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4 新殘滅卷（龍劍）第二章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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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ingwei

昔時情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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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樓主發表於: 2011-11-12 19:0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14 新殘滅卷（龍劍）第二章 2F

[簡而言之]：

第三版殘滅卷，跟前面兩個版本沒太大關係，因為太久忘記當初要寫什麼了。
爭取這次完坑。

  楔子

    「劍子。」
    「嗯？」
    「汝在斬斷俠刀一臂前，說過，尚無人能令古塵出鞘。」
    「那又怎樣？」
    「笑封君也曾死在汝的古塵劍下吧。」
    「……」
    「汝在欺騙世人，還是欺騙自己？」
    「誤殺笑封君後，我一度封存古塵，雲遊四海，直到葉口月人現世，嗜血者肆虐武林，為斬俠刀即將蔓延的毒素，古塵才現鋒芒……」
    「這麽說，汝險些終生棄劍？」
    「劍子不是因噎廢食之人。」
    「汝果然偏心。」
    「怎講？」
    「吾跟佛劍從未聽汝說過這些事。」
    「過往深藏在心，何必掛在嘴上，兩位好友才是劍子的欣慰。」
    「哼，佛劍，汝說劍子是不是又欲蓋彌彰。」
    「叨擾兩日，告辭。」
    「佛劍汝……」
    「哈。」




