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9 （瀟半）重生01~12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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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瓜

久歷歧途識甘苦，荊棘叢裡我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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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樓主發表於: 2008-04-20 04:1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19 （瀟半）重生01~12完

這篇不是新作，而是舊作，借花獻佛，也跟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有人看，請跟我交流交流~
先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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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01

十分秋悟，秋悟十分，向來寧靜的十分秋悟，近來熱鬧許多。

數日前，佾雲帶著天晴──重生後的半花容——回到這裡，兩個人前腳才踏進久違的十分秋悟，後腳一個沉默的黑色身影便尾隨而至，緊抿的嘴角，執著的眼神，讓被他注視的人渾身不自在起來。

天晴總下意識的躲避瀟瀟的視線，彷若他的眼光帶有殺傷力，被看到就會受傷那一般。但，即便如此，瀟瀟的眼中依舊只有那抹素色身影，曾經華麗徇爛，而今僅存一身的白淨。

重生之後的天晴，是半花容，也不是半花容。

在肉身上，天晴與半花容實屬一人，但在其他方面，卻又那麼的不相似。半花容性喜濃艷，天晴則喜好淡雅；半花容深愛著瀟瀟，天晴卻對瀟瀟有種莫名的排斥感；半花容心機深沉難測，天晴卻天真若稚子，那張臉明明一模一樣，骨子裡卻又那麼的不同。

可對瀟瀟而言，他終於了解到，只要是這個人，不論是半花容或者是天晴，今生今世他絕不再放手。

於是追跑易位，從前是半花容追著瀟瀟跑，現下是瀟瀟追著天晴，經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兩顆心、兩個人依舊不能在一塊。

這些天，瀟瀟跟天晴就像在玩捉迷藏，若無佾雲在場，他定不與瀟瀟單獨一起，而有佾雲在場時，他也總緊捱著佾雲，他對佾雲的依賴讓瀟瀟看得怒火高漲，不悅之情全寫在臉上。

天晴不知道瀟瀟不高興的背後意義，他只曉得這陰鬱的男人臉色好難看，渾身散發肅殺的氣息，於是乎他對瀟瀟又更加防備了。

「佾雲，你跑哪去了！」一看見他回來，天晴馬上衝到他身邊，一手勾著他的手臂，另一手緊緊抓住他。

在他身後，那個黑色的身影緩緩踱步而出，保持了一段距離，他可以看見天晴，又不會驚嚇到天晴。

溫暖的大手會會天晴那一頭白絲，愛憐的捏了下他的臉頰，「你又怎麼了？」他才出去買了點東西，這傢伙又跟瀟瀟怎麼了！

天晴噘起嘴，不高興的努了努，「你為什麼丟我一個人在家，我醒來找不到你，我好害怕！」眼眶瞬間紅起來，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

佾雲偷瞥了眼瀟瀟的臉色，只見他本就不太開朗的表情更見陰沉，在心裡笑了下，動手將天晴入懷，輕聲細語的安撫他，「我去買東西，怕你醒來肚子餓，而且家裡還有瀟瀟在，你不是一個人啊！」順順他的背脊，「不要哭喔，眼睛哭腫會痛的。」

看到佾雲在他眼前抱住天晴，瀟瀟心裡就像打翻醋桶，酸味極了！垂落身側的手握成拳，渾身的電流躁動著，天空開始聚集烏雲。

一滴雨水落下，佾雲不消看，也知道是誰作的好事，他丟了記冷冷的眼神過去，「天晴……你乖喔！」

天晴雙手抱住佾雲的腰，把自己的臉壓在佾雲的胸口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我不要單獨跟那個瀟瀟在一起……買東西叫他去，你不要丟下我！」

聞此言，瀟瀟渾身顫動了下，轟隆一記天雷落下，豆大的雨滴有如斷線珍珠般落下。

佾雲眉頭一皺，拉起外掛覆住天晴，還偷空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拉著天晴入屋。

瀟瀟兀自立於雨中，雨水濕了他的髮、他的衣裳，天晴的那句話回盪在他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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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的兩人，佾雲顧不得自己身上也給沾濕，趕忙將天晴身上的雨水擦乾，如今的天晴失去所有功體，而他的身體甚至連尋常人都比不上，就算他從前老是坐在無夢樓的窗櫺邊享受雨水的滋潤，如今的他─ ─這條好不容易爭回來的小命，可是會因為小小的病痛而再度失去的。

所以，雨水對他而言有如毒藥一般，可使之致命的。

「去把衣服換下，快點！」佾雲幫他把臉擦乾，又趕忙催促他去換衣裳。

但是天晴卻拉住他的慌張的手，張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佾雲，你身上才濕了，我沒事的！」抓起自己的袖子給他擦臉，「我衣服都好好的，你的外掛都沾濕了，你才要換衣裳。」

慌亂的腦袋總算冷靜下來，佾雲看看自己又看看天晴，靦腆的笑了，「你要記得，千萬不能淋雨，你的身體很差，要是因為淋雨而生病，會有危險的，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我不要緊的，一點點雨水嘛，我在琉璃仙境已經把病治好了，你幹麼還這麼擔心我。」他會起雙手捧住佾雲的臉，「你的臉好涼，你病了嗎？」

喟然嘆息，覆上自己的手，佾雲低首將額頭靠在天晴額上，「我好好的，你不用擔心我。」

額上傳來普通溫覺，天晴嘴角浮上淺淺的微笑，「嗯，我們都沒事。」

身體分開，佾雲把剛買來的東西放在桌上，「你要吃東西嗎？」

「嗯，我餓了，我想吃魚湯……可以嗎？」小心翼翼的要求，表情有些不安，但眼神又帶著期待。

他的模樣讓佾雲笑了，點點頭，「當然可以，我去煮。」

白色的身影轉身入內，天晴百無聊賴的在室內慢步踱走，踅了兩圈，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大雨，雨中一條身影吸引他的注意力。

滂沱大雨中，那個人微微低著頭，就這麼站在雨中。天空中不時畫過閃電，跟著又傳來落雷的聲響，天晴單薄的肩膀動了下，可還繼續站在窗邊看著獨立在雨中的瀟瀟。

他一直站著，天晴也一直看著，直到佾雲端出一鍋熱湯。

咦？佾雲不解的看著天晴的背影，他將湯放在桌上，才出聲音喚他，「天晴，你在看什麼？」

對著窗外的背影動了下，然後回身走向佾雲，「佾雲，你怎麼出來了，是不是沒有魚湯吃？」

他是發呆多久，連他都把湯煮好了也不知道，「你到底站了多久？我已經把湯煮好了，就在桌上，是你想喝的魚湯。」

「啊？」低頭往桌上一看，果然有一鍋正冒著白煙的熱湯在那裡，白淨的臉蛋染上淡淡的粉紅，不好意思的道歉，「對不起，我發愣了。」

「你究竟在看什麼，看得忘了時間？」佾雲走到窗邊，朝著他剛看的方向看過去。

那地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雨中。

「你在看瀟瀟？」

半晌，才點頭回話，「……嗯…」眼神飄向瀟瀟，又改緊移開了。

佾雲笑了，轉身朝著天晴問，「為什麼看他？」

「……」天晴不答，反而走到桌邊坐下，想舀湯又沒碗筷湯匙，他馬上又起身往內走，再出來時手上帶了三副碗筷。

佾雲靜靜看著他動作，看到那三副碗筷時，俊逸的臉上有朵笑靨。

天晴低頭舀湯，當他把三碗湯舀好之後，他才訝異的看著第三副碗筷，表情很是懊惱，噘起嘴巴不高興著。

「把傘拿去給他。」

「我不要！」臉往旁邊一偏，硬是不看那碗多出來的湯，十根手指在膝上玩著。

「你都幫他拿了碗筷，去叫他進來吃東西吧！」佾雲移到桌邊坐下，端起屬於他的碗，一陣撲鼻的清香飄升。

「我不要，你剛剛才說我不能淋雨的，而且他愛淋雨，又不關我的事！」手指還是絞弄著手指，他就是不願照著佾雲的話去做。

他的倔樣，還有那些賭氣的話，跟這第三副碗筷，在在都讓佾雲看著想笑，「我沒讓你淋雨過去，你打傘過去就不會淋到雨了，你快點叫他進來，等等湯冷了就不好喝，而且……」那張嘴噘得可以吊豬肉，呵呵，「他在淋雨下去，會死的喔……」瀟瀟怎麼可能會被雨淋死，不過為了要嚇嚇天晴，說得嚴重點好了。

單薄的肩膀微微一凜，跟著又若無其事，但那動搖的一瞬間，佾雲可清楚瞧見了。

「他死了最好，我不喜歡他。」深吸口氣，「而且我碗筷不是拿給他的，我是拿給小釵的！」

「小釵？」重複他的話，葉小釵在哪裡，這傢伙真是的……佾雲心底哈哈大笑起來，「那你怎麼沒幫素還真還有一線生拿碗筷，而且他們在哪裡啊？我怎麼都沒看見呢？」

天晴眼睛張大，看了佾雲一眼，「反正我就是不要！」丟下這句話，馬上起身往裡頭跑。

佾雲深深歎了口氣，外頭的黑色身影依舊，這邊的小傢伙已經賭氣跑掉了，眼神飄向窗外，「兄弟，別說我不幫你，是天晴不願意啊！」

桌上這鍋美味的魚湯就這麼給拋棄了。

聳聳肩膀，佾雲起身，取了柄紙傘，親自給瀟瀟送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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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貼被瓜瓜在2008-04-19 21:13重新編輯 ]

久歷歧途識甘苦　荊棘叢裡我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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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1樓發表於: 2008-04-20 04: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2

刷刷雨水聲不斷，早就習慣的冰冷，怎麼當下若如此刺骨……

亂石的雨風飄搖，鎮日下雨的三十六雨，還有那高聳入雲際的冷寒無夢，他瀟瀟生性冰冷，殘酷的雷電更讓人望之怯步，會不顧被灼傷的危險接近他的人只有那個跟雨水脫不了干係的人，但如今……那人卻不再是雨，也不再與他相依了……

「你打算在這邊站多久？」

悅耳的中音從雨中傳來，瀟瀟動也不動，跟先前的姿勢一模一樣。

「你動不動就犯怒，天晴跟半花容不一樣，半花容會陪你淋雨，任憑你要在雨中站多久也不要緊，但是天晴不是半花容，雨水只會提早消磨他那好不容易才拿回的小命，我想你該明白！」一手撐傘，佾雲看著那張俊逸超凡的臉龐，這張臉或許能令姑娘動心，卻不懂這張臉究竟是哪裡吸引半花容了，會讓半花容用盡性命去愛他。

「……」他緊抿著唇，不言不語，從來就是這樣。除了半花容喜歡去探測他的心意，再無其他人了……

忽然，他想起了很多關於半花容的事情，是不是在失去之後，他才會注意到自己失去了些什麼。

「我了解你心中的急躁，但有句俗話你不要忘了，『吃緊弄破碗』，之前，他把自己的人跟心捧到你面前，你從來都不在意也不關心，現在他已經把你忘了，你才回頭來……瀟瀟，老天沒把他帶走，是給你一個回頭的機會，你該知足的！」

「那你勒？」悶了許久的人，終於開口說出一句話。

「我，我是你們的兄弟，這一點不用懷疑。」

「他寧願親近你，也不肯讓我靠近，他對我如此排斥，我該如何挽回他！」如霜愛的是佾雲，自在心繫金小開，就連他的半花容如今也親近佾雲勝過他，他瀟瀟難道注定一輩子的孤單嗎！

「你該記得他在花樓前說過的話，他苦苦愛你，你卻逼他放棄，讓他放棄對你的愛，也放棄自己的生命。他是忘了過去，但他的身體清楚記得你所做的一切，瀟瀟，有些事情不是你回頭永遠都來得及的，錯過一遍，只有永生永世的後悔！」

佾雲的話，叫瀟瀟渾身一顫。老天沒把半花容帶走，是給他機會，卻不代表他一定能贏回半花容！

在他發愣的時候，從屋子那兒走來一個人影。

一身素色的天晴，撐著傘，踩著緩慢的腳步往他們兩人走過來。

看著他漸行漸近的身影，瀟瀟忘我的迎向他，但是天晴卻避開他，直往佾雲走去。

這個動作，在瀟瀟的內心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無限的痛楚在心裡散開，垂落的手握得更緊。

「佾雲！」朝佾雲伸出手，天晴的眉間皺起深深的刻痕。

理所當然地握住他略顯細瘦的手，佾雲將傘靠上，自然地摟住他的肩膀，「怎麼了？」

「你為什麼不進來？」略帶哭音的詢問，問的人只有佾雲，完全當旁邊的瀟瀟視而不見。

瀟瀟咬緊牙關，忍著被忽略的痛楚，他看著天晴，這個曾經是那麼愛他的人，如今卻對他視而不見。

輕歎一聲，「我幫瀟瀟送雨傘，你又不肯拿來給他，我只好自己來了。」愛憐的會會他的髮絲，仔細的呵護著他。

偷偷的往瀟瀟看了一眼，瀟瀟複雜的眼神嚇得他趕緊收回視線，咬咬嘴唇，「佾雲，你過來！」

「恩？」不能理解為何天晴要他過去，但他還是照著他的話過去天晴的傘下。

天晴拿過佾雲的傘，跟著迅速的往瀟瀟懷中一塞，也不問瀟瀟是否拿緊了，馬上就勾了佾雲的手臂往屋子走，急行的腳步就像逃難似的。

散柄打在胸口，在他怔忡間便往下掉，狼狽的落在地上，雨水迅速的侵略了它。瀟瀟看著天晴跟佾雲遠離視線中，那緊緊勾著佾雲的手臂叫他心口泛生一股強烈的痛。

他的半花容哪，如今已成佾雲的天晴，上天為何明明給他挽回的機會，卻又教他眼睜睜看著他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中，這是他的報應嗎？！

