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09 [金光/西剑流中心] 槿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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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ya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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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0)

樓主發表於: 2012-10-09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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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 [金光/西剑流中心] 槿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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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可以一起看花喝酒，踢一双木屐赏烟火的日子，遥远得好像上个世纪的事情。你一袭白衫，踏水提剑，转身时，樱花满开，故乡尚在，而你再也不会回来。

1.

中原东部海边的小村庄总可看见一个红发玉面的男子，揣着宽大的袖，赤脚坐在沙滩看日出。身边放一双黑烧二齿木屐，一柄红扇。长发在肩头铺散开来，一直垂到地面。有风吹过时就像霞光一样流淌。

他眉眼安宁，并不爱笑，时常将下巴放在蜷起的膝盖上，眼神穿过白色飞鸟，还有绵延的浪潮。他会忘记吃早餐，饭团在手中渐凉，太阳升起时他就对远方低声说一句，“おはよう。（早上好）”

    每天天不亮他就出现在这里，早起的渔民遇见会同他简单寒暄，他点点头算作回应，随手扔给渔童一块糕点。他身边总不缺各种吃的，自己却很少食用，多半整齐地摆开，好像晴朗的日子在郊外，等待友人同餐。傍晚归家时，又整整齐齐地带走，路过人家便相送。

   他在村民眼中是个冷漠不亲切，但却足够善良无害的人。

    他来路不明，村民并不介怀。他衣着光鲜，举止优雅，看似外邦，老人家饭后闲谈会说，这多半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边陲小国的皇族，或是富贵显赫的达官贵人，总有一天会有高头战马，琳琅豪车前来相迎，有奴仆臣子三拜九叩，还有爱他的女子娉婷小泣着将他来牵。

    老人们猜来猜去猜了那么多，这些情景没有一一出现，而他这一住，就是十年。他还是一个人，看日出日落，听草长莺飞，山麓的朱槿花一直蔓延到山的那一边，邻居家又换了新对联，他的红发已到了膝盖。

    为什么快乐的日子不可像长发一样，永不停息地生长呢。他想着想着，就会在靠在村头唯一一棵樱花树沉沉睡去。午后阳光似海。

    十年的时光，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一样短。来不及记忆，也来不及忘却。

    再次醒来时，一个孩子好奇地望着他。他醒的没有预兆，显然把孩子吓一跳。孩童下意识地跑开，想了想又转身回来，他已经闭上了眼。孩子悄悄地在他身边放一串山楂糖。他弯弯嘴角，想起这种事宫本以前也做过。便觉得有些可爱。

宫本同泪较亲，总欺负自己。在心爱的扇子上画乌龟，切磋比试时用无极剑法切他的鬓发，说他生的好看适合座敷童子的发型，泪是护着自己的，而宫本呢，欺负便欺负了却又老一副云淡风轻理所该然的模样，道歉也道的人怒由心生不服再战。他眼底总有流云一样若有似无的笑，低头时蜿过一阵青色的风。

生气了要同他理论掐架，泪就会从背后抱住自己，好言好语地不怎么会说，急了就点穴道。总把小光流吓得坐地上哇哇大哭。邪马赶来则又是一番热闹。

不过他知道，事后清晨，枕边一定会放一串山楂糖，和自己头发一样，好看的深红色。

宫本一次在树上午后小憩时笑着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彼时他嘴里叼一根草，痞得要命。伊织在远处踮脚看他，显是怕他从树上摔下来。他歪头看向树下站着的，将马尾绑的高高，露出光洁额头的赤羽，说，你的头发和山楂一样的颜色。红红的。很好看。

那时他们还小，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到现在赤羽还记得，那满地的，如同星子一样耀眼的光斑。神社里有巫女浅浅歌唱。