第一章　　墓中嬰


    綠羊潭。
    劍子對此地早有耳聞，亦心生嚮往許久。奈何早前，礙於江湖瑣事纏身，實在沒有閒暇遊逛，如今，被集境軍督、千葉等人的合招重創，臥病在床幾個月才勉強下榻，終日呆在龍煙苑裡泡龍池玉波水，骨頭上下再不動動，早晚散掉。龍宿的性子疏懶，還在計較他把住處洩露給集境之人，白耗去不少產業，說什麼不肯輕易隨他結伴而行，故此，只得獨自跑出來溜躂。
    深山老林，幽潭氤氳。
    「山腳盛夏山頂春，山麓豔秋山頂冰……」劍子由衷讚歎：「赤橙黃綠看不夠，春夏秋冬最難分。」
    與一襲白衣朗然照人的劍子仙跡不同，旁邊花衣劍者面色不佳，時不時還有陣陣喘息，稍微聽到風吹草動，旋即小退兩步，退在劍子肩後四下張望，確定沒有異樣，才又探出那顆大好頭顱。
    「香樓主，何故如此緊張？」劍子關切地問。
    事情說來湊巧。
    晌午時，不覺飢腸轆轆，劍子聽到市集有家客棧傳出悠揚的二胡聲，抬頭一看，那匾上橫書「御風樓」三字，再往裡走，雪白的牆上題了不少江湖名諱，比如「金子陵、憶秋年」等等等。
    劍子一時興起，步上二樓，哪知竟遇到久違的蕪園樓主。
    對坐閒聊，得知香獨秀回集境後，沒過幾月又覺無聊，十分想念苦境的青山秀水，尤其是疏樓龍宿的款待，正打算再來拜訪。
    再讓此人去叨擾龍煙苑，怕是龍宿會怒極翻臉，秋前秋後一併算帳，那時，再要託辭便不好收場。於是，劍子飛快想了個主意，「香樓主，你看到樓下牆上題有『憶秋年』三字嗎？」
    香獨秀習慣性地一拂棕髮，「自然，那是自然。」
    劍子微笑道：「憶秋年在苦境人稱『劍痞』，地位卓然，昔日他曾忽問好友舒石公有沒有去過『綠羊潭』，樓主可知為何？」
    完全不著邊際的事，令香獨秀一時茫然，「哎？」
    劍子神秘兮兮地豎起一根修長手指，搭在唇邊，「噓……劍子只說與香樓主聽，切記，不可外傳啊。」
    「何事？」香獨秀恨不得豎起耳朵湊過去。近觀時，恍然察覺劍子的眉毛煞是雪白……嗯，頭髮也很白，白得纖塵不染，白得與道袍交相輝映，偶爾錯覺對面的道者，如煙如霧，飄渺似仙。
    劍子特意壓低嗓音，「綠羊潭一日四季十八景，變幻莫測，是人間至美之境，而那澤潭水，經九轉十八彎，因特殊地質而頗具療養妙用，若能在此留滯，不失為莫大享受。」
    「一日四季十八景？」香獨秀雙眼驟亮，霍然起身，「仙長，還等什麼，有你帶路，現在就去。」
    「樓主不急，咱們吃飽再上路。」劍子穩如泰山地抄起竹筷，把大碗裡的湯麵吃了個乾乾淨淨。
    平心而論，御風樓的廚子自是比不上龍宿的廚藝，卻比尋常客棧強得太多，難怪會有那麼多名人力挺。單單素麵，就火候獨到，鬆軟筋道恰是好處，菇湯鮮而不膩，餘韻在口，下次一定要喊佛劍來嘗嘗。
    香獨秀滿腦子都在惦記綠羊潭，心思早已不在佳餚，隨便扒幾口飯，索然無味，匆匆丟下幾錠元寶，拉劍子下樓。一腳客棧裡，一腳客棧外，香獨秀似又憶起什麼，轉身到掌櫃的跟前，要來筆墨，不顧他人的訝異目光，愣是在白牆中間的空白處寫下頗為醒目的「香獨秀」三字！
    「香……獨……秀……」唸著題字，掌櫃的跟小夥計面面相覷。
    「虛名，一切都是虛名。」香獨秀豪邁地擺擺手，不在意地跨出步子，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不遠處，依稀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
    「這人誰啊？」
    「不識得。」
    「我們有請他留字嗎？」
    「無。」
    「這是東家留給武林名人素還真的位置！」
    「算啦，算啦，好過那個秦假仙，錢都沒給……」
    「什麼世道哇！」
    ……
    以上是兩人湊到一起的緣由。
    面對劍子的疑問，香獨秀抹了抹額頭的汗，「難得一見的妙境，吾這顆心著實忐忑。」
    劍子沒拆穿他足下虛乏的事實，「樓主，天色已晚，不如找個地方安歇。」
    「仙長是說——」香獨秀指了指周圍，「荒郊野外？孤男寡……」
    「以天為被，正是道法自然。」劍子不理他胡言亂語，逕自彎腰在撿附近的樹枝，「出門在外不比在家，樓主也將就些。」
    白日的綠羊潭就美輪美奐，但是，金烏西墜，夜幕降臨之後，重林森森，不時有鳥叫獸鳴，尤其是那樹影幢幢，妖異可怖。
    香獨秀亦步亦趨尾隨劍子，「仙長，你是名道士吧。」
    「吾不像嗎？」劍子皺了皺眉，見多數樹枝潮濕，憂心篝火難燒。
    「那你肯定善於驅鬼降魔。」不怕，不怕，有道士在。
    劍子頓住腳步，香獨秀一下撞到他溫暖的背上，鼻尖通紅。
    「吾自出道以來，倒真不曾收鬼降魔。」劍子偏著頭，思索一會兒，「貌似三清界，最擅長於此的是正一天道。」頓了頓，眉眼掃向對方，「香樓主，你在擔心此地會出妖怪？」
    「無，無啊，隨口一問。」會是錯覺嗎，劈里啪啦的火堆外，香獨秀總覺得聽到細碎哭聲。「仙長，你什麼都沒聽到嗎？」
    劍子側耳傾聽，搖了搖頭，「興許是吾功體受限，什麼都沒聽到。」
