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01千年II之──《血誡》第八章，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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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夢‧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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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6-12-28 16:5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01千年II之──《血誡》第八章，8F

　　這是千年I之──《歸無》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30584&fpage=10的第二部，沒有看過《歸無》的人，強烈建議你一定要先看啊！不然看不懂《血誡》在寫啥，偶可不管唷～@@"　因為劇情是接連著下來的^_______^　

────────────────────
　　
　　　　　　　　　　　　　　　　　　　　　　〈楔子〉
　　
　　彤雲翻湧，純然的真族之血源源注入六欲天地中心，染紅了舊道引動先族之血共鳴，這一瞬間，如蛛網密佈的血道驚現紅芒，絢麗異惑的衝上天際。
　　
　　吞佛童子手持朱厭斜指在地，任由劃開的傷口順著劍柄不絕流下鮮血，流血的暈眩和赤光迴轉，似將他旋繞到了八百年前──殺戮、悲嚎、死亡──一道流光自天際劃過炸開了同族相殘的悲劇。
　　
　　這塊地瘋了、全族都瘋了！在彼此支離破碎的骨肉裡狂亂的啃蝕、狂亂的飲血，意志散離下享受著唯一帶來快感的殺虐。他的世界，崩潰了……
　　
　　「啊……」薄唇低鳴壓出了魔嘶啞的抗拒，痛楚混亂的拉扯神經更加速了血液奔流，澄澈的金眸染上晦暗。
　　
　　──殺！
　　
　　殺念閃過腦中，吞佛童子陷於內在意志與外在影響的強烈對抗中，為完成最後階段，他手腕一轉奮力將朱厭插入地底，銳利的劍鋒刺激了地脈，所有血道的魔氣頓時往朱厭劍上集中，形成了六欲天地的中心樞紐。
　　
　　「朱厭……」
　　
　　渙散的眼神下低聲呢喃似在尋得一絲慰藉，吞佛童子盤腿而坐，心神內外形成了一場消磨的拉鋸戰。
　　
　　血界，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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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1樓發表於: 2006-12-28 17: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千年II之──《血誡》第一章

本章出場角色：
　
一、吞佛童子（異度魔界魔將，真族後裔）
二、一步蓮華（萬聖巖大日殿聖尊者）
三、善法天子（萬聖巖大日殿即導師）
　
四、曇玄大士（萬聖巖執戒殿監院／自創角色）
五、馗道天（異度魔界緋色一族西家之主／自創角色）
────────────────────
　　
　　　　　　　　　　　　　　　　　　　　〈第一章〉
　　
　　妙靈清樂隨著薰香悠悠繚繞，一尊巨型的白衣觀音腳踩蓮花、手執淨瓶立於執戒殿旁的小山泉前，其相慈悲和藹、雙目低俯，似是將手中淨瓶之水化做乾淨輕脆的琉璃璞音洗滌眾生心靈。
　　
　　然而，這樣一個清聖的地方在妙音傳戒下卻暗暗流動嚴肅不安的氣氛。
　　
　　戰事過後，宇戒上座命善法天子暫時代替一步蓮華領導大日殿，並安排一步蓮華在執戒殿西側的禪房靜修，而這數天下來，善法天子一有時間就過來探視，但每次總止於白衣觀音前不敢冒然進入，一見到曇玄出來，他首句話便是詢問一步蓮華的狀況。
　　
　　曇玄第一眼就撞見善法天子憂悒神情，令他苦笑的回答：「聖尊者一切安好。天子，你這麼一來一往好多回了，不如就進去看看吧！」
　　
　　但是善法天子卻慚愧的搖搖頭，「光明、無垢至今仍下落不明，我豈有顏面面對聖尊者……」
　　
　　「兩位尊者的下落已經加派人手找尋，現在大日殿需要你的領導，你這般消沉如何擔當大任？」
　　
　　「但是該受罪的應該是我啊！」一步蓮華是大日殿的精神領袖，卻在不知攻打魔界的情況下扛起罪責，這教他於心何安？
　　
　　「戰爭避不了死傷，這條除魔的路上眾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為信仰奉獻的人不會希望在世的人去承擔他們無怨無悔的犧牲，而是繼承他們的精神宣揚教義，天子當真認為自己有罪，就更應該負起領導的責任才是。」
　　
　　「個人罪業個人擔，上座降罪於不知情的聖尊者身上，讓我良心不安。」
　　
　　曇玄見他對宇戒頗有微辭，於是解釋：「戰前我就已經請示過上座了，上座既然允許進攻又怎會降罪於聖尊者呢？天子切莫誤會上座心思。」
　　
　　「那上座軟禁聖尊者是……」
　　
　　「軟禁？看來天子對上座真是誤會了！」
　　
　　善法天子皺著眉，瞧曇玄一副詫異的模樣難道真是自己誤會了？可是暫時卸去一步蓮華的領導之職又將他安置在禪房內，這不是軟禁是什麼？
　　
　　這當然是軟禁，但曇玄身為監院絕不會以這樣的名目昭告天下。
　　
　　「聖尊者是大日殿的精神領袖亦是萬聖巖領導之一，但此次被惡體重創短時間難以復元，所以上座才特地安排一處清幽的禪房供聖尊者修養。天子你也知道，過去聖尊者就是因為顧慮太多才讓惡體一再得逞，上座是希望他能重新閉關修練，以泯除紛亂的心思再次對抗惡體，其實聖尊者只要能解決自身重擔，便是萬聖巖的福氣了！」
　　
　　曇玄慎重表示宇戒上座的意思，其眉宇及談吐誠懇可信，也讓善法天子稍稍放鬆了連日來緊繃的心情。
　　
　　「上座真的沒怪罪聖尊者？」
　　
　　瞧他還小心的問著，曇玄忍不住笑他，「就跟你說了進去看看，好安了你一顆忐忑的心。」
　　
　　善法天子猶豫了下，搖頭婉拒，「既然聖尊者在閉關，我怎能去擾他清靜。」
　　
　　「至少知道他精神如何，你也好回去安定其他人。」
　　
　　不等天子開口，曇玄逕自帶著他來到一步蓮華閉關之處。
　　　　
　　那是一間僅有四張榻榻米大小的禪房，隔著門簾隱約可見一步蓮華閉目靜思，他平時所穿的僧袍整齊的掛放在牆上，身上僅著一件過膝的衣衫和長褲，就外觀看來，神態平靜自若應無大礙，但誰都知道中襲滅天來絕招非同小可，一步蓮華要恢復元功，必定得花上數個月。
　　
　　善法天子凝視簾後的人，一抹感慨充斥胸中。
　　
　　他想這個人身上的擔子究竟何時才能完全放下？甘願輪迴三千世界以肉身修行來普渡眾生，卻又被另一半的自己所排斥，回過頭來，當初分出惡體到底是對還是錯？
　　
　　縱然善惡對錯擺在兩端衡量，但在善法天子的中心思想至始至終都維護著一步蓮華，如今見人安好也著著實實放心了。
　　
　　「請代我向上座致意，善法天子及大日殿全體期盼聖尊者歸來那天。」
　　
　　曇玄答應了他，隨後二人徐徐離開。
　　
　　繞著游廊走出，曇玄本想再送善法天子一程，怎知自己突然心房收縮，像被人掐住要害似的整個動彈不得。
　　
　　善法天子察覺伴隨在側的人身子一僵，急忙扶著他問道：「曇玄！你怎麼了？」
　　
　　他臉色發白，捧著如意喘氣。
　　
　　「大概因為與九禍一戰，調養過後仍有些窒礙……」那戰真可惜了！差一點就能成功誅殺九禍！
　　
　　善法天子攙他至一旁坐下，懊惱的責罵自己，「我真是糊塗了！你一戰下來費盡心力，我竟然還三番兩次過來打擾……」
　　
　　「天子快別這麼說！這場仗耗盡心力的不止是我，眾人都累了，尤其苦了你受傷還要代替聖尊者主持大局。」說完，他又覺得胸口梗塞，輕淺的咳了咳。
　　
　　善法天子嗟嘆：「你還是多休息吧！九禍領軍的第二殿這次雖然也重創不輕，但火城毀，勢必引發潛藏的勢力，而魔界擒捉沙彌的目的我們還一無所知，萬聖巖未來只有更多挫折等著。」
　　
　　曇玄平了平氣，暗自琢磨著未來情勢發展，承如天子所言，萬聖巖未來只有更大的挫折等著。
　　
　　「沙彌一事就由我來調查，天子身為大日殿主事，耽誤之急是找尋二位尊者的下落，雖說生死有命，但總要也有個確切的答案。」
　　
　　提起光明與無垢，善法天子就憂上眉頭，彌勒佛寺四周完全沒留下任何痕跡，兩人怎會就這樣憑空消失了？魔殺人難道還怕留下罪證不成？
　　
　　「天子請先回去吧！我這兒一有什麼動靜會馬上通知你。」
　　
　　「唉……一切有勞了。」
　　
　　善法天子辭出後，曇玄淺笑的面容漸漸冷淡下來，他行至殿外眺望雲海，這片異常豔麗彤雲彷彿血染了天空，勾起內心深處腥風血雨的記憶。
　　
　　「難道……吞佛童子未死？」
　　
　　清靈的眸子蒙上一片暗色，如果事實如此真教他不敢相信──
　　
　　宇戒親自出馬竟然失手了？還是說吞佛童子當真命不該絕？
　　
　　
　　　　　　　　　　　　　　　　※　　※　　※　　※　　※　　※
　　
　　
　　血紅的結界內無聲無語，卻斷斷續續傳來低啞的掙扎。掙扎的是不願喊出口的痛苦以及寧死不屈的意志，相隔八百年的血債一旦解放，猛如大海洶湧吞沒掉理智……
　　
　　──小子，你是真族唯一的活口嗎？
　　
　　
　　殘餘的記憶迴旋腦中，吞佛童子坐在地上壓抑著顫抖不止的軀體，身於血界之中，他彷彿聽見馗道天問著，但他知道那不過是過往的印象，只是馗道天初來乍到的聲音……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然而，這一聲一聲叫喚自記憶底端翻動起來，逼真得令他的拳頭喀喀掐出警告，簡直像要將自己手指骨與敵人一起捏碎似的，不停喀喀作響，翻覆在血肉啃蝕的煎熬裡，浮動著殺念又壓抑著殺念，直到徘徊那個在外面的魔步步逼進，杖尾重重地登落在血界上。
　　
　　──殺！
　　
　　佈滿血絲的金瞳一開，已不分過去的印象和現在的發生，吞佛童子飛快打向後頭的不速之客，如雷果斷的身手，驚嚇了此時前來關心的馗道天。
　　
　　「做什麼！你瘋了嗎？」馗道天及時持杖震退了他，老眸一瞇，見著了魔者恍惚的模樣，似與當年發狂的神情相似。
　　
　　──糟糕！難不成歷史重演？「吞佛童子你冷靜點！」
　　
　　擔心悲劇再生，馗道天緊張的勸說，當吞佛童子聽見後更加頭疼欲裂，身體好像被拉扯著，猶如一頭飢渴的猛獸拴在獵物前，拚命想掙脫掉束縛。
　　
　　──殺、殺、殺！殺掉一切毀了一切，這就是你的使命，你的使命！
　　
　　
　　吾的……使命？不對、不對！這不是吾的使命！
　　
　　「啊──」無法停下腦中轟隆隆的命令，不斷被剝削的吞佛童子終於壓不住痛苦吶喊出來。
　　
　　「吞佛！」馗道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施法鎮住他，黑色的魔印打入額首強行中斷他混亂的思緒。
　　
　　魔者一怔，傲白的身影筆直倒落，並同時預見自己跌入一片紅海，水花四濺，迅速吞沒掉他的蒼白的容顏。
　　
　　是血……那是他的族們用血堆積出來的死海，濃烈的腥味現在侵蝕了他的肺腑，滿滿地都是那味，死亡跟血的味道──
　　
　　
　　　　　　　　　　　　　　　　※　　※　　※　　※　　※　　※
　　
　　
　　八百年前，南境（六欲天地中心）
　　
　　他披頭散髮坐在瓦礫堆上，放眼望去看不清有多少屍體不知道，濃厚的血味飄過鼻間也幾乎快嗅不出味道，所有感官麻痺血腥底下，唯一能運轉的大概是這顆勉強還能思考的腦袋──
　　
　　全族，應該只剩他一個了。
　　
　　毫無疑問的，這是一場咒殺，被下咒的真族只有一個行動──自相殘殺，而他是這場風暴裡唯一剩下薄弱意志的生存者，最後殺掉族長而沒直接自殺的。
　　
　　半死不活、瘋癲卻又清醒的滋味，原來就是這麼回事……
　　
　　生平第一次，他嚐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覺，也感覺到自己不想捅死自己卻在進行一種慢性的自殺行為──坐著等死。
　　
　　盯著一條條血河順著地面的凹槽流動，自然而然形成一輪巨大的結界，他茫然而又無助的喘息。
　　
　　打從有記憶以來，便記得族長說他是個身負使命的魔，但這使命是什麼？在族長死在他手上後依舊沒有答案。
　　
　　他到底……該做什麼？
　　
　　「小子，你是真族唯一的活口嗎？」
　　
　　霍然，一道老嗓音唐突的打入，令他瞬間屏息，強烈的保衛自己。
　　
　　也許是因為自己削弱了氣息，外頭那問他是否還活著的老魔猶豫了許久才有下一步動作。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叩──」沉重的權杖落地，猶如敲響了他心中的喪鐘，死意萌生──
　　
　　「殺！」不管他是誰，只有死路一條！
　　
　　
　　　　　　　　　　　　　　　　※　　※　　※　　※　　※　　※
　　
　　
　　「馗道天！」
　　
　　驚醒，吞佛童子一睜眼便見自己的拳頭用力揮出，「碰」的一聲，紮紮實實擊中馗道天──
　　
　　他良心發誓，這真的只是惡夢醒來的反射動作。
　　
　　「唉呦！你謀殺啊！」馗道天被他強勁的力道打得差點站不住腳，左手摀著腫脹的眼睛破口大罵。
　　
　　「吾……汝沒事吧？」他立刻的從地上爬起來，但半步都還沒跨到馗道天面前就見對方跳得遠遠。
　　
　　「行行……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算我怕了你！」他橫著杖以防萬一，拉下了摀住左眼的手，淤血嚴重可見。
　　
　　這個臭小子……出手真重！
　　
　　他一邊咕噥一邊小心擦去血漬，沒事的右眼死瞪吞佛那張無辜的白臉出氣。
　　
　　「吾真的不是故意……」自知理虧在先，吞佛童子歉疚的低首。
　　
　　「你不是真的發瘋就好！哼……我這把老骨頭總有一天會被你折騰死。」馗道天大嘆，本以為八百年前死裡逃生的吞佛童子完全擺脫了咒殺之術，沒想到血界開啟還是對他造成了影響。
　　
　　「汝來的時候吾動手了？」吞佛童子訝然，但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會躺在地上、怎會陷入殘酷的回憶裡？這一切都說明了自己失控。
　　
　　「是呀！就跟當初一模一樣，還好你沒抄朱厭砍過來。」這是馗道天唯一慶幸的事情。
　　
　　「朱厭……」吞佛喃喃自語，轉頭凝視直直立在中心的劍，彷彿有某種衝擊撞進了他的腦袋。
　　
　　此時馗道天並未察覺他的異狀，捻著鬍鬚繼續叨唸：「我說你到底懂不懂憐香惜玉呀？我再次將朱厭交給你，不是看你大剌剌的將她放在中心日曬雨淋耶！她好歹有感覺，你這樣把她當成六欲天地的中心支柱，她會吃不消的……喂！你有沒有在聽啊？」
　　
　　再次對上吞佛童子，一切卻又脫序了！只見那清澈的金眸蒙上晦色，暗沉無光沒有焦點，儼然失去了意志。
　　
　　馗道天大喊不妙，就地運起魔功想阻止任何可能發生的變數。
　　
　　眼看吞佛童子失控在即，成了六欲天地中心樞紐的朱厭屹立不搖繫緊每條血脈。
　　
　　──吞佛童子，汝難道忘了自己身負的使命？
　　
　　
　　撞入腦海的聲音波動了眼神，那似乎是比千年以前還要更遙遠的告誡。
　　
　　使命……吾的使命？
　　
　　前塵往事如同一道斑剝的古牆，殘破不清的圖樣，令吞佛童子迷惘了。

