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26 太平（完）恨長風主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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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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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50)

樓主發表於: 2009-02-13 08:1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26 太平（完）恨長風主 2F

治水：為什麼我對分裂系列特別有興趣呢？？？
總之，這篇文章是突發文，主要是太喜歡小小軟軟的恨長風了，反正已經為朱武寫過「天地」，為蒼日寫過「人間」，無三不成禮，所以就莫名其妙凹出「太平」了（迷之音：我看你怎麼接下集！），每次聽大明宮詞主題曲太平，總覺得這首歌也是很適合朱武的。

終他一生，縱然高立顛峰，卻嚐遍孤獨苦；

終他一生，注定征戰八方，難尋太平之日；

然而最後一刻，他終究在蒼茫天地中如願離去，還人間一片太平。

以這篇文，紀念一季飄飛的漫天黑羽—恨長風

當他睜開眼睛時，眼前是一陣狂風呼嘯而過，狂風之中有一團很大的影子籠罩著他，他知道這張臉的身份，他就是從對方身上分離出來的一部份。

這張臉旁襯著一頭火紅披散的長髮，眉頭緊鎖，金色的瞳孔瞇了起來。

當對方用著很困惑的金色瞳孔望著自己時，他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就是「這是什麼，怎麼這麼小？」他也覺得很奇怪，他與他，應該是一樣的，因為他就是眼前的魔物分離出來的一部份。

他搖搖晃晃地想爬起來，這時對方伸出手來，往他的額頭上一彈指頭，他咕咚一聲又坐倒在地上，他生氣地鼓著腮幫子，用力用眼睛瞪著對方。

對方微微地笑了，是低沈渾厚的聲音，但是雖然笑了起來，他卻感受不到對方心情變好了，還是與他尚沒睜開眼睛前一樣惡劣。

這時一個稍稍清亮的聲音揚起來：「怎麼這麼小，我說你呀，你把我弄出來後，就只能再擠這麼一小點兒了？」

他看到一個同樣紅髮紅衣的青年魔物走過來，模樣比眼前這個年輕一點，打扮地像個文弱書生，慢吞吞地走過來，笑得一派風流，可惜懷裡抱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魔物，怎麼樣也風流不起來。

「唉呀唉呀，原來你自己就能生，又何苦把我弄出來帶你兒子啊？」這個偽裝成書生的魔物走過來，饒有興趣地蹲下來與他平視，他懷裡的魔物還不脫嬰兒型態，正閉著眼睛沈沈睡著，他本能知道這個只有臉皮上笑嘻嘻的魔物也是「他」的一部份。

跟自己一樣。

「朱武，你因為寂寞而讓朱聞蒼日出現，那他呢，又為什麼讓他出現？」名為朱聞蒼日的魔物問道：「難道除了寂寞之外，這魔界還有什麼不能滿足你的？」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是他卻覺得有點不舒服。

那叫朱武的魔物好像對眼前這一切又再次失去了興趣，又別開了臉去，「算了，都離開吧，讓我靜一靜。」然後他繼續坐在原地，異度魔界最高的山峰上，沈默不語了。

朱聞蒼日於是將他一手抄起，將他帶離朱武的身邊了，他從朱聞蒼日肩頭往後看去，只見那魔物橫著一把長矛，就坐在那兒，怎麼樣都不動一下。

朱聞蒼日帶他走了很遠，直到一道火牆擋住了去路，這就是被神封閉的世界邊境，尋常魔物若非得到允許，根本不能離開這個世界，事實上他們所居住的世界是一個漂流的空間，其中的生物若無沒有特殊的守關者帶路，根本無法離開，而如果想離開，就要遵照神的旨意去侵入其他世界。

但他不需要得到允許，他是鬼族之王，也是這異度魔界的王者，這世界沒有他不能自由來去的地方，包括離開這個火焰燃燒的世界。

朱聞蒼日將他放了下來，他搖搖擺擺站起來，扭動脖子和手腳，然後一腳踏進那火牆之中，那火牆絲毫傷不了半點，而在他跨出步伐前，他抬頭看著朱聞蒼日。

「要我，到哪裡去？」他第一次開口說話，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原來是這樣子的。

「哪裡都好。」朱聞蒼日聳聳肩：「銀鍠朱武不能離開異度魔界，而我目前也不能離開，現在他讓你出現，你就趁著這裡還沒有誰知道你存在的時間出去走走吧，橫豎他也只有這麼點自由了。」隨即他嘆了一口氣：「自己撒手不管，要我去應付那些閒人，果真是任性又惡劣，哪天我也學你離開四處玩玩算了！」