    「仙長，不如還是去拜訪阿龍吧。」香獨秀坐立不安，先前對此地的憧憬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你身體欠佳，龍煙苑好茶好飯好招待，就算沒有一日四季，也好過這裡餐風露宿。」
    劍子將配劍杵在泥土裡，靠著身後的大樹，和衣而臥，「耶，樓主，吾四海為家慣了，哪裡都住得。」
    「仙長……」
    「嗯。」
    「仙長……」
    「……」
    香獨秀還想拉著劍子多說幾句，可惜，對方行路一天，睏倦之際，早已酣然入睡夢會周公。
    羨慕。好生羨慕。
    香獨秀審視著篝火映照的容顏，不懂怎會有如此心態的人？他們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劍子仙跡不怕有什麼意外？哦，一定是信任他香獨秀，當然，他是劍界奇葩，信任是該然，不過，這不是重點——
    「仙長，仙長，你睡著了嗎？」
    「……」
    「吾著實想念阿龍哇。」
    ……
    其實，劍子怎麼會真的睡著？從踏入綠羊潭第一步，已察覺異樣，不過，打草驚蛇一向不是他的作風。甫闔眼片刻，折騰半宿的香獨秀似也禁不住睡蟲波波侵襲，漸也安靜下來。
    月華如練，清冷明心，越是如此越是凸顯蛛絲馬跡。
    劍子雪睫微動。
    指尖慢慢凝結一層晶瑩的霜華，彈指間，陣法開啟，當即籠罩香獨秀，接著身形幻移，人已在數十里外一片闊地。話雖說是開闊，無非視野曠遠，然舉目所及，全是座座墳塚。通常墳地會有磷火閃光，劍子並不覺得稀奇，若三更半夜有人揹個棺材蹲在墳墓前刨洞……
    劍子古塵在手，反手便是一劍，將那人的袖子定在地上，無法動彈。
    「嘖，盜人墳墓不怕天譴嗎？」苦境果真是禮樂崩壞，劍子開始盤算回去怎麼跟龍宿研究下「教化萬方」四個字。
    「啊呀，嚇死俺哥了！」那人本就不高，一頭毛亂短髮，肩披毛巾，兩袖高高挽起，臉上還蹭著泥土，怎麼看怎麼像隻鉆地鼠，「你有沒有常識？盜墓要聽雨、聽風、聽雷、現草色，要選也選風水寶地，這情況像嗎？像嗎？」
    劍子被他連聲反問也不動氣，好整以暇道：「這麼說，你是行家了？」
    「當然——啊呸，當然不是！」那人以袖抹臉，「揹棺的走跳江湖，什麼世面沒見過？喂，老實說你是不是『搬山道士』？見俺哥在此，以為壞你營生？」
    昔日劍子參加萬道論壇時，也曾聽道友提過，搬山道士原為茅山道術之一，可惜，後人多有假扮道士以施道法為名盜墓，難怪被人誤會。
    「你看這情況像嗎？」劍子抽劍回鞘，把原話奉還。
    確實很難想像，從頭到腳都白乎乎的道士，什麼工具都不帶就跑來盜墓，然後弄得灰頭土臉，不像，的確不像。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揉了揉手臂，拇指一點背後的墓穴，「俺是董霜哥，老實跟你說，這裡還有生氣。」
    生氣？
    「此話怎講？」劍子戒備之心再起，謹慎地移步向墓碑後開啟的洞口。
    「碑上什麼字都沒寫，不清楚墓主身份，世上多有枉死未死之人，結果被草草收埋或惡意湮滅。」董霜哥抓抓頭髮，「等下，不管發生什麼，如果點燃在東南角的蠟燭滅了，一定要各歸各位，原封不動封好墓穴，你是道士，不用俺哥提醒也該知道為什麼吧。」
    「嗯。」劍子仔細聽著，一一記下。
    「還有，不要對遺骸呼氣，否則，詐屍了你負責收！」
    劍子一時無言以對。
    董霜哥交待好，逐個在四方點好蠟燭，繼續剛才未竟之事。就在棺槨開啟的剎那，幾道寒光向外迸射，劍子手疾眼快，一把扯過他，拂塵揮掃，叮噹幾聲擋下撲面而來的致命危機。
    「哇咧，想不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墳墓裡還有機關。」董霜哥冷汗涔涔，拍了拍胸口。
    這時，更加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一陣嬰兒的啼哭自墓穴內傳出，且聲音越來越嘹亮，董霜哥嚇得後退幾步不慎踩滅了一盞蠟燭。劍子從背後扶住董霜哥，一手推開半掩的棺木，竟看到一屍骸體下肢滲水，有個血肉模糊還纏著臍帶的嬰兒蜷縮著。
    「快，快關上棺材，封墓！」董霜哥忙不迭去推棺材蓋。
    「不可！」劍子止住他，「董霜哥，你也說，還有生氣，豈能見死不救？」
    「東南角蠟燭已滅，不管看到什麼都要無歸原位！」董霜哥著急的跳腳，「你想被詛咒哇？」
    母體已亡多時，此嬰甚是離奇。
    不過，劍子已無法多想，當機立斷斬斷臍帶，撕下半截雪袖，將那嬰兒包裹起來，才又掩上棺木，小心翼翼封好墓穴。
    「你……」董霜哥瞠目結舌不知說什麼好。
    「此事若有果報，劍子自會承擔，與董霜哥無關。」
    「哎，俺哥也是好心提醒，不要說得好像把責任都推給你。」董霜哥重新揹好隨身攜帶的棺槨，「算了算了，俺哥要走了，你保重。」
    「後會有期。」
    「但願但願。」
    耽擱許久，天光露出一絲微茫，不知此番回去，香獨秀見他抱著一個血嬰出現，會有什麼反應？
    劍子獨自思索，忽聽嬰兒的哭聲還摻雜了一抹怪異，那似是……

