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2 【羽愁】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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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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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3-02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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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2 【羽愁】簌雪

愁落暗尘几乎是兜了整整一披风的雪进门的。
苍云山的气候比他想象中的恶劣，本来地势就险峻，再加上大雪天，路更难走。尤其一进门还发现这里冰锅冷灶的，主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抖落沉甸甸的乱雪，愁落暗尘第一件事情就是关门生火。
风吹得窗棂呼啦啦响，门也跟着吱吱呀呀，条件实在是艰苦，愁落暗尘心底叹了口气，越发觉得羽人非獍真心不容易。
火盆里的炭噼里啪啦的烧起来，热气扑面的一瞬间，他才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披风和鞋子都被雪浸的湿透，湿哒哒的滴着水，愁落暗尘把它们脱下来放在旁边烤着。
于是等到羽人非獍也裹着风雪进门的时候，先是一阵热风袭来冲的人头昏脑涨，然后就看见愁落暗尘只穿着中衣赤着脚坐在火盆边上，他呆了一下。
“关门！”
愁落暗尘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更没有一句问候，他被门外吹进来的风雪迷了眼睛。
羽人非獍反应过来，进来把门关好，径直走向床前拿起唯一一床被子，“哗”的一下朝愁落暗尘罩下去。
愁落暗尘也不客气，拿着被子把自己捂严实，只露出来一个脑袋，正好看见羽人非獍也坐下来烤火。形象要比他好，起码衣服整齐。
面对面，火光映照，两个人却都没有再说话。
大概是因为太熟悉了，彼此知根知底反倒没什么好说。
羽人非獍在这苍云山上已经住了一年，愁落暗尘来看过不少回。眼看着他双手鲜血淋漓也要不眠不休的搬石头，眼看着他走的鞋都破了踏过苍云山每一寸地皮，眼看着他一个人失望的在夜里拉起二胡，眼看着他亲手在这里盖房子决定四处打听消息。
一开始愁落暗尘还会安慰几句，后来就懒得管了。
从羽人非獍第一天到苍云山那天开始，三个月后差不多就放弃在山上找到燕归人的可能性了。什么都没有这种情况，令人失望却也给人希望。于是在山上盖了房子以后羽人非獍就养成了新的习惯，散步。
早晚总喜欢绕着苍云山走走，跟土匪窝里那些巡山的小喽啰一样，就差唱两句“大王叫我来巡山哟，哎嘿伊儿！”好像在等哪天燕归人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很明显，看他那脸就知道，今天依然没有结果。所以愁落暗尘不问，已经这么凄凉了，何必再戳一次心口。
他转头在自己披风里扒拉一阵，扒拉出一个包袱，扔过去，命中羽人非獍怀里。
打开一看，基本是些日常用的东西，还有一些吃的，可惜已经凉透。
“东西你可能用的上就顺手买的，吃的自己热热吧。”
羽人非獍皱眉：“没有酒？”
“没有。”
愁落暗尘回答的很果断，早先来看羽人，知道他郁闷就带些酒来消遣，后来又觉得借酒浇愁实在是不好。他不忍心看羽人非獍喝醉了的样子，也不想让羽人非獍看见自己喝醉的蠢样，然而忍着不醉又实在不够尽兴，太难过，索性不带了。
羽人非獍也没说什么，起身点灶做饭，顺便收拾收拾屋子腾出地方。
继而又端着饭坐回火盆边，和愁落暗尘一起吃。
这次比较丰盛，愁落暗尘带了好几样肉。虽然羽人非獍蒸的米饭硬了点，和着菜一起也算可口，还很难得的喝到了热汤。
“今天什么日子？”
“……初二。”羽人非獍思考了一下。
“你知道？”
“埋名好么？”羽人非獍投机转移话题，他知道愁落暗尘要问什么，也知道他一出唯一愿舍，势必要前往紫宫世家看看儿子。恰逢年节，别人都在热闹。
愁落暗尘闻言脸上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每次去都能看见他长高了一点，好像还胖了，看来过得挺好。”
“嗯。”羽人非獍挺替他高兴，人生在世难得有所寄托。
愁落暗尘敛了笑容看着他，羽人非獍过年大概又是一个人在凄风冷月拉二胡缅怀故人。所以年后他才想起来看看，他们这样的人，要想团圆也只有在梦里了。
本来没打算待多久，赶在天黑前下山，凭他的脚程回去也很快。只是外面风雪不止，饭后，羽人非獍遂挽留。
“天晴了再走吧。”
“方便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早点休息吧。”
羽人非獍边说边去洗碗，平平常常的。
愁落暗尘不语，卷着被子坐到床上去。
炭火映照下的屋子依然昏暗，能看见大面积模糊的黑影。
愁落暗尘倦怠的闭上眼，屋外风声呼啸而过。
不久床边被褥稍微陷下去一点，他自然知道是谁。
然而坐着的人只是沉默，直到炭火熄灭，剩下黑暗中轻微的呼吸。
他在看他。
也许他们都在等一个人来打破沉默，明明那么近，可却那么静。
似乎过了很久羽人非獍才在他身边睡下，他对时间的估计此刻有些不太准确，可能也没多久，终于安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浅眠的他今天倒睡得沉了。醒得略晚，看见羽人非獍坐在桌前剥鸡蛋。
窗外亮光透进，已经天晴。
羽人非獍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下。愁落暗尘没在意，揉揉脑袋起床穿衣洗漱。
羽人非獍煮了稀粥作早饭，在愁落暗尘的碗里加了个鸡蛋。
“嗯？”愁落暗尘看看羽人非獍的粥碗。
“我不吃鸡蛋。”
“那你还买？”
“别人送的。”
“鸡蛋这么贵也有人白送？”
羽人非獍不答，低头喝粥。
“我也不爱吃，一人一半吧。”愁落暗尘拿起筷子把鸡蛋捣开，夹了一半去羽人非獍的碗里。
“昨天还大鱼大肉，今天就分着吃一个鸡蛋。”羽人非獍依然皱着眉，表情颇为复杂。
“分蛋而食……好兄弟就该同舟共济。”
“哈！”
“今日天晴，吃完以后我就上路了。”
“嗯，我会去唯一愿舍看你。”
“好。”
他送他出门，同行了一段路。愁落暗尘说不必再送，羽人非獍就停下，原地拉了一阵二胡，看着愁落暗尘的背影没入远天轻云。
愁落暗尘也是快回到唯一愿舍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衣兜里多了一包东西，是四个早就煮熟了的鸡蛋。
“这算什么……新年礼物？”
愁落暗尘扶额。
不过认真一想，如果他知道有个人趁他睡着的时候，会心情很好的欣赏他的睡颜并伸手替他理理头发，不知道会怎么想？
估计不仅仅是扶额了。
至少对羽人非獍来说，鸡蛋什么的，其实更有可能是心虚时送上的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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