[ 此貼被劍水漓悠在2006-12-28 12:2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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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6-12-28 17: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千年II之──《血誡》第二章

本章出場角色：（這、這章角色到底要怎麼介紹......b）
　　
一、吞佛童子（異度魔界魔將／上古時期，獄魔境神將）
二、劍雪無名（鳩槃神子轉世）／鳩槃神子（上古時期，菩提境護法）　　
三、滅天魔尊（上古時期，獄魔境魔尊）
四、慧明（上古時期，菩提境弟子）
五、妙勝（上古時期，菩提境弟子）
　　
　　
────────────────────
　　　　　　　　　　　　　　　　　　　　　　〈第二章〉
　　
　　──吞佛童子，滅天魔尊座下第一神將……
　　
　　「滅天……魔尊？」
　　
　　六欲染血，莫名的聲音猶如一股強大的漩渦將吞佛童子拉進混沌之初，企圖喚醒封印住的古老記憶。同一時間另一地，劍雪應半個月前取回朱厭劍骸的馗道天指點，來到前世鳩槃神子降入人間的初處，當時馗道天言，若欲尋得一切因緣際會的源頭，來此也許有所收獲。
　　
　　一切因緣──鳩槃、吞佛、朱厭──究竟是何種際會使他們三者糾葛？鳩槃入世因何入世？朱厭輪迴因何輪迴？吞佛執守因何執守？種種謎團不停在他們之間旋繞，生生死死，而今劍雪得馗道天指示重返故地，卻見天地泛紅、日月斥血，一抹奇幻之音似自心靈發出，卻又遙遠陌生。
　　
　　──鳩盤神子，聖蓮佛尊座下第一護法……
　　
　　「聖蓮佛尊？」劍雪不解奇音，低聲喃問時神智卻驟然崩潰，令他跌入一片混亂之境不可自拔！前塵往景急速倒退。
　　
　　馗道天：『傳說在上古時代無數個境界裡有兩處地方──獄魔境和菩提境，相傳你的前世鳩槃神子就是出身於菩提境，卻不知為何墮入凡間。』
　　
　　朱厭：『魔是一種執著的生物，就算痛苦，最後也會回到唯一的歸屬……』
　　
　　吞佛童子：『劍雪，看來汝信任的佛並不相信汝啊！』
　　
　　朱厭：『我……不會背叛吞佛童子。』
　　
　　一步蓮華：『鳩槃，你還盼望著故友呼喚你在人間的名嗎？』
　　
　　一劍封禪：『既然天不容你，那從此刻起我便是你的天，你入世的名字由我給你──』
　　
　　一蓮托生：『鳩槃神子，是魔亦佛，你因何落入凡間？』
　　
　　──是魔亦佛……
　　
　　──鳩槃神子……
　　
　　──是魔……
　　
　　──是佛……
　　
　　越來越沉重的意識沒入黑暗，卻在深不見底處聽得一抹呼喚，再過一會兒，重如千斤的眼皮遂覓得一絲曙光。
　　
　　「鳩槃神子、鳩槃神子！」躺在樹下的鳩槃神子甫睜眼，便愣愣地看見三五成群的孩童圍著他嘻笑。
　　
　　「嘻嘻……鳩槃神子，你睡著了啦！」一名喚作妙勝的男童，惡作劇的舉起食指戳戳鳩槃神子木訥的臉，笑得更開懷了！但是孩童中最為年長的慧明見狀可就不這麼高興，伸手拍掉妙勝不規矩的手。
　　
　　「妙勝！你怎麼可以對神子不敬！」
　　
　　慧明大喝，卻聞妙勝嘻道：「有什麼關係嘛！你看他睡到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這一言令還搞不清狀況的鳩槃神子心驚，下意識就抄起袖子往嘴邊擦去，看得妙勝放肆的哈哈大笑。
　　
　　「哈哈！騙你的啦！你還當真……神子真笨！」妙勝順勢朝鳩槃扮了張鬼臉，讓慧明看了更是腦怒。
　　
　　「妙勝你太過份了！快向神子道歉！」
　　
　　妙勝眼見慧明起身，連忙從地上爬起，嘻皮笑臉的跑給他追，兩孩童便在樹下打打鬧鬧的追逐起來，其他孩童見了亦笑得樂不可支，反倒讓慧明決心要好好教訓妙勝一頓，揚掌使出佛門武功，掌風呼嘯地往目標擊去。
　　
　　「哇！」不料慧明真的出手，妙勝急急忙忙跳開，使得這一擊落在地上迸出了不小的爆炸，令孩子們霎時噤若寒蟬，只能睜著大眼見妙勝衝過來抱住鳩槃神子，哭喊：「神子！救命啊！」
　　
　　慧明氣得跺腳：「離開神子！我今天一定要跟曇玄大士報告你的罪狀！」
　　
　　──曇玄大士！鳩槃神子一震，將妙勝護在懷中急喚：「慧明！」
　　
　　一喊眼前孩童之名，鳩槃神子忽然頓愣，似訝自己怎麼知道這孩童之名，但下一瞬間又覺理所當然，使他恍恍惚惚，如夢似真。
　　
　　「神子……」這時，妙勝怯怯地抬頭，鳩槃神子感覺他害怕以及祈求的心理，頓時弭平自身恍惚，安慰的拍拍他。
　　
　　鳩槃神子道：「妙勝只是頑皮了點，並無惡意，不如就小事化無吧！」
　　
　　慧明不服，切齒瞪著畏縮的妙勝：「曇玄大士教我們要虔敬，不可打誑語，可是妙勝卻一犯再犯，絲毫不尊敬神子！我今天一定要上報大士，看看妙勝以後還敢不敢再亂觸戒法！」
　　
　　「我沒有！我很尊敬神子的！」是證明自己對鳩槃神子虔敬之心，亦是害怕受曇玄大士責罰，這下妙勝急哭了！
　　
　　然慧明見此卻是進而厲道：「犯錯了還不承認？」
　　
　　躲在鳩槃神子下的小小身軀顫抖得更加厲害，令鳩槃於心不忍，好聲說道：「吾相信妙勝絕無惡心，雖是犯錯，但只要循循善誘定能使他端正言行，且戒法之立意不在嚴，凡是多慈悲寬容、多內斂自省，世間又豈需戒法？」
　　
　　在鳩槃神子善說之下，妙勝與慧明低頭默思，不久便聞妙勝說道：「慧明，我知錯了！神子，對不起！」
　　
　　慧明一聽妙勝認錯，當下心生憐憫，但因個性剛直，面對妙勝投來誠懇的目光一時間說不出軟語，於是彆扭的撇開頭，道：「知……知錯就好！下次不要再犯了！」
　　
　　得到寬容，妙勝終於破涕為笑，其他孩童也跟著歡心鼓掌，樹下的氣氛重新融入一片和樂之景。
　　
　　鳩槃神子心慰微笑，隨即又被孩子們拉坐下來，吵著要他繼續說那未完的故事。
　　
　　「神子、神子！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和獄魔境的吞佛童子見面後怎樣了？你打敗他了嗎？」
　　
　　孩子們各個張著滿心期盼，卻讓鳩槃神子頓時語塞。
　　
　　「獄魔境的……吞佛童子？」鳩槃神子恍然瞇眼，只見孩子們點頭如搗蒜。他想了下，好似真有這麼一回事……
　　
　　「吾和你們說這個？」不過他還是不太確信。
　　
　　「是！……呃，也不是啦！是我們跑來問神子，才要神子給我們說說。」妙勝興奮的回答，但又怕自己一時口快造成誤會，趕緊補明原委。
　　
　　鳩槃神子的思緒飄渺的繞了一圈，慢慢對此事恢復印象，但是……「你們怎知吾和吞佛童子見過？」
　　
　　「是從曇玄大士那兒聽來的。」孩子們趴在草地上撐著下巴，可愛一致的嘟起小嘴回答。
　　
　　「……原來如此。」
　　
　　剎那間，鳩槃神子遲疑了下，而孩子們又開始嘻嘻鬧鬧的起哄。
　　
　　「神子打敗吞佛童子了嗎？」
　　
　　「我們菩提境最厲害的就是神子了！神子一定打敗了吞佛童子！」
　　
　　「不對啦！最厲害的是聖蓮佛尊才是！」
　　
　　「聖蓮佛尊是最最最最──厲害的！但除了聖蓮佛尊之外，最厲害的就是鳩槃神子！」
　　
　　「還有曇玄大士！」
　　
　　鳩槃神子面露苦笑看著他們亮起一雙雙興奮的眼睛，實在不知該怎麼樣跟他們說。他的確有與吞佛童子會面，就在菩提、獄魔兩境中界的樹池，然而他們會面也僅是會面而已。
　　
　　鳩槃神子開始細細回想吞佛童子的模樣，他那如熾炎紅豔的頭髮、如冬雪冷俊的面容，果真像傳聞中一樣耀眼，而自己會答應赴約，只是純粹想見見獄魔境的第一神將罷了！初次的會面，既平和又安靜……
　　
　　「神子，你又睡著了嗎？」久久不見鳩槃神子反應，妙勝疑惑的皺著眉頭左看右看。
　　
　　「不，吾醒著。」一回神過來，鳩槃神子淺淺地微笑，「為什麼你們會以為吾打敗吞佛童子呢？」
　　
　　這群孩子們想都不想就立刻回答：「因為你在這裡呀！」
　　
　　但這個答案似乎沒有確切解開問題，於是慧明收到鳩槃神子的目光，懂事的他當下明白鳩槃之意，緩緩解釋：「我們從曇玄大士那兒聽說，獄魔境的吞佛童子約神子到中界一會，現在神子安然在此，自然是敗了吞佛童子囉！」
　　
　　「這……為什麼吾一定要敗吞佛童子呢？」鳩槃神子還是納悶這些孩子們的想法。
　　
　　妙勝直言：「那還用說！神子是聖蓮佛尊的第一護法，吞佛童子是滅天魔尊的第一神將，所謂佛魔不兩立，佛當然要打敗魔呀！」
　　
　　「……打敗魔嗎？」倏地，鳩槃神子黯淡垂下目光，但又禁不起孩子們閃爍的期盼，只好重新抖擻精神，卻還是在抬眼的瞬間露出了苦笑：「神子……恐怕讓你們失望了！」
　　
　　
　　　　　　　　　　　　　　　　※　　※　　※　　※　　※　　※
　　
　　
　　一頭青蔥碧綠的髮、一張春水暖色的臉……樹池那方，鳩槃神子應邀前來讓吞佛童子留下深刻的印象，儘管他們只各說了一句幸會就再無下文，但菩提境的鳩槃神子的的確確引起魔的好奇。
　　
　　吞佛童子撫著垂肩的長髮，沉默的表情在滿是轉動的思緒下浮現一絲詭笑，輕輕牽動了他效忠的魔尊──滅天。
　　
　　「吾滿腦算計的神將，你又在打什麼心機呢？」滅天魔尊正在宮殿裡，經由殿堂上一座靈鼎窺知吞佛童子何在，並見得他那抹暗藏心機的笑容，於是滅天隔空傳音，頗有興趣的一問。
　　
　　正在默思的吞佛童子聽見，不卑不亢的將手負於身後，道：「吾小小的心機豈瞞得過魔尊法眼？」
　　
　　「哈！」滅天回以輕笑。
　　
　　吞佛童子總是謙虛的令對手膽顫，但也因為這樣才讓堂堂獄魔境的魔尊覺得新鮮、刺激，享受於更替不斷的算計中，擁有更清楚的思路去對付菩提境，所以與其稱吞佛童子為獄魔境第一神將，倒不如說他是與滅天魔尊相互激盪的敵手。
　　
　　滅天道：「與鳩槃神子一會帶來的新啟發，吾正等你呈上。」
　　
　　吞佛童子思量了又思量，語帶玄機說道：「他呀……似佛非佛。」
　　
　　這句啟示令滅天挑高了眉毛，唇邊畫上了極具惡魔吸引力的笑容：「那可真是難得的素材。」
　　
　　吞佛童子道：「要與菩提境『溝通』當然得找個適合的中介者，只是意外竟然找到聖蓮佛尊的護法，倒省了不少麻煩……吾原本只想看看鳩槃神子是何方神聖而已。」
　　
　　滅天笑道：「既然是不可多得的因緣際會，那就隨緣而走吧！哈哈哈……」
　　
　　狂傲的聲音逐漸消失，滅天結束了與吞佛的對話，而靈鼎內依舊反映著神將挺拔俊冷的英姿。
　　
　　「似佛非佛，他的可塑性汝覺得呢？朱厭。」大掌撫上橫放在架上的朱厭，面對這把即將在下次滿月蛻變的魔劍，吞佛童子盤結了更深的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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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6-12-28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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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II之──《血誡》第三章

