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5 （慕少艾生日賀文）紅豆【二】，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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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夢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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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4)

樓主發表於: 2011-05-07 23:2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15 （慕少艾生日賀文）紅豆【二】，3F

（一）

羽人非獍來到謝府那年，才四歲。

富貴的馬車行過破敗的城鎮，荒煙漫草，幾處白骨；天空陰慘慘的，不一會兒雨就傾盆打下，地上泥濘一片，馬蹄的速度緩了許多。

突地一個顛簸，車上的謝林身子跟著往前震晃，原來馬車緊急停住，顧不得雨大，他掀開簾子探頭出去，前頭馬伕吆喝著滾開別擋路，一個衣衫破舊的孩子被驅趕似地跑到一旁，剛好進入謝林的視線裡。

馬鞭重新揚起，謝林卻一聲喝止。

雨很大，打在那孩子瘦削的身軀上，深黑的細髮緊貼著兩頰，臉上的水珠一顆顆落下，他站著不動，定定看著謝林。

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睛。

「你父母呢？你家在哪？」

孩子沉默很久，什麼話也沒說。

「走，上車！」

羽人非獍就這麼被撿回謝府，那是和他所認知的世界全然不同的地方；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悲慘生活，一下子離了他好遠好遠。

×

時光悠恍恍地過了十年，五月，花正好。

兩個少年跳著時下風行的荷花曲，旋轉頓步、體態輕盈，一旁伴樂的有三人，各司其職；老師坐在前頭的椅子上，時而點頭，表情有幾分嚴肅。

曲畢，跳舞的兩人深深彎腰，然後退至一旁，伴樂的放下樂器站起，排成五人一列。戰戰兢兢，等著老師評語。

他們都是被撿回的孩子，身形好、有點臉蛋的就被挑出來學戲學舞，給漂亮的衣服穿，謝府裡有客人或是朋友來訪，他們就負責出來唱戲跳舞，給一段表演讓大家都盡興，盡附庸風雅的興。這年頭，富貴大家名人雅士之間都流行這玩意兒。

夕陽西沉，橘紅紅地染了半邊天空。

老師撫掌，只沉聲道：「下回，江唱歌。」大家面露喜色，謝過老師之後一個個跑了出去，馬上就要晚餐了。

羽人非獍一個人慢慢收好二胡。當年四處流浪的全身髒兮兮的瘦弱小孩，如今一襲綠邊白衣，身形修長、黑髮用白帶束起，落在肩上背上胸前，益發俊俏；話不多，上課時他總第一個到，安安靜靜地等，幾個孩子裡就他氣質最清冷。

謝林和這位教戲的老師也舊識了，晚上隨意聊到幾個孩子的表現，還算挺滿意。話題到了羽人非獍，老師說，他的胡琴拉得特別好。

謝林沉吟，撫了撫下巴。他對這孩子印象很深。

當初來到府裡，全身洗淨換上衣服，是個非常清秀的男孩。皮白肉嫩，嘴唇沒什麼血色但脣形很好，尤其那對眼睛，好像子夜般的星空，望也望不盡。

謝林一開始就中意，早盤算著要他做唱戲的主角，請來老師教他做做基本功，當老師示範了舞的動作，叫他學著做一次，他卻一動不動、只顫顫地搖頭。

老師連番吼了他，其他孩子全縮在旁邊不敢說話，眼中滿是驚嚇與疑惑。羽人卻還像個木頭杵著，不管老師如何揣他手臂、抓抬他的腿，不跳就是不跳，幾次還重心不穩跌倒在地，然後又自己爬起來，站在大發雷霆的老師面前。

問他為什麼不跳，他一句話不說。

老師於是甩了他一巴掌。熱辣辣的疼馬上從臉頰上炸開，嘴角被指甲劃破出了血，一個那樣小的孩子再怎麼硬脾氣，也嚇出眼淚，卻還咬著唇，不哭。

那天下午老師氣走了。

他被打了頓，罰三天沒有晚飯吃。但仍然拿他沒法子，只好讓他去學樂器伴樂。

似乎是找著了一點自己興趣的東西，一反先前的態度，羽人練琴練得很勤，練得指頭都破皮。

到後來，老師最常跟謝林提起的是他。

十年來那孩子的話一點也沒變多，倒是琴藝琢磨得越來越好。

與他一起表演的幾個孩子，都差不多年紀，嫌他名字拗口，只管羽仔羽仔的叫，大家覺得親切可愛，他卻不喜歡別人這麼叫他，常常對人不理不睬，要不就皺著眉說好吵。

晚上一夥人圍著圓桌吃飯，謝府待他們不差，魚啊肉啊什麼的倒不至於太吝嗇，尤其老師今個兒還滿意這次的荷花曲，說不準就因為這樣加了些飯菜，五人吃得開開心心。

「聽說這回練這麼緊，好像因為幾天後有人要來拜訪謝大人哩！」

「那會是誰呀？」

「不清楚，好像是和謝大府關係很好的一個朋友。」

「嘿，聽說啊、聽說是從皇宮裡來的！」

此話一出，引起大家注目的驚呼聲。一時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年少清亮的嗓音吱吱喳喳，充滿了興致。

