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06 【袖底香】千雪孤鳴中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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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5-05-06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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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6 【袖底香】千雪孤鳴中心文

　　姚金池還記得那日，天朗雲清，惠風徐徐。恰當點綴著園景而不張顯爭艷的各色芳妍飄散著高雅芬香，因風起，楊柳青青，飛絮似雪輕。
　　穿過曲折迴廊，綰髮上與腰際間懸墜的翠環玉飾玲瓏作響，手上捧著紅棗木製拖盤，盤間的瓷碗裡溢出一股甜香。她來到正殿上，卻不見那個早些時候笑著隨口說了句不知有意抑或無心的話後，便讓她心懸了半晌的苗北之主競王爺。

　　──「很久沒嚐嚐金池熬煮的甜湯了呢，正好小千雪也來了，不如也讓他品嚐看看金池的手藝吧。」

　　左右環顧，正想著王爺或許是在後花園裡稍作歇憩時，就見冰心迎面走近，朝她欠身一禮後說道：
　　「王爺吩咐，苗王派了使者前來傳達國事。因此若是見您來了，還請稍候，待王爺將事情處理完畢後不久便回。」
　　「那、他們在後花園裡嗎？」
　　「是。」
　　思忖了下，想著益氣潤肺的甜湯涼了不好，想著她可以不出聲、遠遠等著便好，只要讓使者見了她的出現也總會長話短說個二句吧？
　　「冰心。」
　　「是。」她將手上盛托著碗匙的紅棗木托盤慎重交予冰心。
　　「勞煩你在此稍候，待我去尋競王爺一會兒便回。」

　　……

　　千雪孤鳴其實早就忘了那碗甜湯的滋味。
　　但記得那日他張著大口、迅速撥著小匙將整碗的湯料三回併兩口地往嘴巴裡送進後囫圇嚥下。
　　啊、口感是還蠻不錯的吧，香軟而不糊爛，雖然他沒來得及好好品嚐、才咬個兩三下就全吞肚了，他想。

　　那日，千雪孤鳴聽說了他的王兄、當今苗疆之主派了使者前來苗北，他心生好奇的想著會有什麼事情能讓王兄特地派人來叨擾這個偏安一隅、卻是被稱為苗疆第一智者的王叔──北競王。
　　搞不好，還會捎來一道說是終於可以讓他離開這裡的王令口諭。他樂觀地想，於是踏著輕快的步伐來到苗北皇宮的大殿上，卻只見到他那個年輕王叔的貼身侍女之一，冰心。

　　「噯唷？你家的王爺咧？」轉頭問冰心。
　　「稟千雪王爺，競王爺現下人應該在後花園裡，不久便回。」
　　「這樣啊……」看向冰心的同時，自然也見著她手上所捧著的盤碗，於是又問：「這是？」
　　「稟王爺，是、」不及回答，千雪孤鳴已經湊上前來兀自拿起湯匙進碗裡舀了兩下，「啊、王爺……。」那是待會兒要呈給競王爺吃的啊。
　　「原來是銀耳蓮子湯啊，怪不得一進來就聞到一股香味，不過啊……」偏頭一想後，抬眼盯著冰心的臉，又問：「是要給誰吃的啊？你家王爺嗎？」
　　視線一對上，冰心便下意識的低了頭、退後一步恭謹答道：「是……。」
　　「這樣啊，嗯──」聞言，千雪孤鳴摩娑著下頜沉吟一聲後，「我看啊，這碗湯都差不多快要涼掉了，我那個動作慢吞吞的王叔也不知道何時才要賞完花看完鳥然後回來，反正金池也不會真的就只煮這麼一碗而已吧？」說著，就拿起了那碗銀耳蓮子湯，同時伴隨著冰心驚訝地抬起頭來的低呼。
　　「不如，我先趁熱吃掉這碗好啦。」
　　「千、千雪王爺……！」