本章出場角色：
一、吞佛童子（異度魔界魔將／上古時代，獄魔境神將）
二、鳩槃神子（上古時代，菩提境護法）
三、聖蓮佛尊（上古時代，菩提境佛尊）
四、曇玄大士（萬聖巖執戒殿監院／上古時代，菩提境執法）
五、馗道天（異度魔界，緋色一族西家之主）
────────────────────　
　　　
　　　　　　　　　　　　　　　　　　　　　　〈第三章〉
　　
　　滿室蓮香撲鼻本應清新怡然、寧神安氣，然鳩槃神子盤坐其中卻是怎麼也無法收斂心神，氣息由內而外波動，蓮台上的聖蓮佛尊有感此況，緩緩睜眼。
　　
　　「鳩槃，何事擾你清靜，不得靜修？」
　　
　　鳩槃神子心頭一怔，張嘴道：「佛尊，吾……」但方開口卻又不知該做何言。
　　
　　「但說無妨。」
　　
　　聖蓮看他歉疚的低下頭來，便鼓勵他說出心事，只見鳩槃抿唇許久，最後無聲的嘆了口氣，道：「不知佛尊以為獄魔境的吞佛童子如何？」
　　
　　聖蓮略頓了下，「怎會突然提此？」
　　
　　被問及原因，鳩槃神子有些心虛，畢竟他與吞佛童子一會之事聖蓮佛尊尚不知情，但他也知道在佛尊面前只能瞞得了一時，因為這件事早已被曇玄大士知曉……。鳩槃掙扎了番，決定坦然以對。
　　
　　「日前，吾與吞佛童子見上一面。」他抬頭挺胸托出實情，心底早有接受佛尊責備的準備，但卻意外見到聖蓮溫煦祥藹的容顏上，添了一抹親和的微笑。
　　
　　「你親身與吞佛童子見面？」
　　
　　「是。」
　　
　　經得確認，聖蓮進一步詢問：「那麼，你見到他第一眼有何感覺？」
　　
　　──第一眼的感覺……鳩槃神子回想，腦海浮上吞佛童子巍峨俊逸的身影。
　　
　　「很和諧、很平靜，但又有點格格不入。」
　　
　　「怎說？」
　　
　　鳩槃神子搖搖頭，「吾也說不上來，也許再一次……」
　　
　　話到一半，突然教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聖蓮知曉他的難言之隱，便直接問他：「你想再見他一面嗎？」
　　
　　鳩槃神子怔然，因佛尊點破了盲點而老實的點頭，但接下來卻得到一片沉默，讓他不太自在。
　　
　　「吾可以聽聽佛尊對吞佛童子的想法嗎？」他心裡不安的徘徊徘徊，終於還是鼓起勇氣一問。
　　
　　「嗯……」聖蓮沉吟了會兒，娓娓道：「就吾所知，吞佛童子以其智謀和武藝深得滅天信賴，在獄魔境過去的戰事上逢無敵手，是名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魔。」
　　
　　「為求目的不擇手段……」鳩槃喃喃，憂神的看著聖蓮，「佛尊言下之意是盡量別與他接觸嗎？」
　　
　　聞言，聖蓮只是淺淺一笑，不像反對鳩槃神子與吞佛童子有所往來，但聽他對吞佛童子的形容又好像不能認同，著實令鳩槃困惑。
　　
　　「鳩槃魯鈍，還請佛尊開示。」
　　
　　聖蓮看著他，忽然問道：「你可知獄魔境的魔尊滅天與吾之關係？」
　　
　　鳩槃驚動，赫然想起以前無意聽來的謠言，但他敢凝視聖蓮卻不敢確認自己的心思，因為如果謠言是真，那麼……
　　
　　想到這兒，鳩槃已經不願再追究下去，聖蓮卻從他微妙的表情變化悉知，而毫不避諱的坦言：「這個世間沒有聖蓮就沒有滅天，沒有滅天亦沒有聖蓮。」
　　
　　──果真如此！鳩槃神子睜著大眼幾乎快忘了呼吸，那位獄魔境的魔尊果真與聖蓮佛尊是一體雙化。
　　
　　「佛……佛尊為何要告訴吾？」震驚許久，鳩槃神子差點找不到聲音。
　　
　　聖蓮道：「因為這個世間不是佛就是魔，就算吾與滅天曾是一體，最後也只能各自走向極端。」
　　
　　聖蓮的話讓鳩槃神子直接想到妙勝及那群孩子說的佛魔不兩立，其實他也明白這個世間只有純粹的佛和純粹的魔，兩者為了生存而決鬥，佛與魔之外是不可能有其他，但既然不可能出現其他，那麼……
　　
　　鳩槃神子垂下眼簾，既諷刺又無奈的看著自身，因為他非是佛卻在菩提境以佛的姿態存在，除了聖蓮佛尊與曇玄大士，其他弟子概不曉得這個秘密，今日聽佛尊一言，雖明白佛尊意下所指乃針對吞佛童子「是魔」一事，但聽在鳩槃耳裡仍不免傷心。
　　
　　──也許，吾存在這個世間是多餘的。
　　
　　「鳩槃……」驀地，聖蓮打斷他的思緒，溫聲說道：「你的存在證明了這世間不是只有單純的佛或單純的魔。你以魔身成就佛心，正是這世間缺少的創造，吾所期盼者也是越來越多像你這樣佛或魔，也許你感覺的吞佛童子並不如傳聞所言而是藏有和善，只不過吾太了解滅天，難免替你擔心。」
　　
　　慈悲的佛語令鳩槃神子猶如醍醐灌頂，感動莫名，隨即伏跪叩首：「如果不是佛尊，吾也不可能來到菩提境甚至長居於此。」
　　
　　聖蓮立即抬手示意：「這是你有此善緣。快起身吧！」
　　
　　鳩盤神子重新坐定，但內心仍有疑惑，如果按佛尊期望，為什麼菩提境與獄魔境始終隔著一座樹池無法共處？
　　
　　聖蓮似看穿了鳩槃心思，慨嘆：「如吾先前之言，吾與滅天就像這世間其他的佛魔一樣極端對立，他不斷擴張獄魔境的版圖使吾倍感壓力，吾也尋求法華境的庇護使他不敢輕舉，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代下，吾與他是沒有言和的空間。」
　　
　　「但佛尊不依舊抱著希望？也許滅天與佛尊同樣盼望，只不過迫於這世間佛魔對立的環境，說不出來罷了！」鳩槃神子滿懷希望的表示，令聖蓮佛尊轉而沉默。
　　
　　──他與吾同樣心意嗎？聖蓮不敢奢望，在鳩槃殷切期許下只淡淡應了句「也許吧！」爾後，就聽見室外傳來晉見的聲音。
　　
　　「是執法──曇玄大士。」聖蓮得知晉見者，隨即以法力開啟入口。
　　
　　曇玄大士順利進入後，第一眼就瞧見鳩槃神子坐在佛尊身側，本來他對這個非佛之魔頗有意見，但在佛尊面前也只能掩飾好惡之心，和顏以對。
　　
　　「原來神子也在。之前聽慧明說你好像心事重重，無恙否？」
　　
　　鳩槃頷首，道：「無恙，多謝大士關心。」
　　
　　二者略作寒暄後，便見曇玄斂起笑容，恭敬的上奏：「曇玄今日來此乃有何要事稟告佛尊。」
　　
　　「何事呢？」
　　
　　曇玄道：「昨夜，獄魔境的吞佛童子闖入法華境邊界，滋擾眾佛清靜。」
　　
　　初聞吞佛童子擅闖法華境，聖蓮與鳩槃甚為震訝，連忙追問：「事情如何發生？可有傷害？」
　　
　　曇玄一五一十稟告：「昨晚深夜，吞佛童子突然出現在邊界令法華境眾佛措手不及，雖無傷害，但此等挑釁示威的舉動不容輕忽。」
　　
　　「何以說他挑釁示威？」聽聞法華境安然，聖蓮寬心不少，但也納悶吞佛童子何以突然現身邊界？
　　
　　曇玄上前呈交法華境佛尊親筆信函，並言：「他在法華境留下一行字──世出朱厭，將成魔道。」
　　
　　「世出朱厭，將成魔道。嗯──」聖蓮拆信一觀，陷入了沉思。
　　
　　「佛尊以為如何？」
　　
　　聖蓮放下信，沉道：「傳說朱厭乃是人世間一隻兇猛的生靈，此生靈一出，災禍四起，但人世間的生靈何以會在佛魔世間出現？吞佛童子的留字著實疑問。」
　　
　　曇玄冷冷嗤之：「也許這是他故弄玄虛的技倆。」
　　
　　聖蓮又思索了思索，一時間也不能肯定吞佛童子用意，遂交代曇玄大士與鳩槃神子：「吾欲往法華境一趟可能數天不回，境內之事就有勞兩位照顧。」
　　
　　「恭送佛尊。」
　　
　　聖蓮離去後，曇玄大士看了鳩槃神子一眼，這一眼顯然是身為執法者的警告。
　　
　　曇玄道：「身為吾佛護法應當清楚自身立場，望你日後三思後行，切莫再與魔者為伍。」
　　
　　鳩槃微震，不滿他欲加之罪，硬氣的反駁：「吾與吞佛童子只是見面並無任何交情，執法未免將事情看得嚴重了！」
　　
　　他冷稱曇玄為「執法」，劃開了雙方表面友好的情誼也令曇玄卸下平時和善的面容，冷言相對。
　　
　　「鳩槃神子，你該珍惜今日的身份和地位，與吞佛童子見面就是不該！」
　　
　　「曇玄大士，身為執法你真是毫不容情！」
　　
　　「哼！對魔豈可容情？這是吾最後一次勸告，望你好生保重。」
　　
　　「你……」眼見曇玄拂袖而去，鳩槃頓時氣結，難道佛與魔真的互不相融？
　　
　　「唉！佛尊，吾該如何是好？」望著靜美的蓮花，鳩槃之心再也無法寧靜。
　　
　　
　　　　　　　　　　　　　　　　※　　※　　※　　※　　※　　※
　　
　　
　　一陣香風吹來，古樹婆娑。
　　
　　在菩提、獄魔兩境中界的樹池環繞著獨特香氣，這香氣不同於佛香清新也不同於魔煙濃魅，而是一種使佛跟魔都安心的味道，因此這裡便成了唯一不生戰爭的中間地帶。
　　
　　吞佛童子靜靜地站在池畔，任由清澈如鏡的水映照他一身冷白卻又赤紅如火的身影。
　　
　　──再過數天就是滿月了。
　　
　　他一雙金色的眸子凝視中央巍峨的古樹，內心正替朱厭盤算著，只要朱厭在滿月藉樹池蛻變就能順利化成肉身，且魔功更上一層樓……
　　
　　吞佛童子心悅的勾動唇角，蛻變後的朱厭可教他期待萬分，但在那之前，他似乎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因為此刻令魔心安的香氣中摻雜了一抹氣息，一抹他才熟悉不久的佛氣……或者也該稱魔氣？
　　
　　「鳩槃神子，第二次見面，吞佛童子有禮了。」不太意外看著出現於池岸的鳩槃神子，吞佛禮貌的問候但卻沒有得到相等的回應。
　　
　　「為什麼要闖入法華境？」鳩槃神子站在遠處，神情比上次嚴肅得多。
　　
　　「哦……」吞佛童子半笑半正經的面對，道：「汝是來興師問罪的？」
　　
　　鳩槃神子頓了頓，放軟語調：「吾只是想知道原因。」
　　
　　「原因？」吞佛童子輕笑：「告知汝這件事的佛者難道沒說嗎？」
　　
　　鳩槃道：「那只是猜測，吾要的是真正的原因。」
　　
　　「佛與魔之間存在著『真』嗎？」吞佛童子不以為意，但對面的鳩槃神子依舊抱持堅信。
　　
　　「只要誠心以待，為何沒有？」
　　
　　「──汝想與吾打交道？」
　　
　　吞佛童子瞇起金眸危險的盯著他，未料鳩槃更進一步言：「做朋友如何？」
　　
　　「朋友？」向來處變不驚的魔不由得露出驚訝，「鳩槃神子，汝的天真讓吾訝異啊！」
　　
　　「你認為佛與魔不能是朋友嗎？」
　　
　　面對那方戲謔的打量，鳩槃神子依然鎮定，這讓吞佛童子又揚起了半笑，不避不答的說：「汝的佛尊未替汝解惑嗎？」
　　
　　──又是這種故意推諉的回答！鳩槃直盯著他，就是不想讓他藉口回答。
　　
　　「在佛魔對立的世間其實也有能和平相處的空間，就好比這個地方……」
　　
　　鳩槃環視這座樹池，認為就算只有這個地方平靜也能擁有無限的發展，而吞佛童子跟隨他的目光巡迴，內心雖有共鳴卻無法違背魔的原則。
　　
　　「空間，會隨心中的時間而改變。」他別開目光冷冷地回應，乍聽之下無情的言語卻暗藏波動，牽引著內心遙不可及的深處，儘管他以絕對的原則壓抑心緒，仍是被鳩槃神子聽出話中些微的苦澀。
　　
　　「吞佛童子，原來你一直都很孤單。」鳩槃神子憐憫的垂下目光，有些明白為什麼在如此祥靜的樹池初見吞佛童子時，卻有著某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因為這個魔不管身在何方都沒有一處能讓他休息的空間，這樣的他難道不孤單嗎？
　　
　　鳩槃神子眼簾再掀，便見那孤傲的魔者揮手一擺背向他──
　　
　　「孤單才是強者生存之道，其餘的吾不需要！」
　　
　　鏗鏘的話語敲在鳩槃腦中、敲在吞佛心中、敲在隱而不現的朱厭身上，一段迭盪不止記憶迴旋在那久遠的年代，如今，它漩渦般的席捲而來！
　　
　　「啊──」洶湧的衝擊令身於六欲天地的吞佛童子招架不住，痛苦的嚎聲震盪血道，驚動了尚在六欲天地一隅的襲滅天來。
　　
　　「這是怎麼回事？」襲滅天來化做光影馳來，驚見吞佛童子神態狂亂恍惚，彷彿承受極大的壓力，逼得他非得握住豎在地的朱厭劍做為支持。
　　
　　一旁的馗道天連聲大喊：「唉呦、唉呦、唉呦……歷史重演了！」
　　
　　馗道天驚退一步，杖橫於前卻遲遲不出手制伏將要發狂的魔者，襲滅天來不知他在等待什麼，但見吞佛童子的情況已不能再耗下去，憂心的他只好直接催動魔功。
　　
　　「七邪荼黎──鎮！」襲滅天來雙掌運化，一道法輪鎮壓住周圍翻騰的血道，成功阻止吞佛童子再受刺激。
　　
　　「喔喔──厲害！」馗道天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摸著鬍鬚稱讚，當下換得襲滅天來一記冷諷。
　　
　　「馗道天你還真是悠閒！」
　　
　　眼見矛頭指來，馗道天立刻比著自己被吞佛打傷的左眼，可憐兮兮哀道：「魔老了！經不起打。」
　　
　　襲滅天來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就走向吞佛童子，馗道天見狀連忙攔阻。
　　
　　「等等！他現在神態失常，搞不好六親不認。」
　　
　　但是襲滅天來並未因此忠告停步，而是更加穩重的走到吞佛童子面前。
　　
　　「吞佛童子……」
　　
　　這襲黑色的身影觸動了低默不語的吞佛，令他抬起染上血色的金眸，半夢半醒瞇視著。
　　
　　──滅天魔尊。
　　
　　心中一陣搔動，記憶混亂的吞佛童子一見襲滅天來，腦海瞬間浮上那位讓他封印自身、跨越時空，苦苦等候的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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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6-12-28 17: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千年II之──《血誡》第四章