除了羽人一臉淡定地捧著碗，漠不關心地，伸筷子去夾肉丸子，從頭到尾一句評論也無。一旁的小綠見他這般，提起筷子去阻撓，問：「羽仔你覺得呢？」

筷子被架住，肉丸子掉回盤子，又聽見不喜歡的稱呼，問著他沒興趣的事，羽人馬上就皺起眉頭，「關我什麼事。」

「吼、你這人真的太不可愛了。」他和羽人住同一間房，自然比其他人都要清楚羽人的性子，怪冷峭的，好像別的事全不是他的事。

晚飯過後，他們還得讀書認字，不僅是有助於記憶詞曲、還得學著去賞析透徹詞曲的內涵境界，唱出來的戲才能娛樂、感動別人，也免得賓客問話一問三不知，有降謝府格調。

這天晚上，月亮黃暈暈地，都透過了窗灑在攤平的書卷上。那時老師正在講一首額外說的五言古詩，叫相思子。

（待續）

[ 此帖被尋夢之初在2011-05-15 20:4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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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hs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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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4)

1樓發表於: 2011-05-08 00: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時後的羽仔還真是既倔強又彆扭(貌似長大仍然是XD)
對描寫他學胡琴的一段特別有感覺，很好的暗示了羽仔的性格──學琴如是，愛人亦如是，對沒有興趣的人事物不隨意留情，一旦認定了就是死心塌地，九牛難曳。

“筷子被架住，肉丸子掉回盤子，又聽見不喜歡的稱呼，問著他沒興趣的事，羽人馬上就皺起眉頭。”
--好有畫面，於是說旁觀者的我跟當局者的小綠意見相反，覺得這樣的羽仔非常可愛XDDD

大官是少艾吧？戲子也好樂僮也好，在古代都是官宦間例行餽贈(?) 所以羽仔也會被謝林送給少艾囉:P
期待後續~~~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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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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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27)

2樓發表於: 2011-05-09 01: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確實是「關我什麼事」，哈哈，這非常符合羽人啊。
要來得是少艾吧，這就有趣了，會因琴音而動情嗎？

拂塵與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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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夢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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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4)

3樓發表於: 2011-05-15 20: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

早晨灑掃時，空氣清而冷冽，微弱的陽光很舒服。羽人非獍一直是最規矩做這事的人，其他人總貪睡，他也叫過他們幾次，但最後還是只有他一人執著掃帚，沙沙沙地掃著中庭的落葉。

無所謂，反正他習慣早起，也喜歡一個人靜靜的。

太陽漸升起，籠住羽人一身白衣。順著光線，他微微仰起頭，感覺自己是活著的。

廚娘王大媽從早就開始忙碌，灶房那兒好幾人進進出出。今日有重要的客人罷，羽人用帚柄頂著下巴看白色的炊煙往上竄，想起昨晚床鋪上、小綠在他耳邊批哩趴啦說謝林那位朋友是如何如何，莫名奇妙，見也沒見過的人，也不知道消息從哪兒聽來的，只能說他們一個比一個想像力豐富。

用早飯的時候，果然他們還在討論，羽人完全不興趣，拿了饅頭坐下直接吃，心想：有時間琢磨人家背景、不如多用點心力在表演的練習上。

「等會兒練習完，就換好衣服準備上陣了，那位慕大人聽說中午就到。」有個僕人來傳話，大夥兒精神奕奕地應聲是。

「想必是坐著華麗麗的馬車！」

「搞不好騰雲駕霧的，仙氣飄飄呢。」

羽人喝到一半的豆漿差點沒噴出來，表情很是鄙夷：「少誇張了。」

「喏，羽仔你怎麼這樣說。」小綠瞧了瞧他，又說：「我等等幫你編辮子，你頭髮蓋住你好大一半側臉！」

「不必。」怎麼，又不是待嫁閨秀見未來相公，整張臉皮都要讓人看到。

「你皮相好呀、還怕露啊，再說你服裝這麼素又在後方拉二胡，還讓頭髮這麼一掩，也實在太不起眼了！」

「我要起眼幹什麼？」

「鋒頭全讓跳舞的那兩人搶啦，下次賓客要想提起你、只會說….那個、後邊那位頭髮很黑的孩子，胡琴拉得不錯。」

眾人一團笑呵呵。

羽人不理睬，他蠻不在乎，小綠卻不肯罷休，換衣服時招呼大家讓羽人在鏡子前不能動彈，拿了木梳開始料理羽人頭髮，手藝挺好，束好的頭髮細上白色髮帶，纏了辮子、一邊往後方綁去，一邊垂在胸前，沒編到底，尾端散散落下。