他對那些抱怨置若罔聞，然後舉步走了。

＊＊＊＊＊＊

一出了火牆，一陣從未有過的感覺襲來，他仰頭，只見遍地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山，白色的樹木，白色的地面，眼前還有許多白白的、細細的、小小的東西在飄落，飄落到他光著的雙腳上，手臂上，以及肩膀上和頭上。

他站在那裡，他伸出手，驚訝地發現眼前白色天地是那麼廣闊，這種感覺很特別，和在異度魔界的銀鍠朱武一抬頭，彷彿伸手就要接觸到天空截然不同的感覺。

「赭師兄，赭師兄，你看，那裡怎麼會有一個光著腳的小孩兒？」這時，有一個還帶著孩子氣的聲音響起來。

他轉頭一看，見是一個圓圓臉、圓圓眼睛的黑髮男孩子，他知道這個男孩子是「人類」，跟魔物不一樣的種族。

那個看起來很幼小的雄性人類，看起來是個孩子，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低下頭好奇地看著他：「你是誰，你家在哪兒？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墨，別一次問這麼多問題。」這時，一個紅色的頭也冒出來，聲音一板一眼的。

這紅髮雄性人類個子很高，年紀看起來比另外一個人類大了些許，頭上已經戴上高高的冠冕，表情就是沒什麼表情的表情，只有一雙褐色眼睛垂下來看著他，眼神裡帶著穩重而謹慎的溫和。

那男孩子將他抱起來，抱著的樣子就像朱聞蒼日抱他懷裡的幼魔一樣，他皺起眉頭，他又不是剛出生的幼魔，他不由得動了動，想掙扎出來，對他而言掙脫這麼弱小的人類雙手，還是很簡單的。

這時候，那個叫做墨的男孩子說話，「小朋友，你的腳都凍僵了，我帶你回我家烤烤火好不好？」

「墨，你都幾歲了，還不明白玄宗的規矩？」那個赭師兄語氣嚴肅，卻沒有敵意：「玄宗嚴禁不相干之人進出，你不能帶他回去。」

「就一下子，不行嗎？」

「不行。」

「赭！」叫墨的男孩鼓起腮幫子，最後還是退讓了：「那我們在這邊生火，讓這孩子取暖後，送他回去好不好？這總可以了吧？」

「好吧。」那個叫赭猶疑了一會兒，最後點頭了，卻又道：「墨，都那麼大的人了，還那麼愛撒嬌。」

他感到抱著他的雙手緊了緊，然後墨不服氣地說道：「我不小了，我就要戴冠了，以後就跟你，與金師兄紫師兄他們都是平起平坐的了。」

聽墨那麼說，叫做赭的人只是伸手摸了摸墨的頭，然後說：「都知道自己要戴冠了，你就是長不大。」

他被夾在這兩個人之間，心想人類真是不可思議，跟魔物就是不一樣，蒼日只有表情是笑著的，而朱武從來都沒有過笑容，而人類有時候表情沒有什麼表現，但是眼睛在笑，心裡也是笑著的。

墨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低頭對他笑著說：「你叫什麼名字啊？看你一頭頭髮捲捲的，叫你小捲好不好？」

他第一次回到朱武面前時，見朱武還坐在原地發呆。

他開口：「給我個名字。」

朱武漫不經心地想了一下：「那就叫恨大風，因為我坐著的地方風很大。」

「沒品味。」他毫不留情的批評。

那個把他從身體挖出來的傢伙懶洋洋地臥倒在地上：「恨狂風，恨颶風，喜歡哪個選哪個好囉。」

「就叫恨長風吧。」一仰頭，見過天際飛過的鳥兒，他為自己多加了一個稱號：「別名黑羽。」
＊＊＊＊＊＊＊＊＊＊
「我叫黑羽…….」再次見面時，他坐在桌子上，和那兩個人面對面時，決定向那兩個人好好介紹自己名字。

「原來是黑黑啊。」自稱叫做墨塵音的男孩子笑著說：「原來不是叫小捲哦，其實小捲這名字也很可愛啦，我今年十九歲，這是我師兄赭杉軍，不要看他那樣，不知道是十九歲的幾倍啦，黑黑今年幾歲？」