　　就見千雪孤鳴仰起頭、大口一張，豪氣干雲的幾乎是把碗裡的東西直接往嘴巴裡倒進去，湯匙也舀個兩三下後就見了空底；倒是雙頰卻鼓脹得像隻倉鼠一樣。
　　不巧，這一幕讓甫從花園回來的姚金池和競日孤鳴撞見了。

　　「啊？千雪王爺？」
　　千雪孤鳴心底頓時暗叫不妙，立馬轉身拔腿便溜個不見人影，撇下一臉慌張的看著木盤裡的空碗後、又望向姚金池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冰心。
　　「金池姊姊，銀耳蓮子湯……。」
　　走近，見了空碗，姚金池先是一愣，隨後卻是笑著說了：「不要緊，膳房裡還有一碗，食材也都還有，吃完了再煮就是。」
　　語畢，接過冰心手上的紅棗木盤和空匙碗，姚金池向競日孤鳴行了一禮後便轉過身，輕步離去。

　　……

　　又是經過一段迂迴曲折的長廊，沿途皆是飛簷入雲、巍峨矗立的皇苑樓閣，襯著苗疆烈陽日照的金碧輝煌，她看慣了的景色。。
　　沒有任何不滿，也沒有任何委屈，事實上她很喜歡自己現下的平實生活；倘若比起邊疆的長年戰亂，可謂幸福。

　　抬頭遠眺，風過塵揚，流雲且逐風而去，她卻驀然停住了腳步。

　　「千雪王爺？」就見千雪孤鳴正斜倚在膳房門外，姚金池不免心生詫異，定下心神後，方才再度邁開步伐走近。
　　「喔、來啦？」察覺來人，千雪孤鳴便站直了身，還像是剛睡醒般抬手舒展了筋骨後：「妳稍等一下。」一手伸往另一手的袖口裡撈了又撈，接著拿出一顆狀似厚實花苞、色澤如白玉石的東西遞給姚金池。
　　「拿去用，這是藥百合，有潤肺止咳、寧心安神之效。」語畢，便想轉身就走，卻見姚金池依舊有些不明所以的神色，於是千雪孤鳴有些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抓了抓後腦杓後只好一臉不自然地回頭解釋道：
　　「銀耳雖能生津潤肺、益氣活血，但要小心它同時也能清肺熱，因此對於容易染上風寒又畏冷之人來說卻是忌食之物；以後啊，還是別太常讓我那個動不動就在咳的王叔吃比較好啦。」

　　姚金池聽了方才恍然大悟，不由得低頭一笑，為的卻不是明白了有比銀耳更適合為競王爺調理養生的食補用藥。

　　「千雪王爺。」就在對方走遠前，姚金池開口喚住，待千雪孤鳴回過頭來，卻又猶豫半晌不答話。
　　不久，向來沒什麼耐性的千雪孤鳴忍不住開口，要她有事就說。就見姚金池想了又想，方才輕聲開口問道：
　　「那碗銀耳蓮子湯的味道，還、合千雪王爺的喜好嗎？」
　　「嗄？我還以為是要我去幫那傢伙診脈、開食補抓藥單什麼的麻煩事……。」抬手覆額，還搖了搖頭。

　　所以他就說啊，女人最麻煩了；搞不懂心機溫仔在想啥的時候，還可以打鬧笑罵個兩句逼他講人話說明白；搞不懂女人在想什麼的時候，答案則永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偏偏要是說出來的話太欠揍又打不得。啊、大概只有她的姊姊、姚明月是例外。

