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6.04[all杜舞雩]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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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i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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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4-16 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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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4[all杜舞雩]受用

1

回到c城单调阴郁的冬天毫无热情地助纣为虐了三个月，再坐在同一间办公室为层出不穷的整改意见和巡视组争锋相对时杜舞雩最终发现一切据理力争都会不可避免滑向沉默，为那份心照不宣感到十分无谓，且往往不知道该对那些口号发表什么意见。在此之前他清空联系方式删掉蔽路发给他的电子机票一声不吭走了一趟建水，取回一直寄存在那里女友的骨灰，然后着手处理掉他们曾经短暂共同生活遗留下的点点滴滴，彻底告别了他那段寒酸离群索居的生活。
飞机着陆那天，圣诞节气氛正浓。落地窗外西洋灯无声闪烁，这让拥抱和吻别惯常上演的机场更添戏剧效果。杜舞雩攘着怀里两个骨灰盒远远站在转盘口边等行李，神情过分沉静得对周遭有些疏离，还不太适应突然又置身于汹涌人潮。
从机场出来，弁袭君无话可说，忍住情绪把注意力集中在方向盘上。望着生产线般倒退的高速，杜舞雩很平静，只希望这里的雪花，能像大洋彼岸洋洋洒洒的冰渣一样，如期降落在这片天府之土上。
这一年形势很严，两个月写了一年没写过的报告。但是自从年关和烈霖旧部参加完一次省上会议后，杜舞雩什么也没干，除了每日准时出现在那栋全幕墙的帆船型大楼面对堆成小山一样的过期图纸聆听弁袭君在嗡嗡作响的打印机前发号施令，或者平白无故被一个无法显示号码的紧急电话叫走。“你以为他昔日在他看来整个就是一个可怕的错误那就整个错误，”弁袭君声音冷的窗台上绿色植物发抖，放下电话恢复普通声调重新说，“打十五份，1.5宽边距，明天开会用。”他站在打印机前看着东西吐出来，有一些塞进旁边碎纸机，一边运作，一边销毁。又如何呢，比起打破成规，维持现状已经是一个足够艰巨的工程。

再遇见他时，c城正沦陷于新一轮空降寒流。

天的西北角是一块浸透水的抹布，刚拧下来，又被雨刷决绝抹掉。夜间道路在对面炫目车灯下隐去了混乱拥堵，从高架桥往下看能看清高楼间见缝插针的琳琅广告牌，它们在车轮接踵而至碾压下显得很寒参。而且被雨水稀释得稀稀落落，怪脏怪渺小的。

杜舞雩也被困在自己车里，高架桥路口信号灯遥遥无期，相比之下，留在办公室吹空调也许不是那么枯燥。考虑到会展中心拥堵的车况，杜舞雩把车泊到附近商场的地下停车库，然后穿过广场跟着手机定位走。

“编译局的课你也迟到？”
推开门匆匆坐下来的杜舞雩回过神，听到了一句若有若无的消遣。他的背椅被不轻不重踢了一脚。杜舞雩草率回头，身后一排公式化脸谱中坐着一个穿紫色衬衫的人，神情泰然自若，放佛在和空气讲话。虽然颜色一言难尽，但是这种利落的穿法配上一脸形容散漫，反而让周围其他正襟危坐的人显得不够风度了。
当他也像没听到一样回头把自己摆正，开始为抑制接下来持续整晚的冲动倍感煎熬。从红红黄黄家信号灯来回切换遥遥无期的目标到投影仪下小年轻嘴一张一合历历在目的经历，这种冲动最早可以追溯到他独自穿过波茨坦广场一道道疲惫的拱门站在公共厕所里盯着一排马桶聆听不绝于耳的汨汨水声想一探下水道究竟。在下水道永恒的水声里，掩盖的是门背后，来自关系捷径的问候。知道他和烈霖关系的人，请他代为问好，更多的人则揣测他令人浮想联翩的名字，因为外界谣传满天飞的那位冷冰冰难以讨好的媒体巨头看起来对他在乎的要命。仅靠几张筛选过的同框照片，旁人很难猜他俩的感情有无增减。他们在酒杯间结起一张密密密匝匝的网，与他背后交错的人际关系一一对饮。

“看吧。” 杜舞雩当年拿的是的机械自动化的津贴，但面对包围攻势，他没过多解释。人际关系，杯水车薪。众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位海外背景出身的人，一点也不值得讨好。

“‘Aachen’，是这么发音吗，”找他作为承办人的目的，澹台终于抽出了悬在杜舞雩头上整晚的剑，他拎起桌上两个干净的小酒杯，“......舞雩，给你介绍一个人。烟氏集团的老总，古陵逝烟。鉴于他们家这个姓氏比较特殊，你一定听过他的事迹了。我想除了拉丁字母，你们至少还有欧洲杯这个话题可聊。” 他热络拢过杜舞雩抗拒的肩膀强行拉拢三人间的距离，“其实你们的缘分应该远不止于此，想想看，买断半壁江山的地产开发商，现在人一年到头要死要活工作，最后还不都是为了一套房子，”他隐晦向杜舞雩示意，“你们还有什么认识不认识的？”

“现在认识了。”男人顶着一副无关痛痒的神气，隔着酒杯重复了一遍。放佛他们已经认识一个世纪了。

“什么时候能把地圈到澹总家门口，才是本事。”他伸长手，巧妙拂开中间人，不动声色截住杜舞雩发白的手指。

“古！、.......总！、”

和澹台若无其事谈天的人看了他一眼，从容不迫松开手。

象征友谊的酒杯递到他手边。声音很洗脑，力道很得当。

“叫我古陵。”