這個年幼人類應該可以算是愛說話那一類的吧？十九歲？他還以為他不到十五呢？人類在幼年期都長得這麼矮小嗎？黑羽恨長風思索道，不過他決定自己還是要澄清一下，自己早就不知道十九歲的幾百倍了。

「小朋友，你是從哪裡來的，是否是哪府仙洞同修的弟子？」那個永遠一張表情沒表情，紅髮紅衣的赭杉軍問道。

沒禮貌，我是魔物，是異度魔界最尊貴的鬼族之王！當他正想澄清自己身份時，一個嘹亮的聲音響起來：「你們兩個這幾天老往雪山裡跑，原來是撿到……這什麼？」

然後他的後領被兩根手指夾起來，一個穿著水藍衣服，水藍頭髮，，年紀介於墨塵音和赭杉均之間的雄性人類盯著他：「這是什麼精怪？你們抓到的？」

「紫師兄，他們是我和赭師兄前幾天遇到的小朋友，你快放下來，這樣太沒禮貌了！」

這時候一個金髮金衣的人類又出現了，年紀則介於水藍衣和赭杉軍之間，一雙眼睛帶著懷疑看著恨長風：「在這種深山雪地之中，怎麼會有這麼小的孩子在山中獨自行走？難不成是山精水怪？」

沒禮貌，我是魔物，是異度魔界最尊貴的鬼族之王！

那個水藍頭髮的已經搶先一步哈哈笑道：「看他這麼小一丁點，別是蘑菇精變的吧？」

朱聞蒼日坐在鬼族宮殿中的御書房裡，正懶洋洋地一邊用手推著搖籃，一邊隨手拿印璽在公文上亂蓋，忽然他「噗」地笑出聲來，隨即外面的宮女和侍衛聽到他一連串阿哈哈哈的笑聲，還有意義不明的語句「蘑菇精？蘑菇精？」
＊＊＊＊＊＊＊＊
他就在道境某個小角落住了下來，一直到春天來臨，然後他到處漫遊，除了玄宗所在之地，他走遍了道境每一個地方。

赭杉軍和墨塵音偶爾會來找他，但是有時候也不見得他在他住的地方，所以他們經常擦肩而過，恨長風也沒有很在意。

很多時候，他只是找個自己喜歡的地方，然後坐下來，靜靜地看著這一方天地，他知道在異度魔界那個不打仗就歪在某個角落的魔物會看見。

總是打哈哈，假裝自己很快樂的魔物也會看見。

他發現，這樣的生活很好，很安靜，太平無事，他很喜歡。他偶爾也會爬上與玄宗遙遙相對的山頭，想著很愛說話的人類，與表情沒表情的人類在作什麼。

他可以一直安安靜靜過下去，直到永遠。

當幾個春天過去後，當墨塵音和赭杉軍又和他遇上之後，他有點驚訝地看著完全褪去稚氣的墨塵音，看起來穩重的樣子，幾乎是和赭杉軍如出一轍了。

相對於自己，好像都沒什麼改變，個頭頂多是增高了一點點。

人類在成長，真的很快啊。

「黑黑，你這樣會一直被紫師兄說是蘑菇精的。」只是一開口，墨塵音那帶笑的語調還是沒什麼改變。

「…….」黑羽恨長風已經放棄讓玄宗四奇記住他全名的指望了。

赭杉軍依舊是寡言少語，不過這次他與墨塵音離開前，忽然他回頭欲言又止，嘴唇張合幾次最後徐徐道：「若你有家人，就盡快回去吧，若你不是…………..的話…..」

若我……不是…………..，他懂赭杉軍含在嘴裡，怕墨塵音聽見的話，畢竟他的年歲是墨塵音的好幾倍了，歷練見識也自然不一樣。

他仰望天際，只見幾點火星狂亂地飛舞，也許，已經到了他該回異度魔界的時候。
＊＊＊＊＊＊＊＊＊
「你要出去？」在鬼族與邪族聯姻的婚禮那天，他出現在躲起來的本體面前。