    ♫ ♬

    書房內燻香嫋嫋。
    案上堆放幾本花花綠綠的冊子，被翻幾頁後丟棄到紙筒內，疏樓龍宿拿起珠扇搖了搖，薄唇微微勾抿。端著托盤的穆仙鳳敲敲門，得到應允後步入，把沏好的醉裡香擺好，眼角一瞄，注意到那冊子上的字，臉色微變。
    「鳳兒，汝有何看法？」
    「皆是無稽之談。」
    「那汝認為，這些人將書冊印售，目的為何呢？」龍宿飲下一口茶，蒸騰的煙氣溫暖舒適，心神舒展。
    「敗壞劍子先生的聲譽，損壞三教頂峰之名。」穆仙鳳嬌俏的眉眼頗有幾分怒意，「主人，要吩咐下去徹查嗎？」
    「無妨。」
    「人言可畏，這樣的詆毀，對您和先生還有佛劍大師都不是好事。」
    「吾何時在意別人言辭？」龍宿似是興趣盎然，全無不悅，「這冊子分期刊出，頗有規劃，恰好本期寫到劍子，且對他在集境與笑封君發生的事瞭解甚多，很多內幕，倒連身為摯友的吾也不曾聽聞。」
    「主人……」穆仙鳳有些哭笑不得。
    也許這些先天們在很多人眼裡高不可攀，事實上，在她眼裡經常像孩童一般未泯的赤子心性，時不時互損一下對方，才心滿意足。
    「先派門徒盯著，吾自有打算。」既然提到劍子，不免算了算自他離開，已有數月光景，不知又跑到哪裡遊晃，總之是片刻閑不下來，本以為受那麼重的傷，必會學乖……唉，看來，還是不夠瞭解他。
    兩人正在閒談，兀地，雕花窗櫺外傳來一陣繚亂的腳步聲。
    穆仙鳳警覺地側身到門邊，透過縫隙向外看，這一眼，驚呼不已，立即推開門迎了出去。龍宿也放下珠扇，倏然起身，見穆仙鳳扶住險些跪倒在地的應無憂朝他走來，不由分說抬掌凝風，自天靈灌進一股真氣，為應無憂續命。
    「怎會如此？」
    她實不願再有任何閃失，因為她明白，有個人的心情，更是難以言表。
    「汝去聽雲軒，上次為劍子療傷所用藥丹尚有些許。」龍宿狹眸微斂，好在途中沒有拖延，否則藥石罔效。
    穆仙鳳聞言忙不迭跑去取藥。
    應無憂忍著傷痛，顫抖著開口，「主人……屬下無能，此去南疆未果，那藏書樓雖確有，名喚『藏海寂寞園』，奈何其主甚是瘋狂，談無可談。」
    「喔——」龍宿沉吟著沉下面色，「汝是被那園主所傷？」
    「是。」應無憂心血翻湧，又嘔出一口血。
    穆仙鳳適時把藥丹送到應無憂嘴邊，讓他趕緊服下。
    「此事吾會處理，鳳兒，汝帶應無憂去休養。」龍宿吩咐道，「另外，這段日子無論何人來訪，便說吾在閉關，恕不見客。」
    「即使是劍子先生和佛劍大師也不例外嗎？」穆仙鳳多問一句。
    「任何人。」
    料想劍子雲遊還未盡興，哪裡會這麼快回返？況且，佛劍目前尚在尋訪傳聞中的天佛原鄉……
    「鳳兒曉得。」
    穆仙鳳與應無憂離開後，書房恢復平靜，龍宿的視線落在牆上斜掛的那架白玉琴上，信步叩弦，輕撥數下，音似流水婉轉，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卻在不經意間流瀉出隱隱情愫。
    「哈——」幾次三番打算遠離江湖，卻在無形中被牽扯回來。
    料不到，一個小小的南疆藏書樓，竟也隱藏諸多秘密，從應無憂的傷患觀之那名女主人絕不簡單，而《錦心鑒》又是目前所知，唯一可能復原他之受損異能體質，無論如何，都要前去一探。
    疏樓龍宿更衣準備外出。
    華麗珠衫搭在錦緞屏風上，銅鏡映出胸前一道絞匙狀的特殊疤痕，先前倒是未曾注意，按理說，嗜血者對於任何傷害都能自動癒合，然而，在對戰阿修羅那一役時他動用了禁忌招式「不世王權·祭血神威」，雖轉命復生，終是隕損原有命格，莫非，傷口為此不再自動消弭？又或者，是那曾經插入他胸口的絞匙，除了帶出那樣東西，還有特殊傷害，抑制復原？
    龍宿垂目凝思，淡淡吐出幾個字：「夢魘嗎……哼。」

    ♫ ♬

    收拾妥隨身物品，龍宿剛離開居所，甫至岔路，迎面遇到一人，那抹熟悉的白衣，想不認識都難——
    冤家路窄，真正是，冤家。
    「嗨，龍宿，真巧啊。」
    巧？貌似這條路是通往一派秋容·三分春色的必經之路。
    「耶，龍宿，你的表情有些僵硬，安怎了？」劍子渾然不覺有何不妥，空出一隻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示意對方回神。
    龍宿一把拉下他的臂彎，頗有幾分咬牙切齒，「汝如何找到這裡？」
    「耶，劍子不是第一天識得好友，經歷早前之事，你猶恐又被外人叨擾，哪有可能繼續待在龍煙苑？」劍子應得好不順口，「相較其他所在，只有這三分春色最為隱蔽。」
    須知，誰能對出三分春色門口那麼複雜的對子？又或是，哪位像佛劍那麼暴力，二話不說一巴掌拍進去？
    這對不出，也就進不去，
    是以，龍宿要藏龍必然選擇在此，當然，有些話他不會說出來啦。
    「吾要為汝這份知心而榮幸嗎？」龍宿沒好氣道，「既知吾不願被擾，何必尋來？等等，汝這身是何打扮？」
    記憶裏那袖風不染的仙姿，如今揹了個不明物在背後，另一隻手握著古塵跟個亂七八糟的包裹，看得出，內裏塞著半截袖子，還浸染血跡，很好，至少拂塵沒丟，尚且捲在腰上。
    「這嘛——此一時彼一時。」劍子收斂起玩笑，正經肅然地說，「好友，吾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吾很忙。」龍宿拂袖便欲抽身離開。
    「忙著喝茶聊天曬太陽嗎。」劍子衣袂一動，繞前攔路。
    「汝之事向來不是好事。」龍宿無名火起，「不是遇到難解之事，汝豈會想到龍宿？真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汝以為，汝這條命如此易得？劍子，吾在後收拾爛攤子，已分身乏術，汝難道學不會吃一塹長一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分身乏術？
    劍子一陣狐疑，仔細推敲，又尋不到跡象，先把來意說明，「吾想商借鳳兒些許時日。」
    「不借。」
    「看。」劍子把背後所揹之物抱給龍宿。
    龍宿珠扇半掩鼻唇，「死嬰？」
    「活的。」劍子抹了抹嬰兒的額頭，苦笑道：「你看看清楚，若是死了，吾抱來作甚？」
    「汝之興趣嗜好吾越發不能理解。」龍宿懶得多看一眼。
    「吾著實不懂如何照顧嬰兒，鳳兒向來心細——」
    「鳳兒待字閨中，汝認為，她有幾分經驗？」龍宿冷冷睇來一眼，「吾無意詢問此嬰來歷，汝尋一乳母即可無慮。」
    劍子哪裡聽不出龍宿言語中的質疑，「若是一般乳母便能照顧，吾何必來尋鳳兒。」少頃，放低柔了聲音，「龍宿，這娃兒的來歷的確特殊，等有所眉目，又怎會對你有所隱瞞？」
    這道士，近些年越發精明，吃準了硬的不行來軟的。
    龍宿仰首看了看晴朗的天穹，似又暗雲湧動，忽然，漫不經心道：「汝打算撫養此嬰長大？等其長大，再傳道授業？」
    不知昔日是誰說此生無意收徒。
    「這嘛——」劍子望著懷裡的嬰兒，「吾未想過多，只是機緣遇到，料想必有天意，何不順其自然？」
    「如汝能讓鳳兒同意，吾可以不過問此事。」龍宿修長的指尖快碰到嬰兒脈搏的剎那，本是閉著眼酣睡的娃兒陡睜雙目，顏表厲色，哪有半點天真爛漫？當即收手，補上一句：「但為此，使吾門徒有任何閃失，劍子，休怪吾翻臉。」
    「好友，吾豈會坐視閃失？」劍子露出寬慰地笑。
    「汝自便吧。」龍宿收回那自道者唇邊流連的視線，朝南欲行。
    「好友要出遠門？」劍子盯著他的背影問。
    龍宿頭也不回，淡撇一句：「等有所眉目，又怎會對汝有所隱瞞？。」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劍子無奈一哂。