[ 此帖被lilitu在2018-04-18 08:2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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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8-04-18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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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4[all杜舞雩]受用

2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他觉得借夜色掩护下，身边人嘴角下那块阴影在明显加深。每无声驰过一盏路灯明暗线修饰线条，使人错觉下颌那向来薄削的棱角弧度，柔和得几乎可以戳进一个手指头了。
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情形的呢。没有交谈，没有CD，没有午夜电台，唯一的幽蓝微光来自仪表盘，如果没有行车记录仪里匀速甩在后面的路灯，很难相信车子一直在高速移动。他被扣在副座上，还被人反客为主地系好安全带，这感觉就像他第一次推上手术台时一样充满了不安的疲惫。偶尔车身微不可查的摇晃带来一阵轻微昏眩，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来自酒精盘桓神经中枢的晕眩。

也许就是这样动荡的灯光提供了一种绝妙的闭目飞翔体验，他放任自己重游刚才那场别开生面的酒席......

这唐突的碰杯只尴尬了一秒，就在众目睽睽下被解读为兄友弟恭。经过一轮敬酒，大家表面上都已经是肝胆相照的亲兄弟了。这是国资委伙同地产开发商的胜利之夜，更是古陵逝烟的庆功宴，电视机里球场一片欢呼雷动也像是在鼓动气氛…….当两只真的酒杯轻轻碰在一起，0:1 率先突破的一球将电视里电视外节奏同时推向高潮。杜舞雩努力想从这群魔乱舞中找出一张熟悉的清秀的脸庞.......但很快又记起这不是在柏林，他慢慢举手灌下去。
之后，维持着正常上菜频率，一直到酒店打烊，他徒步穿过广场走回商场时，也没能完全摆正这种生活在别处的离异感。杜舞雩凭记忆在停车库昏暗的灯光中漫无目的搜寻了一会，越过形形色色波浪起伏的车顶，不远处微弱的车灯在水泥柱子后闪了闪。

“......”有人倚着车门，在捕捉到他戛然而止的脚步时，慢慢站直。

“人不要，车也不要了？”

杜舞雩停在对角线，一辆suv缓缓闯入两人对视领域。这不像是一个好兆头。杜舞雩心知肚明，但车灯让他晕眩，他千辛万苦逃会穿过大半个城市来这里听课不是为了听人吹一晚上牛皮到头来在自己车里回忆刻骨作呕情节坐到天亮，他感到茫然，这茫然一直持续到他突然发现古陵逝烟和他的距离一下缩短到两指之间，源源不断的热度，正隔着裤子口袋传来，“要睡回去睡，这里过夜费很贵。”

欲擒故纵的老把戏？
杜舞雩想解掉安全带，晚上硬撑下的烧尾宴在胃里跃跃欲试着威力，但最后他按下车窗，呼啸的风在静默从一侧中闯入。
“…….笑什么。”
“我在好奇......”霸占他驾驶座的人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歪头躲过他直直戳来的手指，心情很好地学他拖长了尾音，一手大幅度打过方向盘，转一个微不可查的弯，他松手让它轻巧恢复原位。

零星雨丝沾上挡风镜，他们以八十码时速午夜幽灵一样从城市一头悄无声息滑到另一头。

杜舞雩迷迷糊糊恍然置身于某种温馨氛围中，断断续续察觉到到不断闪过的路灯，车身几个连续拐弯后，一瓢雨及时扫过挡风镜，“…….到了？”

仪表盘暗下来。少了发动机制造热度，车内温度逐渐冷却下来，耳边声音也褪去了酒席间的玲珑八面，那副捉摸不定的样子，原来总是让他欲言又止。

“我在好奇，”古陵逝烟拨动风铃的手转移到杜舞雩耳畔，“你今天看起来像没戴隐形眼镜。”

这就是玄冥死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此时此地，摇身一变成为地产开发商的陌生的古陵逝烟，语气随随便便亲昵得好像昨天才在楼下买包烟见过面，他吃这套。古陵逝烟还沾着酒精的舌头扫过牙床，滑腻无味，像一条已经发黏发酸的豆腐那样分泌唾液。杜舞雩双手握住古陵逝烟烫得笔挺的衬衫衣领，试图抑制自己摸烟的手，如同他徒劳试图握住自己那片滑向黑洞的黑洞洞的未来。嘴对嘴生殖器对生殖器的时候，不想到女人和下水道，也许不会那么令人作呕。

两根雨刷一下一下挥舞着机械的节奏，雨落的却越发看不到头……酒精眷顾下无法辨别的情绪，在事后，逐渐的，一一涌上来，在要酝酿成一场灾难前杜舞雩毅然拔下钥匙，用力推开车门甩上，习惯了这里人半夜三更回家，保安很顺利放行。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杜舞雩在这个四四方方四面都是镜子的盒子里，今晚第一次正视古陵逝烟的脸。一张完美的的面具。奇怪颜色的衬衫在他身上像一副优雅的盔甲。
透过这张脸，他在冥冥中和无数张顶着同样自鸣得意脸的下三滥一一打过照面。
“Tu mir einen Gefalle .”他几乎是被古陵逝烟架出电梯，因此错过了古陵逝烟轻描淡写歪头点了一下防盗门的小动作。
他不动，为了保留门后恪守的清静。但陵逝烟俨然是他真正的主宰者，他甚至不用跨进门槛，隔着玄关，将他攘向卫生间方向。

“谢谢你的车，Tschues.”古陵逝烟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自然而然拿过立在一旁的伞，带过门，向他进门后一直贴着墙呼吸粗重的对象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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