朱武一邊扯著他的戰甲套在身上：「你很煩，我今天心情不好，我想打架不行嗎？」

「你說謊，你根本不想。」

「煩死了，你少囉唆！」朱武穿戰甲怎麼穿都不對，他忽然將戰甲一把扯下往牆壁上砸去！頓時壁面上裂出蜘蛛網一樣的裂痕。

他一甩頭煩躁地大吼：「不然你要怎樣？你，他，他們、所有人，為什麼一個一個都來逼我？為什麼都來說為了我，所以要我這樣或那樣？」

「我不是王嗎？為什麼我總是不能隨心所欲？為什麼我愛她，她卻這樣對我？」朱武像發瘋地地在他面前大吼過一陣後，忽然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雙手摀著臉，久久都不說一句話，只有肩頭垂了下來，再無以往不可一世的驕傲自信。

這時恨長風感受到心臟一陣一陣的緊縮，那是一種非常難受的感覺。

這時候朱聞蒼日走進來，後面跟著一個小小的幼魔，正怯怯地跟著父親後面，探頭探腦的，他面色沈靜地說：「就是因為你是王，所以你、我、他永遠沒有選擇。」

「為什麼……..為什麼……….我跟這魔界任何一個生物都不一樣，為什麼他們就是不理解我？」

朱聞蒼日讓那個幼魔出去之後，才道：「因為你太像人了，朱武，這就是我們出現原因，你想說服你自己，你不是這個魔界的異類與怪胎，可你不想打仗，你沒有野心，你就是一個連魔界最普通低下的兵卒也不如的異類怪胎啊！」他每一字，每一句，充滿了對自己身的嘲諷。

這時候恨長風說話了：「我不想打仗，我只想在道境安安靜靜地過日子，這樣不行嗎？」

「安安靜靜過日子？我喜歡這句話！這句夢話！」朱聞蒼日聞言，哈哈笑了起來，笑聲很乾澀，一邊笑一邊說：「當異度魔界攻佔道境之後，你喜歡住在哪裡就住在哪裡，不錯吧，哈哈哈哈。」

「我不要那樣的道境，我要現在這樣的。」恨長風不悅道：「難道就沒有和平共處的方法嗎？」

朱聞蒼日伸出指頭，指指他後面，指著他背後輝煌的火焰之城：「去跟他們說吧，去和這傢伙最心愛的女人說吧，說你只想安靜過日子，你只想帶她離開這裡，過著妻賢子孝，只有銀鍠朱武想過的那種日子吧！」

朱聞蒼日的笑聲裡有著難以言喻的憤怒與孤獨，笑意流露出一絲愴然，最後他說：「朱武，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終我們一生，只能在夢中尋求一點寧靜，終我們一生，終難尋太平。

「我不要。」朱武抬起頭來，一向燦爛的金色瞳孔失去了以往的溫度，茫然地看著某個遙遠方向，良久才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命運。」

「我要離開這裡。」他慢慢站起來：「等這場戰爭結束後，我要離開異度魔界。」然後重新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盔甲與護具，撿起他的銀邪，拿了塊布開始反覆地用力擦拭起來，已經將銀邪擦得遍體發亮了，他還是不停地擦，手握著銀邪，握得很緊，似乎想把銀邪捏斷似的。

恨長風還想說什麼，朱聞蒼日已經托住他肩膀，將他拉走：「我們離開吧，讓他自己靜靜。」

走出去後，看那個小小的幼魔在外面練舞他就站在那裡，和朱聞蒼日一起看著那小小的幼魔拼命站得直直的，揮舞手中的刀劍。

朱聞蒼日拉開一絲嘴角，笑得很溫和：「黥武是個好孩子。」隨即神色一黯：「只是他太想像朱武了。」

「他會出征。」這句話是肯定句。

朱聞蒼日聳肩，「不然他能去哪裡，他放棄了王位，也失去最愛的女人，他們去哪裡？只能去戰場，他是戰神。」

銀鍠朱武是戰神，他征戰沙場千百回，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只能勝利，不能失敗，也從來不曾敗過，所以當他進退維谷，無路可走時，只能走上戰場。

銀鍠朱武不需要賭命，他不需要浴血奮戰，勝利是家常便飯，凱旋是必備奏歌，當沐浴過眾魔的勝利歡呼後，他就繼續等待下一次的戰爭到來。

也只能這樣而已。

「那我們又能去哪裡？」

「誰知道呢？」朱聞蒼日仰頭看黑沉沉的天空，半晌他忽然開口：「我們活在這裡，跟朱武獨自活在這裡，有差別嗎？」

「誰知道呢？」恨長風答道。

[ 此帖被治水在2009-02-26 22:5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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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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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09-02-15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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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我一生,難尋太平..............看完這篇文腦子只浮現這一句歌詞