原來看著心愛的人愛著別人的心情是如此的酸澀，過往他只知道追求他所要的，總總忘了身後苦苦追著他的人，他給半花容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如今完全回報在他自己身上，哈，他瀟瀟竟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刻。

雨水打在他身上，青紫閃電閃耀著天空，在他臉上橫流的……已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渾身的氣顯得浮躁不安，他若繼續待在這裡，只怕十分秋悟會變成湖泊，艱苦抬頭再看那屋子裡的人一眼，咬緊牙根，化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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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拉佾雲進來之後，天晴一直是背對門口的，他不說話，也不肯轉身。

「天晴，為何不敢轉身？」佾雲輕笑了下，轉身在竹椅落坐。

「我沒有！」

「天晴……」

「我說沒有就沒有！」口氣頓時暴躁，天晴也不了解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我沒有不敢轉身！」

「你害怕看見瀟瀟？」不讓他逃避，佾雲故意講出他的心意，這傢伙還跑去把他拉進來，這不是害怕這是什麼！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天晴選擇不回答，也可以說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在琉璃仙境答應我要對瀟瀟好一點，你剛剛那樣對他太過分了。」

一滴透明落在腳邊，接著又落了一滴，天晴垂著臉，咬緊嘴唇。

「天晴……」

「……不要…」從低著的臉下傳出輕輕的聲音，輕輕的拒絕。

「天晴，瀟瀟他並無對你作什麼，你這樣對他太超過了。你講的話會傷到他，你知道嗎？」佾雲歎口氣，說是責會太過，但並非完全沒有教訓的意味。

「不要……」這一回是清楚點的拒絕。

「天晴？」這小傢伙的脾氣怎麼這麼拗，就會說不要，到底怎麼回事！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天晴忽然激動起來，他抱住自己的頭不停的說著不要，連講五個不要後，聲音乍失，身體隱隱在顫抖。

他忽然一連說了數個不要，聽到這話的佾雲臉上表情也複雜不堪，他沒料到天晴會如此抗拒。

「天晴……」

「……我不要對他好，你為什麼一定要我會他好！」他終於抬起臉，一張哭花了、眼睛也紅腫的臉。

看到那張淒慘的臉蛋，佾雲搖頭，起身走近，「他喜歡你，你知道的啊！他並沒對你作什麼，他是我的兄弟，你也答應我會對他好一點的。」

「可是我不喜歡他嘛！」天晴抓住佾雲的衣服，「看、看到他……我就好痛苦，你不要叫我對他好……好不好……佾雲……我怕他……」一把投入熟悉的懷抱，眼淚鼻涕掉得更嚴重了。
他的話讓佾雲愣住，沒想到天晴對瀟瀟的排斥竟如此嚴重，莫非這真是半花容的執念，為了愛瀟瀟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當他決定放棄瀟瀟之後……就算失去過往的記憶，他的身體還是這麼排斥瀟瀟嗎？

有種強烈的感覺，一種被命運捉弄的感覺，瀟瀟啊，你後悔的太遲，半花容真的不再愛你了！

「不要哭了……你的病才剛好，一直哭會又生病的。」溫柔的上下撫摸天晴的背部，白色的髮絲纏繞在他的指間。

「嗯、嗯……」緊緊環抱住佾雲的腰際，緊緊窩在他懷中，只有在佾雲身邊，他才感覺到安全。

顫抖的肩膀慢慢地平復，佾雲同樣緊緊抱著他，溫柔的說話，「天晴？」怎麼全沒反應了。

「我最喜歡佾雲了，其他人我都不要，只要你！」淚水終於停了，他躲在佾雲懷中，乎地告白起來。

聽到他的告白，佾雲笑了，用力會了會他的頭髮，「很晚了，你該進去睡覺了。」

天晴從他懷中抬起臉，「你抱我進去，我不想走路！」

「好，只要你不哭了，我就抱你進去。」

「嗯……」他馬上點點頭，把自己的臉往佾雲的衣服磨了磨，就當是擦乾眼淚。

「天晴──」竟然拿他的衣服當手絹擦臉，這傢伙實在真是的！才想會人，這犯案者又一臉無辜的模樣。

「佾雲……我想睡了，你快點抱我進去！」

無奈的打鼻子哼氣，呼了一聲，認命的橫抱起天晴的身子，轉身往裡頭走。

「真是的，誰叫你拿我的衣服擦臉！」

「是你叫我不要哭的啊∼∼」

「我沒叫你拿我的衣服擦臉啊！」

這一聽，他又噘起嘴巴，把自己的臉埋起來，「我累了，我想睡覺。」反正講不過他就不講了，耍賴掉就好了。

佾雲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以前的半花容狡猾歸狡猾，可不會這麼耍賴哪，但這天晴……唉……定是被他寵壞了，一定是的！

「那就睡吧，什麼都別想了，快點睡。」把他放在會上，又幫他拉過被子蓋上。

天晴抓著被子，僅僅露出一雙眼睛瞅著佾雲，「佾雲……」

「你又要幹麼？」

「你可不可以等我睡著再走？」

「可以，你安心睡吧！」

「嗯……」天晴滿足的閉上眼睛，還從被子下伸出一隻手，緊緊拉住佾雲的袖子。

佾雲靠作的床沿，任憑自己的衣袖給拉住，果真陪著他直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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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雨風飄搖，也不是三十六雨，瀟瀟回到他與半花容生活過一段時間的木屋，這是除了無夢樓之外，唯一是他跟半花容所共同擁有的地方。

雨風飄搖是自在長眠的地點，三十六雨埋葬了白如霜，小木屋……是他報復半花容的地方，是他親自逼半花容絕念棄生的所在，那之後，半花容真的放棄對他的愛……

然而最可悲的人還是他，他曾經說過不希罕半花容的愛，曾經說過不在乎半花容的生死，但他的心中卻是愛著他，而他卻親手將愛他的半花容給逼上絕路！

怡香會前，半花容在他懷中閉上眼睛，他才知道……他不能讓半花容死！

沒錯，素還真幫他救活半花容，代價是毀了他過往的記憶，從此，他是半花容也不是半花容，重生後的天晴眼中只有佾雲，並無瀟瀟的位置。

這一切全是他自找的，是他親手將半花容推開，親自將他送給別的男人，如今他終於知道自己是愛著半花容的，半花容卻已經永遠消失，換回的天晴避他如蛇蠍——

瀟瀟啊瀟瀟，你是天底下最愚笨的人哪！

『我不要單獨跟那個瀟瀟在一起……買東西叫他去，你不要丟下我！』

『你為什麼不進來？』

『佾雲，你過來！』

天晴的話一句句清晰的印在他腦海中，天晴怕他，天晴討厭他，天晴根本不需要瀟瀟這個人！

砰！

渾身紫色電流躁動，憤恨的握起拳頭往桌子一打，木桌登時便成碎片，他低垂著臉，散落的髮絲遮掩住他的表情。

須臾，一滴透明落在地上，接著一滴艷紅隨之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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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4-20 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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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03

無端飲卻相思水，不信相思想殺人！

瀟瀟此刻的內心複雜難理，他想見半花容，卻又不想面對天晴視他無意義的事實。

他獨身守在小屋，這個他與半花容有段最終回憶的地方。

那時，半花容喚他恩公，目不能視讓他怯弱許多，從來在無夢樓鮮少有機會見到他脆弱落淚，但在這小屋中，他卻見了數回，在這裡的半花容，是他也不是他，柔弱且令人不禁為他心疼。

現在回想起來，他有什麼資格可以責備半花容？半花容為了愛他而瘋狂，他為了追求他要的，對半花容瘋狂的愛視若無睹，若半花容要為這場悲劇負責，那他——瀟瀟，也難辭其咎。

這一場愛恨癡纏，就如同註定的，覺悟總在來不及的時候，半花容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瀟瀟眉宇間的刻痕更深，重歎一聲，化身離開小屋。

傾而，他來到十分秋悟前，仍隱身於光點中，他不敢讓天晴知道他來了。

只見小屋內，佾雲盤坐軟榻上，而天晴正親暱的枕著他的大腿，表情是那麼自然又愉悅，也是他在場時所不曾出現的。

忽然，佾雲抬起臉，朝這方向看過來，瀟瀟一驚，趕忙離開十分秋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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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你在看什麼？」天晴仰看著那張俊臉，不解的問。

那堆紫色光點……除了那個人，是不會有其他人了，呵，天晴才不過有點排斥他，竟讓他連進來都不敢了，呵呵，瀟瀟啊瀟瀟，何時你也變成如此膽小之人呢！佾雲嘴角拉起淺淺的弧度，笑意藏在心裡。

垂首，看到哪雙天真的眼睛，他的心裡出現個想法，「天晴，你這幾天過得如何？」

「蛤？」佾雲突然這麼問他，是什麼意思？「佾雲，你是在問什麼？」

「我在問你這幾天有比較快樂嗎？」呵呵……瀟瀟，別說我不幫你哪！

天晴努努嘴，「我每天都很快樂啊！」

「哦……」刻意拖長語音，「因為瀟瀟都沒來嗎？」

聽到那兩個字，天晴的臉色馬上黯淡起來，嘴巴高高噘起，一點聲音都沒了。

佾雲拍拍他的臉，道：「怎麼了哪？」

「沒有……」沉著聲音回答。

「瀟瀟這幾天都沒來耶。」

「他最好都不要來！」哼！天晴不高興的回嘴。

「天晴，」語氣轉厲，「瀟瀟他是我的兄弟！」也是你的兄弟，但這是不能說出口的。

「……我知，可是看到他我就渾身不舒服嘛！」翻坐起身，「他不要來，我也不用不舒服，也不用討厭他啊！」他窩進佾雲懷裡，緊緊捱著他。

「唉∼∼」佾雲用手順順那一頭白絲，「你知道他喜歡你吧！」摟緊了他，「你這樣對他不會太慘忍了嗎？」

斂下眼瞼，天晴沉默半晌後才開口，「他為什麼喜歡我，我又不是半花容，他找的是半花容，他喜歡的也是半花容，他不應該喜歡我的！」在琉璃仙境他可聽了不少回，瀟瀟將他喚成半花容，可他又不是那個人！

想著，視線忍不住飄向那個他總在的位置，但幾日來，以不見那黑色身影與看得他不自在的灼熱眼光了。

忽然，一陣痛打心口傳來，瀟瀟這名光想到就叫他心疼，他不要再想，也不想再痛了！握緊拳頭，另一手壓住自己的心口，冷汗涔涔而下，痛喊，「佾雲！」眉頭鎖起，忍不住咬緊嘴唇。

佾雲喟然，天晴可知……這無心的一席話，是他——半花容——追求一生的啊！如今，瀟瀟終於回頭，但他卻已放棄，這是命運的作弄，還是蒼天無情呢！

猛地回神，怎麼天晴的臉色如此難看，「怎麼了？」

「……」汗水不停淌下，眼眶濕潤，含著淚水，「……好痛…」

好痛？！這字眼讓佾雲緊張起來，他單手摟住天晴的身子，另一手按住他的手腕，脈息略顯急躁，剛剛還好好的，現在是被什麼影響了嗎？

「天晴，什麼都不要想，聽到沒！」

「佾雲……我好、好痛！」抓緊佾雲的衣裳，那痛不但沒減少，還越來越明顯了。

佾雲也慌了手腳，他不通醫術，如何知天晴的症狀為何而來，更別說要對症下藥了！

「好痛……好痛……」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天晴一張臉全刷白了。

不斷發出呻吟，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天晴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很痛，佾雲心裡著急極了，但卻無能為力，牙一咬，一記手刀打在天晴後頸上，讓他昏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望向沈睡在自己懷中的人，俊雅的臉龐有著汗水，神色越見擔憂。

長指撥開汗濕的髮，重重嘆息，看來唯有到琉璃仙境才有解決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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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酒澆愁愁更愁，酒入愁腸催人醉。

酒館中，瀟瀟獨坐，面前有二三種菜式，但沒一個有動過，唯一得到青睞的只有那壺酒。

手起、放下，兩三回壺又乾了，揚手一招，店小二馬上送來一壺新酒，把酒壺往桌上一擺，一溜煙又退開了。

店小二知道自己不能太接近這男人。幹這行，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有的人可以接近，有的人要敬而遠之，而眼前的黑衣男便屬於後者。

三天前，這男人一臉陰霾的走進來，然後開始喝酒，喝到深夜他就離開，隔天又會再來，接連三天皆是如此，一模一樣。

本來酒館最怕碰到的就是這種客人，喝得爛醉如泥，有時不僅銀子給不出來，還會死賴著不走，但這黑衣人打第一天進門，就塞給他一大包銀子，那些銀子足夠他喝上大半個月，只要他不死，想喝多少都沒問題啦！

