关注它。叶小钗只是觉得，这是谈无欲精心准备的东西，烧掉很可惜。

素还真坐在谈无欲的尸体旁边，膝上墨玉的盒子闪着幽幽的光芒。

……这一片心意还你，从此你我，恩情两相绝。

无欲，你是这么想的罢？

素还真忽然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不是身体或者精神的疲惫，而是这个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毫无意义的厌倦。

可是在谈无欲说，你总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谈无欲会死。

明明是已经明了的结局……

素还真攥紧手中的盒子，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江山悄然易主，素续缘哭红了眼睛，也没能留住素还真的脚步。

……

谈无欲拽出的，是一个手指粗细的琉璃瓶子。

那里面装的是他的心脏的灰烬。

是无数个前生之前，素还真从不离身的东西。即使死时依然紧紧护在胸前。

素还真猛然按住了他的手。骨骼冷硬，谈无欲怔怔地看着他，手上却慢慢用上气力，直到琉
璃粉碎。

碎片连同灰烬落了满地。

谈无欲叹息了一声，灰白的月光从敞开的窗户里照进来，照的所有的人皆是脸色惨白。

他淡淡道，素还真，再见罢……不，以后，再也不要相见了。

素还真只能看着谈无欲像他做过的无数个噩梦一样，彻底消失在月光里。

……

苏醒的时候，苍毫不意外地被素还真留下。

“我只想知道，他轮回去了么？”

苍深深地看了素还真一眼，“你无需知道。他定然也不想让你知道。”

素还真才醒来，白色的长发散在眼前，甚是寥落的样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说，我分明是知道，他不能轮回……可他不愿再见我。竟是我想
去陪他也不能。”

“怪不得他总是不开心……我给他的所有誓言，都已经晚了。”

他挥挥手，苍行了礼，静静退出去。

窗外，繁茂的桂树正静谧地落下最后一朵花。

……梦里不知身是客。

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唱，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些？川路长兮不可越……

素还真向苍离开的方向望去。

他知道苍的表情一定是微笑的——因为金鎏影在宫门处等他。月色洒在金鎏影身上，将他映照地璀璨近乎喧嚣。

他也曾期待过。每日夜里的时候回到某个地方，有人在桂树下等他，清冷淡漠地仿佛只是凑巧在看月光。

他想，一切等明天吧……

明天的时候，再问一问苍。能不能用什么来换一换。

如果能换来谈无欲一场轮回，或是他们能长相厮守的一生。

哪怕只换来再见他一次也好。再见一次，他绝不放手，绝不回来。

翠山行照例埋怨了几句两人的晚归。苍和金鎏影是不敢回嘴的，天大地大小翠最大，小翠给吃给穿给零花钱……

捧着小翠熬的桂花珍珠团子喝的时候，金鎏影道，“我真是不知道那谈无欲在想什么。他来来回回这么一大圈，还是什么也得到。”

苍眯起眼睛，“也许他本来也没有想得到什么。”

“那他干嘛又来这么一场？”金鎏影也眯起了眼睛……不行，他每次看见苍的神棍表情都很想一刀砍下去。

也许他只是想念而已。苍没有回答，闷头喝干了甜汤道，“很晚了，我们休息吧。”

金鎏影不满地白他一眼，被苍一把抢了碗过去抢他在反应过来前喝掉。

“食不言寝不语。小金，我们休息了。”苍良善地微笑道。

总之你就是不想我说话就是了！

金鎏影无力地吹灭烛火，闭目养神。

苍从一边摸了过来，抱住他在他颈间蹭了蹭，满足地叹息。

“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苍在他耳边说话，说话间嘴唇柔软地碰到金鎏影的耳朵，有点痒，十足暧昧十足亲密的感觉，“谢谢你等我。”

“你哪次被留下我没有等你？”金鎏影侧过头去，假装不耐烦道。小翠果然不应该在睡觉前给他们热汤做夜宵，他很热啊脸都红了。

苍低低一笑，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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