我想,這是朱武一生最希冀的願望,卻是不敢也不能完成的心願,緃使想盡辦法逃離＆遠離這一切,還是徒勞無功

朱聞的存在是為了不為人理解的孤寂,那麼黑羽的存在或許是為了孤注一擲.........為了實現曾經存在的心願

那樣的孤單...........沒有人了解的寂寞

也難怪腦中會一直迴盪著太平一曲的歌聲...........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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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富:10 (by 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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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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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50)

2樓發表於: 2009-02-26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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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太平下

銀鍠朱武有三魂，彼此意識獨立的，但是又可以互相感應溝通，不過卻無法同時出現，因為他最多只能分化為兩個身體。

所以當黑羽恨長風出現後，照理說應該是三個魂魄可能會因為身體分不夠而打架，事實上也還好，自從恨長風從道境回來、道魔之戰開啟後，基本上他就一聲不響地處在本體銀鍠朱武意識的某個角落，本來就不怎麼大的他將自己蜷成一團，自顧自地睡大頭覺去了，不管銀鍠朱武和朱聞蒼日怎麼試圖叫他，他硬是一言不發，擺明了對眼前一切冷眼旁觀。

銀鍠朱武率兵出征了，然後在大敗宗主之後一聲不響地從戰場落跑，不管旱魃九禍二弟小妹以及兒子姪兒跳腳，他就是跑了。

然後朱聞蒼日去了苦境，他結識了不少中原朋友，與當時的苦境顛峰高守武癡在天渺峰有不知道多少年後要實踐的一掌之約，他就是把一切拋在腦後，到處遊蕩。

直到魔界被玄宗和萬聖嚴圍爐反撲，又倒楣地遇上天雷震震，銀鍠朱武接到了弟弟告急的信件匆忙趕回去，正好趕上在封印之前回到魔界，連跟舊情人新姪兒老表弟，甚至連對那個明知不是親生仍是心肝兒肉的兒子說聲保重再見都來不及，銀鍠朱武直接一路衝上到魔界最高的頂峰，才剛站穩一道天雷就直直地劈下來。

徒手硬接的結果，是承載魔界的魔龍斷成兩半，屬於鬼族領地的那一半隨著鬼之主陷入了沈眠之中，除非修復斷層、魔龍再生，否則鬼族將永遠伴著銀鍠朱武沈眠地底，不復醒來。

但是在銀鍠朱武閉上眼睛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一直處於休眠狀態的恨長風忽然清醒了一絲意識，並且從封印之中射出了一道光源，那道細如毫髮的光源，直飛道境封雲山而去，隨即消逝。

然後，無論是哪一個，意識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們原是一體，如今也是同命。
＊＊＊＊＊＊＊

來不及說再見的，最後不過是死別。

曾經相識一場的，到頭來也是無緣。

原以為破鏡重圓的，不過是鏡花水月。

有人一出生什麼都沒有的，所以一輩子在追求，只是在性命盡頭都失去了。

有人一出生什麼都有，到最後什麼也沒有了，剩下一個握在手裡的虛名，也不是自己想得到的，所以乾脆豁出去，不要了。

所以最後只剩下眼淚，但是在血已經流盡的時候，縱使淚水落地也是無價——無甚價值。

當恨長風被迫再次從沈眠醒來時，只見銀鍠朱武盤腿坐在他面前，他現在可以與他平視，算是對等的了。

而朱聞蒼日沒有出現，他憑著直覺知道朱聞蒼日再也不會出現了，他曾經在現形前試著呼喚過他的意識。

但是他的呼喚像是投進了萬丈深淵，聽不見任何回音，朱聞蒼日，就只是安靜地消失了。

而銀鍠朱武沒有看向恨長風，他靠坐在王位上，表情和聲音都很疲倦：「出去。」

恨長風皺起眉頭，又是這句話，他是被分出來專門離家出走用的嗎？

銀鍠朱武閉著眼睛再補上一句，「去找赭杉軍。」

「仍然是為了她？」恨長風開口了。

銀鍠朱武揚起眉來，睜開眼睛看著他，他也看著他，對方的金色眼睛裡有著茫然、疑惑與審視，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似的，他也覺得眼前這個魔物很陌生，不似第一次看見時的巨大傲慢，只有一身說不出的風霜沙塵。