　　「那碗銀耳蓮子湯喔？當然是很好吃啊。」摸摸下巴，回憶著方才在一陣急忙慌亂中所品嚐的滋味，千雪孤鳴答道：「但要合我的胃口嘛，若是可以再多放一點冰糖、再甜一點點會更好啦！」
　　「再放一點冰糖、再甜一點點……」姚金池輕聲覆述後，笑著低身一禮：「金池明白了。」
　　「啊～還有啊，這件事、妳別告訴他！」
　　這次，姚金池聽得明白，於是笑著目送千雪孤鳴闊步離去的背影，天闊雲清，揚起的披風打散了干擾視線的塵沙。
　　「是，千雪王爺。」
　　而她的笑，柔似絮柳輕揚。

　　……

　　端著同樣的紅棗木盤托碗，回到競王府大殿時，競日孤鳴並沒有多問姚金池適才分明說了膳房裡尚有一碗銀耳蓮子湯，怎麼會遲了好些時候方才回來大殿之上。只是一貫笑道：「真是辛苦妳了，回頭小王定會要千雪再去抄寫十遍《定性書》，改改他那個莽撞脾性的。」
　　姚金池聽了，不禁掩袖輕笑：「金池倒是認為，千雪王爺是個心細體貼的人呢。」
　　聞言，競日孤鳴不置可否的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回話，只是舀起了溫熱碗裡香氣四溢的吃食，多瞧了兩眼後方才送進口中吃下。

　　碗裏沒有了銀耳，卻多了其他。
　　有些事不需多問，等，自有解答。

　　待到競日孤鳴吃了兩口後，姚金池驀地開口問他：「請問王爺，這碗甜湯可有合味？」
　　想了下，他舀起碗裡的一樣東西：「這是？」
　　那是不曾見姚金池使用過的食材。
　　「回王爺，是藥百合，據千雪王爺說有潤肺止咳、寧心安神之效。」
　　「哦──。」這聲意味深長，卻未再細問，只回應道：「這藥百合吃起來有如甜薯軟糯，口感清甜，氣味清香，蓮子也熬煮的恰到好處、不硬不爛，說來金池妳的手藝，小王也未曾有過什麼不滿意啊。」

　　於是姚金池也未有細說。
　　包括千雪王爺為何會搶在競王爺回來之前就把那碗銀耳蓮子湯給吃下肚的原因，即便那或許是競王爺只要去查閱過藥典就能知道的事情。
　　還有──

　　「只是可惜了……」就見競日孤鳴唇角略顯遺憾的笑嘆道：「若是能再多一點點甜味就更好了，不過小王也明白，依小王這款病身子骨要是因食甜而引起急咳，怕是又要害得御醫和金池妳一番辛苦勞累了。」
　　「再多一點點甜味，是嗎？」呢喃似的輕聲複述了遍後，她道：「照顧競王爺的身體安康是金池該做的事情，金池也相信會有辦法可以在不增加王爺身體負擔之下，為王爺做出更好的食補甜品的。」

　　頜首低眉，悄悄把願望藏進心底，她笑得溫柔依舊。

　　◎

　　常有人說，人是健忘的動物。
　　但神蠱溫皇這輩子到目前為止能讓他記住了卻又忘卻的事情少之又少，倘若真有不記得了的，也一定是這件事情對自己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事物，一點都不重要。
　　可也因為忘不掉，所以麻煩。
　　好的、壞的，快樂的、痛苦的，每個過程他都一一記在心底；理想的、務實的，善良仁慈的、殘忍不擇手段的，他也一一看在眼裡。然而滿口仁義道德所換來的，有時也不過是包裝在另一個充滿謊言欺騙的虛偽世界罷了。
　　到最後看盡世間百態的演變，他的準則往往只留下被看透的真實、與立場的不同。不論是非，沒有對錯。

　　面對九龍天書的現世，他讓自己看起來像是置身事外之餘，也不忘施點魚目混珠的小伎倆來攪亂一池春水，為了他的『遊戲』。而面對來自苗王的率眾追殺過後又派了狼主前來代表和談的反覆態度，他也蠻不在乎、就當是餘興節目般，說，反正也沒人對這件事情認真，不是嗎？
　　不過是立場態度的表明，拒絕了，就不好玩了。
　　唉，只是可惜了一名稱職的影形啊。沒了影形替身這張好牌，將來損失的人只會是苗王罷了。他暗想。

