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30 【钗素/莲叶】如鱼得水（首楼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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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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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

樓主發表於: 2017-04-30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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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0 【钗素/莲叶】如鱼得水（首楼完结）

　　叶小钗提着竹条编的篮子，走在街上。
　　他生得英俊不凡，纵是脸上的疤痕添了几分煞气，又背负刀剑，一副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模样，也时不时有大姑娘小媳妇红着脸偷偷瞧他。

　　叶小钗现在很发愁。
　　素还真文武皆通，偏偏生活自理能力几乎为零。这次屈世途与青衣宫主出去游玩，琉璃仙境的掌勺之责便落到了他头上。
　　叶小钗不是不会做菜——事实上恰恰相反，早年为仆的经历让他练得了一手好厨艺，素还真也不会像闲来坑屈世途那样折腾他这种不会说话的老实人，只是终究责任重大——
　　毕竟，素还真现在可是个病号。

　　大战之后是一段难得的和平日子，然而几番险死还生，耗损的元气却是难以补回来，或者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便又迎来了新的敌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饶是素还真修为深厚，也不免落下了病根，一年四季手脚是冰凉的，冬天尤甚。
　　都说医者不自医，素还真作为琉璃仙境医术最高的人，谁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情况究竟了解几分，总之按他的性格是不动声色的。素续缘回家小住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面色倒是总比平日要红润一些，是以从未被发现端倪。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一个月前，假死退隐的慕少艾悄悄回来探望几位好友，一见素还真便拽住他的手要给他诊断。切完脉后，慕少艾叼着烟筒沉思良久，说他气虚体寒，需要进补，且忧心劳碌过多，脾胃虚弱，吃不得油腻，只能慢慢调理休养。
　　说着便写下了长长的注意事项和忌口清单。

　　素还真看到一半便苦笑着，连声叹气。
　　“好友干脆写上只能喝茶，也省了这些功夫。”

　　慕少艾敲了敲烟管，眼睛眯了起来，笑得像只狐狸：
　　“不，绿茶性寒，也不可多喝。让屈世途都换成红茶或普洱好了。”

　　素还真到嘴边的一口茶便没能顺利咽下去，咳得惊天动地。叶小钗连忙给他顺气，屈世途则是立刻行动去了，只有慕少艾不动如山，还颇为悠闲地吐了一个烟圈。

　　这忌口清单一出，琉璃仙境的菜色便只有红枣粥、羊肉羹、烩豆腐这一类酥软、温补、易消化的食物了。
　　素还真喝了一个月粥，苦不堪言，眼看着食量一天比一天少。屈世途也为如何在有限的食材中做出新花样挖空了心思，白头发都多了几根。若不是临近青衣宫主生辰，素还真开口赶人，屈世途是断不能舍下这个伤患、携美逍遥去的。

　　所以这个重任便落到了叶小钗肩上。
　　他不仅要做出好菜，还要让素还真有胃口才行。

　　翠环山地理位置特殊，有灵气滋养，因而物类丰富，时令也不受限制。
　　叶小钗扫视两边的菜摊，斟酌着该买什么菜。

　　左边是杨花萝卜。卖菜的妇人很仔细地把萝卜一根一根洗得干干净净，鲜红透亮，还带着晶莹的水珠，看起来十分诱人。这种萝卜又甜又脆，鲜嫩多汁，生吃也是极好的。稍微讲究一些，就切成细丝，加点酱油和醋拌一拌，很是开胃。
　　叶小钗少年时没少做过这道小菜，刀工自然是没话说，只是——
　　萝卜性寒，已经被药师列在了那张清单上。

　　再看右边，是刚挖出的冬笋。
　　这种笋丰腴肥美，肉质细嫩，因形似宝塔而被称为“宝尖”，正是做玉兰片的上等食材。以之烘片，微加蜜焉，滋味淡雅爽口，脆而易化，素还真一定会喜欢。
　　只可惜，冬笋也在那张清单上。

　　现在他是体会到屈世途的难处了。
　　叶小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买了一把新鲜的茼蒿，继续往前走，又看到有渔夫卖刚捞上来的刀鱼。

　　刀鱼在早春由海入江，清明后肉质便变老，不再适宜食用，如今正是吃刀鱼的好时节。它虽然肉质细嫩，却有许多细毛刺，吃起来颇为费力，简直要了素还真这种懒人的命。叶小钗每次做这个时，都是以快刀斜切鱼背，抽出鱼骨，用内力震断细小的鱼刺，再刮取为极薄的鱼片，下锅煎至金黄。蘸上佐料后香酥可口，完全吃不出鱼刺。
　　素还真是极爱吃刀鱼的，因而每年春天叶小钗都会做这道菜。只是药师说了，他如今吃不得油腻。叶小钗沉吟片刻，想着以蜜酒蒸食、佐以清酱也是风味极佳，便买了两条。