然後銀鍠朱武一字一句地道：「都是為了她。」

「你怎麼知道我能做到，為什麼我非要做到？」恨長風淡然道：「如今我跟你勢均力敵了，我可以就這樣走了，再也不回頭。」

銀鍠朱武笑了，笑得很嘲諷：「自己跟自己說話，分明是自言自語，卻還分你啊我的，好像我跟你是兩個人似的。」

恨長風聞言還是沒什麼情緒起伏，只反問：「如果我不答應，你打算怎麼辦？滅了我，集結蒼日和我魂魄再新養一個分身嗎？」像掐滅朱聞蒼日最後一線多愁善感那樣，掐滅這個只是日子過得窮極無聊的分身嗎？

「那太慢了。」銀鍠朱武瞇起了金眼，嘴角第一次露出微笑，那笑意有點不懷好意：「既然要分你呀我的，那我這樣說吧，幾百年前你欠我一次人情，現在是該還我的時候了。」

當冰封前的那一瞬間，恨長風發出一點光芒，是指引玄宗道者逃往苦境的方向。

銀鍠朱武沒有阻止，不過也沒有停止派兵追殺而已。

恨長風吐出一口氣，終究瞞不過本體啊：「我不過指引一個方向，那時候你殺不了赭杉軍與墨塵音，這叫天命，現在墨塵音已經死了，這也是天命。」

「可赭杉軍到現在還活著，這也是他的天命，所以你的人情就沒有失去效用。」銀鍠朱武望著啞口無言的恨長風，狡猾地笑開了，然後續道：「我的要求很簡單，用你曾經給予的一線希望換我現在要的一條性命，然後我們就打平。」朱武手中出現一把長劍，遞到他手上：「這你就湊合著用吧，橫豎蒼日說他不要了。」

「好吧，就算是為了她。」恨長風有些無奈，但仍接過了長劍，宛如冰晶般的劍身，握住劍柄時卻覺得火熱。

當他轉身欲離，銀鍠朱武傳來低低的，一句話。

「也只剩下她。」

恨長風走出異度魔界，遠遠便看一個紅衣人影站在那裡，少了另外一個人，儘管連那個人的模樣都有些記得不清了，但是當視線觸及那人身影時，曾握住那把劍的掌心忽然出現一種溫熱的感覺，瞬間流竄四肢百骸，他那一向平靜無波的心情忽然起了很大的起伏，為此他皺了皺眉。

「朱武，我可以讓你主宰我的意識，但是別想讓我像蒼日那麼死纏爛打。」那種死纏苦苦哀求只想交個朋友的方法，他佩服卻毫無效法的意願？

「不然撲倒赭杉軍？」

「…………..你到底是要找他幫忙，還是把事情搞得更糟？」某人上次撲倒舊情人換來什麼？

「唉，不然久別重逢，對方又是鰥寡孤獨，你總該………..」

「閉、嘴！」恨長風惡狠狠掐斷了意識交流的管道，只是大步走過去，一把揪出糾纏著赭杉軍的食元魔，當對上對方疑惑警戒的眼神，他只簡短地自我介紹：「我，黑羽恨長風，是個來自過去的人。」

＊＊＊＊＊＊＊＊

說謊話的速度很快，但是被捅破的速度很快，決裂後就是相殺。

看著對面近到不能再近的赭杉軍，赭杉軍插在肚子上那把劍，雖然死不了也是痛得滿臉冷汗的恨長風不由恨恨地想著果然再怎麼樣都不應該讓朱武傳送功力的。

赭杉軍沒他那種打了再疼也打不死的體質，他只是直直看著恨長風，看了並不很久，忽然別開了眼，頹然著放手踉蹌後退，一邊後退一邊嘴角不停流出泊泊鮮血，最後支撐不住，緩緩仰天倒下，昏過去了。

恨長風清楚地聽到赭杉軍在昏倒之前，雖然很小聲，喃喃地叫了一個人的名字。那是赭杉軍一直拖著傷上加傷的身體到處奔波，強撐到現在才絕望倒下的原因，基本上他跟這個人也挺熟了，畢竟他的本體已經跟這個人蹲在一起吃牢飯好一段時間了。