　　──玩？是有多好玩啊？你的好玩到底是什麼？什麼才是你要的？你做了這些事情，到底想得到什麼？

　　千雪孤鳴要他說出自己所想的真心話，但那恰恰是他向來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因為真相，往往最是殘忍；而坦誠相對所付出的代價，往往最重。
　　不過，並不是沒有人能讓他以例外相待。坦白直言其真實，就是他最給得起的真心。於是羽扇輕搖，他明白地告訴千雪孤鳴：

　　「你的兄弟有三個，每一個都走向不同的方向，你想全部挽留，只怕到最後你一個都留不住。」

　　傻千雪，最初，不就是你說希望羅碧能擺脫過去的枷鎖，做回他自己、活得隨心而自由嗎？
　　你和我，都可以不在乎他的真實身分，但中原不能，苗疆，更不能。
　　而這就是代價。

　　「為什麼，你們就一定要這樣逼我？」千雪孤鳴想不透，為何許多事情明明都只是很平凡單純的一個願望，卻需要用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和算不清的複雜計策排佈才能達成？
　　「該說是命運的無奈。」而他卻說的淡然。
　　「你這個心機溫仔，幾時又信過命運了？」
　　「我一直都信啊，再強的智慧，也算不過天意弄人，不是嗎？」就像他神蠱溫皇，也不曾想過會有讓苗疆人們將自己與羅碧、狼主三人並稱為苗疆三傑的時候。
　　「唉，話已轉達，」罷了，反正只要皇兄不針對這個心機溫仔，而心機溫仔也不會去招惹皇兄就是好事了，更何況，他向來就講不過這摳心機溫，話再多也是白講。於是低頭掏袖，「拿去。」就見千雪孤鳴拋出一瓶身清色如玉的藥罐。
　　溫皇接得順手，彷彿這是從以前至今在他們三人之間，都是再自然不過的動作。「這是……？」還正猜想著。
　　「毒藥。」千雪孤鳴已經搶先下了結論，更強調的說：「給你吃的！」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還珠樓。
　　一直在旁看著的鳳蝶不禁疑問：「毒藥？什麼意思？」
　　溫皇不答，僅看著藥瓶暗想，該是醫治皇世經天寶典的獨門傷藥。思及此，他抬頭望向千雪孤鳴方才離去的方向，喟嘆。
　　「狼主，你仍然不懂嗎？想要全部挽留，最後，你一個也留不住啊。」

　　千雪，你總是希望自己身邊的每個人都好，但卻從未想過你一個善意的選擇和決定，不可能對所有人而言，都好。

　　鳳蝶聽了，許是大約猜測到了瓶子裡的內容物，說：「主人，你常講你們三人當中，義父是最笨的，但是、」偏過頭、移開視線，需要有人對他說出真心話的，又豈止義父一人。
　　「我覺得，義父是你們當中最幸福快樂的一個。」她說。
　　溫皇聽了，回頭看向鳳蝶。會有這樣的看法似乎並不意外，但實際聽見了，仍是顯得有些諷刺。
　　哈，他笑，該說是命運的無奈啊。
　　「鳳蝶，其實，你的義父從來就不是真的那麼笨。」
　　「我知道，義父只是選擇了相信他所希望相信的事情。」這點，她一直都懂。
　　溫皇手中羽扇輕搖，語氣裡則有著難以言喻的笑意：「他啊，從來都只想對他自己所在乎的人事物付出心思、用心計較，想的卻不是自己的得失。至於其他人、其他事，他既不願去想、也懶得理會。」要知道，千雪好歹也是一名萬濟醫會當中列名翹楚的醫者，尤以藥理見長，能通曉千百種複雜藥性者，心思怎可能粗質駑鈍？搖搖頭，他的嘆息往往有真有假，卻總是實際。