在这之后很多年，他都在脸颊两边留着齐耳的鬓发。挥舞扇子时，就像瑾花饱满地盛开。

泪有次着实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喜欢座敷童子。

他一扇敲上泪的头，背过手，故作高深地用他西剑流第一男高音的腔调说，没有，只是看久了就觉得很顺眼而已。

泪笑而不语。

从此，无人的时候，泪除了喊他信这样亲密的称呼，偶尔会耍性子喊他座敷童子。这是天王之间的，连伊织和祭司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他掀开眼帘，瞧了瞧那孩童，坐在他旁边专心编一只草灯笼。他摸摸自己的脸，觉得表情应该不算太坏，伸手接过灯笼与孩子攀谈起来。

“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

“我来路不明，看起来也不太良善。”

孩子笑得欢，“怎么会，你不是都住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烧杀抢掠啊？昨天你还给了我糕点，今天我送你山楂糖，娘亲说要知恩图报。”

“如果我曾经是个魔头呢？”

孩子忽闪忽闪地眨巴眼睛，凑到他面前调皮地看，“那也是个漂亮的魔头。”

男子长笑不止，带点邪气。那是长期在西剑流为了树立军师牛叉冷艳形象留下的后遗症。孩子听了觉得怪渗人的，忙将山楂糖塞进他嘴里。

男子抱歉道，“太久没有温柔地笑了，已经忘记是什么感觉。”

孩子摇摇头。他知道他一定很温柔，因为他凝视远方的模样，像在看自己的情人。

“有个问题我老早就想问你了……全村的人都很想问你呢……尤其是村长家的小女儿！！”

    “……有话快问，别拿人家做挡箭牌，你当我不知道村长女儿暗恋的是苗疆的温皇吗。”

    “咳咳……我想问你，为什么每天都来坚持看日出呢？一天都没落过，除非暴风雨。”

他意犹未尽地啃下最后一颗山楂，满足地背靠树干滑下几分，直到下巴埋进衣领里，风里送来甜软的香。

他想他应该是一直等着有人来问他这句话的，好让他自然而然地，光明正大地可以提起心里最重视的一个人，骄傲地说他的好，翻阅他拥有的无比美好的一段日子。

他渴望对别人聊聊东瀛的点滴，哪怕是一些小八卦，随便什么都可以，随便是谁也都可以。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以同他闲聊这些的人。

“我有一位好友，他的头发像黎明太阳初升时天边的一线柔光。是比我更温暖，更耀眼，更柔和的颜色。看到日出就会想起他，每天都能向他问候。”

说到这里时，风大了起来，樱花开始无休无止地落，在他脸上留下一瓣，就像一滴泪。

他忽然觉得，或许他身边的人从未死去，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而已。

对于宫本，他从无恨意，为何要恨，有何可恨。

是啊，连忠诚都丢失的西剑流还能剩下什么，那么连友谊都不能坚守的人，又能剩下什么。

他的兄弟背叛了他的组织，但不曾背叛他们的友情。他亦如是。

至此他知道，他不恨西剑流的任何一个人，他是那么珍惜他们。再也没有人能给他第二个西剑流，那个他出生，成长，并且守护了大半生的地方。

他唯一的遗憾只是，他没能守它一辈子。

这个地方赐予他的，和夺走他的一样多。

他现在是个孤独闲散的流浪人，时常眺望，幻想海的那一边就是自己家乡。幻想樱花开放时，衣川在地上铺好水玉桌布，霜挎着好几篮便当，台笑和光流举着鲤鱼旗跑圈，打翻了柳生的琴，摔个花瓣满身，被祭司拎着脖子扔出好几米远。年轻的宫本从花海那一头遥遥走来，举起右手，一脸欠揍地问候，“哟，座敷童子。”而泪则站在他身后，俊朗的脸埋在斗篷下，隐隐笑的肩膀颤抖。

那么简单，却又奢侈的幸福。

再也没有人会叫他座敷童子了，再也没有人会在他枕边放上一串糖，再也没有一个不善言语的人为了劝慰他从身后将他抱住。再也没有这样一群人，让他即便背弃天下所有，也不想将他们辜负。

再也没有。

******************



“那你的朋友因何离开了你呢？”孩童问。

男子低下眼睫，淡淡道，“人情。世故。”

——TBC——

[ 此帖被妃茗在2014-12-05 23: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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