本章出場角色：
一、吞佛童子（異度魔界魔將／上古時代，獄魔境神將）
二、劍雪無名（鳩槃神子轉世）
三、襲滅天來（一步蓮華惡體／上古時代，獄魔境魔尊）
四、馗道天（緋色一族西家之主）
五、妙勝（萬聖巖弟子／上古時代，菩提境弟子）
　　
───────────────────
　　　　　　　　　　　　　　　　　　　　　　〈第四章〉
　　
　　「孤單，強者生存之道。」──這是弱肉強食的世間帶給吾生平第一個體會，因為世上唯一了解吾的早已死在吾手上……抹殺另一個自己原來沒有想像中困難，那麼汝還在等什麼呢？滅天──
　　
　　充血的眼眸頓見貌似滅天之人昂首走來，他只知那人黑衣黑帽下藏著一身詭譎，卻不知那暗色的唇瓣開開合合說些什麼，後來那人停止了說話改用一雙猜忌的眼睛盯著他，隨後伸出手接近，眼看那人的指尖就要觸碰到額頭……
　　
　　──危險！
　　
　　吞佛童子眼皮一眨，登時出手阻擋，令掐在襲滅天來手上的念珠因受到震動而脆響，瞬間敲破無聲空間、敲破吞佛童子半睡的知覺。
　　
　　「吞佛童子？」
　　
　　暗色的唇瓣再次開合，這次吞佛童子清清楚楚聽見了！他眼神銳利的眈視襲滅天來，竟言：「汝非是純魔。」
　　
　　這一眼意外的輕視令襲滅天來不禁詫異，同時也感受到童佛童子抓住他的手正與他暗自較勁。
　　
　　襲滅天來氣沉丹田，鎮定以對，「這個問題早在吾進入異度魔界的時候似乎就討論過了。」
　　
　　他紅瞳緊凝，乍見吞佛童子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冷白的臉孔忽有茫然，但又旋即嚴正以對，道：「魔界必然講究血統，不是純魔的汝何以能進入？而且……汝的氣息中藏有一絲佛氣！」
　　
　　話一落，吞佛童子另一手突發掌擊向襲滅天來，襲滅天來立即甩開手上的阻礙予以回擊，雙方掌勁交會的剎那餘威自掌縫迸出，大地微微震動。
　　
　　──哇哇！師徒相殺、吞佛小子抓狂，這下事情難處理了！
　　
　　一旁的馗道天暗暗驚叫，瞧吞佛童子六親不認與襲滅天來大打出手，心裡雖有底見卻仍是不免擔憂，此時激烈交戰的兩方各自搶得喘息拉開距離，隨即便聽聞吞佛童子對襲滅天來讚道：「強手！汝的名字？」
　　
　　襲滅天來冷道：「如果你忘了為師過去的教導，那麼……吾就打到讓你想起！」
　　
　　聽聞自己竟拜一個由凡身入魔的不純類，吞佛童子不禁大笑：「吾拜汝這類為師？真是天方夜譚！」
　　
　　「吾不介意再一次讓你臣服！」
　　
　　襲滅天來冷冷地扯動唇角，揚掌又是一次重擊，這也讓馗道天急得跳腳。
　　
　　──唉唉唉……好在我之前趁吞佛童子昏迷時做下防範，在六欲天地四個邊角設下魔法柱，不然單靠朱厭硬撐早就被他們兩個打到天崩地裂。
　　
　　馗道天看向中心，只見朱厭劍充為地靈吸收了大部份衝擊，其餘的波動則飛散四方由四條魔法柱化消厲氣，再加上襲滅天來一道法輪鎮壓在地，六欲天地要被打成四分五裂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緊張的老魔暫時鬆了口氣，持續觀注戰事。
　　
　　──這兩師徒要打是沒關係，別驚動公主就好了！而且血界開啟的過程對吞佛童子衝擊甚大，萬一他真是想起自己的出身才不認襲滅天來，那麼……
　　
　　就在馗道天沉思之際，原本由襲滅天來占上風的戰局突然生變！吞佛童子低喝一聲，雙掌外翻引動天地共鳴，濃烈的血氣在法輪底下狂奔終於破陣而出！
　　
　　嚴冷的聲音不留生機沉喝：「魔道熾炎，血蓮葬生！」
　　
　　「嗯？這招……」明明不是吞佛童子的招式，為何吾卻好像看過他使用？
　　
　　襲滅天來不過眨眼間的疑問，卻已見吞佛童子藉血道之氣化出血劍，一身冷白的朝他直衝而來，他一時避無可避只能用手擋劍，豈知血劍竟然穿越他的掌心刺進胸膛！
　　
　　「你……啊──」看著自己栽於徒弟手上，襲滅天來張大錯愕的眼睛卻只換來吞佛童子一記冷笑，晴天霹靂的哀嚎當場隨劍抽出身外！赤血飛濺，猶如一朵紅蓮自胸口盛放，在襲滅天來倒落的瞬間枯葬了他的生命……
　　
　　這一幕，活活嚇傻了馗道天。
　　
　　「不、不會吧……」襲滅天來竟然身亡了？
　　
　　老魔愣眼看著地上動也不動的軀體，一滴冷汗不由得流下。
　　
　　吞佛童子瞟了他一眼，緩緩移動步伐。
　　
　　「再次見面，同樣的招式──汝，沒第二次好運。」劍指馗道天，吞佛童子下個目標便是取他性命。
　　
　　馗道天一怔，橫眉怒道：「既然你記得八百年前我們在同樣的地方上見過，那你現在還想殺我？」
　　
　　吞佛童子輕笑，聲如飄絮的說：「八百年前血界初始，若不是因為吾長年自封意識與功體，汝早就死了。」
　　
　　這種虛而不實的聲音再配上逼近的沉重腳步，最容易使聽者產生畏懼。馗道天嚥了嚥口水，老眉緊蹙急欲擺脫窮境。
　　
　　「你為什麼要自封意識與功體？設下血界的用意又在哪裡？」
　　
　　見馗道天企圖找尋退路，吞佛童子單手一抬舉高了劍，「汝的問題太麻煩，等汝死後吾再慢慢解釋。」
　　
　　魔道熾炎，血劍再開，眼看馗道天將成劍下亡魂，突地，一道強悍的身影無預警籠罩住吞佛童子──
　　
　　「那死過一次的人是不是有特權先聽呢？」
　　
　　「汝……」吞佛童子背脊震撼，回首一望，竟是方才應被他刺死的不純魔，令他好不震驚，「接吾殺招汝居然沒死？」
　　
　　眼見那不純魔的人胸口還帶著明顯傷痕，但卻不在意的拍拍身上灰塵，暗唇沾著笑意說道：「你嚇吾一次、吾嚇你一次，扯平了！來，第二回合開始，讓吾好好一觀吾所不知道的吞佛童子！」
　　
　　被點名的魔者危險的瞇起金眸，他平生對敵無數，眼前之人卻是唯一令他感到莫名棘手的對象，又觀其樣貌竟然還與滅天魔尊有幾分相似……。一個由凡身入魔的人怎可能會是滅天的轉世？吞佛童子當下斷念，但又抗拒不了內心對此人的好奇，如果暫時排除純不純魔的問題，其實要他成為他的徒弟還頗有些可能性。
　　
　　吞佛童子微忖過後稍斂氣焰，好聲問道：「汝之實力確實不凡，吾想知道汝用什麼名義收吾為徒？」
　　
　　只見襲滅天來自信非凡的昂起下巴，道：「擊敗吾，名字就是你的。」
　　
　　吞佛童子譏笑：「就怕汝沒機會開口。」
　　
　　「那你要再次讓吾驚奇才行啊！」
　　
　　雙方劍拔弩張、蓄勢待發，而僥倖留得一命的馗道天則皺緊雙眉鎖定吞佛童子，心中實有不詳預感，因為吞佛童子都變成這樣了，那劍雪小子豈不也……
　　
　　馗道天一陣心驚，猛搖首揮去不好的念頭，對著襲滅天來急道：「吾有急事，這小子就交給你重新教育，別將他打成白癡就好！」
　　
　　話一說完，他迅雷不及掩耳的離開，徒留一抹匆去的影子落在眼裡。
　　
　　──嗯……馗道天（那老魔）好像另有玄機……
　　
　　兩個不同的個體卻是相同心思，襲滅天來與吞佛童子互覷一眼，由後者率先開口：「汝與那老魔是什麼關係？」
　　
　　襲滅天來專注他，慢聲道：「論關係，你與他還比較親呢！」
　　
　　「哦？可惜吾沒印象了。」
　　
　　這份虛情假意的惋惜盡在吞佛童子刻意勾勒的唇角上，此等視獵物為玩物的態度著實挑起襲滅天來的野心，念珠一甩，魔威再臨──
　　
　　「那就老話一句，將你打到想起為止！」
　　
　　
　　　　　　　　　　　　　　　　※　　※　　※　　※　　※　　※
　　
　　
　　──世出朱厭，將成魔道。你……吞佛童子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劍雪一個踉蹌跌跪在地，受到鳩槃神子記憶衝擊的他抱頭強忍，模糊之間似見地上有條人影遮住了他。
　　
　　──是……誰？
　　
　　劍雪睜大眼，一頭冷汗紛亂滴在那不速之客的影子上，彷彿更加狂亂了自己的心跳。他緩緩的抬頭，看見了一雙僧鞋、一襲武僧袍，還有……一張令他如夢初醒的臉孔。
　　
　　「萬聖巖弟子妙勝，授命前來除魔！劍雪無名，你可知罪？」
　　
　　眼前這名剃髮出家的和尚不正是以前菩提境的小弟子嗎？劍雪愕見妙勝持棍問罪，猜不透他為什麼出現於此，更猜不透他此舉何意？
　　
　　「吾……何罪之有？」在妙勝嚴視之下，劍雪愣愣地蠕動唇齒，腦袋簡直一片空白。
　　
　　「前世罪孽、今世禍害，心魔不清必釀災難！」妙勝手中的長棍硬架上劍雪肩頭，並以剛正不阿的眼神直直逼視。他，已經不是過去貪玩不懂事的小孩了！
　　
　　劍雪看著他那雙視罪惡之身的眼神，心底某處發出了一種碎裂聲，一種很細微、很輕淺的碎裂，卻足以剝削他的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驀然，從不瘋狂的劍雪竟仰天狂笑起來，教妙勝一時怔住。
　　
　　「你……笑什麼？」妙勝咬牙切道，雖然阻止了笑聲，卻也同時陷入了另一種更令他捉摸不定的神情。
　　
　　劍雪面向他，生冷的扯動嘴角：「笑，笑吾之罪孽在爾等眼中從來也沒清過。」
　　
　　妙勝一聽，壓棍怒斥：「劍雪無名你好大的膽子！」
　　
　　「呵……」不在乎肩上傳來的力量有多疼痛，劍雪輕輕一笑有如風中殘絮，飄盪盪地迴繞空中。
　　
　　「就算吾一開始就膽小，只怕佛心也容不下一絲不純吧？」賤蔑的笑容逐漸擴大，既然他做不了深沉的魔也成不了聖潔的佛，那就讓他當一個無所謂的人吧！
　　
　　劍雪閉上眼，不問前世因緣、不求來世永恆，這瞬間天若要他亡，他認了！
　　
────────────────────
後記：
　　　到此為止，真的沒有文了Q_______Q
　　　感謝大家收看^^　續文.....某悠會慢慢拖滴～～（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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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7-01-07 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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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II之──《血誡》第五章

真奇怪.....我一直都不能用標楷體～為啥米Q口Q
這樣子只好換成粗體字代替了......
　　

本章出場角色：
一、吞佛童子（異度魔界魔將／上古時代，獄魔境神將）
二、劍雪無名（鳩槃神子轉世）
三、襲滅天來（一步蓮華惡體／上古時代，獄魔境魔尊）
四、一步蓮華（萬聖巖聖尊者／上古時代，菩提境佛尊）
五、馗道天（緋色一族西家之主）
六、蠻海伏蜃（緋色一族東家之主）
七、妙勝（萬聖巖弟子／上古時代，菩提境弟子）
　　
───────────────────
　　
　　　　　　　　　　　　　　　　　　　　　　〈第五章〉
　　
　　執戒殿是個莊嚴肅穆的地方，具有一股引導人清靜的力量，但對現在的一步蓮華來說卻是怎麼也無法做得禪定功夫。
　　
　　他的心在跳動，每個時辰他都數得清清楚楚、每個日初日落他都明明白白，可是時間易算世情難懂，人在哪裡，佛心與邪念便在哪裡，這種輪迴不休的消長讓他不禁想問蒼天，祢給的世道究竟是什麼？爭，真有平息的一天嗎？
　　
　　一步蓮華挺了挺身子試著再一次定心入坐，卻又想起和宇戒之間的對話。
　　
　　「這個世道每一個人都在爭，爭心中的佛、爭心中的魔，如果你『不爭』又何以能夠『不爭』？雖然你練就如來不毀之身但仍是一俱肉體，唯有斷去束縛才能真正進入涅盤。」 H0a-(
　　 !%xP}{(7
　　「但吾不忍見人間疾苦，就算是凡身，一步蓮華也願赤腳行走煉獄，贖回世間善念。」 <*u C
　　 s*Ih_Ag=:
　　「這個世道不是你一個人獨撐得起。肉身會亡，要多少輪迴你渡得盡人間？」 iITp**l
　　 U<47WfcW
　　「肉身會亡但精神不會，一步蓮華不過一人，世間卻擁有千千萬萬大慈大悲，身雖亡，慈悲心不亡。」 B!bsTvX
　　 JDv-O&]
　　「你當真執意如此？」 M^6$ MMx
　　 .#fPw_i
　　「上座不是言：『不爭，又何以能夠不爭?』如果爭是這世道唯一的路，那吾就爭一個善字。」 <tbZj=*O/o
　　 6z?gg3GV
　　「你……唉！罷了！每個人選擇的修行不同，你有你的路吾勉強不了，但念在多年摯交，希望你能聽吾一言。」 knT.l"
　　 |;u}sX1t9
　　「請說。」 )`8pd 7<.
　　 \dq!q=b\
　　「刺足、鍊身、黥體、針掌、封眼、鎖喉、栓耳、焚業，別忘了你是因何而承受這八種苦刑，襲滅天來非滅不可！」 g{>^`JtP
　　 -[R!O'N9
　　「這……」 xNpg{cQ=
　　 (ZP87Gz
　　「如果你做不到，那麼千千萬萬大慈大悲，到頭來也只是一場空而已。」
　　
　　「只是……一場空而已嗎？襲滅天來，你是吾的考驗啊！」一步蓮華慨嘆了！

