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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生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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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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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11-06-11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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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戰國BASARA3】 想望
1
戰後多年，曾是烽火漫煙的各地戰場，在幕府與各方領主的重整下，逐漸恢復了戰前的繁榮與蓬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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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個粉色花弁似雪而降的季節，他們不約而同的碰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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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的鬼神帶著大批手下，搖了搖手中的酒挑挑眉，對龍露出了然於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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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蒼龍也不甘示弱的彈了指，身後的侍童立即捧上數十個朱紅漆器的食盒，得意的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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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苦笑著拉開暗中較勁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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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什麼也沒帶，只好借出快被櫻色淹沒的大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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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部下們有些距離的地方，三人隨意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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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異於他處的熱鬧氣氛，坐在最茂盛的櫻樹下喝著悶酒的三人則是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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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風一陣，薰得人昏昏欲睡。吹起了遍佈一地的春意，也一併翻開了深藏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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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太陽打破沉默問了大家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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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後之龍、甲斐之虎、孤高的八咫鳥、海神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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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過去的戰友或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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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鋒一轉，太陽突然問起了那抹被鬼跟上、糾纏不休的日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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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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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還是老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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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好好把握啊，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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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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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臉笑意的家康，元親感到滿心的莫名其妙。他看向政宗，後者也只是聳肩表示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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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概能猜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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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敵友的近況皆關心過一輪，唯獨漏了那個對他而言最特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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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字也不提，漠視得太過刻意反倒令人在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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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天下人，得到了什麼眾所皆知。卻不知失去了什麼，全被家康藏得好好的無法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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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昔日戰友與親友的兩人，都清楚明白家康隱忍著不提起，並不代表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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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重情的家康而言，那人是他心口上永遠無法平復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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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宗一臉嚴肅的看著家康看似帶笑的臉，在家康的話題轉向自己前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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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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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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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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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康握著酒杯的手明顯一震，連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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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放下酒杯，在倒映的酒水裡看見那個笑得陌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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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多久沒笑過了？他已經能這樣笑著了嗎？已經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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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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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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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坐在一旁的元親，淡淡地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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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宗瞇起細長的眼，看著大口喝著酒的元親，又看向凝住笑容的家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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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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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這麼久，你也該忘了。別總是惦記著離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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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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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斷了政宗的話，家康不清楚，自己急著想辯駁的理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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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只是對於偽裝被看穿時的窘境，所做的微不足道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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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自己也不相信，這句話，到底說給誰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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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親冷眼看著笑容不減的家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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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宗則是單手支著下頷，漫不經心的看著眼前落櫻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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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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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凋零的花弁，不偏不倚落在家康的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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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出了擴散的波紋，模糊了那抹悲傷的笑容，卻是重重捶進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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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進了他的生命中，心湖亦起了漣漪陣陣，讓原本乏味的人生起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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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在那人走出他的生命後，歸於心如止水的淡然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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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康輕輕搖晃了杯身，想抹去那個連自己都不太識得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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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未歇，杯中的面容早已變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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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看著櫻花飄搖，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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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人、早在六条河原被斬首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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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裡有掩飾不住的自嘲。家康苦笑，仰頭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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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醇甘甜的清酒此時卻難以下嚥，殘留在舌尖的苦澀讓家康微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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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著酒吞下去的，還有從未在他人面前流下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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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要他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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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想好好的記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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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背負了太多的過往，腳步沉重得抬不起來，沒有割捨掉，是無法繼續前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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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困於過去是成不了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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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關於那人的回憶，他想私心地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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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他也曾刻意不看心上被刨開的傷口、不想那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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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就當作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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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自己早已忘卻，只要這麼認為著，時間一久或許就能真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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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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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讓他傾心盡力，不管做了再多的補償與努力，都無法挽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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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過的心動與心傷，怎能說忘就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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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如何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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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深藏在心底的人，說是用生命在愛著的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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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暖花開的那季節，他親手放開那人，也將自己所有的情感一併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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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憑著兩人相處的過往悼念著逝去的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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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早已成了過往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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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成一片一片的記憶，碎得滿地都是。他蹲下身撿拾，卻被銳利的破片割出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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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彌補，總有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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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拼湊出完整的心，看上去依舊傷痕累累，他最重要的東西正從裂縫中流出，剩下不過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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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知道，那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他也已無能為力再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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