恨長風忍著疼，伸手一把拔出紫霞之濤來，還不知道要怎麼做，腦中已經聽到朱武急著催自己將雷公膽送去救九禍，恨長風忽然覺得此時此刻他有一句話非說不可：

「我受傷了，赭杉軍昏倒了，九禍需要雷公膽，你就不能讓我想想現在到底要先做哪一件事嗎？」

朱武似乎楞了一下：「……….恨長風，你在思考，你在生氣？」

生氣？恨長風想這是生氣嗎？如果這是在生氣，所以他在對銀鍠朱武生氣？真可笑，自己氣自己，這種人就是無能才能自怨自艾地如此理所當然！

「你什麼時候，才能把你腦子裡的事情順序改一改？你就是這樣，所以朱聞蒼日也是這樣，連我也跟你一樣草包！」

銀鍠朱武似乎被恨長風第一次也是如此火爆的一次脾氣給狠狠下了一跳，停了一停，然後才小心翼翼道：「那好吧，不管你先做哪一件事，我要警告你，斷風塵他們好像察覺到萬年牢的不對勁，說不定就要找過來了，快離開吧。」

不該囉唆的時候囉唆，該講的時候又吞吞吐吐，恨長風幾乎要破口大罵了：銀鍠朱武，如果我在這裡就了結了，回去也跟你沒完！

只是他還來不及傳出這句訊息，斷風塵就殺上門來了。

恨長風還能怎麼樣？在華顏無道掩護下，他踉踉蹌蹌地被補劍缺拉走了，他還不可以死，銀鍠朱武還不能死在這裡。

因為九禍還沒有死，所以銀鍠朱武還不能死，因此恨長風沒理由就在這裡倒下。

「都是為了她」，多麼美麗的一句話。
＊＊＊＊＊＊＊＊＊＊

「都是為了她」，多麼美麗的一句話。

所以發現最後什麼也做不成時，這句話也來得比什麼都殘酷。

等葬了九禍之後，恨長風坐倒在一邊的土坑裡，反正銀鍠朱武打算死後就要躺在這裡，現在坐著休息一會兒也無妨。

可是，此時恨長風發現銀鍠朱武有些不對勁，他完全封閉了本體意識，這是他這次獨立出現後從來沒有過的狀況，不管他怎麼試著呼喚本體意識，都沒有用。

那訊息只是如沈入萬丈深淵一樣，怎麼樣也聽不到回音。

這意思，是叫他想幹嘛就幹嘛是嗎？

發完老頭子心態的囉唆後，補劍缺發現恨長風自己坐在那裡，露出了一種與銀鍠朱武思考時截然不同的表情，就他看跟月漩渦思考時一樣，都挺孩子氣的，月漩渦腦子裡想什麼他用膝蓋也想得到，可恨長風露出這種表情時，一方面他心疼，一方面又有點擔心，所以小心翼翼地問道：「恨長風啊，你打算怎麼做啊？」

恨長風坐在那裡，思考了一會兒後，然後他說：「我去把蒼帶回來好了，就當作是對赭杉軍講和的禮物吧。」

補劍缺聞言，一臉像是吃了鐵塊看著恨長風。

恨長風爬起來，看捕劍缺嘴巴張大的樣子，他問道：「幹嘛？」

「沒，沒啥…….」

「我走了哦。」話說著，然後恨長風就走遠了。

「林阿罵咧，走那麼快送死喔！」補劍缺回過神來，連忙追上句，一邊嘴邊罵到「這死孩子，都不讓老年人少操點心……」
＊＊＊＊＊＊

蒼是帶回來了，但是赭杉軍又受傷了。

恨長風沒想到赭杉軍又拖著傷體衝進魔界來了，結果當然是傷上加傷又加傷，恨長風都還沒被附身本體的老爹給打殘，赭杉軍又因為中封神箭昏過去了。

恨長風一手托著蒼的魂魄，跟在背著赭杉軍的補劍缺後面，心裡覺得很不滿，就是為了蒼也沒必要這麼拼吧，而且他也有點委屈，他都託怨姬轉告說他一定會把蒼帶回來了，怎麼赭杉軍還是跑來了？