　　他們之間就像一個盲點，看不見未來也追溯不了過去，當他發現時惡已經存在，為了得道，他義無反顧捨棄這個惡，結果多年以後竟然才體會到一個無法彌補的空虛餘留心中……
　　
　　一步蓮華再嘆：「襲滅天來，你是否如吾一樣留著這份空虛？你曾問吾，對吾而言你的存在代表什麼？吾也想問你，你……遺憾過嗎？」
　　
　　驟然，一步蓮華心口一陣劇痛，突生暈眩，恍惚中竟見得那熟悉的黑影。
　　
　　──襲滅天來？
　　
　　他的惡體竟與吞佛童子廝殺了起來。
　　
　　
　　　　　　　　　　　　　　　　※　　※　　※　　※　　※　　※
　　
　　
　　火，無止盡的燃燒；戰，無止盡的延伸。
　　
　　「風火雷擊！」
　　
　　第二回合，吞佛童子配合地勢使出拿手絕活，風、火、雷三元素交替變化，形成一統卻又複雜難破的攻擊，襲滅天來隨即應變，以一招「天火燎風」硬破吞佛童子之勢，強對強，登時引爆數道驚雷落下，在襲滅天來腳邊竄起電流。
　　
　　「好一招風火雷擊，你又將它發揮得更淋漓盡致了！」挪足、重踏，襲滅天來魔功震地化退電流。
　　
　　「汝的實力應該不止如此，不盡全力在顧忌什麼？」吞佛童子銳利的鎖定目標，掌間氣焰熊熊隨時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
　　
　　襲滅天來順了順額前的頭髮，語氣溫和又不失態度的說：「就地點而言，吾實在不該與你一戰。」
　　
　　「現在發現地勢不利不覺得太晚了嗎？」
　　
　　吞佛童子冷笑，反見那人裝模作樣的嘆下重氣：「吾是怕失手打死你，到時候會對九禍有點小小的過意不去。」
　　
　　「嗯──」
　　
　　低吟中，吞佛童子掌中火焰既發，襲滅天來信手一擋，半笑：「還有你欠赦生童子一個勝負，吾若是在這裡解決掉你豈不是太不厚道了？」
　　
　　霎時，魔者冷酷的表情扭曲出一絲不協調的僵硬，更聽見那故意刺激他記憶的人趁勝追擊。
　　
　　「再說，吾也很想知道你腳下的這個地方是如何血流成河？見證族滅的最後一名真族，你是唯一能解謎的魔呀！」
　　
　　襲滅天來直指吞佛童子，彷彿將一頭沉睡的銀狼徹底喚醒！霎時，一片血光直衝天際，撼動了千里之外的東家。
　　
　　東家之主蠻海伏蜃戴著一張齜牙裂嘴的笑臉面具靜觀，森冷的陰風吹動他狹長的黑披風，更震動了他骷髏杖上的咒鈴，淒冷作響。
　　
　　「咯咯咯咯……」隔著面具，蠻海伏蜃發出古靈精怪的聲音，其音聽來十分年輕，可是他那握在杖上指甲尖長的手卻像枯枝一樣，幾乎只有一層又老又皺的皮包裹著，密密麻麻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
　　
　　倏地，蠻海伏蜃睜大炯亮的眼──他嗅到了風中的腥味！
　　
　　「這一天終於來了嗎？」興奮的聲音浮上了詭笑的面具，蠻海伏蜃開始催動魔力，頓時，杖上的骷髏眼睛迸射紅光將六欲天地一覽無遺，魔者赤紅的背影映入，使得骷髏杖上的咒鈴響動得更厲害。
　　
　　「吞佛童子，真族最後的生存者，解開你所知的秘密為吾皇效命吧！」
　　
　　
　　　　　　　　　　　　　　　　※　　※　　※　　※　　※　　※
　　　　
　　
　　風狂嘯，嘯亂了人心。
　　
　　「劍雪無名，事到如今你還死不認錯？」
　　
　　這一刻劍雪消極抵抗不言不動，反讓妙勝手裡出汗，倍感壓力的逼供。
　　
　　「我再問你一次，隨不隨我回萬聖巖終身贖罪？」棍上的力道又增加了些，但妙勝實在不願如此，畢竟這個人曾是他最景仰的鳩槃神子。
　　
　　──神子，快隨我回去吧！
　　
　　妙勝的眼底透露著無法說出的乞求，但他是真心希望眼前的他別再與魔有任何牽扯，那麼，他願意在曇玄大士面前替他求情，放他一條生路，可是這些心聲卻沒有成功引起共鳴，劍雪無名依舊不為所動。
　　
　　「你為什麼如此冥頑不靈？」妙勝痛苦的看著他，劍雪執意求死那他還能再說什麼呢？只有狠下心來，回棍向後跳了一步，單掌豎於胸前，沉道：「阿彌陀佛。今日妙勝就完納你的罪業！」
　　
　　眼神一變，他立即舞動長棍劈頭往劍雪打去，就在這危急一刻，天外忽來一掌打歪了棍子。
　　
　　「誰？」妙勝驚喝，那強勁有力的一掌打在棍上旋起了摩擦，頓時讓他雙手擦出了血。
　　
　　「你老魔我啦！」馗道天飛奔而來，一掌不客氣的擊向妙勝後，便回頭指著劍雪大叫：「你是吃錯藥了喔！竟然乖乖跪在地上給人打，還不快起來！」
　　
　　他一把將人拎起，卻發現劍雪軟弱無力簡直喪失求生意志。
　　
　　「你──」馗道天瞪著他，氣道：「朱厭若是看到你副死樣，鐵定後悔曾經跟過你！」
　　
　　一聽到朱厭，劍雪的心抽痛了下，面若死灰的表情總算有了一點情緒，但這看在妙勝眼裡卻成了極大的惡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魔胎終究是魔胎，今日不滅你，他日你必定成為異度魔界的馬前卒！」
　　
　　馗道天杖頭一甩，啐道：「我呸！佛門才是專養一群狗改不了吃屎的和尚！老魔我就大發慈悲，送你上西天向佛祖請罪去！」
　　
　　老嗓沉喝，馗道天以杖為筆在半空下咒，登時聽得劍雪大喊：「不可！」
　　
　　魔杖落地，鬼咒術法一出即放了七條惡靈朝妙勝直衝，卻又在將入七竅的時急急撤回，僅奪去一對眼睛。
　　
　　「啊啊啊──」
　　
　　「妙勝！」
　　
　　瞬間，妙勝血濺滿臉發出淒厲的哀號，劍雪當下心急想往前衝，卻遭馗道天一手抓住。
　　
　　「喂喂喂！你這麼衝動幹麻？」
　　
　　「救人──呃！」劍雪反手掙脫束縛，殊不料背後突來一陣重創，整個人登時陷入昏迷。
　　
　　「救人？先救你自己吧！」撂倒了劍雪，馗道天收回杖並冷眼瞟向一旁痛苦摀著雙眼的妙勝，哼道：「小和尚快去還俗吧！當個隨心所欲的人總比當個假慈悲的菩薩好！」
　　
　　妙勝咬著牙，不甘心的將頭轉向聲音來源，但下一會兒便沒再聽見聲音。
　　
　　「……神子，你逃不過大士的法掌的。」
　　
　　殘風從耳邊冷冷颳過，變調的天空即將掀一場未知變數的雷雨。
　　
────────────────────
後記：
　　這一章，大概是有史以來寫得最不順的一次吧！好不容易拼拼湊湊寫完，結果校正時，居然被我一口氣砍了一半的內容，最後只剩下兩千六百字.....T________T　心酸～不曉得以後有沒有辦法將砍掉的內容改一改再接上。>_____<
　　這一章......唉～寫起來感覺真的非常糟糕，唯一慶幸的是「蠻海伏蜃」終於正式出場了，這角色讓我好想掐死他呀......~___~　未來，阿吞、劍雪兩位主角恐怕會越來越艱辛吧？（敵人一個一個慢慢浮出來了.....一口一!!）那麼，第六章我會再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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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7-01-10 0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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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II之──《血誡》第六章

本章出場角色：
一、吞佛童子（異度魔界魔將／上古時代，獄魔境神將）
二、襲滅天來（一步蓮華惡體／上古時代，獄魔境魔尊）
三、一步蓮華（萬聖巖大日殿聖尊者／上古時代，菩提境佛尊）
四、劍雪無名（鳩槃神子轉世）
　
五、宇戒（萬聖巖執戒殿上座）
六、慧明（萬聖巖弟子／上古時代，菩提境弟子）
七、馗道天（異度魔界，緋色一族西家之主）
八、蠻海伏蜃（異度魔界，緋色一族東家之主）
　　
────────────────────
　　
　　　　　　　　　　　　　　　　　　　　　　〈第六章〉
　　
　　南境版圖再現天外之境，一場獵殺遊戲即將隨著骷髏杖上的咒鈴興起，噹啷噹啷噹啷噹啷……急急催促著沉眠的執怨，蠻海伏蜃等了數百年，就等今天這場亂再掀波濤！
　　
　　骷髏眼一望千里，鎖定住六欲天地的魔者吞佛童子，豈知越響越烈的鈴聲竟難越雷池一步，吞佛童子依舊按照自己的步調行動，蠻海伏蜃生疑，即刻凝聚精神神觀天地，赫然發現朱厭立於其中與馗道天所設的四條魔法柱相輔相成，緊密結合成一個不單外力難破，連精神也無法入侵的屏障，這下子蠻海伏蜃只有對著結界內的戰火乾瞪眼的份──
　　
　　那方，戰得毫不容情。
　　
　　「魔道熾炎，血蓮葬生！」
　　
　　「又是這招！」
　　
　　吞佛童子運起全身功力，又是令襲滅天來莫名熟悉的這招，他不禁想問自己的情緒為何會隨此波動？但還來不及深思，身體早已觸發潛藏的危機意識做出反擊，一個連他自己也不解的反擊。
　　
　　「神風飂戾，紅蓮絕地！」
　　
　　潛在能力爆發，襲滅天來手結法印絕地反擊，一時間，邪能湃然全身筋脈，驚動了遠在萬聖巖執戒殿的一步蓮華，半身惡體之能顫慄的傳達指尖，正愕於襲滅、吞佛之戰的他竟也在此時做出了驚人之舉。
　　
　　「聖光焯炤，青蓮化天。」
　　
　　他手裡的白玉天珠隨十指拈為一朵青蓮，青蓮之心華耀，隔空介入戰爭，三方威力史無前例衝擊在一塊！
　　
　　「呃！」
　　
　　主戰襲滅天來的吞佛童子片刻分神即慘遭反噬，血蓮之力不但盡數被吸收，魔身也被強制擊飛，一時可見半空拋出一道血痕，彎弧的延伸出去，同時同地，襲滅天來也響起重創之苦，一百零八顆念珠散落一地，忍痛的唇角逸出血絲。
　　
　　──一步蓮華！
　　
　　含著該死的濃稠血液，襲滅天來陰狠的咒唸那與他密不可分的名字，而他冷怒的身影映入吞佛童子眼底，讓吞佛在昏厥前的剎那確定了這個人的身份──襲滅天來，也是他長久等待的魔尊。
　　
　　魔者意識昏沉，六欲天地戰火平息，沸沸奔騰的血氣也回歸原有的次序，然而戰後的平靜卻替未來蘊釀更激烈的衝突。
　　
　　「哼哼哼哼……馗道天，你還能保他多久？」蠻海伏蜃冷觀天地，再次發出毛骨悚然的詭笑，這場不如意的戰事也不過增加日後遊戲的刺激罷了！
　　
　　
　　　　　　　　　　　　　　　　※　　※　　※　　※　　※　　※
　　
　　
　　梅花塢裡，迷途的人正在迷夢中徘徊。
　　
　　──神子、神子！
　　
　　孩童悅耳的笑聲又近又遠，一圈一圈迴盪在心。
　　
　　──你打敗吞佛童子了嗎？妙勝以後也要跟神子一樣厲害！
　　
　　數千年的距離，卻在一語間隔中變得更迷離。
　　
　　如果敗了吞佛童子，能證明什麼？不敗他，又代表什麼？
　　
　　──神子、神子……為什麼你要與魔來往？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劍雪無名，前世罪孽、今生禍害，心魔不除必釀災難！隨我回萬聖巖贖你一身罪過吧！
　　
　　「妙勝！」
　　
　　一棒打下來，驚夢乍醒，劍雪倏地睜眼，是見片片如雪的梅花輕輕落下。
　　
　　「劍雪小子，醒啦！」馗道天拄著杖走來，頂著一張鬍鬚髯髯的臉孔由上而下望著他，「還好，你比吞佛正常多了。」
　　
　　劍雪睜著大眼，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地上跳起來。
　　
　　「妙勝呢？」他左顧右盼，怎麼樣就是沒見到那和尚的身影，憂急的目光轉而瞟向馗道天，「你將他怎樣了？」
　　
　　看他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馗道天故是拖長了音吊他胃口，「那還用說，當然是──」
　　
　　「是什麼？」難道一切都太遲了？不！不會的！妙勝啊──
　　　　
　　劍雪心裡七上八下被那拖長的聲音主導，愁容更顯得沉重，馗道天看也玩夠了，於是輕咳一聲，悠悠哉哉的摸著鬍子說道：「放他走了啦！」