　　正待回转时，见到街角有老妇正在卖菱角。那老妇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连叫卖声都是无力的，一篮菱角却一点儿都没有卖出去。
　　叶小钗心中微动，给了她一小锭银子，示意这些菱角他全都要了。

老妇人喜出望外，接过银钱，连篮子一起送给了他。

　　***

　　踏入琉璃仙境时，素还真正躺在水榭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见叶小钗回来，他立刻抬头递上一个甜蜜地微笑，一边偷偷将书合上，塞进旁边那堆诗词里，一边将脚放下，准备穿鞋。

　　唉，这便是又在看被屈世途列为禁书的书了。
　　不知这次是《法经》还是《周易参同契》？

　　叶小钗一眼看穿素还真的心虚之举，丝毫不为所动，走上前去把那本书抽出来，低头一看，是《传习录》，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解，墨迹还是新的。
　　“我不要再吃清蒸刀鱼了，”素还真拽住叶小钗的袖子，语气极为委屈，“屈世途已经做了四顿。慕少艾这个人最小心眼了，当年打赌输给我，挑了一晚上鱼刺，如今竟然这样报复我……”
　　这话说得，浑然忘记打赌结果出来之后是谁兴致勃勃地买了二十几条鱼，还专挑刺多的买。琉璃仙境与岘匿迷谷一共七口人吃到最后都有些难以下咽，连阿九捡回的三只小猫都吃得肚皮溜圆。

　　叶小钗不为所动，把书收进怀里。
　　素还真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就放了吧。”

　　玉波池的水是活水，鱼儿自可以游回江里。
　　叶小钗把两条鱼都放入了水中。
　　鱼儿乍得自由，立刻消失在了层层莲叶中，不见踪影了。

　　素还真看见叶小钗另一只手里提着一篮菱角，眼前一亮，还未及开口，叶小钗就摇了摇头。
　　菱角寒凉，本就不能多吃，尤其不适宜脾胃虚寒之人食用。
　　这是准备煮了分给山下的孩子们做零嘴的。

　　“就一个！”素还真拿出了与反派谈判的本事跟他软磨硬泡。
　　但叶小钗果断地再次摇头，面不改色地走向厨房。

　　连舌灿莲花的素还真也动摇不了他坚定的意志，真不愧是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刀狂剑痴啊。

　　于是晚饭便只有茼蒿和南瓜粥。
　　素还真很给面子地把粥喝完了。

　　叶小钗这么老实，若是他吃得太少，估计会感到十分自责。
　　他总归是不忍心像逗屈世途那样逗他的。
　　***
　　素还真每日就寝前都要进行药浴，这也是慕少艾的嘱咐。

　　叶小钗将热水倒入木桶，兑至合适的温度，再把药师配好的药包放了进去。
　　淡淡的苦涩气息弥漫开来。
　　但这都盖不住清香白莲本身的香气。

　　素还真倚在木桶里，双眼微阖，享受着叶小钗为他按摩穴道。
　　突然，他睁开双眼，眼疾手快地捞住一缕银发。

　　那是叶小钗的头发，因没有扎紧而从肩膀上滑落下来，险些落入水中。

　　素还真看了叶小钗一眼，脸上不自觉地勾起微笑。
　　他抬起手来，把那缕银发别到了叶小钗耳后，又顺势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拉了过来，贴着他的耳边轻轻说道：
　　“我之有小钗，如犹鱼之有水也。”

　　叶小钗面不改色地继续按摩，耳尖却微微红了。

　　窗外，玉波池里，劫后余生的鱼儿们在月光下嬉戏。
　　时不时扑腾出的水花声，遮住了房内偶尔泄出的几句喘息。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如鱼得水后，便该是鱼水之欢了。

　　-FIN-
*刀鱼做法参考《随园食单》。

后记：
第二次写莲叶，总感觉比起刀光剑影、惊心动魄，他们还是更适合甜甜蜜蜜的柴米油盐啊。
想来大风大浪，他们见的多了。莲叶相随，便是崎岖世途、江湖血路，也不过如履平地。

　　谨以此文，祝莲叶生日快乐！

醉舞狂歌数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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