[ 此帖被liyingwei在2011-12-27 23: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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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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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1-11-12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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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提醒︰ (晏雪) 非關本文感想~請再充實回覆內容並速修改 (2011-11-13 11:02)

看到龍劍的互動,真讓我開懷~
還好最後香獨秀還是沒去~
不然,龍宿可能又要破財了!

很喜歡,送上小花一朵XD

[ 此帖被想雲在2011-11-14 00:4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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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ing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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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1-11-14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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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謝謝送花的道友。

        第二章　　相見恨晚

    穆仙鳳忍俊不禁。
    劍子抬眼瞅了瞅她，「好吧，吾知曉妳忍了許久，不如直接笑出來暢快。」
    穆仙鳳背過臉去，柔荑拭笑，好言安慰道：「鳳兒並非有意取笑，只不過，嬰兒粘著先生，縱是我想幫忙，也無可奈何。」不管是誰，一碰那嬰兒就哭個不停，幾乎窒息，可是要一回到劍子懷裏，便安安靜靜地沉睡，絕不吵鬧。
    「或許是吾將此子從墓穴中救出的緣故吧。」劍子仔細觀察，發現嬰兒閉起的雙睫泛綠，頭頂短短的髮梢微紅。
    「可真傷腦筋。」穆仙鳳抿著紅唇在屋裏踱步，「先生，鳳兒找乳母來，嬰兒不食奶水；我做了蜜餞糖水，其又不飲，長此以往下去如何是好。」
    「吾也為此發愁。」劍子撐著隱隱作痛的額，「多日過去，此子除嗜睡，便是不食人閒煙火，如此異於常人……」
    「話雖如此，先生覺得這嬰兒有消瘦嗎？」穆仙鳳眨了眨眼，蹲在劍子面前望著他膝上的小傢伙，「看上去，沒有特別好，也沒有特別不好，彷彿被鎖定在某種狀態下。」
    「鳳兒不愧是龍宿的愛徒，我知道了。」劍子聞言如靈光閃過，靈巧食指依次在嬰兒中脘、氣海、足三里、脾俞、胃俞等穴戳下去，不多時，只聽一陣急促的咳嗽跟嘔吐，自嬰兒口中吐出一陣綠霧氣，隨後哇哇又哭。
    「先生？」
    「鳳兒，妳做的糖水端來。」
    「是。」穆仙鳳把熱氣騰騰的糖水呈上。
    劍子拿起杓子盛了一口，試著餵給嬰兒，果然，被咕噥咕噥啜下。
    「呀，真的喝啦！」穆仙鳳喜出望外，「先生真有辦法。」
    「不是吾有辦法，是妳提醒我。」劍子沉思著偏過頭，「嬰兒誕於墓中，被邪佞陰霾籠罩，如陷囹圄，生理本能近乎全失，一旦打通經脈，日後應是無礙，按時讓乳母來餵奶便是。」
    「先生對此嬰的關切，連鳳兒都忍不住欣羨啦。」穆仙鳳打趣道。
    「難道鳳兒不是吾看大的嗎？想當年，初見妳時一把鼻涕一把淚……」
    穆仙鳳忍不住粉頰飛紅，「先生又拿鳳兒逗笑。」
    劍子淡淡一笑。
    「鳳兒，吾來這麼多天，一直不見應無憂，他在何處？」言歆去世以後應無憂代替他守護龍宿，平日幾乎是寸步不離，怎會平白無故消失這麼多天，異樣未免太過明顯。
    「他……」穆仙鳳遲疑了一下，「人不舒服，主人特准批假。」
    「哦？」劍子別有意味地點點頭，「那麼龍宿呢？這尾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紫龍，怎麼也跑出去那麼多天？」
    「主人是去遠方訪友。」穆仙鳳的聲音越來越小。
    劍子先生那雙眼十分之幽邃，然明澈見底，每次對他說慌都像走在刀尖劍刃上一般難受。
    「鳳兒。」劍子輕拍她的香肩，「多年來，吾與龍宿、佛劍並肩走過，三人之間的意義，妳比任何人都明白，不是嗎？」
    穆仙鳳深吸一口氣，「先生與主人還有大師情誼深重，那您也該知道以主人的脾氣，不想說的事，誰也不能吐露。」
    「唔——」
    劍子還想再說什麼，忽覺一陣刺痛，掌背竟被抓下數道裂口，而那罪魁禍首儼然是睜開了一雙綠眼盯著他們交談的嬰兒，小手指甲不知何時長了半寸，部分已被染紅。
    穆仙鳳順著劍子那隻血淋淋的手探去，瞠目結舌，「天吶——」
    劍子皺起雪眉。