　　一剎，劍雪緊繃的神經被拉到最高點又全鬆了下來，整個身子往樹幹一倒，緩緩滑坐在地。
　　
　　馗道天瞧見了忍不住搖搖頭，「他要殺你，你還關心他？真不曉得該說你太好心還是太好欺負了！」
　　
　　劍雪沒有回應，他坐在樹下茫然張眼，望著遠方卻又不曉得該看什麼，他的腦中實在有太多為什麼了！為什麼妙勝會出現？為什麼萬聖巖要置他於死地？為什麼朱厭會是、會是……
　　
　　理不清的問題刺痛了劍雪，他闔上眼，卻又墮入了更多的回憶。
　　
　　「我說你沒問題吧？不過被個小和尚捉到就灰心喪志，不對喔！」馗道天是想安慰兩句，但看劍雪的模樣實在失落得過份，猜想這之中一定暗藏內情。
　　
　　劍雪看了看馗道天又垂下目光，一切心事只交給沉重的嘆息回答。
　　
　　馗道天見狀，自己也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唉──你嘆氣，我比你更想嘆氣呢！」
　　
　　「你嘆什麼氣？」劍雪微微地抬起眼，倒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原因，只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讓他這樣問了。
　　
　　馗道天一邊徘徊一邊抱怨：「我嘆，嘆我家那個吞佛童子……不對，應該改名叫吞佛瘋子！那個瘋子居然拿朱厭當地靈，更糟的是他完全不在乎朱厭承不承受得住壓力，就與襲滅天來大打出手，打得六欲天地都快四分五裂了！」
　　
　　劍雪震然，急問：「他怎麼會拿朱厭去當地靈？」
　　
　　馗道天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總而言之就是六欲天地重新開啟需要穩定地脈，所以拿朱厭去頂。」
　　
　　劍雪皺起眉山，「那不會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囉！六欲天地已經是一塊死地了，未淨化以前任何靈體在其中都會吸收到一片死氣，長期下來將扭曲根本的靈識，到時候會變成怎樣誰也不曉得。」
　　
　　馗道天突然拔高音量，可見事情的嚴重性，劍雪聽了之後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往異度魔界衝。
　　
　　「等一下！你想幹什麼？」見人從眼前閃過，馗道天順手抓住他的衣領。
　　
　　「找吞佛童子。」劍雪二話不說，毅然決然要去找主事者。
　　
　　「找他？他現在跟瘋子一樣連見到襲滅天來也砍，你去找他送死啊？」
　　
　　「但是朱厭……」
　　
　　「現在時機不對你急也沒用！況且朱厭沒那麼脆弱，我想她撐個十年八年還很健康啦！」馗道天將人拉回樹下，老神在在的言道。
　　
　　其實他根本不確定朱厭能撐多久，搞不好十天八天就掛了也不一定，但為了安撫劍雪，善意的謊言是必要的，更何況他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問。
　　
　　「朱厭的事先放一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問你。」
　　
　　劍雪默了默，心中雖然掛念朱厭但馗道天說的也沒錯，他冒然衝去找吞佛童子勢必只會讓事情惡化。
　　
　　想想，劍雪暫時平下心來。
　　
　　「你想問吾什麼？」
　　
　　須臾，馗道天捻著鬍鬚打量他，道：「鳩槃神子的事情你記得多少？」
　　
　　劍雪狠狠一震，愣了半晌才開口：「很混亂，吾也不確定。」
　　
　　「嗯……」馗道天沉忖，雖不知劍雪能替他解答多少，但還是試著一問：「那你可曉得菩提境佛尊的下落？」
　　
　　驀地，空氣好似僵了下，在劍雪渾噩的印象中竟閃現一人。
　　
　　──一步蓮華？
　　
　　
　　　　　　　　　　　　　　　　※　　※　　※　　※　　※　　※
　　
　　
　　本來安靜的禪房在一百零八顆念珠落地後顯得更加寂寥。
　　
　　一步蓮華怔目許久，看著榻榻米上一顆顆渾圓的白玉天珠，竟傻住到連自己受了內傷也不醫，他的唇邊滲出了一點血，雖然淺淺的，卻與他過份蒼白的臉色形成對比，若不是額上冷冒的汗水滑下，他還不知要發愣到何時。
　　
　　一步蓮華眨了眨眼，低頭看看雙手，指尖上彷彿還殘留著他與襲滅天來混合的觸感，於是他動了動關節，十指的感覺馬上全依他的意志醒過來，這時，禪房外傳來一陣聲響。
　　
　　「聖尊者，打擾了。」
　　
　　清亮之音傳入，一步蓮華隨即信手一揮，匆匆收起地上掉落的念珠。
　　
　　房門外，宇戒緩緩掀開竹簾，手裡的黃蓮乍然輕顫，一入禪房便感受到不同以往的氣氛。
　　
　　「有事嗎？」一步蓮華佯裝鎮定，盡量不讓宇戒看出異狀。
　　
　　「來探望好友……嗯？」宇戒上前一跨，腳底板竟瞬間給地面吸住，強大的引力彷彿連空氣也要吸盡。
　　
　　──糟了！是襲滅天來殘存的力量！
　　
　　一步蓮華大驚，即見一片黃花瓣落下，沒地瞬間斷然破除來自異空間的壓力，無邊法力卻也因此隔空震傷了與襲滅天來氣息相連的他。
　　
　　呃！──他咬緊牙關，雖未出聲，身子卻因憑空受到撞擊而怔震，內臟一陣翻攪而吐血。
　　
　　宇戒即刻再施法力，兩指併伸點住一步蓮華眉心，試圖導入聖氣穩其心神，不一會兒，便見一步蓮華周身環繞金色光華，氣已順暢。
　　
　　「他，來過了？」
　　
　　謹慎的目光關心凝視，直到能自行運功調息的聖尊者緩緩睜眼，道：「無。」
　　
　　清冷一字，頓讓宇戒的關懷變成嚴苛的質問。
　　
　　「你瞞不了吾！」
　　
　　他問心無愧直道：「一步蓮華從不打誑言。」
　　
　　「但為了他，你就算破戒也再所不惜！」宇戒咬緊了他，卻見一步蓮華冷冷地別開目光。
　　
　　「上座既然不信，又何必多問。」
　　
　　「你……」深抽一口氣，宇戒壓抑著內心將要爆發的怒火，可言語間再也藏不住鋒芒，句句逼出心裡話，「你究竟在維護他什麼？拖了這麼多年依然藕斷絲連，你如何對得起那些曾為你犧牲的佛者！」
　　
　　嚴重的指責震撼心頭，一步蓮華驚愕的抬首。
　　
　　「為吾……犧牲者？」
　　
　　宇戒抿緊唇，一是氣自己怎麼話不經大腦，二是氣一步蓮華什麼也不懂，但出口的話已收不回來，懊惱也沒用，他拂袖轉身，在一步蓮華震驚之餘步出禪房。
　　
　　「慧明！」
　　
　　宇戒揚聲一喚，一名眉清目秀的和尚立即應答：「慧明在。」
　　
　　宇戒道：「領吾旨意，派人嚴守看管聖尊者，不准他步出禪房一步也不准任何人打擾，如有違令，一律送入罪佛淨地論處！」
　　
　　「宇戒！」房內的一步蓮華聞言不禁大喊，然而那一去不回頭的背影怎麼也喚不住。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步蓮華沉重的皺緊眉眼，他的心似乎又痛了。
　　
　　
　　　　　　　　　　　　　　　　※　　※　　※　　※　　※　　※
　　
　　
　　一片黃色的蓮瓣落在掌上，盯著那片無端飄落的花，襲滅天來憤怒的心驟然平靜，薄唇冷冷向上扯出一抹笑，自言自語的說道：「吾可憐的聖尊者，成為籠中鳥的感覺必定不好受吧？尤其關你的人又是一直幫助你走向所謂『正途』的執戒殿上座，身為你惡體的吾，是不是應該好好拉你一把，拯救你的不幸呢？」
　　
　　言語間，襲滅天來加深了笑意，老謀深算計畫著該如何『救』一步蓮華脫出牢籠，就在這思考之際，地上輕輕傳來動靜拉回他的注意。
　　
　　「醒了？」看著漸漸清醒的魔，他不急不徐等待對方完全睜眼。
　　
　　吞佛童子疼痛的按著額頭坐起，顫動的眼皮下露出一雙初醒的金眸，頗似疑惑的看著襲滅天來，吶道：「汝……汝怎會在此？」
　　
　　對此反應，襲滅天來淺淺挑眉，「好一個意外又不失正常的問題。」
　　
　　吞佛童子更疑惑的瞇了下眼，「什麼意思？」
　　
　　襲滅天來斜睨，對於吞佛童子一言一行格外小心，因為自封的意識不容易甦醒，開封的意識一樣不容易再沉睡，現在吞佛是哪一種，值得注意。
　　
　　想了下，襲滅天來決定保留追溯，正對正面向他。
　　
　　「沒什麼，只不過看你睡在地上，不覺得不舒服嗎？」
　　
　　這會兒，吞佛童子才低頭看看自己。
　　
　　「汝不說，吾都還沒發現……吾怎麼會受傷？」他皺起眉摀住胸口，體內狂亂的氣息令他覺得呼吸窒礙。
　　
　　「先別說話，靜心調息幾周天後，咱們再談。」
　　
　　依言，吞佛童子調整姿勢坐好，運功前卻暗地裡深想眼前這個不純的人──
　　
　　滅天，為何你會變得如此？
　　
────────────────────
後記：
　　哈哈哈哈哈......上一章感覺之差，這一章終於恢復正常了（泣）
　　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放心拖文了～XD（喝茶中）
　　
　　血界的開端之爭終於告一段落了（竟然寫了六章......= =|||）
　　順道恭喜瘋子吞恢復用理智思考問題，而不是武力解決問題～（毆）
　　咳......不過，最後大家應該看得出來唄？瘋子吞在演戲啊～～～～
　　（某吞：演戲不過家常便飯，汝是有什麼意見？）
　　（某悠：沒有、沒有，不過欺騙襲滅的重罪，你以後自己負責～）再度被毆飛
　　
　　話說，我本來是想先在出場角色上直接寫明宇戒另一個身份，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等文裡真正寫到了再說^^
　　但看宇戒跟一步的對話，應該不難猜出方向啦！
　　
　　那......應該沒啥米問題了～我們下一章再見啦>///////////<　
　　愛你們唷～哈哈哈哈～（心情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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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7樓發表於: 2007-04-16 02: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千年II之──《血誡》第七章