不過，就算這人不是爛客，還是不能太靠近，因為氣味……他的身上有一種氣味，淡淡的血腥味，這種人，最是可怕！

發楞的空檔，那黑衣男又將手會起，店小二趕緊又取一壺酒送過去，「客倌，酒來了！」把壺往桌子一擺，又飛也似的逃走了。

瀟瀟抓起酒壺，倒滿杯，跟著一口全飲盡了，如此反覆數回，那壺酒又沒了，會手再要酒，店小二非常迅速的送上，他才伸手想拿，另一隻手便握住他的腕。

不悅，眉頭皺的死緊，瀟瀟把頭一扭，狠狠的瞪著出手妨礙他的人，旁邊的店小二緊張的汗毛全立起來。

「放開！」

「你要喝到什麼時候？」佾雲沉聲問。

「與你無關！」催動內勁，渾身有淡淡的紫色電流竄動，凌厲的眼神帶著殺意。

佾雲亦非省油的燈，暗暗移手撫劍，只要瀟瀟一動，他也馬上可以反擊。

店小二看傻眼，一雙眼睛瞪得比牛眼還要大，要是這兩個人在這開打，那這間小酒館不就毀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這兩人毀了這裡啊∼∼∼於是，就算是冒死，他也要想辦法——

把他們弄出去！

「呃……」

佾雲轉頭看他，瀟瀟將臉低下。

「兩、兩位大俠……小店今日提早休息，你、你們可以離開了嗎？」

哼！瀟瀟低笑，提早休息，虧他說得出來，哼！

佾雲也笑了，店小二盤算的是什麼，他怎麼會不清楚，放開瀟瀟的手，「出來吧！」

瀟瀟刷的起身，半句話也沒說，轉身便往外走。

佾雲從懷中摸出一枚銀子扔給店小二，「不用擔心，你的酒館不會沒了。」隨後踏出酒館。

外頭瀟瀟已沒了蹤影，跟他作兄弟不是一日兩日，他會去的還不就那幾個地方，現在他會去哪呢？

是雨風飄搖，也是三十六雨，或者是十分秋悟呢？不如都走他一圈吧！

最後，他在十分秋悟前遇到正要往外衝的瀟瀟。

「你要去哪？」

瀟瀟眉一凜，「他呢？」

「誰？」佾雲明知故問。

「你知我問的是誰，你將他帶到哪去了？」

佾雲越過瀟瀟，直入十分秋悟，「你不是不敢來，瀟瀟，天晴他說討厭你！」

砰！

一計落雷打在瀟瀟腳邊，他抓住佾雲的衣領，咬牙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

「誰是你的？半花容……或者是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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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歷歧途識甘苦　荊棘叢裡我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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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歷歧途識甘苦，荊棘叢裡我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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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04-20 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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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04

「為何又問我這個問題！」瀟瀟怒目相視，佾雲與他，伯仲之間，他的喜怒形於外，佾雲卻是僅次半花容的深沉，到這境地，景況對他並不利！

「如果你永遠不能覺悟，又執意沉迷於過去，瀟瀟，天晴不可能接受你，他不是半花容，如果你要的是半花容，真對不住，半花容已經永遠不會回來！」

「那你要我怎樣做？他明明是半花容，樣子是他，也確實是他，但他卻如此討厭我--」

話未竟，佾雲早一步打斷，「瀟瀟，為何你眼中只看得到失去的，只知追求不屬於你的，如霜不愛你，自在也不是你的，半花容--」

「他是我的！」瀟瀟搶了佾雲的話尾。

優雅的唇笑了，反問他，「是嗎？」

眉間山線因那句「是嗎」收攏的更深，「佾雲，你想如何！」紫光閃爍，電流在手心流竄。

晶亮的眸子閉上，須臾後睜開，「在我記憶中，我只看到半花容苦苦追求你，他愛你，可是在你的心中……並未有位置給他，他是將自己獻給你，但你甘有要過他？」

瀟瀟渾身泛冷，沉默不語，活動的電流息下，只存眼底的愁仍是化不開……

「你逼他對你斷念之後，你才轉頭過來愛他，瀟瀟啊瀟瀟，我講過，有一些事情不是你後悔永遠來得及，有些人你放了手之後，就只存後悔陪伴你，」佾雲目光看向天空，「如今，連雨水也離你遠去，只剩回憶是你所擁有，你還不明白嗎？」

牙根咬得死緊，瀟瀟渾身都在顫抖，他從未如此失控過，在白如霜跟自在死的時候也未曾，就是半花容在他懷中閉上眼睛也未曾啊……

是啊，他永遠失去那個人了……那個人在死前放棄對他的愛，他是笑著告訴自己，說他--

放、棄、了、他！

瀟瀟瞪大眼睛，哀慟的看了佾雲一眼，目光是看他又不是看他，然後化成無數的紫色光點消失。

佾雲看著光點消失，跟著深深歎了一口氣。

「為何你不能覺悟？不能只愛眼前的人嗎？瀟瀟，唉……」

回憶若是甘美，何以讓你走到如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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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肯愛我了……可是…可是…我已經不愛你了……』

一滴清淚沿著臉頰滑落，水痕留在臉上，而淚水已不見蹤跡。

天晴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頂上發怔，雙手交放在被上，雖醒了，卻動也不動的。

門開啟，一道素色身影走入，佾雲端了碗冒著白煙的烏黑藥汁走入，這藥香撲鼻，味道便不得而知。靠近床鋪，瞧見他發怔的模樣，先行放下手中的物事。

「在想什麼？」聲如人，溫厚怡人。

聽見熟悉的聲音，天晴看了他一眼，翻側身子捱近他，「佾雲……」

手自然地順著那頭白絲，天晴犯病後他去問過素還真，素還真斬釘截鐵告訴他天晴絕不會恢復記憶，但心裡受的傷口也沒那麼容易好，已經刻印在他內心的痛更難以抹滅，素還真讓他換地方安置天晴，所以他才將天晴帶到佾雲居來。

他的住處散落會方，要找一個地方安置天晴不困難，但若要療傷，地方卻不容易找了。斟酌許久，他才決定把天晴帶到這裡來，這裡空氣清新，而且也遠離武道的是是非非。

「怎麼了？」天晴捱他越近，表示他內心的不安越重，現今的自己對天晴而言，儼然就是父兄角色。

「佾雲……我好怕……」

那個夢好悲傷，好憂鬱，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出現在他腦海中……天晴不住的收緊手指，渾身繃緊，陡然驚駭起來。

「只是惡夢，不要怕，我會在你身邊。」輕拍著他的背部，企圖化解去他內心的不安。

「佾雲……」

「怎麼了？」佾雲摟緊這瘦弱的身軀。

「……我、」欲開口，卻不知如何開口才是。

「問吧，你有話想要講，對吧？」

「佾雲……我以前……」

「天晴？」到底他想說什麼，是什麼讓他這樣吞吞吐吐的。

「佾雲，我以前是一個人嗎？」天晴問，雖然他一醒來佾雲就在身邊，但過去的他又是如何的呢？他一概不知，儘管佾雲待他是真好，但他難道要如此不明不白的過一生嗎？

溫柔的順著他那頭白色髮絲，佾雲不答反問，「為何問起以前的事情，你夢到啥啦？」難道素還真術法失敗，天晴真的記起過去了。

「不，我沒夢到什麼，只有一股很憂傷的感覺，『我已經不愛你了』這句話……我以前愛過誰？」直視的眼眸有著淡淡的痛，天晴他想知道過去的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

那句話是他對瀟瀟說的話，沒想到竟然烙印得這麼深，素懷真的術法沒失敗，是他們之間的羈絆太深了，半花容愛瀟瀟愛得太深，若要忘也要忘得徹底，那椎心刺骨的感覺便是他抗拒瀟瀟的證明。

佾雲只覺得無奈，這兩個人要這樣互相折磨到什麼時候，唉…………

「佾雲？」

他怎麼不說話，佾雲一定知道什麼，可他為什麼都不開口。天晴看著他的俊臉，總覺得優雅的表情刻意對他隱瞞了些什麼。

「天晴，你相信我嗎？」佾雲握著他的手問。

「佾雲，你為何要這樣問？」

「你相信我，我做的都是對你好的，答應我，不要在過問過去的事情，你現在過得很好，好不好？」捧住那張瘦削的臉蛋，佾雲如此說著，他知道天晴既然開口問了，便是有了懷疑，但--叫他如何說出那段不堪的過去呢？他不能把天晴逼死啊！

天晴看著他的臉，半晌不說話，不答應又不拒絕，忽然，張臂抱住佾雲，「我不問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佾雲輕拍著他的背部，他跟瀟瀟註定這輩子牽扯不清了，只要活著一天，他就是半花容，儘管半花容的所有都不見了，武功、記憶、愛情、殺戮和不悔的執著都被消去了，但，他骨子裡還是半花容哪！對瀟瀟他依然顧忌，莫說瀟瀟放不下，就是天晴的內在何嘗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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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長劍，寄白雲，也是疏狂也認真。」琉璃仙境中，素還真手執一子忖度著，突然他開口唸出佾雲的詩號，叫他對面的一線生感到詫異不已。

「素還真，你唸那句要作啥？」

他溫雅的笑了，找到他要封的氣門，自若的放下那子，「一線生，你去準備茶水招待人客吧！」

嗄？一線生臉上更多的不解，他棋都還沒下完，就叫他去泡茶，ㄟ這素還真怪怪的耶！

「素還真，這局也沒走完，突然間叫我去泡茶，你怪怪的啊！」

「欸，老友，這局已經結束，勞你準備茶水，招待人客。」

一線生一驚，眼睛瞪大看著棋盤，「蝦米？結束了？你放的蝦米所在？」拼命找著棋盤，他連輸好幾盤了，他一定要贏他素還真一回！

「呵呵……」端起茶盅啜飲一口，視線飄向身邊的劍者，眼眸閃了下光，點頭微笑。

「……」劍者沉默守在旁邊。

「啊！」一線生大叫一聲。

「老友？」素還真故意擺出不解的表情。

一線生看著他，一臉怨懟，不甘不願的起身往裡頭走，一邊走來一邊碎唸著，「老奸人，可惡！」

「呵呵……」素還真望著一線生的背影笑著，身邊的劍客看著他的側臉，也笑了。

「素還真！」

該來的，總是要來！素還真放下茶盅，對著來人笑著。

當一線生捧著茶跟點心走進涼亭時，本來他的位置上做了一個人，他不禁瞪大眼睛，用力眨了眨三下。

「佾雲？！」

聞言，優雅劍者看到他輕頷首，點頭示意，「一線生，我又來拜訪了。」

難怪素還真那隻老不死的會唸那詩號，原來早就知道他要來了，「免歹勢，這茶水就是要招待你的。」

「多謝你！」

「免客氣。」

俐落的將茶盤放上石桌，點心熱茶，他的工作該完畢了，末了，突然想起一道身影。

「對了，天晴呢？」

「他在家休息，多謝一線生的關心，我會轉告他的。」

「有空帶他過來走走，我會準備點心招待你們的，」轉身欲離，突然停下，「對了，那個瀟瀟別帶來，不然琉璃仙境早晚被他拆掉，我來去煮飯。」

瞧著他的背影消失，餘下三人相視而笑，別帶瀟瀟啊，哈哈哈哈……

止去笑聲，佾雲是為了天晴而來的。

「素還真，你的術法可有萬一？」

端杯的手一頓，沉吟了會兒，啟口，「術法皆有失敗之可能，劣者可以保證天晴他不會回復記憶，但是……過去屬於事實，劣者卻不能抹去其他人的記憶，佾雲……我說的你該了解。」

「我了解，不過他卻會作夢夢見他對瀟瀟最後講的話。他問我，以前他愛過誰？」

素還真淺笑，「他愛過誰你該比我清楚。」

葉小釵於一旁聽著，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重生的半花容若是知道自己的過去，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當然，我是躊躇該不該告訴他？」長眸帶著擔心的神色，「我要他忘掉過去，過去並不重要。」

「佾雲啊，知道他的過去的人不只你一個，他記不起過去，但若是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那又另當別論，不告訴他是為他好，可他自身不一定如此認為，有一些事情是刻在心肉上，除非一命嗚呼，否則將一輩子糾纏一起，你知道的。」

「如果可以，那不堪的過去我不希望他在去承擔。」

「若是有可能，能忘掉前塵重生是很多人的願望哪！」素還真起身離座，迴身走向水池，看著池中悠遊的魚兒，他的話指的不但是半花容，也指了他自己吧！

佾雲是明白人，亦是聽出了絃外之音。

葉小釵移步到他身邊，伸出手抓住他，素還真回望他一眼，露出一個笑臉。

「我無事，小釵你不用擔心。」深吸一口氣，轉向佾雲，「半花容是雨，雨與電的羈絆不可能拆開，即便是雨過天晴，他的骨血仍是雨，他用生命去愛瀟瀟，除了死，不可能有解脫的方式。」