    ♫ ♬

    四周如渾沌初開。
    瀰漫的濃重霧氣讓疏樓龍宿已有幾分不耐，珠扇在手，拋擲半空旋轉，奪目的五彩光澤，照亮每個角落。觀察片刻，確定自己是站在廢墟外，斷壁殘垣掩埋一場慘劇後的滿目荒涼，「人間道場」四字牌匾橫陳，徒留一片蕭索。
    血跡尚未乾涸，龍宿掃過遍地屍骸，粗略估算也有一千多具，沿著滴滴答答的印記一路尾隨，到叢林後，兵刃相接的火花映入眼簾，他冷眼觀戰，湖面波光粼粼，其上飄逸飛旋的白衣道者正是相交多年的劍子仙跡，而與之打鬥至白熱階段的人恰是笑封君！
    怪事，笑封君亡命於集境多時，難不成他回到當年道心湖大戰？
    龍宿微釐思路——他分明是在趕往南疆藏海寂寞園，無緣無故到此，究竟受何種牽引？
    沉吟之際，戰事又起變化，那是龍宿熟悉的招式「道威震天」，此招施罷若山崩地裂，飛沙走石，當天地歸於寧靜，一人持劍獨立，一人倒落塵埃，鮮血自笑封君胸口，噴濺劍子的面頰與雪衣，就在瞬間，龍宿眼見自笑封君體內脫出一道魔體，張狂的女子笑聲不斷迴響，消散於虛無。
    「吾……錯了……真的錯了。」撲通一聲，劍子單膝跪地，顫巍巍的手想要觸碰笑封君的遺體，一時淚如泉湧，薄唇緊咬。
    那是慟。
    劍子的慟。
    龍宿從未見過的劍子的慟。
    記憶裏的道門先天，談笑風生，與自己插科打諢，即使是三教頂峰決裂那段日子，私下你來我往往，拉拉扯扯，也時不時領略到劍子的活躍，縱然被聖蹤無情背叛，險些喪命，他也沒有失去過那般暖意的笑容。
    此時此刻，龍宿的心倏然一沉。
    那感覺就像倒下不止笑封君一個，還有另外一個。
   相逢恨晚。
    龍宿好生煩躁，「笑封君傷汝之深至此？」
    再一抬眼，劍子也倒在湖邊，身形微蜷，嘴角嘔出朱紅，龍宿將他扶起，一探脈象，當即明瞭，此乃內心鬱結，致使大戰中壓抑的傷勢爆發，再也無法支撐。對手不愧是笑封君，招招致劍子於死地，陰狠毒辣，原是，被魔體附身，也難怪劍子會生懊悔。
    龍宿面色不佳，將傷痕纍纍的劍子抱至樹下，盤膝而坐，為他疏通經脈。不知過去多久，劍子漸漸甦醒，雪睫顫了顫，想回頭，被龍宿止住。
    「不准動。」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劍子聽到那出自一口雅致的儒音，可是，人間道場附近被笑封君屠戮殆盡，怎會有生人進出？不讓動就不動吧，可能對方不想別人看到自己容貌。
    「汝傷勢很重。」
    「呵——」劍子苦笑時牽引內傷，但已全然不在乎，「死也無妨，這條命有何顏面苟且偷生。」
    龍宿的口吻透露一絲詭譎，「為一人便輕此生？」
    「他是劍子摯友。」劍子閉上眼，心痛難當，「想不到我出世以來斬殺的第一人竟是……」
    「汝死無濟於事。」龍宿冷冷凝視劍子的背影，「吾來時，恰見他體內有魔脫出，說明後續未了，若此魔日後再以此，危及無辜，便是汝今日過錯，據聞，有一陣法名喚『六陽退魔真印』，汝可修習以備不時之需。」
    要讓劍子振作，只能以蒼生為餌，這等義正詞嚴、大義凜然的話，出自他疏樓龍宿，可笑？不可笑？
    「六陽退魔真印？」劍子思緒反轉，確覺得方才之言過於輕率，又想回頭再被制止。
    「汝靜坐調息，半日後便可行動自如。」龍宿起身便走。
    「在下劍子仙跡，不知恩公大名。」
    「吾有一友，曾與吾刀劍相向。」龍宿並不答，僅搖著扇子道：「皆刺彼此當胸一劍。」
    「你們為此決裂？」
    「人生際遇萬千，豈知日後不會遇到生死相許之人？」龍宿依舊不答，「那點恩怨過往，無非笑談。」
    劍子默默聽著，似是有所感觸，亦不再回首；龍宿踏出第九步時，時空扭曲。
    道心湖的草木人影皆成虛幻。
    ……
    意識再度清醒，龍宿察覺有人步步靠近，回手一招「萬化千影」，衣上的珍珠粒粒如戰國的明珠皓鑭，光暈生輝，然被對方巧妙閃躲，眼角餘光掃到雪白的衣角，不由嘆息。
    「好友，是劍子在此啊。」
    「這又是哪個汝？」龍宿瞇著眼冷笑。
    劍子哭笑不得，「我就一條命，好友說笑了。」
    龍宿靜靜地站著，打量劍子之餘，環視四下，兩人在一家舊書坊，街上熙熙攘攘很是熱鬧，倒也沒什麼特殊的東西，能讓他識別。
    「汝為何在此？」
    「這話正是我想問的。」劍子雪白的眉毛皺著，一拉他的袖子，「走，換個地方談。」倉促間，長袖掃落架上一冊古書，自行翻開的頁上寫了三行詩句，劍子彎腰拾起，覺得有趣，隨口唸出：「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
    「汝不是要走？」龍宿在門口催促。
    劍子放下書冊，隨他一同踏出書坊，邊走邊道：「龍宿，你出身儒門，飽讀詩書，難道不覺得剛才那詩看似簡單順口，實則蘊意深藏，若拿來形容你我兩人恰如其分，不是嗎？」