本章出場角色：（懶得註明了～如有錯字或奇怪的句子，等我來日有空再改吧！ＱＱ） cnsGP*w
一、吞佛童子 +!<`$+W
二、襲滅天來 ?( '%QfT
三、一步蓮華 B^qB6:\t
四、劍雪無名 `7j,njCX.
　　 Mc8^{br61
五、曇玄大士（自創角色） o#Y1Uamkf
六、馗道天（自創角色）
────────────────────
　　
　　　　　　　　　　　　　　　　　　　　　　〈第七章〉
　　
　　當馗道天提起聖蓮佛尊時，劍雪腦中倏然浮現一步蓮華這位聖尊者，但對於不完全記起鳩槃神子記憶的他來說，還以為只是剎那間的錯覺。
　　
　　但是，為什麼會想到一步蓮華呢？雖是剎那，劍雪卻頗為納悶，可是馗道天的問題更讓他耿耿於懷。
　　
　　「你是否知道聖蓮佛尊的下落？」
　　
　　劍雪皺了下眉，是不願意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早在他墜入凡間後就與菩提境失了聯絡，現在經過好幾千年才來問他，教他如何回答？況且……
　　
　　劍雪盯著馗道天，理所當然反問：「你為什麼會問起佛尊下落？」
　　
　　「因為……」
　　
　　正當馗道天欲解釋時，突然一道凌厲的聲音插入──
　　
　　「因為他圖謀不軌！」
　　
　　旋風殺氣騰，回首一看竟是靈秀妙姿的佛者怒然來到！
　　
　　「你……曇玄！」劍雪初會曇玄大士，鳩槃神子之記憶驟然掀湧，他詫異看著眼前人，雙眸盡是複雜。
　　
　　「哼！劍雪無名，你膽敢勾結魔類傷我萬聖巖弟子，曇玄今日絕不饒你！」
　　
　　曇玄一來便打著萬聖巖的名號直指劍雪不是，令劍雪聽了著實呆愣，隨後又聽見馗道天回嗆他說：「劍雪又不是你們萬聖巖的人，他與魔來往又怎樣？老魔我還想讓他加入魔界咧！」
　　
　　這一說讓壓根都沒想加入魔界的劍雪愕然，簡直跳入黃河也洗不清。
　　
　　曇玄危險的瞇起眼，慢慢想起眼前的老魔在哪見過……對了，就是那時與天子一同攻入異度魔界，遇上摧毀火焰魔城的三魔之一！不僅如此，這老魔當年還曾襄助吞佛童子死守六欲天地。
　　
　　曇玄目光沉冷，緩緩舉起白玉如意，「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就是緋色一族的西家之主──馗道天！」
　　
　　「不錯！算你有見識。」
　　
　　馗道天驕傲的捻起鬍鬚，登時換來曇玄怒掌。
　　
　　「那你就更該死！」
　　　　
　　「住手！」
　　
　　劍雪立即出手相救擋在馗道天面前，儼然一副同盟模樣。
　　
　　曇玄對劍雪冷道：「你何必急著排在前面？等我殺了他就是取你命之時！」
　　
　　「吾想知道妙勝與你為何會在萬聖巖？」
　　
　　劍雪不畏要脅，抬頭挺胸替心中疑惑尋找答案，他不懂昔日菩提境的弟子們為什麼都聚集在人間？為什麼都聚集在萬聖巖？他雖有猜想卻不敢證實，直到曇玄以相同的問題反問他。
　　
　　「妙勝為何會在萬聖巖？吾為何也在萬聖巖？這個答案還不夠清楚嗎？」
　　
　　驀地，一步蓮華再次浮上劍雪腦海，那清晰的輪廓完完全全映照了他心中所想──
　　
　　聖蓮佛尊！一步蓮華果真是聖蓮！
　　
　　這個天大的發現教劍雪一時間難以相信，蹬退了三步，仍是不明白為什麼聖蓮會變成了一步蓮華？
　　
　　一旁的馗道天察覺事情大有來頭，遂問：「我說劍雪小子，這兩個人在萬聖巖有什麼好奇怪的？莫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曇玄的如意一轉，霎時瑞氣千條，「無緣知曉的事情，強求不來！」
　　
　　赫赫聖光一舉擊向馗道天，馗道天即以杖為劍，氣勢如虹奔走，「哼！老魔我偏要知道！」
　　
　　佛法魔威一交會，滿地落梅捲黃沙。飛揚中，只見瑞光變化自如，眨眼間竟從馗道天左右兩側肋骨貫入，掏蝕魔氣。
　　
　　「啊！」怎……怎麼可能？這個曇玄大士竟能侵蝕我的元神？
　　
　　馗道天血流如柱無法停止，這時劍雪注意到了情況不妙，於是在曇玄使出「普光如來」欲將馗道天擊斃之刻，率先出手。
　　
　　「薄命紅梅！」
　　
　　「劍雪你──」
　　
　　一招掀起滿目梅花，出人意料以鋪天蓋地之勢殺向馗道天，曇玄瞬間收功便聽聞那老魔吼叫兇手之名，深痛怒號死不瞑目葬落在剎那染紅的花雨中，紅豔的令人膽寒。
　　
　　意外，實在太出曇玄意料之外了！
　　
　　「沒想到你竟然會痛下殺手！」
　　
　　馗道天的軀體在魔氣散落後立即消失，曇玄轉看劍雪，只見他冷漠的臉上毫不動容，簡直與從前的鳩槃神子判若兩人。
　　
　　這是怎麼回事？馗道天難道不是他的同夥？曇玄暗忖不敢妄下斷論，背後掌氣凝結，姑且靜觀其變看看再次轉生的鳩槃神子如何反應。
　　
　　向來敦厚的劍雪毫不慚顏道出他殺馗道天的代價──「老魔既死，吾要見聖尊者。」
　　
　　「你要見『聖尊者』？」曇玄緊睇的眼眸從未鬆懈，「咱們明眼人不說暗話，你應該已經知道一步蓮華的身份。」
　　
　　「吾知曉，他就是聖蓮佛尊。」
　　
　　「那你還有什麼資格見他！」曇玄手指一掐，周身草木赫然隨著掌中怒氣爆破開來！
　　
　　數千年前的記憶猶如昨日，從前鳩槃神子引狼入室讓獄魔境有機可趁，今日劍雪無名卻是擺出一副光明磊落，厚顏要見一步蓮華，縱然他殺了馗道天以昭清白，也無法說服曇玄。
　　
　　劣根難除──這是曇玄大士對鳩槃神子永遠不變的觀點，不論鳩槃轉世幾次，前世業障只會輪迴到今世之中且更加沉淪。
　　
　　輪迴是苦，魔終究是魔。
　　
　　「念在昔日同窗，吾願親自替你超渡，望你回歸西方極樂世界，永世不再受輪迴之苦。」
　　
　　白玉如意騰空正是降妖伏魔之術，劍雪怔然，擰眉嗔喝：「你……非要逼吾至此？」
　　
　　見情勢已無法回頭，劍雪一口氣提升內力孤注一擲，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刻，天空乍現佛光，一片黃色蓮瓣緩緩降臨在兩者面前。
　　
　　「曇玄大士，帶他前來見吾。」
　　
　　頭頂響起莊嚴的命令，曇玄一震，頓時收勢，而劍雪內心更是詫異，因為那道聲音、那片蓮花，不正是──
　　
　　「上座有令，隨我回執戒殿！」
　　
　　「上座？莫非是……」
　　
　　「走！」
　　
　　劍雪尚來不及確定心中答案便被曇玄抓住匆匆帶走，當他們逐漸遠離後，血紅的梅花竟開始聚集，一點一點形成人影。
　　
　　「唉呀呀……劍雪小子下手真殘！來這招也不會先暗示一下，好在老魔……不對，老人家我是不死之身，不然真會被嚇破膽。」
　　
　　一根拐杖落下，一名仙風道骨的白髮老人悄然現身，原來這名老人正是被劍雪格殺的馗道天，但馗道天並沒真正死去，一切只是劍雪為了掩護他所製造的假象，現在的馗道天利用梅花塢天然的精氣化身成「琴梅老人」，打算亦步亦趨上萬聖巖探個究竟。
　　
　　「原來一步蓮華就是聖蓮佛尊，看來襲滅天來與滅天魔尊八九不離十了！但吞佛童子似乎不認同襲滅天來，而且背後又有蠻海伏蜃虎視眈眈……唉！老友啊！沉寂了這麼久也該是妳復出的時候了！真族的問題終究要交由妳自己處理，吾身就先逍遙去了！」
　　
　　琴梅老人舉起拐杖輕點梅樹，不一會兒，一朵梅花即帶著他的意思消失無蹤，同時，琴梅老人也閒步離開梅花塢。
　　
　　
　　　　　　　　　　　　　　※　　※　　※　　※　　※　　※
　　
　　
　　佛音朗朗、法聲號號，普光善化暗黑再次照耀萬聖巖，先前上空如血海翻湧的彤雲逐漸褪去，戾氣也隨之化消，然而困坐於禪房的一步蓮華卻是難以平復內心激昂，腦中不斷回想之前與襲滅天來、吞佛童子之間的衝突──
　　
　　聖光焯炤，青蓮化天。
　　
　　一步蓮華默然，將分散的一百零八顆白玉天珠重新排放在榻上，天珠渾然天成的色澤立即顯現青蓮之光，那是一步蓮華修道以來從未見過的光華。
　　
　　「為何白玉天珠會有此反應？」一步蓮華目不轉睛凝視，自問自想卻始終不解這種奇異的現象是如何發生？他既能感受到襲滅天來與吞佛童子正在戰鬥且能干預其中，但他所使用的招式卻非修行的蓮華聖功，襲滅天來的魔氣似乎也有所不同。
　　
　　一切變得非常詭譎。
　　
　　一步蓮華慢條斯理串回天珠，這樣一個普通的動作卻在他手裡產生了無比炙熱的感覺，彷彿穿透肌膚烙印在心骨上，燙得令他想落淚，不明這份莫名而起的悲傷，他開始誦唸心經。
　　
　　「觀自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當第一百零八顆天珠歸位，終於降低了溫度恢復清涼，但在一步蓮華心中卻未曾放下問題，他深信那時自己正被某種力量牽引，也許是手裡的念珠、也許是襲滅天來的魔氣，也許……來探視他的宇戒知道什麼？
　　
　　一步蓮華正想，禪房外忽響起其他弟子們的聲音。
　　
　　「聽說宇戒上座要親審魔胎，人已經被押至大殿上了！」
　　
　　「魔胎？就是那個與吞佛童子掛勾、坦護朱厭的劍雪無名？」
　　
　　「沒錯！就是他！」
　　
　　──劍雪被抓到執戒殿？
　　
　　話一傳，一步蓮華心震，遂穿上白色僧袍，拉開了遮攔已久的竹簾。
　　
　　
　　　　　　　　　　　　　　※　　※　　※　　※　　※　　※
　　
　　
　　神風飂戾，紅蓮絕地……為什麼應對吞佛童子時，吾會使出這招？──身在六欲天地中心的襲滅天來同樣也在思考自己突來的反應，明明非自身武學卻能臨機一動，與吞佛童子對招的過程裡帶給他一種古老的感覺，而一步蓮華的干預更激起了他心裡一片澎湃，興奮、顫慄，彷彿很久以前就曾經這麼對戰過。
　　
　　百思不解的奇怪。
　　
　　側首，襲滅天來察覺正在療傷的吞佛童子開始慢慢收功，於是暫且收起自我疑問，向他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吞佛童子深深呼吸，勉為其難將氣沉入丹田後回道：「胸口一直有股氣勁滯留，剛烈難行，無法排除也無法化消。」
　　
　　「嗯……讓吾看看。」
　　
　　襲滅天來雙指並攏指向吞佛童子胸口，竟輕易以內力將滯留的剛氣引出，當此剛氣抽離體外，吞佛童子立即得到舒解，全身真氣暢行無阻，他不禁看向襲滅天來，等待他解釋一切發生的經過。
　　
　　「訝異嗎？連吾也很訝異。」襲滅天來接受那雙金眸露出的疑問，不過自己卻對一切過程鄙笑：「吾似乎得到了不得了的力量，卻又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不得了的力量？和吾身上的傷有關嗎？」吞佛童子緩緩起身，開啟了自身封印的他雖然還未完全融合現在的記憶，但他十分明白要小心應付眼前的人，對於襲滅天來他萬不能操之過急。
　　
　　襲滅天來盯著他，同時也在進行試探。
　　
　　「吾若說你的傷是吾一手造成的呢？」
　　
　　吞佛童子未有出乎意料的反應，反而打量襲滅天來，道：「汝也受了內傷……此地只有汝與吾，難道汝之傷是吾所為？」
　　
　　「這嘛……一半是，一半不是。」
　　
　　「哦？」
　　
　　吞佛童子雖發出疑語卻沒再繼續追問，襲滅天來乾脆順水推舟。
　　
　　「好奇另一個讓吾受傷的是誰嗎？」
　　
　　吞佛童子不客氣的頷首：「好奇，但吾更好奇汝手中藏的東西。」
　　
　　被他發現，襲滅天來不再隱瞞的現出一片黃色蓮瓣，並道：「你會好奇這個也是該然。還記得半個月前你與朱厭在外受人暗箭中傷嗎？回到魔界後吾察看過你的傷口，傷你的人就是這片黃蓮的原主。」
　　
　　他將蓮瓣交到吞佛童子手上，意外見得不動如山的魔，眼神從詫異漸轉憤怒。
　　
　　「這片黃蓮的原主是誰？」蓮瓣上的佛氣讓一向傲骨的吞佛童子不禁顫抖。
　　
　　襲滅天來沒錯過他任何一絲變化，平穩道：「是萬聖巖執戒殿的上座。」
　　
　　吞佛童子聲音一沉，「汝再說一次，他是誰？」
　　
　　「萬聖巖執戒殿上座，法號『宇戒』。」
　　
　　襲滅天來言詞鏗然，吞佛童子如雷擊頂──
　　
　　是他！法華境佛尊的第一大弟子，聖蓮的同門師兄！
　　
　　吞佛一氣之下不顧自身捏碎蓮瓣，掌心頓時焦了一片黑，他的怒也同時加深了襲滅天來懷疑。
　　
　　「你的反應會使吾不禁猜想啊！吾以為就算面對敵人，吞佛童子也是魔界中最能沉著以對的戰將，但你初次聽聞宇戒之名怎會如此易怒？莫非……」
　　
　　「吾只是驚訝。」他立刻替自己辯解：「吞佛童子何德何能，竟能讓執戒殿的最高領導者親自出手，一時驚愕罷了！」
　　
　　「是嗎？」襲滅天來蓄意睇向他，「其實你很有能耐讓許多人對你出手或者挺身而出。譬如馗道天，他一把年紀了還處處為你費心打點，你能再拾回朱厭也是他不辭辛勞，雖然在你開啟血界的過程中產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
　　
　　吞佛童子低調的移開目光，「同處一界，汝又何必故意挖苦？」
　　
　　襲滅天來笑道：「是讚謬；讚賞你深不可知的實力，也或許該說是『心』──深不可測。」
　　
　　「吾只是青出於藍卻並未更勝於藍。」
　　
　　吞佛童子冷聲的反駁引來襲滅天來更深的笑意：「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惜了！因為吾所認識的吞佛童子不管遭遇任何困難，都不會改變一心想取勝的意志。」
　　
　　「但是吾所認為的襲滅天來卻非如此。」金眸一瞟，吞佛童子又打了記回馬槍，這時襲滅天來嚴肅的收起笑容。
　　
　　「吾是哪一種並不在你認為當中，但你必須認知一點，誰傷了吾誰就要付出代價，那怕他的背後有多強大的靠山！」
　　
　　魔氣倏然隨起伏的情緒爆發，四周血道竟不受朱厭之靈控制驚濤裂岸，吞佛童子雖曉得這股怒火對準的是一步蓮華，但也教他不敢輕忽襲滅天來。
　　
　　在一陣天搖地動後，襲滅天來恢復平靜，小心勸告：「吾不將宇戒放在眼內，倒是你要小心了！聽說若不是朱厭替你擋招，那一箭勢必要你的命。」
　　
　　「他……對你也是很大的麻煩。」再次提起宇戒，吞佛童子不自在的心情表露於語氣上。
　　
　　襲滅天來卻道：「威脅尚成，要命不至於，除非他想放棄一步蓮華。」
　　
　　吞佛微頓，「此話怎說？」
　　
　　「因為一步蓮華吸收不了吾就只是名半調子的聖尊者，執戒殿那群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化身出惡體的一步蓮華，老早就想拔除他聖尊者的頭銜，不過礙於宇戒以及善法天子力挺，所以才答應留任一步蓮華。」
　　
　　「既然那兩人力挺一步蓮華就一定會幫助他成為完全之身，汝之處境可比吾危險萬分！」
　　
　　話雖如此，襲滅天來卻自信的挑眉冷笑：「等著瞧吧！時間越久就會有越多人不耐煩，任憑宇戒是執戒殿的最高決議，最後一定也擋不住眾口鑠金，非得裁決放任惡體行事的聖尊者了！」
　　
　　談至此，吞佛童子平直的唇線終於勾起久違的弧度，「吾開始期待了！」
　　
　　襲滅天來亦回以一笑：「吾對你也是期待萬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好好顧守，再過不久你會忙得不可開交，說不定會考驗你的記性。」
　　
　　這笑，笑得吞佛童子莫名警戒。
　　
　　他的提示再清楚不過，吞佛童子豈會不知自己正在虎視眈眈下？但相對的，襲滅天來又何嘗不在他注目之中？如今世道不同於上古，他要仔細衡量這個投入凡胎轉生的魔是否有再一次讓他臣服的可能，至於異度魔界……
　　
　　吞佛童子輕按額首，慢慢開始整理紛亂的記憶。
　　
────────────────────
後記：
　　實在不想再多打字以免傷了大家的眼，只想謝謝所有記得這篇文的朋友們，不管你們是潛水的還是曾回應過的，在如此亂七八糟的故事下還能繼續支持，悠悠我都非常感謝，希望有朝一日能見我寫完《千年》，但這一日究竟是何時？恐怕悠悠無法交代了！
　　再次感謝各位，有緣再見。^^
　　
　　

[ 此貼被劍水漓悠在2007-04-15 23:0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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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夢‧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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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8-07-01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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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II之──《血誡》第八章

悠悠云：
　　真是太神奇了，我還以為再過久一點也不會有第八章出現（眾毆！）
　　好啦！其實一點也不神奇，因為第八章早在一年以前，第七章出來沒多久就寫得差不多，只不過我一直遲遲沒貼而已（再眾毆！！）不然你以為我會突然靈感爆發，來補一個過時的同人文坑嗎？哈哈哈～～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眾：我看你被毆死算了！！！）
　　
　　不過，我還是想講點良心話......（真不怕被毆死～　╯▽╰）
　　《千年》果然還是我偏愛的作品，我愛它的程度幾乎要超越《永愛》了！（劍君：你...竟然有臉說這種話！ˋˊ）（看來這次是被劍君給捅死"XD）
　　
　　為什麼我會喜歡《千年》？（還敢說......）
　　沒什麼，就是寫起來很有感覺而已，寫起來很有感覺的作品我都喜歡，《千年》給我的感覺又多一點，所以就成了偏愛啦！即使對我作品的忠心讀者而言，偏愛的可能是《永愛》，但我還是要說──
　　與其期待我哪天開寫《永愛》第二部，不如鼓勵我將《千年》第二部完成來得實際些！
　　（眾：我看你是欠人罵！）（悠："XD ）
　　
　　話又說回來～（好長的開場白......汗。）
　　雖然這第八章一年以前就擺在電腦裡，我還是很認真的從頭到尾修改對話，畢竟發霉的東西不能拿出來給客人食用，儘管在修改對話時，我還是想不太起來以前到底寫過什麼鬼東西，怎麼原先第八章的對話都有令我匪夷所思的地方？而在修改完之後，我又更匪夷所思了～
　　
　　這種對話真的有接上之前的劇情，以及連結往後故事的發展嗎？我整個人就是呈現很疑惑的狀態，但又很高興的把它改完了　▔▽▔
　　總之，主角們到底在講些什麼，連我這個作者也不是很明白啊！（眾：‧‧‧‧‧‧）
　　看來，眾人連要毆我力氣都懶～囧
　　
　　好啦！廢話不多說（雖然已經廢了很多XD）　　
　　依照慣例，排一下本章出場人物啦！
　　
────────────────────
本章出場人物：
　
【霹靂原創角色群改編】　
一、吞佛童子（異度魔界魔將／上古時代，獄魔境神將）
二、襲滅天來（一步蓮華惡體／上古時代，獄魔境魔尊）
三、一步蓮華（萬聖巖大日殿聖尊者／上古時代，菩提境佛尊）
四、劍雪無名（鳩槃神子轉世）
五、任沉浮（異度魔界魔將）
　　
【作者自創角色群】
一、宇戒（萬聖巖執戒殿上座）
二、曇玄（萬聖巖執戒殿監院）
三、慧明（萬聖巖弟子）
四、蠻海伏蜃（緋色一族東家之主）
　
【新進自創角色】
一、十玄媼（真族族長）
　　　　　　
（以下，正文開始）