「想不到真是如此。」佾雲只想哈哈大笑，這羈絆還是拆不開，瀟瀟與半花容，哈哈哈哈……

「你也知道，只是不肯承認，但是羈絆不一定是毀滅，毀滅也是生天，端看如何抉擇！」

佾雲看著素還真的臉，沉默不語，朗眉微微擰起。

清香白蓮嗅到空氣中雨的味道，「你該回去了，天將要雨了。」

「嗯，多謝你，素還真。」

佾雲迅速的離開琉璃仙境。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素還真亦是沉默不語，出神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直到葉小釵握住他的手，才將他的神智喚回了。

「我無事，讓你擔心了。」

這錯綜複雜的情愛，能理得清的，世間有幾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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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8-04-20 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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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05

窗外，細雨紛飛，天晴憑欄望著窗外，這絲絲清冷的雨水，不知為何卻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從前是怎樣的一個人？好人？壞人？惡人？善人？本來他不甚在意的，因為不管以前如何，現在的他身邊有佾雲照顧著，也很幸福足夠了，可是——

每每再夜闌夢迴時，他的心中總感覺到一股濃重的空虛感，不知來自何方的空虛之感，總讓他頻頻在床榻警醒，接著便難以入睡。

雨勢漸漸變大，有個陰鬱身影躍入他的腦海中，許多天不見他的身影，他真的就這麼消失了嗎？他的名字叫做瀟瀟……雨聲瀟瀟的瀟瀟……

他的名字跟雨水連結在一塊，彷彿只要有雨就有他的身影，如今窗外雨水綿綿，他的蹤影卻沓然。好奇怪，天晴不懂自己到底怎麼了，自己明明就最討厭見到他，可怎麼沒見到他又會想起他，見到時的心痛跟不見時的空虛，兩種滋味他都不想品會。

「欸……」雨水下個不停，連他的內心都開始滲雨了，佾雲出去幾天了，到目前還不見蹤影，這佾雲居只有他一個人，雖然飲食不堪虞，但是寂寞的感覺可真不好受。

忽然，從茫茫的雨水中，走來一道身影，那一身的深黑素衣，不是佾雲的白，是他的黑！天晴兩眼望得發直，來人越走越近，身影從模糊到清晰，他終於看清了他是誰。

真是他！！

來人不是別人，就是已經多日不見的瀟瀟！瀟瀟頂著雨水走來，當他看到窗邊的天晴時，踩動的腳步頓停，維持在一段距離外看著他，但眼眸望得就是天晴。天晴也看著他，瀟瀟沒再走近，只停在那邊，但是他的眼睛的確望像自己。

兩人之間隔了雨水，刷刷雨聲不斷，瀟瀟身上的黑衣盡濕，垂落的一縷黑髮也在滴水，他花了些時間才找到這裡，不過萬萬沒料到天晴竟會這樣望著自己，要開口，卻怕自己會將他嚇跑，不開口，就這麼對望也無濟於事吧！雙手握拳，週身電流蠢動，他的情緒激動讓天空的雨水下得更猛烈。

雷聲轟隆，怎麼雨越下越大了，天晴看向天空，眉宇擰起，淋雨可是會生病的，瀟瀟就算身強體壯，也是肉胎凡身，不能這樣淋雨的！

喊他嗎？打開嘴巴，卻不知該說什麼好，自己先前見到他都只有逃跑，沒好好說過幾句話吧！而且，今天看到瀟瀟他並沒心疼，這還真奇怪，不過他沒花多少時間想這問題，與其喊他進來，不如給他拿傘去吧！

打定念頭，他隨即轉身入內找傘，可他不知自己的背身離去會刺傷瀟瀟……本來與他對望的瀟瀟，看到天晴回身進屋，以為是自己又惹惱天晴，擰起的眉頭幾乎糾結在一起，握緊拳頭，一咬牙，化身光點去。

翻箱倒櫃的找，終於讓他在牆角邊找到一把傘，緊張的表情褪去，換上欣悅的神色，抓著傘踏出屋外，才正要走進雨中，那到身影已然不見了。

他走了，不聲不響的走了……

心口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出是好還是壞，澀澀的……瀟瀟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來了，卻又偷偷的走了呢？雨勢變小，沒多久，雨水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地上留有曾經天雨的痕跡。

天晴坐在台階上，懷抱著那柄不及張開的傘，眼睛盯著瀟瀟剛剛走來的方向，可那道身影卻沒再出現……

「為什麼要走呢？」

原來，太久沒看見是真的會思念的，本來光是見到瀟瀟就能讓他心痛，可這麼多天不見人影，他又想見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欸……」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道理，除了一聲聲歎息，天晴還真是無語問蒼天了。

發愣的空白腦袋，一張笑得爾雅的俊逸臉孔跳出來，「佾雲，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抱著傘，坐在台階上，雨後的土地散著水的香味，彷彿被洗滌過的天地間，一抹白色身影置身其中。

光點飛離佾雲居好大段距離後，才慢慢聚集化成人型。

要是從前，他肯定不會相信自己竟然會有怯懦的時候，但現在，天晴一次又一次逃離他的動作，的確讓他感到有些怯懦了。

從前是半花容追著他跑，現在是他追著天晴跑，沒看過背影的人，不能體會箇中滋味，原來，追逐背影是那麼的苦澀難當啊……從前從沒想過身後的人的滋味，如今，他終於知道了。

就在剛剛，他逃離了佾雲居，逃開了那個不再愛他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當半花容的眼睛變得潔淨之後，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往昔那雙總是藏有千萬心事的媚惑眼神已經不在了，已經不在了！

不想面對天晴轉身的背影，他該到哪裡去？三十六雨，或是雨風飄搖？不論到哪裡，他都會記著那個人吧，他愛那個人，這是眼下的他最可悲的地方。

握緊拳頭，指節發出喀啦聲響，跟著一掌拍在石垣上，強勁的內力讓石垣灰飛湮滅在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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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過是上街吧！

既然佾雲老是不肯回來，他也不想等了，身體早就好了，出去走他一趟應該不算什麼吧！一身輕裝，天晴踏出佾雲居，一路邊走邊問，終於也讓他走到大街了。

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大街上果然跟十分秋悟或是佾雲居不同，人多了很多，東西也多了很多，還很多是他沒瞧見沒用過的呢！彷彿進了新天地，每一樣東西都那麼新鮮有趣，天晴這邊停一下，那邊又看一下，東摸摸西摸摸的，臉上洋溢著興奮之情，殊不知自己紅顏白髮早已惹來許多注目。

一身淡色衣裝，加上那頭銀亮的白髮，明明他的臉蛋就是個年輕人模樣，怎麼髮色竟是如此，大街上的人都忍不住對他側目相看，可當事人卻沈浸在新鮮事物的喜悅中，絲毫沒察覺投射在身上的一道道視線。

來街上逛逛果然是對的，看看東西，走一走，怎麼也比自己一個人待在佾雲居好多了。天晴閒散的沿著逛下去，走動間還分神會周張望，不專心在前方路上的結果便是撞上人了。

硬生生撞上去，撞得他臉發疼，委屈的看著他撞到的人，「好痛！」

那男人一臉橫肉，被撞上已經夠氣惱了，正想發作，看見天晴的臉，倒是張著口瞪大眼睛，「你、你是……花雨？」

疑惑的看著叫他花雨的男人，他不叫花雨，他叫天晴啊！「我不叫花雨，我叫天晴，你叫錯了。」往後退了幾步，不安的看著男人。

「喂，你在看什麼？」男人的同伴從後面走來，看到男人停下腳步，很是奇怪。

「欸，你看，他是怡香會的頭牌花雨。」

「花雨，不是消失好段日子了？」

「他們一模一樣，我還花了不少銀兩在他身上，他跟花雨真的一模一樣，除了髮色不一樣啦！」

「唔……」後來的同伴低吟了下，「我們把他帶去那個吧！」

「嗯，好啊！」

男人跟他的同伴往天晴靠近，「你不叫花雨，叫啥？」

「我叫天晴！」沒發現他們的壞心眼，天晴直率的道出自己的名字。

「哦，天晴，你把我朋友撞傷了，你要給他銀兩療傷！」

「你受傷了？」上下查看被撞到的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深感歉意，他真不是故意要把他撞受傷的！

「不是故意也得給他銀子抓點藥補補身子，你拿些銀兩出來吧！」

「我沒有銀子。」佾雲也沒給他銀子，他哪會有銀子啊！天晴如實告知，可他的誠實並未得到稱讚，那兩個人存心找他麻煩的，見他純善可欺，還想拐帶他呢！

「沒銀子，那我兄弟被你撞傷，要怎麼辦？」那人邪佞的笑著，一肚子壞水，打著騙人的壞心眼，他一把拽住天晴的手臂，緊緊扣著。

「這……要不我回去叫佾雲拿銀兩來給你，這樣可以嗎？」扯著自己的手，這給抓住還真不好受，「放開我，好痛！」

那兩惡人相視一笑，「讓你回去你還會來？別傻了，哥倆可不是蠢蛋！」

「是啊，撞傷人賠銀兩，理所當然！」

這兩個是有名的惡棍，常常都藉故要脅銀兩，讓人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天晴招惹上他們，自然沒人敢出手幫他，只紛紛瞧著說著。

「可是我沒銀兩啊！好痛，你不要抓著我啦！」從沒被這樣欺負過，天晴泫然欲泣，眼睛閃著點點光芒。

他這梨花帶淚的模樣讓那兩惡人下腹一陣騷動起來。

「嘖，他太像花雨了，連那種狐媚勾人的味道都一模一樣！」

「真的嗎？」感覺到有股熱源由下而上，他雖然沒去會過花雨，但如果眼前這叫天晴的跟花雨一模一樣，那想必很是銷魂了。

一定要拐到他！他在內心暗自忖度。

「放開我，我會賠你銀子，我的手好痛！」天晴不斷地扭動掙扎，只想逃脫那隻禁錮他的狼爪，若今日他還是半花容，這些人根本沒機會碰他一根汗毛，可惜半花容已逝，如今的天晴不過是個不懂武又單純的良純之人罷了。

「要我放了你簡單，跟我去個地方，回頭我就放了你！」

「我不要！我又不認識你，我不要跟你去哪裡！」這兩個人好奇怪，抓著他到底想幹嘛，他又沒銀子，佾雲怎麼不來救他啊！

「由不得你，抓住他！」

「恩！」另一個人往他走了過來，摩拳擦掌準備要抓住他。

「不要！」左閃右躲，可一條手臂給抓著，任他再會躲也躲不到哪裡去，自然一下子就給抓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

會周圍聚集了些人，兩兩三三交頭接耳，就是沒個人出手幫他。

「放、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天晴不斷地扭動身體，可就是掙不脫那兩個惡人。

那兩人邪佞的笑著，笑得他毛骨悚然，渾身泛過一陣惡寒。

「認命吧，跟我們走，也許大爺高興還留你一條小命！」

「不、不不、不要！」

稍遠的一家客棧，走出一道黑色身影，直長的髮垂落，腳步有些顛簸，忽然，他聽見一聲「不要」，轉頭看想人群聚集的地方。

陰霾的臉色一凝，細長的眸子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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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你們幫幫我，幫幫我！」天晴頰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淚水，拼命向周圍的人求援，可就是沒人出手幫他。

「小美人，沒人會幫你的！」一個惡人朝他耳朵邊吹氣，態度既下流又無恥。

「不藥、放開我、放開我！」佾雲你在哪裡，我快要被抓走啦！帶淚的眸子在看到朝著他走來的身影時一愣，嘴巴喊出那人的名字。

——瀟瀟！！

「放開他！」三步做兩步從一段距離外奔來，眉頭緊緊糾結，他一出客棧就看到有人抓著天晴，天晴又哭又叫的，這是怎麼回事！

「瀟瀟，快點救我！」驚見救星，天晴趕緊向他求援，不管他先前怎麼排斥瀟瀟，至少他們是認識的，但眼前這兩個人根本就不認識，又偏抓著他，讓他掙都掙不開！

一惡人斜眼看著瀟瀟，一派不屑，「你是誰？他是我弟弟，我帶他回家有什麼不對！」

單邊眉挑高，瀟瀟冷笑著，「他不可能是你弟弟，立刻放開他，不然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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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8-04-20 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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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06

「後悔？哼，本大爺這輩子還沒後悔過，你是什麼人，敢來擋本大爺的好事！」惡人不知死活的跟瀟瀟嗆聲，抓著天晴的手也更用力了。

「好痛、瀟瀟……快點救我……」天晴臉上掛著兩行淚水，哭紅的眼眶讓人看來只有不捨，他的手被抓得很疼很痛，不管他怎麼說，這些人就是不肯放了他！

看著他的淚顏，瀟瀟心頭一震，過去他沒看過半花容哭成這樣，會這樣子的是天晴啊，半花容從不會在他面前示弱，半花容----

已經徹底消失了……擰緊眉宇，糾結的有如打上十八個結，瞇細眼眸，冷聲出口。

「馬上放開他，不然我要你們身首異處！」

「哼，本大爺不是讓人嚇大的！」轉將天晴交給另一個夥伴，「把他抓好！」男人朝瀟瀟走近，「他是我先看到的，本大爺不管你認識或不認識他，今天我就是要將他帶走！」

「你、自找死路！」手握成拳，電流周身竄動，揚手使出一招電流灰化，這一擊只落在那人腳邊，卻足夠讓那兩個惡人跟周圍的幾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後面的惡人一時怔忡，抓住天晴的手鬆了，天晴抓著機會趕緊掙脫，連忙朝著瀟瀟奔跑過去，大叫一聲便投進他的懷抱中。