　　「但很可惜，世事往往無法盡如人意；尤其，是那些你從不想去面對、不願去思考最後會演變成如何發展的那些事情。」他說，帶著些許當初早已預見如今的無奈，以及沒有回頭路的決意。

　　──好友，保重。

　　在他明白千雪孤鳴被指派了將為苗疆開啟伏羲深淵、形同面臨犧牲的決死任務時，一句保重，已是他所能給的、最誠懇的祝福。
　　他將會得到他想要的證劍。
　　羅碧得到了自由、且尋回他失散的女兒。
　　而千雪會看見揭穿所有的真實；但如果幸運，他該會和羅碧一起活下來吧。
　　因為等到他這個傻好友明白一切時，在真正的伏羲深淵之地面臨生死一線間自顧無暇者，也許只會是他神蠱溫皇一人；如若不然，便是三人同劫。
　　最後關頭，他笑得坦然開懷，想，他所排佈的局到了最後無論如何，結局都不差啊。

　　◎

　　這天午後，冰心許是依照著姚金池留下的食譜說明，待在膳房一陣忙碌後，端來了一碗銀耳蓮子湯。
　　新繼位的苗疆之主見著冰心恭敬端來的甜湯後，笑容未改，只是驀然想起了曾經的過往。
　　眼底有著他人看不透的寒涼。

　　──王叔。

　　他一直都記得這些年來與每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尤其是小千雪、金池、以及總是尊敬有禮地喊他一聲『祖王叔』的小蒼狼。他們彼此不論是誰都是無辜的，但在這些年來因皇權鬥爭而犧牲的無辜者又何曾少過了？
　　所以他，競日孤鳴，選擇了不願再扮演一個受命運擺佈的無辜者的角色。
　　他什麼都記得，包括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暗中牽動起這一切糾結纏繞了數十年的命運枷鎖的。

　　──怎麼了？小千雪。

　　唯一不記得的，是他回想起來時，竟分不清楚在那些單純的歲月光陰中，自己什麼時候是真正暢懷笑著的？什麼時候又是戴著一副微笑的面具，在話裡、在舉手投足裡層層隱藏了自己真正的表情的？
　　聰慧如他，更明白這其中最棘手的，是必須面對自己還有真正暢懷笑著的時候。也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總是否認一切，並不會比較好過。

　　──要保重身體，多吃補藥少管事。

　　當時仍是北競王的他沒有回話。
　　明知那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能好好相處的機會，照理講，他該多說些什麼惜別話的，至少，也該笑千雪總算肯好好對自己的王叔說一句『保重』的關心話；可他最後卻只是輕輕點頭，笑容若有似無，眼底若有所思。
　　難道自己在當時終究是下意識的選擇了逃避和否認嗎？

　　如今的他，仍記得那碗藥百合蓮子湯的甜香。

　　嚐過二口眼前的銀耳蓮子湯後，他放下匙子、吩咐了冰心幾句話，然而一會兒冰心回稟卻道『膳房裡已找不著王上所說之物』。
　　那麼，再加點冰糖吧。他道。
　　又說，往後，都是如此做法。
　　舀起一匙甜湯送進口中，他再也無所謂少食銀耳或不可嗜甜之顧忌。
　　只是不再去細想。
　　不再嚐過記憶裡那樣的清甜香。

　　◎

　　那日，他們一同落下萬丈深淵。
　　袖底的藥丹藥草早已用盡，散了藥香。充塞鼻中的，除了地底的陰冷水氣，便只餘浸透衣袍的腥血味。因為，從他自願接下開啟伏羲深淵、絕死無生的任務時，就沒想過要活著回到苗疆。
　　在一連串的事實衝擊後，當他乍見自己的王叔──北競王現身，終於明白一切的當下，驀然想起心機溫仔最後說予他的那句『保重』。
　　想來，那個心機溫仔現下的狀況恐怕也不會比他和藏仔面臨的生死關頭還要好去哪。於是他笑，與羅碧說著曾經吐槽過實在很肉麻的『同生共死』這句話。