    龍宿嘴角微揚，露出多日不見的梨渦，「劍子，汝真這麼認為？」
    「你我相交多年，聚聚散散，至近至遠，分分合合，至深至淺……」劍子說著見路邊有人賣蚵仔煎，話到一半，陡然丟在腦後，上前跟小老闆商議，掏錢買來嘗嘗。
    難得聽這道士說些感性話，卻為吃貨戛然而止，龍宿禁不住氣結。
    「好友，來一份嗎？」
    「不必。」握著扇子的手緊了又緊，龍宿決定放棄跟劍子較真，這種事，永遠沒有道理可講。
    劍子隨便挑了張桌椅，不過，吃兩口又放下竹筷，「哎。」
    「不吃了？」龍宿坐在他旁邊。
    「沒有杜一葦做得好吃。」劍子毛茸茸的鬢角也無精打采的耷下。
    他就知道……龍宿旋即岔開話題，「剛才汝說的那首詩，其實，還有最後一句。」
    「咦。」劍子的注意力被順利轉移，「我就在想，詩不都是四、八言的，怎麼那首是三句？」
    「那是汝沒有翻下一頁吧。」龍宿慢條斯理地提醒，「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
    「你在賣關子？」劍子提起桌上的茶壺，斟上兩杯。
    不久前才經歷道心湖之事，心有餘悸，眼前滿眼笑意的劍子，恰是龍宿所懷念的。
    「至親至疏夫妻。」
  噴！一句話落，劍子喝到一半的茶嗆出喉嚨，滿臉通紅。
    龍宿心滿意足地欣賞著他侷促的神情，「劍子，是汝說這詩形容吾二人，恰如其分。」
    「我哪知道最後一句。」劍子擦了擦唇邊的水漬。
    「無論最後一句為何，你並不否認前面的話。」龍宿捉到小辮子，豈會輕易放手。「劍子，你這番話，吾會深藏於心。」
    劍子微窘地咳了咳，「你喜歡就深藏吧……千萬深藏好。」好在沒有外人在場，不然，真真是糗大，頓了頓，「話說回來，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為何出現在此？」
    龍宿不動聲色地仍舊搖著扇子。
    「你可知你在哪裡？」劍子正襟危坐。
    龍宿舉止頓住，「願聞其詳。」
    劍子俯身在他低聲道：「龍宿，你在我夢裡。」
    溫潤沛然的氣息令龍宿神清氣爽，深思一動，「嗯？」
    「近日我都會在睡夢中來到這陌生小鎮，白日時自會醒來，但你今日忽然出現，令我很是意外。」言罷，劍子抽離身形，與他分開些許距離，「事實上，我也分不清是你在我夢中，還是我在你夢中，又或者你只是我夢中的存在，而不是本人進入我夢中。」
    龍宿沒有反應。
    「好友……你有聽到？」劍子一時心血來潮，去掐龍宿挺直的鼻尖。
    龍宿為人華麗，俊美容姿驚世罕見，被喻為儒門一品的美才，說也奇怪，出世以來，未見身畔出現鶯鶯燕燕，遑論紅粉知己，與之嬉鬧的人少之又少，抓到戲謔的機會，劍子也不錯過。
    龍宿在劍子觸碰到顏邊時陡然一擒，握住他的手，「汝手背有抓痕？」
    「說來話長……」劍子掙開手臂，「我不慎得罪一位『女霸王』。」
    「劍子，吾無心說笑。」
    龍宿是真的心情不好哇，劍子明顯有所感受，於是不再逗笑，「你記得我前些時帶回的那名嬰兒吧？是被她抓傷……但與你我現在的情況無關，龍宿，你的情況又清楚幾分？」
    龍宿沒有提到先前道心湖的事，只言道：「吾趕往南疆途中錯過宿頭，在一林間休憩，不知為何就來到汝夢中。」
    「這麼說，本體還在別處。」劍子眉頭深鎖，「我算過，不消半個時辰，該是我清醒之時，若你能一起脫困，意識回體，那是最好，如果不能……」
    「那又將如何？」
    「意識久不回體，對你身體無益，再者，萬一有人在外偷襲本體，你全無抵禦能力。」劍子掐指算了算，「吾懷疑……有幕後操縱者在暗中作祟，施展了咒術或是類似之法。」
    「如此費盡心思，對方能有什麼好處？」龍宿輕嗤一聲，「汝可有想過，為何吾哪裡都不去，偏偏來到汝之夢境？」
    「你認為佛劍夢中會有吃有喝有書看麼？」劍子好整以暇地反問。
    「哼。」
    「三教頂峰休戚相關，外人要破，自然是逐個滲透。」劍子言之鑿鑿。
    「到此為止。」龍宿見街上行人越漸越稀，估算時辰降至，「汝差不多要醒了，還是早早離開，還吾一個耳根清淨。」
    劍子一瞬不瞬瞅著他。
    龍宿未曾漏掉他眼底的那抹擔憂，不過，言辭毫不客氣，「於事無補的話還是省下。」
    「哈。」劍子一拂長袖，「龍宿，若非你早年尚在學海無涯求學，從未去過人間道場，這口氣，吾真懷疑當初在道心湖那名……」
    龍宿以扇掩面，「誰？」
    「無啊，不過是想到一名讓我如夢初醒的人。」那人也操持一口儒音，可惜，太過久遠，他已記不大清那聲音。
    耀眼的白光自劍子仙跡身上逐漸揮散，龍宿睜睜瞅著，白衣道者一點點消失在眼前，無蹤無跡。
    夢。夢魘。
    也許他知曉問題出在哪裡了。