幾縷黑髮擱在兩頰，那眉毛煞是好看。

小綠可得意了，邊攏著羽人的黑髮，說羽仔只是常冷著一張臉，要不也是十分俊秀可人的。還有人模仿色瞇瞇老爺子的口吻說要包養，引起一陣笑鬧。

望著鏡子，羽人只悶悶覺得，他們吃飽太閒。

×

藥香，很輕很淡。

站在門外的羽人確實聞到了，或者該說感受到了。

那位慕大人就在裡面。用過餐，閒適地與謝林敘敘舊，一壺上等的好茶，還要有一段讓朋友盡興的表演。

聽見熟悉的撫掌聲，是該上場的時刻了。羽人攢緊手中的二胡，那些本來不在意的、包括小綠前天晚上說的，一下子全鑽進腦子裡，他竟然緊張起來。

五個人陸續進了門，羽人頭一直低低的，甚至不敢看一眼那位所謂的”慕大人”，就坐在謝林身旁。

黑髮垂在肩上。

「那就來段荷花曲罷。」謝林道。

一夥人開始動作，羽人尋了自己的位置坐下，眼神專注在弓弦上，一如往常地揚起弓，細膩膩的音色就這麼滑出來。

羽人聽著節奏，眼角餘光盡是面前兩人飛舞的衣角，他們的頓步、他們的聲調，和旋律相互配合，他融入整段戲曲音樂裡，胡琴很精采。忽然地。

他抬眼，望見了他。

慕大人。

一身古雅錦衣，溫和舒朗，翩翩坐在那兒。含笑的雙眼，淡淡地，看著這段演出，看著唱戲舞動及伴樂的少年、包括他。

像一陣涼暖的春風拂過似的。

音色顫了下。

然後直到荷花曲盡，羽人非獍才有那種幽幽回過神來的感覺。

「呼呼、好啊！」擱下了煙管，他拍掌，眼神柔緩地巡過每一個人，好像誰都是被他注視著的。

「一小段曲，娛樂娛樂。」

「謝兄你何時養的這一班……個個才貌雙全的，不僅耳福滿、眼福也照顧到了，哈。」

「多留下一天罷，少艾，明日我讓他們給你表演江唱歌！」邊說邊擺手遣退了一干人，謝林為慕少艾杯裡再添了茶。

「宮廷裡最近很流行的民間樂謠啊，呼，謝兄我這廂是不得不留下來一聽了。」

爽朗的笑聲傳了出來，廊上的羽人非獍緊緊捏著二胡，其他孩子早攔不住心裡的波濤，激動重覆著”宮廷裡”三字，從服飾相貌說話舉止上上下下評論了一番，也垂涎了一番。

這些孩子對遙不可及的宮廷總是有了很多很多的幻想，今日慕少艾的來到也剛好印證了他們的想像，果然皇宮裡的人都是這麼不一般的，要說貴氣，要說優雅，什麼都好，總之莫名地迷人。

下午在老師指導下練習了一次又一次的江唱歌，每個人都異常認真。

羽人非獍的話變得更少。

聽說是藥師，宮廷裡的藥師。職位不高，和皇上的關係卻頗親密。好像嫌著宮裡悶，弄了個什麼美好的理由藉機出來遊山玩水，順路過來拜訪朋友。

聽說他的名字是慕少艾，慕大人。

柔亮的琥珀色眼睛，比那透進窗的月光還撩撥心緒，床鋪上羽人捲著被子時刻翻覆著，瞄一眼身旁的人，小綠早早睡去了。

（待續）

[ 此帖被尋夢之初在2011-05-15 21:0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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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4)

4樓發表於: 2011-05-15 21: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軒：
抱，催文辛苦了XDD說好的生賀被我拖成這樣子，淚奔
是滴，倔強又彆扭再加上你下面說的一旦認定就死心蹋地的性格，就是本篇羽仔的悶騷點啊，哈哈

我也覺得那樣的羽仔很可愛，我相信小綠心裡其實也是這麼想的XD

哦……把羽仔送給少艾……這感覺有很多東西可以寫欸！可惜我這篇最長不會超過五章，不然這樣寫起來應該會很萌！

謝謝小花～

央歌：
是，是少艾XDD
要看看是誰先動情哦，哈哈

謝謝舒歌的小花～

[ 此帖被尋夢之初在2011-05-15 21: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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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1-05-15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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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這..."和皇上的關係卻頗親密"是怎麼回事...(謎：明明是你自己不純良想歪了吧(揍爛)) ZJ 8~f
那個皇上難道是朱痕？還是南宮？總不會是素素吧？(喂不要再腦補了)

冷沉的羽仔竟然也一見鍾情了，少艾的魅力(?)果然不能小覷。
一個兩個的"聽說"，暗示了羽仔對少艾莫名的在意卻又不敢相近的心理。
捲被子翻來覆去什麼的，少年羽人的煩惱很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