「瀟瀟！」

瘦削的身子投進厚實的懷抱中，緊緊地圈抱住他，靠在他胸口委屈的哭泣著。

瀟瀟的內心很是震撼，這段日子來，天晴對他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動迎向他，他的雙手一時間不知該擺放在哪邊去才對，想擁抱住他，卻怕自己會嚇到他！

內心忐忑不安，遲疑了好一會兒，他才將手搭上天晴的背部，輕輕地拍著他，「沒事了，不用怕，有我在。」

「瀟瀟……瀟瀟……」壓在胸口上的臉，喃喃叫著他的名字，指牢牢的抱住他，抓緊他的衣裳。

「不要怕……有我在……」瀟瀟低聲安慰著他，天晴真給嚇到了，眼下只不斷的哭，直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嗚嗚……嗚嗚……」

那兩個好事被破壞的惡人可不甘心，一想到自己剛剛才被這叫瀟瀟的嚇到，現下又看到那個本是他們囊中物的麗人溜走，心中的怨恨更是擴大，兩人不聲不響的取來一根圓粗的木棍，偷偷摸摸的要攻擊瀟瀟。

瀟瀟早察覺這兩股殺意，哼，這兩個真的想死，那他就送他們一程，本來還不想取他們的狗命，既然他們自己都不想活著，那就不要怪他了！

正準備要催動內元，懷中的身子卻一凜，瀟瀟這才察覺天晴還在自己懷中，剛剛被憤怒沖昏頭，差一點使出殺招，要是就這麼動手解決那兩個無賴，恐怕也會傷到天晴，電流可是不長眼，他自己早已習慣，可失去所有護身功體的天晴可承受不住一丁點。

這脆弱的身子要是--不敢再想下去，幸好他沒莽撞的使出殺招。

「別怕，我在這裡！」

手指揪緊瀟瀟的前襟，更往他懷裡蹭進，剛剛的求助無援讓他慌了心神，儘管現在瀟瀟已經出現，他仍是感到相當不安。

按捺下心中破壞的蠢動，他只催動少許內力，心思精神全放在天晴身上，完全沒注意到那兩個惡徒，在那根棍棒落下時，他將天晴包覆助，拿自己的身體當盾牌擋住一下又一下的攻擊。

區區兩根木棒哪裡是他瀟瀟看得入眼的，但是，天晴在這裡，他不能使出任何絕招，只要有丁點可能會傷到天晴的，他都不會用！

「你不是很嗆聲！」

「欠打！」

那兩個人還不知死活的邊打邊叫囂，他們以為瀟瀟不還手是怕他們，他瀟瀟的確是怕，不過怕的是傷到懷中的天晴，而不是這兩個有眼無珠的傢伙！

「瀟瀟！瀟瀟！」被抱得緊緊的，但他也曉得有人正在打他們，可是瀟瀟卻沒還手的意思，「你為什麼不還手？」

一絲紅豔從嘴角滑落，儘管那二人功體不若他，可在如此的擊打之下，瀟瀟也難免受創。他朝天晴一笑，「不要哭了，眼睛會痛的！」

「你、你流血了！」眼眶痠澀發熱，心裡頭苦苦的，眼淚卻不再落下，「你--」伸手想幫他抹去血痕，但手卻顫抖的無法自己。

「不要緊，我不痛！」抓住天晴顫抖的手，壓在唇邊，輕吻，「……你哭，讓我比較痛！」

幽深的黑眸望進天晴眼裡，他深藏的情意越見分明，是這個人牽動了他的心緒，當初他怎會全然視而不見，只一意追求那兩個不屬於他的女子，而讓他……

天晴在那深闇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存在，他內心突然感到一痛，眉間擰起山線。

「怎麼了？」瀟瀟著急的問。

「你--你、」聲音哽會在喉嚨，眼前浮起一陣淚霧。

「還敢在那邊親親我我，我今天不打死你，本大爺就跟你姓！」

「唔--」背部一陣痛，豆大的汗珠滾下臉頰，「傷到你了？」低沉的嗓音帶著明顯的擔憂。

「……你、你為什麼不還手！」拼命想掙脫鎖住他的臂膀，瀟瀟不還手，那他來總可以吧！

「不行！」使勁壓制住扭動的身軀。

「為什麼！」

「我的武功會傷到你！」

「我不怕啊！」天晴嘲他吼叫。

「可是我怕！」

就會個字，讓天晴噤聲，張大眼睛看著瀟瀟，臉上掛著訝異的表情，「你──！」

瀟瀟在話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自己講了什麼，他的俊臉一陣赧紅，低著頭不敢看天晴。天晴噘高嘴巴，鼓著臉頰，白玉臉蛋通紅。

「你們兩個，我就讓你們死在一起！」惡人見他二人如此情意綿綿，內心的憤怒更形升高，既然他二人如此恩恩愛愛，他就做做好心送他們一程吧！

「作掉他們！」冷聲向旁邊的同伴低語。

「你是說……」

「我講的你還聽不懂！」

「知道啦！」他綸起袖子，準備大動拳腳。

這邊頭，瀟瀟仍將天晴護在懷中，但他卻低著頭不敢看懷中的人，而懷中的人也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裡，二人明明是這麼靠近，卻又是如此遙遠！

兩個壞人滿肚子壞水正準備發作，可惜心思早飛到九霄天外的瀟瀟根本無暇顧及，腦袋忽然一陣劇痛，有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

一滴溫熱落在天晴頸子上，他把臉拉離瀟瀟的胸口，卻被入眼的腥紅震得說不出話來，他明明就想出聲音，可喉嚨就像啞了一樣，心痛的無法自己，他把手撫上瀟瀟的臉頰，兩行淚水溢出眼眶，「你、你… …為什麼不還手！」他想幫瀟瀟把血抹去，可不管他怎麼抹，血還是不停的流下來。

「不要哭！」他的頭是很痛，可看見天晴的眼淚卻更令他在意，他不要看見天晴的淚水，更不要他為自己哭！他不還手是怕他的武功會傷到天晴，所以他寧可忍耐，也不願出殺招去對付那兩個人。

「你都不痛？！」天晴的袖子都是瀟瀟的血，不管他怎麼按，就還是有血會流出來，他怕……他好怕……

「不痛，你別哭了。」

「可是、我會怕啊，你還手、還手啊！」

「大爺送你們當同命鴛鴦！」惡人還出言恐嚇，跟著會起手中圓粗木棍。

本來打算隱忍到底的瀟瀟再也忍受不下去，這些人居然想打天晴的主意，這是最不可原諒的地方！他攬住天晴的腰，飛身往上，將他放在屋簷上。

「在這裡等我！」

交代完，縱身往下一躍，腳步穩健的落在地面，正巧站在那兩人根前，他絲毫不在意臉頰邊流下的血，冰冷的細長眼眸左右看了他們一趟，「你們自找死路！」

眉間刻痕更深，垂落身旁的手指尖有紫色的電流竄動，催動起內元，準備使出殺招。

不知大難臨頭的兩人猶自猖狂，「怎樣，向來只有本大爺欺負人，沒人敢欺負本大--」

最後一個爺字還不及出口，紫色電流準確無誤的擊中他，那人兩眼一瞪，從他身後冒出細細的白煙，跟著便往後一倒，再也起不來了。

另一個看見這景況，嚇得連忙扔下木棍往後跑，瀟瀟單手高高會起，電流匯集在手心，「是你自己放棄機會，自找死路！」手往前推，紫色閃電正中那人後背心，只見他渾身僵直，再電流破肉而出時，也倒地不起了。

周圍人看得一清二楚，也怕得明白，沒人敢出聲音，只敢瞪大眼睛看著剛剛解決兩人的瀟瀟。

瀟瀟收起電流，憤怒的神色在轉向天晴時褪去，他雖然沒笑，但他的眼睛卻帶了淺淺的笑意。再次飛身上屋頂，轉眼已來到天晴跟前。

「你沒事吧！」想到的還是天晴，他全然忘了自己身上帶了重傷。

天晴他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管那兩個人怎樣，他只關心瀟瀟一個。沒搭理瀟瀟的問候，他反而撕下一邊袖子，就當布巾擦拭染血的瀟瀟。

他悶著聲音動作，明明就很擔心他，可卻還是不聞不問。

「天晴？」

「流那麼多血……會死的……」

「我不會死的。」輕握住天晴的手掌。

咬住嘴唇看著瀟瀟，他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我討厭看到血！」

瀟瀟內心一震，收緊，接著傳來深刻的痛，哼呵，天晴還是不接受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我帶你下去吧！」

不待他回答，眼一晃瀟瀟跟天晴已落在地上，他眷戀不捨的鬆開攬住天晴的手，咬牙開口，「我送你回去！」一把拉住天晴，旋身化成光點，往他目前的住處而去。

將他送到佾雲居門口，瀟瀟自動保持了段距離，只因天晴說了，他說討厭見血。

臉微低，低沈的嗓音交代囑咐，「不要出去，你沒武功防身，會有危險！」

天晴看著他，感覺到瀟瀟似乎正心情不好，他吶吶的答應了，「嗯。」

「那我走了！」轉身邁步走離，他的臉始終沒抬起，也沒看天晴一眼。

天晴一驚，他又要走了，那他的傷？！不行∼情急下，身體先跑了出去，緊緊抓住他的衣服，「瀟瀟！」

寬大的背部停止走動，沉默半晌才唇間迸出一個字，「嗯？」

「……你的傷…」聲音越說越小聲，「怎麼辦？」

「我沒事。」臉頰上的血跡已乾，身上的傷口反而不覺得痛，只是心……難過。

「……」天晴咬著下唇，猶豫著。

輕歎一聲，瀟瀟斂下眼睫，「乖乖在這兒等佾雲回來，不要出去，放手吧，我要離開了。」

天晴擰著眉，眉間像打了結，他沒鬆手，反而抓得更緊。瀟瀟感覺到衣服上的拉力，他也邁不開腳步。

「天晴……」

「……我會擔心，」輕聲開口，但他的聲音太輕了，只能聽清前會個字，後面的倒聽不真切了。

「！」可雖只有會個字，也夠讓瀟瀟臉上閃過驚訝。

「……不要走！」沒聽到瀟瀟的回應，天晴重複了次他的要求，這一回，夠讓他聽清也聽明了。

久歷歧途識甘苦　荊棘叢裡我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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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歷歧途識甘苦，荊棘叢裡我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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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07

瀟瀟坐在竹製椅上，天晴從內間走出，手上端了盆清水，還有條白布巾掛在旁邊。

瀟瀟一直看著他，天晴擔憂他的傷勢，所以要他留下，在今日之前，他不相信自己可以這麼靠近他，天晴對他的排斥讓他失去自信。

瀟瀟都不說話，一雙深黑的眼睛直直盯著他看，其實天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對瀟瀟……他還不能理出個想法來。將水盆放在桌上，，把布巾浸水，待它沾濕之後再行扭乾，然後動作輕柔的擦拭瀟瀟瀟瀟臉頰邊的血跡。

一轉眼，布巾染成粉紅，足見瀟瀟流了多少血，他是為了自己才掛彩的，思及此，天晴眼眶一陣發熱酸澀，眼淚就要潰堤。

一滴水珠落在瀟瀟唇上，滋味是鹹苦的……天晴落淚，是為了他嗎？瀟瀟想如此揣測，又怕是自己多慮，天晴厭惡他不是嗎？儘管他擔心他的傷勢……

「你討厭見血？」

「當然，誰喜歡流血！」拿手背抹去淚痕，將布巾浸入盆中，清水馬上給染濁了，「流這麼多血，光看就痛！」

瀟瀟曲解他的話意，他以為……天晴是厭惡他沾染的血跡，於是在他又擰乾布巾要幫他擦拭時，他先行扣住他的手腕。

「欸？」

細長的眼眸染上沮喪，「我自己來吧！」

逕自取過布巾，低頭悶聲擦拭，可心不在焉的他，布巾總落在不該落的地方，天晴看著他動作，越看眉頭是皺得更深。

擦了半天，瀟瀟又在擦根本沒髒的地方，既然自己根本擦不對位置，為什麼又不讓他幫忙？！

終於他再也看不下去，鼓著臉頰搶過布巾，塞進水中用力扭洗，瀟瀟被他突來的會動嚇到了。

「天晴？」

「我幫你擦啦！」

把血跡扭洗掉，天晴再次擰乾布巾，他扯過瀟瀟的頭髮，可男人卻連痛也沒叫一聲，順從的跟著他動作，把側臉亮給他。天晴用力的擦拭臉頰上已乾的紅痕，這一次他可沒手下留情，每一下都非常用力，在他的努力下，臉頰上的血跡褪去，只剩下微紅的肌膚。

「……」瀟瀟閉著嘴巴，他連問天晴是不是在生氣都不敢。

處理完臉，天晴解去瀟瀟髮上的繫帶，分開黑細的頭絲，破裂的傷口赫然在見，傷口已不再出血，但是光看見這口子，天晴的心就揪緊得發疼，眼眶也禁不住落下淚水。他吸吸鼻子，才把濕布往患處移動，碰著的第一下，瀟瀟身體震了下，嘴還是緊抿著，連一絲呻吟都沒發出。