赭杉軍就這麼不相信是魔的恨長風，難道連怨姬的話都連帶打折了嗎？

他是對赭杉軍很想這麼說，但是幫赭杉軍拔出封神箭後，見赭杉軍強撐著，用一雙眼睛凝視著自己，一邊好像在思索什麼一樣。

等確認了共同目標後，原本應答如流的赭杉軍又不說話了，好像又陷入沈思之中。

恨長風低下頭，用腳踢著石子，忽然覺得煩悶，說實在他沒有欺騙赭杉軍什麼，而赭杉軍不欠他什麼，也許他們之間本來就無甚瓜葛，何來因果恩怨好攀？

一這麼想，恨長風又覺得自己像坐在天邈峰上土坑裡時，心裡空蕩蕩的，索然無味，如果銀鍠朱武振作一點，不但不會不被老爹趁機附身的話，大概也會知道現在該怎麼進入正題吧。

「唉喲，你們兩個人為什麼這麼尷尬啊，就當作一切都是命運弄人就好了，大家都是要一起打棄天帝的嘛！」補劍缺擦擦冷汗，怎麼覺得他腰酸背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就是啊。」白忘機也試圖打圓場。

恨長風看了赭杉軍一眼，就是走出去了，

＊＊＊＊＊＊＊＊

坐在大石頭上，恨長風恨恨地咬了一口包子，銀鍠朱武這個混蛋，被老爹附身了居然縮在某個角落，到底在低落什麼？！

說是為了她，才令自己出來拼死拼活找救活她方法；現在沒理由了，難道不能告訴自己一聲到底往後該怎麼做嗎？至少就說為了她，拼命去死也要報仇不行嗎？

後面沈重的腳步聲傳來，然後紅色的衣襬在眼前飄動，他仰起頭來，見赭杉軍走到他坐著的岩石旁邊，臉色還很蒼白，不過比剛剛面如死灰已經好了很多了，白忘機果然醫術不錯，然後他見赭杉軍低頭望著自己。

「幹嘛？」

赭杉軍低頭看著他一會兒，忽然嘴角微微上揚，恨長風覺得他應該算是在笑吧。

然後他聽赭杉軍道：「第一次見面時，你也是這樣仰頭看著我和墨塵音吧吧。」

恨長風啞然，隨即站起來，與赭杉軍平視。

他咧開嘴角：「怎麼難不成你想了這麼久，只想到對我說：『你長這麼大了』麼？」

「說不定，該由你來說才對。」雖然只是嘴角上揚弧度變大而已，但赭杉軍笑了。

「不管為什麼，我該跟你說聲謝。」

恨長風道：「那很重要嗎？」

「嗯。」

「那好吧，你想說你就說吧。」

「謝謝。」

交換完以上對話之後，兩人忽然都沈默了，一起抬頭看著夜空，半晌恨長風忽然問道：「赭杉軍，如果此戰過後你能活下來，你想做什麼？」

赭杉軍斂了笑意，一臉正氣凜然，回答地毫不遲疑：「幫蒼重整玄宗，修補神柱讓神州恢復安定，然後回道境祭拜眾同修，然後…………」他頓了頓，他聲音很低，表情很平靜：「回望天古舍去，與同修一起過些安靜日子。」

「哦。」恨長風不置可否。

「那你呢？打算回歸本體嗎？」

恨長風對赭杉軍露出一個表情，嗨赭杉軍冷不防用力嗆咳了兩聲，不知道是傷口痛還是什麼的。

然後他聽恨長風說：「到時候朱武愛怎樣就怎樣吧，不過我想四處走走，過過自己的日子。」

走到哪裡累了，就住一會兒；走不動了，就停下來不走了，無論走或停，都看他自己高興。

赭杉軍淡淡一笑：「願到那時候，已經是河清海晏、萬民同樂的太平日子。」

恨長風笑道：「什麼太平不太平的，也只有玄宗老道會認真煩惱這種事，我只是過我想要的日子罷了。」

反正只要到最後一刻，恨長風都覺得自己既沒白來，也沒白走，這樣也夠了。

[ 此帖被治水在2009-02-26 23:2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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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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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3樓發表於: 2009-02-27 23: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了這篇文好幾次
也看了另外兩篇
還是決定回個帖給大人
三人當中我也是最喜歡恨長風的
總覺得他很可愛（？）
少了點霸氣會有種會撒嬌的感覺（？？）
也喜歡他和赭杉小墨的互動
很喜歡大人這篇文^^

煙花不堪剪

自由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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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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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9-03-10 14: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實，在怜看來，朱武那句【都是為了她】...........真正的意思是他只剩下她了吧!

最後剩下的唯一的希望與愛戀.....................

或許，孤獨的赭杉軍還比茫然失意的朱武和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的黑羽要堅強的多了............

平淡生活才是真啊!江湖，希望真有和平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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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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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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