    ♫ ♬

    通過南疆的叢林。
    一人倚坐臥龍車，左擎軒轅燈，右掛並峰雙器，手持禦風扇，應霞而出，車後站著位虯髯漢子，雙手扶著臥龍車推手，慢慢靠近月下持劍而立，一身紫衣華服的疏樓龍宿。
    「恩公，還要等下去嗎？」
    「吾見這位儒者氣質非凡，然眉宇凝結一股詭譎氣息，身雖在此，人必陷囹圄之中。」車上坐著的人溫和地說：「等等無妨，此時此地，若有意圖不軌者暗算於他，吾兩人豈能袖手旁觀？」
    「恩公宅心仁厚，孤竹自是想不到這些……」大漢把那紅色的外髦披在他單薄的肩頭，「不過，這趟遠行，野外露宿本就是我的錯，為此讓恩公身體抱恙，孤竹罪過。」
    「孤竹。」那人烏髮在風中飄揚，眼神靜若秋水，「昔日九荒絕嶺一戰，傷吾經脈，抑吾功體，致使吾不良於行，與你何關呢？倒是讓你長年照顧一個殘疾之人，忌霞殤內心多有歉意。」
    「恩公，孤竹隱龍有誓在前，除非你雙足恢復如初，我絕對不會離開臥龍車半步。」孤竹隱龍握緊雙拳。
    「多謝你這番心意。」忌霞殤微微一笑，眸光閃閃，掌心猛擊臥龍車一側扶手，劍氣從雙器之一的「君子之傳」中發出，遊走盤旋，繼而聽到數聲哀呼，響動在喧囂過後歸於平靜。
    「恩公？」孤竹隱龍尚未看清他的動作，宵小已被驅離。
    忌霞殤視線重新回至疏樓龍宿，「這位儒者來頭不小，竟把異數引來，怕是禍事纏身啊。」
    「恩公可有法喚回此人意識？」
    忌霞殤抿著唇，許久，緩緩道：「依吾看倒是不必。」
    「為什麼？」孤竹隱龍愕然。
    「觀其穿著與佩劍，如吾料想不差，應是儒門那位叱吒風雲的人物，久聞他的諸多軼事……孤竹，也許，儒者此番前來南疆，是與吾相近的緣由，只不過你我先行折返，而他尚未前去。」
    孤竹隱龍猛然一悟，「難道也是為那本——」
    「噓。」忌霞殤輕輕以扇一叩下頜，「輕易出手只會亂其章法，吾相信他無須你我襄助。」
    暫且靜觀其變吧。

[ 此帖被liyingwei在2011-12-27 23:3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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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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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4 新殘滅卷（龍劍）第二章 2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