「你！」

「不要哭了。」

為之氣結，氣得他話都快說不出來，而瀟瀟竟只叫他不要哭！「你以為我愛哭啊！傷口這麼大，一定很痛，你居然說不痛！」天晴是又生氣又難過，肉身凡體，他以為自己的命有多硬？一看見那裂開的口子，他只覺自己心口乍停不動，抓著布巾的手越緊，使下的進到也越大。

傷口是會痛，但比不上心裡的痛。天晴畏懼他、天晴不願靠近他、天晴背身而去……這在在都比那口子還更痛，比起來，那有形的傷口算得上什麼！

思及此，瀟瀟輕歎一聲，會手握住天晴的手腕，說話，「會痛，但是有更痛的，比起來就不痛了。」感覺到他手腕的力量放輕，他也鬆開手。

天晴愣了下，視線落在那盆水，盆中的水早給染紅，他將那塊布一並扔回去。旋身走到瀟瀟面前，長眸盯著他的俊臉，頃而，手指撫上眉間的刻痕，指尖略微施力，似欲撫平那濃重的憂鬱。

「為什麼你總是愁眉苦臉？」直視的眼眸中帶了不捨。

聞言，瀟瀟再次怔了。

不是天之尊的機心狡黠，也不是失明時的脆弱可憐，天晴雖然毫無力量，也失去過往的記憶，但他的堅強卻是前兩者所未及的。他第一次與半花容有肌膚之親時，他是為了白如霜藉酒消仇，他不記得半花容的表情如何，自願或是被強迫；救下欲自裁的他，毀去他的武功跟眼睛，只為了要懲罰他，但最後，被懲罰的卻是他自己，如今……

是他親自將他變成這樣的，是他令這紅髮盡成蒼白，是他將他逼上絕路，他怨恨半花容傷人，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一把攔抱住他瘦削的身子，就像要將他會進身體依樣，那麼緊、那麼用力！

「瀟瀟？」不懂他為何在一陣沉默後緊緊抱住自己，但天晴自己倒忘記要推開他，先前，他對瀟瀟的碰觸是那麼排斥，但現在他卻任由瀟瀟摟抱住他。

「對不起！」瀟瀟操著乾啞的聲音向他道歉。

嗅到他的氣味，與佾雲的優雅溫暖不同，瀟瀟清冷憂鬱，但被他抱住，自己竟有種安穩的感覺生出，似乎先前的排拒從不曾存在，所以現今才能如此的接受。

放鬆的依偎在這溫暖的懷抱，胸膛傳來穩健的跳動，就連自己不知不覺隨了他的脈動，吐息同調順暢，渾然成為一體了。

「為什麼說對不起？」才不過多久的時間，他竟覺得這懷抱好舒服，直想一直窩著，不想離開了。

天晴的反問讓瀟瀟內心再次陷入交戰中，他該坦然告知自己對他的傷害，還是虛應以對？而不論哪一個，都不會是最佳選擇的。

更加的自我嫌惡，瀟瀟眉頭就快擰成死結了。

懷中的人沒得到回應，自不免疑惑著，「瀟瀟？」

「……我不該讓你落淚…」權衡輕重，他選擇虛應以對，他已經傷害他太多了，絕不能再給他添傷。

天晴拉起小臉，睇著他瞧，半晌，「你的傷口還痛嗎？」輕撫臉頰邊的擦傷，從眉骨畫下的擦傷毀損了他的俊顏，「這算不算破相了？」

薄唇往上拉起淺淺的弧度，他拉下天晴的手，「不算，很快就會好了，你不要擔心。」攬抱住的雙臂其實不願鬆開，但是--他有那個權利擁著天晴嗎？苦澀在心裡漾開，他悄悄地鬆開雙手。

背後的壓力消失，就算他再不想，也得離開瀟瀟的懷中，天晴往後退了一步，「你……」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張合著嘴欲言又止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瀟瀟自動將他的動作解讀成送客，他點點頭，退後幾步，「我沒事了，我回去了。」旋身欲離。

嗄？天晴傻了，他幹嘛走啊，他又沒叫他走！他幹嘛老是要走啊，多待一點時候會怎樣啊！三步併兩步跑，趕在瀟瀟踏出門之前拉住他的衣袖，用力的往回拉。

沒預警下被往後拉，瀟瀟差點跌倒，他抓住門框，回頭看著始作俑者，「天晴？」

「你是不是討厭我？」

「我、」瀟瀟不解，「………討厭你…」

或許是他的語氣不對，這一說，天晴以為瀟瀟真的討厭自己，眼前浮出淚霧，「你--為什麼討厭我！？」透明的淚珠滾下臉頰，他是又生氣又難過。

「我、我沒有討厭你！」扶住他的肩膀，但被天晴一把給撥開了，他側過身兀自傷心哭泣，「不、你不要哭了……」這無預兆的落淚，叫他慌了手腳。

「討厭我就討厭我……動不動就要走，你剛剛幹麼救我，讓我被抓走好了！」

天晴任性賭氣的話猶如導火線，點燃了瀟瀟的怒火，他抓住天晴的肩膀，硬是將他扳向自己，「你說什麼，不要我救你，你想被他們抓走嗎？」向來憂鬱的眼眸燃著火焰，瀟瀟真的犯怒了。

「被抓就被抓，好過在這裡被你兇！而且你不是討厭我，幹嘛管我是不是會被抓走！」被抓痛了，天晴出口的話也越來越不可理喻。

一想到他賭氣說的話，要是真的成真！瀟瀟不願再想下去，既往的他無人能敵，如今的他可今非昔比，為何他要如此不愛惜自己！他抓緊天晴的手臂，目眥盡裂，「我沒有討厭你，聽懂沒！」

眼淚如珍珠，滴滴透明，落下的眼淚有如斷線的珍珠，一發不可收拾，「放、開、我！」咬牙吐出話，一字一字清晰無比，「我不要懂，你放開我、放開我！！」

天晴突如其來的激動叫瀟瀟不解，但剛剛和諧的氣氛蕩然無存，他不斷的扭動身體，直想掙脫他的掌控，難道真注定他永遠都無法挽回天晴了！

「天晴……聽我解釋！」

「我不要！」斷然拒絕，眼眶紅腫，淚水不停落下。

「對不起……我不該弄痛你……我--」

「放開我，我要佾雲……我要佾雲……」

眥目，握拳，瀟瀟內心一陣揪緊，腦袋一陣空白，他扳抓住天晴後腦，壓上自己的唇，強勢的將火舌深入天晴口中索吻，但天晴卻不斷抗拒他的親吻，奮力掙扎不肯就範。瀟瀟越吻心越痛，得不到回應的愛戀竟如此難捱，從來沒有一個人屬於他，白如霜、自在天女乃至如今的天晴，都不是屬於他的！

舌尖傳來劇痛，鐵銹腥味在嘴裡散開，他放開天晴的唇，也鬆開手，目光無限哀戚。

得到自由的天晴，不停地抹著嘴，直想將瀟瀟剛剛碰他的地方全抹去，臉上盡是淚痕，還間或的抽泣著。

「天晴……」舌頭給咬了一口，說不痛是騙人的，但是更痛的是心哪！

斜睨著瀟瀟，天晴眼神帶著怨忿，「我討厭你！我不要看到你！」遠離瀟瀟，他躲在屋角，蜷身哭泣，嘴裡喃喃唸著佾雲兩個字。

每聽到他喚那名字一回，瀟瀟心上就多一道傷口，每一道都割得極深極重，叫他難以恢復……眼看著他如此抗拒自己，再說什麼都是枉然，深吸一口氣，轉身離去。

邁出的腳步是那麼的緩慢，他頻頻回頭，可只看到天蜷縮的身體，瑟縮顫抖，他竟是如此的畏懼他啊！忍不住笑出來，自嘲的笑聲是笑他自己的愚蠢可悲，而順著眼眶滾下臉頰的透明，則是他的心痛與心碎 ……

瀟瀟啊瀟瀟……注定這輩子只有雨水與你為伴啊……哈哈哈哈……停在門口，轉身看向那人，淚水滾落地上，炸開一朵水花，跟著化身無數光點離去。

良久之後，天晴抬起頭，偌大的佾雲居內，只剩下他一個人，瀟瀟的蹤影早就杳然。

「……」他走了，又走了……

「佾雲……你為何還不回來……佾雲……」抹去哭濕的臉頰，他放鬆身體，往後靠著。

天晴他不知道，剛剛瀟瀟也哭了……哭得無聲，卻是肝腸寸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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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8-04-20 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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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08

離開了佾雲居，瀟瀟化身光點會處飛遊，要去哪兒他自己也沒想過，逃離了佾雲居之後，最想去的還是佾雲居，因為……那地方有他在。

虛晃了幾個時辰，日色漸漸昏黃，天邊赭日西沉，他、還在哭泣嗎？

一想到他的淚水，瀟瀟的心狠狠抽痛了下，就算……就算他說討厭，他也不願意天晴再落淚……因他落淚……

念頭定了。

不管他在哪裡，想的都是他，與其懸心掛意，他寧願在身邊守著他。如果天晴討厭他，他就躲著不現身吧！

光點，再次往佾雲居的方向而去。

vvv vvv vvv vvv vvv

天色昏暗，天晴猶是抱膝坐在原地，他將臉埋著，哭聲已無，但瑟縮的身影仍是叫人不捨。

一陣紫色光點飛進屋裡，他悄悄地現身，將買來的東西放在桌上，一言不發的看著仍蜷身在那兒的天晴，低沉的嗓音悠悠說話，「吃點東西吧，我馬上就離開，不會讓你看到的。」

外頭已全暗了，瀟瀟點起燭火，踱步到天晴旁邊。

「天晴？」他不是昏厥了吧？身手碰了下他的肩膀，縮著的身體馬上逃開，雙臂將自己環抱得更緊。瀟瀟內心再被重創，他乾笑兩聲，「對不住！」咬牙，「起來吃東西，我走了。」腳步踩離，垂落的肩膀看得出他內心有多苦悶。

天晴抬起小臉，偷偷看著瀟瀟的背影，眉頭像被瀟瀟傳染了一樣，打了十八個死結似的。他看著瀟瀟一步一步往外走，桌上是他準備來的東西、燭火……給了這些東西，他就要留他自己在這裡嗎？

他不要，不要一個人！

佾雲扔下他好幾日了，每天他都一個人過，現在瀟瀟來了，他不要再一個人過了！他想起身，但是蹲坐太久，腿都發麻了，猛然要站起對他是一種困難。

一起身，腿都使不出力氣，顛簸了下，身子往前狠，眼看就要倒在桌上了。

「啊--！」閉上眼睛，準備承受疼痛，可……

沒疼，他不感覺疼……睜開眼睛，是瀟瀟抱住他，是他擋在中間，所以才沒撞上桌子。雙手扶在他的胸膛上，天晴在非常近的距離看著他的臉。

「瀟、瀟瀟……」

「小心點。」

天晴皺起眉頭，「我、我的腿站不起來……」

微愣，轉瞬便了解他的意思，點點頭，一手攬著他的背，另一手抄過膝下橫抱起他，「去哪？」

胸前的頭顱低著，半會兒才冒出三個字。

「哪都好……」

瀟瀟輕歎一聲，「先在軟榻上休息吧！」

「好。」

將這細瘦的身子放上榻，然後幫他按摩發麻的腿腳，「疼嗎？」

「不會。」跟瀟瀟吵完之後，他就在地上坐了幾個時辰，坐到腿發麻站都站不起來，瀟瀟不是走了，為何又回來了？

「我用點力，你忍著點。」

「嗯。」

催動內元，將真氣灌注掌心，藉著搓會的動作幫他舒緩發麻的肌肉，會捏間肌肉漸次放鬆。

「舒服點嗎？」

「嗯，」有點疼，不過暖暖的感覺鬗舒服的，「你……」為什麼回來？問了後，瀟瀟會不會就走了呢？

「……」沉默的動作，從剛剛到現在，瀟瀟連一眼都沒瞧過天晴，他知道天晴有話想問，但是他卻不敢回答，只怕又是一計重傷。

「……你、你為什麼回來？」

果然！心口一陣痛，瀟瀟嘴角帶笑，內心卻在淌血，「我等下就離開，以後不會在你面前出現--」

「不要！」天晴握住他的手腕，瀟瀟的話都沒及說完。

低聲笑了，「你不疼了，那我走了。」動手拉開天晴的手。

聽見他的告別，天晴眼眸瞪大，雙手緊緊揪住他的前襟，「不要！」

無可奈何的歎氣，他抬高臉，看著天晴，大手撫上他的臉頰，「你討厭我、不想見我，我都會照辦，只要是你的希望，我都會做到。」多眷戀這觸感啊，可惜，他早失去機會了，他只能萬分苦澀的放開手。