　　他以為自己最後失去了王兄、失去了二個結拜弟兄，還有他一直以為是一家人的囉唆王叔。可就在他以為自己失去了所有時，才知道其實仍留下了他原來說過希望可以挽回的願望。

　　──你的兄弟有三個，每一個都走向不同的方向，你想全部挽留，只怕到最後，你一個都留不住。

　　──你知道我此刻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就是再有一天，你、我、藏仔，咱三人如同過去作夥喝酒的日子。

　　『那永遠的苗疆三傑。』

　　該說是命運的無奈。
　　他們三人各自走向殊途，可最後卻有著類似的歸處。在一連串的智謀算計裡，在天意裡，最後都是一場誰也避不了的博命演出。
　　活該心機溫仔，你的下場如何了？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他笑，誰讓那個心機溫仔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老是什麼都不告訴他們倆，那傢伙最後奉送的一句話，真該原封不動歸還給他──

　　好友，保重。

　　◎

　　「……若是可以再多一點點甜味就更好了，對嗎？」

　　後來，她因故暫時回到了苗疆。
　　她不曉得未來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再回到這裡，她的故鄉。只明白，她曾經深愛的人事物，都已經回不去她所希望的模樣。
　　來到膳房，素手輕撫著當初她和憶無心離開競王府後，便遺留於此的、在她長年照顧競王爺期間所親自寫下的食譜手札。
　　翻到關於銀耳蓮子湯的那一頁，姚金池記得，這是當初她希望能收藏心底一點小小的、或許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還有當時那碗最後獨自留下的、待她嘗試著放入一點點冰糖後，讓其味道完整地切合那倆人喜好的銀耳蓮子湯，舀起入口，笑意盈滿了臉上。
　　指尖緩緩挪移，當時輕寫紙上墨跡未淡的最末尾，有行像是最後才加註上去的小小一句話：

　　「倘若有朝一日，待競王爺身體狀況好些時，定要再重新熬煮兩碗甜湯。
　　再多一點點甜味、多放一點冰糖。」

　　──他們倆人，都說了一樣的話呢。

　　姚金池記得，當時的她是這麼想。如今她仍記得那樣的甜香，不想最終，卻只餘她一人曾經品嚐。翻至最後一頁，清秀筆跡停在了關於藥百合的記載上。喟嘆一聲，輕輕闔起手札，將它悄悄收進了她的袖袍中。
　　至少，這些即便只能停留在過去、也只有她才知曉的點點滴滴，都只會屬於她。
　　尤其，是與看似對於繁文縟節最生厭的狼主千雪孤鳴毫不相襯、她卻道是千雪王爺本心的細膩甜藥香。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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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們來說個笑好嗎？（不

是這樣的，其實寫這篇的第一個體悟是－－

苗疆三傑就是＝天使（狼主）、惡魔（溫皇）＋男男~~男（Ｘ）~~戰（Ｏ）神（藏仔），三種口味一次滿足的苗疆天團。

（你滾！）

啊啊其實我沒想到阿緹點的菜色會是狼主。
於是終於把今年的跨年喇叭骰子拉霸遊戲的賭債還完惹。艸

[ 此帖被楓紅在2015-05-06 23:31重新編輯 ]

原創文【他們與貓】

金光杏默本《映心琉璃》+霹靂劍痞師徒本《秋水雲煙2》再版印調

樹下一夜聽春雨，蒼離明朝賣杏花~＊

回憶迷惘火鍋多，搶鍋情仇待如何；
湯勺舀空無限恨，點心消夜枉徒勞。

噗浪【飛瀑怒潮游河道，純陽貫地挖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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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6 【袖底香】千雪孤鳴中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