〈第八章〉
　　
　　夜深沉，一如緋色一族之東家幽暗沉冥。
　　
　　蠻海伏蜃拽著黑長的披風回到居地，在暗無燈火的室內覓得一面鏡子，他緩緩走到窗邊，借由窗外一點螢火看見了鏡上的影象──
　　
　　笑，一張笑得甚是毛骨悚然的面具。
　　
　　他摸了摸面具，這表情如同他八百年來的心情，狠狠地想加倍討回他所失去的一切，他忍耐日漸老化的痛苦而陰謀計畫，等待有一天能夠恢復昔日年輕的容貌，所以他需要吞佛童子的精神，蠶食他、活剝他那份從遠古累積至今的魔氣……當然吞佛童子的作用絕對不止於此。
　　
　　蠻海伏蜃盯著鏡子，雖然用面具遮住了臉，卻還是能從眼部的縫中看見醜陋的紋路，然而到底有多久他沒再看過面具下的全部？
　　
　　他輕輕挪動面具，眼看老皺的皮膚逐漸在鏡中顯現……
　　
　　突然，一抹奇惑的魅香嗅入鼻間，蠻海伏蜃心頭驟凜，旋即對著看似空無一人的空間斥喝──
　　
　　「誰！」
　　
　　一發現入侵者，蠻海伏蜃旋即將那半挪開來的面具戴回，且迅雷擲出手裡的鏡子作為攻擊，豈知如箭飛射的武器竟瞬間落入他者靈巧的手裡。
　　
　　蠻海伏蜃震然，瞪大了雙目詫視屋外佇立的倩影，那倩影宛如螢螢火光下一朵雪白色高貴的芙蓉花，就在蠻海伏蜃吃驚的表情前，優雅的舉起鏡子讚嘆。
　　
　　「髮如雪兮膚如脂，眼似星兮唇似櫻。」
　　
　　這聲讚嘆，恍令原本死氣沉沉的庭院芳馨清散、玉香傾瀉，一時間連蠻海伏蜃也不禁為其失了神，直到對方放下鏡子，秋波送媚，盈盈含笑。
　　
　　「蠻海伏蜃，還記得『十玄媼』嗎？」
　　
　　一個久違的名字頓令蠻海伏蜃驚然，凝盯莫名出現在面前的絕色妖姬，他霍然醒悟，輕狂的笑聲遂肆無忌憚從嘴裡蹦出。
　　
　　「哈哈哈哈……是妳！是妳！妳竟然沒有死！」
　　
　　剎那間澎湃的情緒令蠻海伏蜃顧不得一切舉起骷髏杖，憤怒的往地上叩，整個東家登時陷入天搖地動。
　　
　　但是這一杖並未嚇著眼前的妖姬，反使她笑得更加冷豔。
　　
　　「吾。蠻海伏蜃，身體老化的滋味必定不好受吧？汝長年囚梏在面具底下，心是不是也隨之變得更加醜惡？」
　　
　　「十玄媼！」
　　
　　「面惡心惡的東家之主，汝說，吾該如何討回滅族之仇呢？」
　　
　　蠻海伏蜃心頭一凜，顫抖著肩膀大笑道：「身為真族的族長卻拋棄族民而詐死的妳，有這個資格嗎？」
　　
　　一語道破十玄媼的身份，蠻海伏蜃更加憤怒的舉杖擊地，這場翻天覆地的動盪不止，非但嚇壞了東家居民，同時也引起了潛伏在東家的雲鏡注意。
　　
　　闇色的夜，開始染上一層銀白透亮的雲帶。
　　
　　這是很不尋常的現象，就連遠在六欲天地的吞佛童子也感受到一陣無形的壓力，不由得微斜金眸，視往東家那邊的方向。
　　
　　似乎發現了吞佛童子一點兒分神所帶來的空隙，襲滅天來暗笑道：「東家似乎發生事情了！『守道者』不前往一觀嗎？」
　　
　　他故意以職務稱呼，令吞佛童子注意東家的眼神俐落駁回，還敬一句：「身為守道者，沒有命令就不該擅離職守，吾會盡好本份，不勞費心。」
　　
　　此言雖冷，卻讓襲滅天來確定了吞佛童子對東家方面耿耿於懷的程度。
　　
　　「你和蠻海伏蜃怎麼會結下樑子？」
　　
　　「什麼？」一時不解襲滅天來的話，吞佛童子微愣了下。
　　
　　「吾雖然很少見到蠻海伏蜃，卻曾聽說你和他相處並不和睦，究竟是何緣故讓堂堂的東家之主一心想將你逐出天外之境？」
　　
　　吞佛童子聞言，輕輕地蹙了蹙眉，他並非不想回答襲滅天來的問題，只不過此時的他不太合適說出適合的話。
　　
　　古今繁亂的記憶，仍在他腦子裡層層疊疊，在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一個不小心隨時可能擦槍走火。
　　
　　必須要更謹慎。
　　
　　吞佛童子如是般的告誡自己，遂對著襲滅天來，僅僅只是「眼前的襲滅天來」說道：「真族是一個汝不曾接觸的族群，所以……」他頓下話，眼裡藏著若有似無的感情，宛如正追憶著往事憑弔。
　　
　　魔是個最懂得壓抑的生物，襲滅天來看得出吞佛童子壓抑著某種傷痛，卻依然故我的接問：「所以？」
　　
　　吞佛童子冷諷似的笑了笑，但又以著意外和緩的口吻說道：「在這片土地上有很多故事，獨問吾，可能會得到一個失真的結局。」
　　
　　「是嗎？吾以為直接問你才能得到最真實的答案。」不為碰了個軟釘子而生氣，襲滅天來笑笑地轉身，因為六欲天地外面有個帶來消息的魔來了。
　　
　　「吾可以請他進來嗎？」本想直接召任沉浮進來，襲滅天來還是尊重的問了下吞佛童子，畢竟此地由他顧守。
　　
　　不用言語，吞佛童子以實際行動化開結界。
　　
　　他沒有理由擋住任沉浮不是？再說，任沉浮的出現也使他短暫的鬆了口氣，至少平息與襲滅天來之間的猜忌。
　　
　　「你來了。」不用問就已了解任沉浮的來意，襲滅天來開門見山說道：「鬼族那邊一切順利嗎？」
　　
　　鬼族──吞佛童子微頓，不著痕跡的默忖。
　　
　　「是，女后讓我來通知你，可以準備行動了。」那沉著中帶點兒恬適感覺的魔，恭謹說著。
　　
　　吞佛童子睇向襲滅天來。
　　
　　「吾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這應該是關乎鬼族之子復生之事，但襲滅天來卻沒有格外愉悅或高興，倒是任沉浮興奮許多，嘴角始終洋溢光彩般的微笑。
　　
　　「那先告退了。」微微欠身，任沉浮抬首時順道望向吞佛童子，即便言語上沒有交集，他們的眼神卻明白交會了。
　　
　　斂下鮮明的笑容，任沉浮輕輕點頭後便退出六欲天地。
　　
　　「他這是在替女后打量你。」目送走任沉浮，襲滅天來出乎意表說道：「好好做吧！身在敵營未嚐不是一種轉機。」
　　
　　「吾會的。」
　　
　　客套的回應後，師徒倆也未再著磨什麼，唯支撐在六欲天地中央的朱厭劍，以及東家上空出現的異象令吞佛童子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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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萬聖巖通往執戒殿的路只有一條，稱之「流轉門」。
　　
　　流轉，乃是流轉生死之意，欲上執戒殿者，需經由此門通過千層階方可到達，千層階將一階一階反應人生歷經的苦果苦因、過去世種種業障累積，走上千層階的腳步越重代表生命越苦、業障越深。
　　
　　已過百階的劍雪，步伐終於承受不了壓力開始緩慢下來。
　　
　　「過不了此關，我不會再給你機會。」曇玄正於一旁虎視眈眈。
　　
　　「哼……吾也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劍雪冷瞪，氣喘如牛繼續前進。
　　
　　還有五百階，但這五百階卻恍若天邊，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不停盤旋腦海，越想拋開就越拋不開，宛如天生下來所挾帶的執念，迫使劍雪拚命前進卻又不知因何前進，但其實劍雪很了解，自己因何來到凡間又因何承受這份輪迴之苦。
　　
　　「終於……啊！」
　　
　　眼看最後一階即將踏上，劍雪目前突然白光一閃，暈眩不支，竟要從千層階上掉落下來！幸得在這危急之刻，一隻自七色彩雲中伸出的手拉住了他，轉瞬間便將人帶往另一處空間。
　　
　　「叩──」
　　
　　沉沉地木魚聲觸動了劍雪昏厥的感官，他自無聲中恢復聽覺，又自迷惘中甦醒記憶，顫顫地眨動眼睫，便見一尊金佛映入瞳孔，同時，滿室檀香也勾起嗅覺，洗滌昏昏欲睡的腦袋。
　　
　　這裡是──正當劍雪對此地有所迷思時，一道光影緩緩自金佛身上降下。
　　
　　「劍雪無名，久違了。」
　　
　　「你……」
　　
　　一見來者，劍雪不禁訝然，眼前莊嚴的僧人果真如他所想，正是法華境的宇戒上座，然則宇戒卻以劍雪無名稱呼他。
　　
　　「之前你受朱厭影響而魔性大發，是吾出手化解。」
　　
　　此地乃萬聖巖，劍雪只要想到這點，便不難理解宇戒以凡名稱呼他的原因，遂順水推舟道：「是你殺了朱厭？」
　　
　　宇戒沉道：「吾之目標原在吞佛童子。」
　　
　　劍雪默然。
　　
　　「你不信？」見他態度保留，宇戒再道：「吾曉得你與朱厭之間羈絆深厚，也想按聖尊者的意思成全你們，但可惜一柄成就魔道的武器終究留不得。」
　　
　　劍雪冷冷一笑，「這句話是在清算前因還是後果？」
　　
　　宇戒道：「沒有前因哪來後果。」
　　
　　劍雪的心不禁涼了一半，到頭來前世的孽還是要由後世來還。
　　
　　「吾越來越疑惑佛所言的『愛』是什麼？」
　　
　　「是包容、是慈悲。」
　　
　　「那麼這就是爾等的包容和慈悲嗎？」
　　
　　「佛能包容魔所犯的一切過錯，不二法門便是慈悲的殺戮。」
　　
　　「不！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劍雪，前車之鑑如此深痛，你休要再替朱厭說話。」
　　
　　縱然劍雪頻頻指責，宇戒從容不迫的態度更顯強硬，佛魔之間的辯論儼然再無空間退讓，不過宇戒雖然對魔從不寬恕，卻對曾為鳩槃神子的劍雪保有寬容。
　　
　　「心中若有一點執著就如你方才的處境一樣，差之毫釐即墜落深淵，但如果你能就此放下，吾等便可以引導你渡過『還滅門』，解脫煩惱，直達極樂。」
　　
　　還滅門，正是執戒殿通往佛國淨土的另一條千層階，凡是修成正果的高僧只要通過了還滅門，便可超脫肉身束縛安樂自在，當初宇戒受法華佛尊之命，率百名弟子來到人間創立萬聖巖，除了預知魔禍會在二百年內重新於人間肆起之外，另一個目的便是幫助轉生成一步蓮華的聖蓮修行，無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一步蓮華將登境成佛時，竟分化出襲滅天來這個禍患。
　　
　　真該嘆聖蓮與滅天之間糾纏不清的宿命嗎？身為聖蓮的師兄，宇戒最不願見到的此事發生，雖然眼下無法讓一步蓮華成佛，但能救得劍雪也算功德一件。
　　
　　然，劍雪又將如何回答？
　　
　　「吾曾徘徊於成佛成魔的迷惘之中，但先後跟隨一蓮托生和一步蓮華，使吾明白了一個真義。」頓了下，劍雪再道：「佛有邪心，魔亦有正念，最能接近兩者的唯有介於佛魔之間的人才能做到。」
　　
　　「你的意思是……」
　　
　　「選擇做一個人。這就是吾當初對一蓮托生的承諾。」
　　
　　宇戒怔然，輕捻蓮花的指腹忍不住捏緊。
　　
　　「你寧願流連苦海，也不願重做鳩槃神子？」
　　
　　「就算重新成為鳩槃神子，吾的選擇還是一樣，回不回去又有何差？」
　　
　　「真是執迷不悟！」宇戒不禁氣道：「你可知你的舉動一開始就正中吞佛童子下懷，讓他在異度魔界風雲再起！」
　　
　　「若真是這樣，如今的吞佛童子又因何受限於緋色一族？」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宇戒深深嘆了口氣後便再也說不下去。
　　
　　「知道什麼？」劍雪狐疑的問，得來的卻還是沉默。
　　
　　「到底是什麼？」再次追問，宇戒寡冷的態度著實令劍雪煩心。
　　
　　終於，宇戒不再沉默，回頭拿出一份捲軸交到劍雪手上。
　　
　　「看完這個你就會明白……吞佛童子的陰謀。」
　　
　　劍雪的手掌莫名顫抖，光拿到這份捲軸便起了不詳的預感，不知為何，竟變得非常不想知道捲軸裡究竟藏著什麼秘密，但他終究還是要知道，為了前世今生糾纏不清的因果，鐵了心抽開綑綁在捲軸上的綿線。
　　
　　驀地，殿外驚傳慧明急切的聲音。
　　
　　「聖尊者！請您留步──萬萬不可啊！」
　　
　　劍雪突止動作，原本掙扎的眼神忽然豁達，引頸企盼。
　　
　　久違不見的白袍僧人，一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純白蓮花，一步蓮華的出現，令劍雪頓時紅了眼眶，彷彿相隔了千年般之久才重逢。
　　
　　怎麼會沒發現？一開始怎會沒發現他就是聖蓮佛尊──劍雪在心中自道，慚愧的閉上雙目，而手裡的捲軸便在這時震動了下。
　　
　　「上座，何必為難一個凡人？」一步蓮華自劍雪手中抽開捲軸。
　　
　　「聖……」
　　
　　劍雪立即睜眼，在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苦惱中，絲毫未注意到一步蓮華剛才的用語，但是宇戒注意到了，他略微吃驚的看看一步蓮華，有著在看聖蓮佛尊的錯覺，不過很快地便調適回來。
　　
　　「離開禪房，聖尊者已有覺悟了嗎？」
　　
　　在宇戒冷峻的凝視下，一步蓮華竟處之泰然道：「沒有；對於上座的期待，一步蓮華從來沒有覺悟過。」
　　
　　「你……」
　　
　　宇戒震驚的瞪著他，就連劍雪也錯愕的盯著他，如果眼前的聖尊者是聖蓮，怎麼可能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但是──
　　
　　一步蓮華的眼神很固執，彷彿就像當年執意死守菩提境的聖蓮，最後與滅天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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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1千年II之──《血誡》第八章，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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