天晴將衣服絞抓得更緊。

「鬆手吧，我馬上離開。」

「不、不要走！」天晴是鬆開手了，但他卻一把抱住瀟瀟，很緊很緊。

瀟瀟全傻了，天、天晴……要他不要走？「你？」

「我的希望你會照辦，那就不要走，留在這裡陪我！」

輕輕將手放上他的背，「你不怕我？」

懷裡的腦袋搖了搖，從胸口發出悶悶的問句，「你討厭我嗎？」

「我沒討厭你！」

「那我也不怕你，留下來……」他不要一個人了！

「……好。」咬著唇，眼淚無聲滑落，這是一種幸福的感動。

窗外，一抹白色身影悄立。

離開多日的佾雲，今晚來歸，可才到門口，就看見裡頭景況渾沌不明，定神細視，竟是瀟瀟與天晴。

唇邊揚起優雅的笑，看到天晴主動投入瀟瀟懷抱中，他的心中感到一陣欣慰。即使過往記憶消失，天晴的身體依舊是半花容，只要是半花容，那也只有瀟瀟是他最終的依歸。

吐口氣，還在擔心這回來天晴不知道會成什麼樣，沒想到瀟瀟竟然會在，這兩個人……終於學乖了。

「天晴，儘管過去是那麼不堪，如今一切都煙消雲散，你就好好過下去吧！」

「瀟瀟……老天待你不薄，給了你挽回的機會，好好把握吧！」

喃喃朝裡頭說了兩句話，佾雲帶著滿足笑容轉身離去。

屋內，天晴仍舊靠在瀟瀟懷中，自動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吃點東西。」手指繞著那一頭雪白髮絲，瀟瀟悠悠地叮嚀。

「我不會餓。」想也沒想的就回答了。

懷中的身體有幾兩肉？瀟瀟只想笑，哪裡不會餓！「我拿給你，多少得吃些東西，你太瘦了。」才踏下軟榻，天晴馬上拉住他的衣襬，瀟瀟不解的看著他的手。

「幹嘛拉住？」

天晴眨了眨眼睛，無比認真的說話，「你不能走！」

嗄？原來他怕自己走掉，所以連東西都不吃……啞然失笑，「我不會走的，放手，我拿東西給你吃。」

即使有保證，天晴還是遲疑了下才鬆手，瀟瀟如願走到桌邊，將買的東西搬到軟榻上的小桌，「吃吧！」

點點頭，天晴拿起東西，慢慢放進嘴裡。

瀟瀟看著他吃東西，難得他的眉頭沒有皺起，還意外的出現淺淺的笑容。

總覺得有視線在自己身上盯著，停下動作，一抬起頭，果然是他！「你為什麼不吃？」

「我不餓，你快吃。」

「嗄？」看著桌上這一堆東西，天晴眼眸瞪得老大，「這、全要給我吃？」

「嗯，不夠我再去買。」

「還買！」天晴忍不住大叫起來，這一桌東西可以給十個人吃都足夠，瀟瀟他以為自己是豬嗎？！

「你不夠，我再去買。」

他又理解錯誤了，還即刻起身往外，天晴馬上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喂，你把我當豬養啊？」

「嗄啊？」瀟瀟一頭霧水。

用力將他拉回，「夠了啦，這麼多，你陪我吃！」頷首，瀟瀟在軟榻上坐下，天晴馬上丟了個包子給他，「這給你，快點吃啊！」

瀟瀟望著手中那顆跟他手掌一般大的包子，似是猶豫，不知在想什麼。

天晴瞧了他一眼，「包子不是拿來看的，快點放緊嘴裡！」

吐口大氣，呼，他終於把包子塞進嘴巴。

「好吃嗎？」天晴看著他大口大口咬，非常迅速的解決著那顆包子，他想那顆包子應該蠻好吃的。

「唔、」嘴巴塞了東西，答不出話，瀟瀟只點頭唔了聲。

「那給我吃吃看！」天晴伸長手橫過桌子，把瀟瀟手上剩不到三口的包子拿走，然後放進自己嘴裡，大口咀嚼著。

瀟瀟張大眼眸，那是他正在吃的包子，天晴竟然……俊美的臉龐飛紅，心口鼓鼓跳著。

吞下最後一口，天晴臉上掛了幸福，「果然好吃，下次再買吧！」

「……好。」

天晴打了個飽嗝，「我吃不下了。」

「那就別吃了，你要洗身嗎？」

「唔……瀟瀟……」天晴張著圓圓的眼眸看著他。

「嗯？」

「你比佾雲還囉唆耶！」

「我——！」

他無言以對的表情看得天晴失笑，「呵呵呵呵……」

「！」想說點什麼，卻又找不到句話好說，他瀟瀟竟然會被嫌棄，還是囉唆，這、這、欸唉……

笑聲歇止，天晴蹭到他身邊，「我們去走走吧！」

「走、走？」

「嗯，可以嗎？」

天晴眼中乞求的眼神，瀟瀟還沒笨到看不出來，他笑了，點點頭。

得到應許，天晴高興的跳起來，「那走吧！」

「嗯。」

任由天晴拉著他的手往外跑，他不知道這單薄的身子裡藏了多少精力，不過，既然他想出去，就去吧，因為……他會一直在身後守護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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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歷歧途識甘苦，荊棘叢裡我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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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8-04-20 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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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09

「瀟瀟。」

「嗯？」

「你……以前認識我吧？」

「……」

「你幹嘛不講話？」

「嗯……」

「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好人還是壞人？」

「你……」

「咦？你這麼遲疑，難道我是壞人？」

「你為什麼想問？」

「我什麼都不記得，雖然佾雲啊你啊素還真啊小釵啊一線生啊都對我很好，但是我想知道自己以前是怎樣的人？」

「為什麼不問佾雲？」

「他叫我不要問，他說不記得的就算了，現在好就好了。」

「那你為什麼問我？」

「你跟我講一點點就好，以前你認識我的，對吧？」

「嗯，認識……」

「你跟我講一點，好不好？」

「呃……」

「瀟瀟∼∼」

「……好…」

「我是好人還壞人啊？」

「…………好人。」

「好人你幹嘛想這麼久，你沒騙我吧？」

「沒騙你。」

「那我是哪裡好？」

「你……對我很好、對我很溫柔、對我很體貼、對我很--」

「等等等等……」

「咦？」

「我以前只有你一個朋友啊？」

「不止，你也認識佾雲。」

「那為什麼你只記得我對你好？」

「因為那是你對我的好……」

「……」

「所以現在換我對你好，我想對你好。」

「瀟瀟……」

「嗯？」

「那……半花容是誰？」

「為什麼想問他？」

「他是好人嗎？」

「……」

「他不是好人對不對？」

「不，他是一個傻子，為了一個男人做了很多傻事的人，可是他愛的男人更傻……」

「我是半花容嗎？」

「天晴……？」

「在琉璃仙境，你叫我半花容，你說我應該要愛你的……我是半花容，我不是好人，對不？」

「不對，你不是半花容，你跟他一點也不像，是我認錯了，你就是你，半花容是半花容，不是你，你是天晴，忘了嗎？」

「……」

「佾雲說你是半花容嗎？」

「……」

「不要自己胡思亂想，弄得不開心你才快樂嗎？」

「…………然後呢？」

「什麼然後？」

「半花容愛的男人更傻，然後他們怎麼樣了？」

「那男人逼死半花容，一輩子活在悔恨當中。」

天晴無語，臉蛋垂落著，只是愛人，為什麼半花容會愛得這麼辛苦？滴滴溫熱的淚水，只為那可憐的人而流下。

瀟瀟從背後圈住天晴的身子，讓他安穩地靠在自己懷中，坐靠在門前廊柱下，閒散的看著落日餘暉，一邊說著話。

他留在佾雲居已經數日。

因為天晴要他留下，所以他留下了。佾雲仍舊沒回來，他不單接手照料天晴的起居，也陪他會處走遊看逛，遠離武林的刀光劍影，原來尋常日子可以過得如此愜意。

天晴對他的越來越信任，如今的他已可以倒臥在自己懷中入睡，比起那實在琉璃仙境，他一碰到天晴就會讓他昏倒，這時候是好多了……

其實，天晴會問他從前的事情，的確令他感到驚訝，他以為在素還真的術法底下，天晴是不可能回復記憶，不過的確天晴的記憶不可能回復，但素還真的術法卻不能遏止他對自己過去的好奇，畢竟失去那麼多的記憶，任誰都會感到不安的。

所以天晴問了，問了他，那他該據實以告，或者……

他選擇了後者，天晴不是半花容，半花容已經不在了，那他的過往就不需要天晴來承擔，天晴是個新生的個體，他的未來不需要半花容的過去來加入！

一滴溫熱的水珠落在他的手背。

「怎麼哭了？」廝磨著天晴的臉頰，果然有濕潤的觸感。

「為什麼……」

沒頭沒腦丟出一句為什麼，本領不太高的瀟瀟當然聽不懂他在問什麼了，「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只是愛人……半花容要愛得這麼辛苦？」

「！」瀟瀟擰起眉頭，過去幾日他幾乎忘了皺眉的感覺，今天卻因為半花容兒擰起眉宇，這……算是一種諷刺吧，過去他從不放在心上的人，如今完全牽動他的情緒起落。

「為何你如此在意他？」

「這個名字……他為了愛人而……」

.
「因為他愛上的是一個傻子，愛人沒有錯，錯的是人心啊，人心的愚昧不知消磨了愛意……」呵呵，那傻子總算認清了事實，否則，他將永遠追悔著無法挽回的過去哪！

「瀟瀟……我覺得這樣好悲哀……愛人這麼辛苦，我也不要愛人了……」

瀟瀟收緊手臂，緊緊摟著懷中的身子，「不要這樣說，你這樣說，愛你的人怎麼辦？」

「呵呵……又沒人愛我……誰會在乎啊……」瀟瀟的懷抱很溫暖，佾雲的懷抱也很溫暖，在他的懷中也有安穩的感覺，但是，卻跟瀟瀟給他的感覺不同，這事怎麼回事呢？

「我在乎！」

瀟瀟的回答叫天晴的身子一凜，「瀟瀟，你、你在說？」扭頭看著那張臉，「你說的是、是--」那個意思嗎？

「就是那個意思，」瀟瀟的眼裡只有天晴的身影，半花容的心因他而死，半花容的紅髮因他而白，如今，這重生的人兒又再投入他的懷中，這新生的心，這純白的髮絲……全是他的！

印上他的唇，給了蜻蜓點水的一吻，天晴的眼眸瞪大，溫熱柔軟的唇瓣稍離，維持著鼻息相通的距離呢喃軟語，他過往不擅長說這些話，但是他願意為天晴改變。

「我愛你！」

天晴愣了，怔忡難以言語。

瀟瀟笑了，那張俊逸的臉龐掛上微笑，肯定叫更多姑娘傾心，可惜能叫他傾心的只有眼前的人兒，「沒聽懂嗎？我再說一次，」貼上他的唇，「我愛你！」舌尖悄悄竄入因驚訝而微張的口，索了一記甜蜜的綿長深吻。

火舌攫住天晴柔軟的小舌，引導著他與自己交纏，汲取他的甜蜜（糟會，好耽美的用詞啊），直想將這柔軟吞下肚子，讓他再也離不開自己了。

被瀟瀟的一句我愛你震得失神，天晴傻愣愣的任由他吻著自己，還被他導引得跟他糾纏不清，越是吻下去腦袋也越是渾沌，更無法正常思考了。手抓住瀟瀟的衣襟，整個身子都癱在他懷中，仰高腦袋跟他親吻著。

在每個位置都留下自己的記號，掃掠過一遍，他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天晴，將離未離，眷戀的含住天晴的嘴唇輕吻挑弄，「我一直都想這麼做……」

閉眼輕喘，天晴給吻得有些沒氣，身子也沒力了，他倚在瀟瀟懷中，臉頰像喝了酒一樣潤紅，瀟瀟的低語在此刻聽起來，更讓他臉紅心跳。

「你、哈‥…哈……」

「我怎樣？」瞧著懷裡通紅的臉蛋，瀟瀟用手順著他那頭白絲。

「你剛剛說……」他怎麼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啊？明明……明明………

「我剛剛說我愛你，你還是沒聽懂嗎？呵呵……」指尖繞著白髮，纏繞、鬆開、散落……「幾次我都可以說給你聽，我愛你，我只愛你！」把臉壓近他，「聽到了嗎？」

「瀟瀟……」

「嗯？」鼻尖蹭著鼻尖，聲息相通，原來親暱的感覺是如此的幸福。

「我的心跳得好快……怎麼辦？」天晴的臉頰還是很紅，而且他對胸口的鼓動感到不安。

瀟瀟又笑了，從剛剛到現在，他笑得比過去幾十年來都要多，「我也是啊，你看看！」拉住天晴的手壓在自己的心口上，「跳得很快，對不對？」

掌心傳來急促的鼓動，好熱的感覺，讓他的手就像被灼傷一樣，「為什麼？」

「為什麼啊……」瀟瀟還認真的側頭想了下。

「嗯，有問題嗎？」

「你會覺得不舒服嗎？」瀟瀟正臉詢問。

「不會，只是身體會熱熱的，那你呢？為什麼你也會這樣？」

「我啊，我會這樣，是因為……」

瀟瀟靠近天晴的耳朵，低聲呢喃了答案，只見天晴的耳根子全紅了，就連頸項也都通紅了。

……你在我懷中的緣故！

這是剛剛瀟瀟低語的話，這充滿愛意的言語，怎不叫天晴紅了臉呢！

天晴被緊緊抱在懷中，他只知道他可以安心的相信瀟瀟，在瀟瀟身邊，他就完全不用擔心任何事情，因為瀟瀟會幫他的……

如果，瀟瀟心跳加快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在他身邊，那自己心跳加快的原因，是不是因為瀟瀟在身邊呢？

啊！天晴的臉蛋紅得像塗抹了胭脂，他全身又發熱起來，因為瀟瀟正緊緊抱住他。

他喜歡佾雲，因為佾雲對他很好；也喜歡小釵，因為小釵會陪他玩；素還真他也喜歡，素還真會幫他看病；一線生他也好喜歡，因為一線生會做好吃的東西給他；可是，只有瀟瀟是不一樣的。

因為，在瀟瀟懷中，他的心會跳得很厲害，全身都熱熱的；佾雲不見了，瀟瀟會陪他；小釵不在，瀟瀟會陪他玩；素還真不能幫他看病，瀟瀟也會照顧他；一線生不能做好吃的東西給他，瀟瀟也會買好吃的東西給他吃；只有瀟瀟，要是他不見了，他會不知道該怎麼辦的！

沒有其他人，瀟瀟會代替他們，但是沒有瀟瀟，誰會代替他呢？

不行，瀟瀟要一直在他身邊，這樣才對！

「瀟瀟，」

「怎麼了？」

「你會一輩子陪著我吧？」

「嗯，我只愛你一個，不陪你的話……我也會寂寞的。」

「那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不會，我不會離開你！」

「那……」

「嗯？」

「那……」

天晴越說越小聲，除了第一個字，其他瀟瀟都聽不清。

「你說大聲點，這樣我聽不到？」

「那我也會愛你啦！」滿臉通紅，大概是因為講了這種話吧！

瀟瀟先是一愣，傾而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天晴拿手肘撞了瀟瀟肚子一下。

「因為我太高興了……謝謝你愛我……」

天晴的臉頰又飛紅一片，「不算什麼啦，你不能離開我喔！」

「嗯，我不會離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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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08-04-20 04: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重生—10

「他們兩個合好了。」甜蜜的佾雲居留不了他，佾雲跑到琉璃仙境來，甫進屋，馬上把這消息通告大家。

素還真一臉了然於心，似乎他早預料到會是這結果，素手依舊會起茶盅，啜了口香茶。旁邊的葉小釵，雖口不能言，喜悅之情卻是溢於言表的。

這時，一線生端了茶點進來，看這三人笑得這般詭異，他的頭皮不禁麻癢起來。

「你、你們三個幹嘛這樣奸笑？」

「好友，你反應過度，當然是歡喜才這樣笑。」素還真放下茶杯，好整以暇的跟一線生說話，眼睛瞧著他手裡那盤茶點。

「是啊，一線生，天晴跟瀟瀟和好了。」

一線生一臉不了解，「天晴以前甲瀟瀟很好嗎？」把點心放上桌子，素閒人率先出手取了一個塞進嘴巴，「說到天晴，很久沒看到他了，等一下包一些點心回去給他吧！」才講完，眼睛低下，盤子已經淨空大半。

「啊沒素還真你是八肚么，歸去用倒的喔？」趕緊在點心要被倒進素還真肚子前搶下，再給他吃下去，要拿什麼包給天晴啊！

「好友，你這樣講素某未免太……殘忍啊，小釵也有吃，佾雲也有，不光是我一個吧！」

葉小釵跟佾雲兩人會目看著他，似著問說「他們有動嗎」？那盤點心全是素閒人自己解決的吧！

一線生看了看他們，「騙肖，是你怕我把點心給天晴，才想趕緊攏呷了吧！」

素還真圓眸略略瞪大，這細微的動作洩會他心中的真意，「好友，你這樣說，好像素還真為了一盤點心而……素某不是這款人啊！」

三對眼睛瞧著他，雖無言，但射出的目光涵義是一樣的。

你本來就是！X三人

一線生做了結論，「不管你，這些點心我要給天晴！」

素還真歎口氣，聳聳肩膀，「唉……故人總比不上新人啊！」

「你刁位故啊！」一線生扔了他一句，捧著在素還真肆虐下救出的點心入後。

葉小釵沒奈何的看他一眼，綻放一抹淡淡的笑容。

「哈哈……」佾雲朗聲笑著，「你素閒人之心，一線生最知啊！」

被調侃，素還真白了他一眼，「你該回去顧著小天晴，要不然瀟瀟就把他當點心吞下肚子了！」

佾雲揚眉，「沒關係，瀟瀟再怎麼吃，天晴人還是在，不過那盤小點心可就屍骨無存哪！」

素還真在心裡皺眉頭，哼，這佾雲存心嘲笑他，等著吧，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扯動嘴角算是拉出個微笑，「佾雲，瀟瀟可是化星，就算他真想要退出江湖，可有人仍是不願放過他哪！」

素閒人一語驚醒夢中人，佾雲的笑意斂去，「你是說……」

那廂素閒人可笑得開心極了，「看來，知素某者，不單小釵與好友一線生，你佾雲也算得其一啊！」

本來歡欣愉快的氣氛被素還真的言語毀得消失殆盡，剛剛還有些高興呢，這會兒又是愁雲慘霧起來。

葉小釵碰了下素還真的手臂，素閒人朝他點頭。

「佾雲，天無絕人之路，自將天命予他，也自有解之方。」

「解之方……如解方即是以生命來換取，無論對天晴或是瀟瀟來說，都太過殘忍了。」幸福那麼不易得，瀟瀟與半花容相互追逐了那麼長的時間，如今終於心心相印，卻而是--

「既是天命，便不可躲，順其自然的度過吧！」捧盅品茗，素還真是一派自若。

聞此言佾雲深深歎了一口氣，他無法像素還真如此坦然哪！這時，一線生拿了包好的點心走出來，剛好聽見佾雲的嘆息聲。

「欸？佾雲，你嘆氣幹嘛？」遞過點心，「這帶回去給天晴吃吧！」

「我替天晴多謝一線生了。」

「不用客氣，有空帶他過來走走吧！」

「是啊，」素還真放下茶盅，「等琉璃仙境冷清一點，帶天晴過來走走吧！」

「好啊！」

vvv vvv vvv vvv vvv

留在佾雲居與天晴作伴，似乎成了理所當然。

照顧天晴的起居，與他一同出遊，才不過幾天的生活，卻足已讓他將數十年的過往全忘在腦後，如今的他，反而覺得雨風飄搖太過冷清，而三十六雨的雨水也太多了。

以前他總愛浸淫在雨水中，讓那冰冷的雨水濡濕他全身，皮膚上的冰冷也是他存在的必須，獨自一個人守在岩石堆成的雨風飄搖，洞裡唯一的裝飾就是那排排的骷顱，陰鬱、沉悶就等於瀟瀟。

可現在他不喜歡雨水了。

因為有了雨水，他跟天晴便只能待在屋裡，依靠著彼此，愣看著外頭的雨，想著天晴時要去哪裡遊玩。

好奇怪，那麼久的習慣，為何如此簡單就改變了？

就好像……他曾經那麼恨半花容，如今卻這麼愛天晴？

而他恨半花容有多深，他愛天晴便有多深，恨與愛是一體兩面，若無愛，也無恨，僅存的又是什麼？

有的，那種滋味他嘗過了。

就在那個雨天，他看著白劍刺入半花容的胸口，鮮血染紅他的衣裳，他抱住半花容虛軟的身子，看著他越來越冷，看他笑著對自己說出放棄。

半花容說不恨他，因為他決定不愛自己了，他決定放棄了……而他的心--

痛得像被人一刀刺穿了。

回憶起當日的心痛，不自覺地收攏手臂，緊緊抱住懷中纖細的身子。

「啊！」天晴叫了一聲。

「怎麼了？」低沉的嗓音有著明顯的擔憂。

「你抱太緊，好痛！」天晴扭了扭身子，外頭天陰陰的，怕一出門會變成落湯雞，他只好聽從瀟瀟的話待在屋裡。

俊顏迅速泛紅，他鬆了些手臂，「對不起，我--」

「沒關係，沒事。」天晴安適的靠在瀟瀟寬大的懷抱中，瀟瀟的溫暖、瀟瀟的氣味，曾經以為只有佾雲可以給他安心，曾經他見到瀟瀟就想逃，但眼下與自己最親近的反而是他。

不懂當初見到瀟瀟時的痛來自何方，更不懂如今的安適自在從何而來，不過佾雲說過，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那既然不了解……也就不要去想了吧，只要過得好，沒什麼不行的，沒道理非要過得痛苦吧！

所以，就算不了解，就算沒有答案，他也一點都不憂慮，瀟瀟在他身邊，過幾天佾雲也回來了，日子就這麼過下去，真的好不愜意啊！

答了沒關係之後，懷中的身子半天沒出聲，瀟瀟倒先隱忍不住，過往多言的半花容總從早說到晚，可天晴卻三不五時就沉默不語，半花容的嘈雜填滿會周，他根本不用擔心靜默無語，不過要是天晴再不說話，他可真要感到不安了！

「在想什麼？」

「我在想……佾雲什麼時候才回來？」一家人團聚，這樣才算幸福的極至吧！

「你很想念他啊！」

「嗯，」天晴大方承認，「那麼多天不見，他是不是怎麼了？」

「天晴……」

「欸？」

「要是我不在，你也會這麼想我？」話才說完，懷中的身子明顯一凜，「怎麼了？」

「……」

他又沉默不言了，這次還更叫他不安，莫非？「你不答，是不會想我嗎？」他的枉自揣測只換來一記拐子，肚子猛然吃痛，溫熱的身子離開他的懷抱。

走離了幾步，天晴悠悠開口，「………你答應了…」

「你生氣了？」

回身望來的雙眸閃著光亮，眼眶微微泛紅，眼神透著怨懟，「……你說過永遠不離開我，為什麼還要那麼問！？」

終於了解為何他的態度丕變，瀟瀟迎上前，「對不起，是我問錯了！」他明明許過誓言，卻因為一時忌妒佾雲，而又問了這種問題，莫怪乎天晴要不悅了。

上前幾步，瀟瀟便要將他入懷，可天晴卻拍開他的手，「原諒我，我不是有心的！」

「……！」一滴透明滾下臉頰，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

「我、我是因為忌妒才口不擇言，若你真不原諒我，那我離開吧……」垂下肩膀，瀟瀟很是頹唐，遇上愛，百煉鋼也成繞指柔，多少英雄為此折腰啊！

雪白的人兒兀立，臉低垂著，白髮遮去他的表情，未動的身軀更讓人看不出他的心境。他的默然無語叫瀟瀟的心冷了半截，千般不願他還是轉身邁離腳步，步步踏得躊躇，步步踏得猶豫，一滴透明滾落臉頰。

走到了門口，身形頓停，低沉的嗓音道來，「不要生氣，會傷身。」一腳踏出門，另一腳迅速再踏，離開他停留數日的佾雲居。

兩行清淚如珍珠墬落，天晴猛然抬頭，看到灰色背影踏出門外，心口一緊，拔腿跑向他，打後面一把抱住，好緊好緊的抱住。

「你答應我不離開的！」

感受到背部的溫暖，瀟瀟提得高高的心重重放下，他感覺到臉頰有些溫熱，會手一摸，發現原來是他的淚水……

看著圈在他腰上的手，他將自己的手會上，握住，「……原諒我嗎？」

「不准走！」

拉開天晴的手，轉身，抱住他，「不走了，永遠都不走！」

「嗯……」緊緊的被抱著，天晴知道自己有多眷戀這個懷抱，有多依賴這個人，什麼沒有都不要緊，只有這個人絕對不能失去！

兩人就這麼擁抱著，彷彿天地間再無其他存在，只餘下他二人……

過了很久，天色也已昏黃，風吹來有些涼了。

瀟瀟拉開身體，衝著懷裡的天晴一笑，雙臂往上一提，將他抱起往屋裡走。

「啊——！」一陣顛簸，趕緊圈住瀟瀟的頸項穩住身子，瞧他不費吹灰之力便抱起自己，天晴不禁疑惑，究竟是是自己太瘦了？還是瀟瀟力大無窮，根本是個怪力男呢？

「想什麼？」瀟瀟感覺到這人似乎心不在焉的。

「唔……沒想啊！」

「少來，想什麼？」將他放上軟榻，執起他踩髒的腳底擦拭。

「嗯……」

擦乾淨腳底，瀟瀟好整以暇睇著他，「別嗯了，你剛剛想什麼？」

重哼一氣，「是你力氣大，還是我太瘦了，一下子就抱起我來，我在想這個啦！」一講完，便忿忿地撇開腦袋，怎麼瀟瀟老是知道他在胡思亂想啊！

「這——」失笑，會會他的頭髮，跟著輕撫他的臉頰，「你啊，我是練武之人，不過你真的太瘦了，要多吃一些才好，我才不會擔心！」

「那我們去吃東西吧！」天晴眼眸閃著光亮。

「吃東西？」

「是啊，你說要多吃的啊，快點走吧，外頭沒雨了！」趕緊套上鞋子，一穿好馬上往外衝，另一手還不忘揪了瀟瀟一起。

重歎口氣，這傢伙啊……搖搖腦袋，注定要被他拖著跑吧！

認命的跟上去，趁其不意，一把攬住他的腰，運動內元，化成一堆燦爛耀眼的紫色光點，往著市集的方向而去。

vvv vvv vvv vvv vvv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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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4.19 （瀟半）重生01~12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