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08 【北冥异】月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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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an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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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9-01-08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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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8 【北冥异】月灯

这是个被人开发的脑洞衍生出来的文，自娱自乐。出坑很久，不喜点x。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欧阳修《生查子·元夕》

又是一年元夜时，北冥异独自一人走在这个离海境最近的小城镇里。以前总听中原的友人说，每年的除夕夜热闹非凡，家家户户过团圆年，热热闹闹的，他倒是觉得元宵佳节更加热闹。

街上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而沿街的摊贩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吆喝声此起彼伏。那花灯样式虽然粗糙，却胜在喜庆。

他看着那些花灯，目光悠远，一瞬间想到很多年前的事情。

当年他还是海境的四皇子，彼时他同他母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走的很近。

那个小宫女叫“月灯”。月下的灯辉，不明亮，不显眼，却总是柔软温和。她的人就如同她的名一样，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

他的父亲是海境之主，他的母亲是高贵的妃嫔，他是天之骄子。

除了有着最为尊贵的血统，还有着滔天的权势。他的身边总是聚集众多人马，是仰慕他的才华也好，是臣服于他的权力也罢，这些他都不在乎，只要能为他所用就好。

一切是那么的完美。

然而，这只是表象。

内里，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当他得知自己的身世，一切的疑惑迎刃而解。

为何母妃待他总是如此冷淡，对子女应有的关心照顾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地草草了事。为何父皇对他虽好，却总是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却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并非他们的亲身骨肉，他的父亲是三王叛乱之一的北冥无痕。他身上流着肮脏的血液，乱臣贼子的后人，死不足惜。

不是没在意过这么重要的讯息是谁特意传递给他的，但那又如何呢？

他要得到至高无上的王权，为自己惨死的亲人报仇。

………………

这个叫月灯的小宫女对他似乎挺不错的，每次他们的眼神一交汇的时候她总是会忍不住脸红，然后偷偷地撇开视线。

他每每感觉这很有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内心暗忖道：又不是有多了解，就这么芳心暗许，也真是多亏了自己这副好皮囊。

真是肤浅又可笑，他对此嗤之以鼻。

不时地接触，恰如其分地给予适当的好处，出乎他的意料，他获益良多。除了关于他父王的讯息。

就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她对于他父王的消息三缄其口，嘴巴比河蚌还要紧，每次问她不是闭口不谈就是岔开话题，要么用母妃当借口直接遁走。

看来这个小宫女不似想象中的那般懵懂，不知她是真的聪慧还是只是在宫里呆久了，傻子都能变人精。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

他借着向母妃请安的机会去打探他的父王在他的“精心”照顾下，究竟是怎样的光景。在确定了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他笑着与母妃攀谈，可是那笑意从未进入眼里。

那个叫月灯的小宫女被她母妃唤来为他们添茶水，他微微侧首打量着她。身段一般，眉眼干净，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要说唯一可取的地方，也就是她侧面的轮廓线条非常柔和。宫里的灯光像金粉一样，勾勒出她小巧的鼻梁到下颚的弧度，仅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些看痴了。

那个小宫女只是把茶盏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跟他点头示意，然后就很识趣地躬身退了下去。

后来他又跟母妃扯了些有的没的，脑子里却不时浮现出刚刚她看他的眼神，那眼神里似乎多了些责备。他觉得有些好笑，就着茶盏抿了一口，以往觉得润喉的茶水，今天喝起来分外苦涩。

他莫名地觉得很烦躁，面对自己的母妃时，面上依然恭敬，寻个由头，便匆匆回到自己的宫中。

刚到宫里，挥退了下人，他怒不可遏地把桌子掀翻在地，桌上漂亮的瓷器叮叮咚咚地碎了一地。看着那些破掉了的杯盏，他的内心仍然有着一把无名火，久久都无法熄灭。

………………

在那之后没多久，梦虬孙从中原找到了解药，给自己的父王服下。

父王醒了，他的计划失败了。

与此同时，他向中原鼎鼎大名的俏如来递橄榄枝，碰了个软钉子，很明显地被拒绝了。

他的心情没有多糟糕，只是隐隐地松了一口气，至于为何会这样，他不想深想，想多了，脑仁疼。

倒是他的母妃派那个叫做月灯的小宫女，准确地说是女官，到他宫里来，他觉得很不舒服。

“美其名曰”是因为她心思细腻，好照料他的起居，因为他最近为了公事人都瘦了一圈，实际上是不是派来监视他的眼线也两说。

他发现，她看他的眼神又跟从前一样了，有点害羞又有些温暖，他觉得这比较麻烦，所以尽量避开她，这样会让他松快很多。

“四殿下跟三殿下一样，他是个善心的好孩子……”刚踏入书房的他听到她这么对其他宫女说道。他隐身在帷幔后面，没有出声。

那是围在她身边的小宫女叽叽喳喳问她关于他的事情，她这么回答的。

他垂下眼帘，一言不发地悄悄离开了自己的书房。胸房涨得厉害，他感觉自己快无法呼吸。

………………

他的谋划失败了。其实失败是必然的，他自问已经做得够好了，哪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失败得也就顺理成章。

逃跑之时，他的属下出了个馊主意，让他去他母妃那里搬救兵。他忍不住冷笑出声，求他母妃还不如求自己的脚程快点。

倒是这一走，怕是再见不到那个温和的小宫女了。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和悠远。

………………

逃亡的日子过得格外宁静，要说追兵，因为自己的三哥还要对付外患，无暇他顾，他的日子倒也悠闲。

直到俏如来找到他。

在自己父王仍旧昏迷的当下，让他回到皇城，去主持内外政务。

无可无不可，他觉得自己算是被俏如来说动了，当下起身回到皇城。

而她仍在那里，在他之前的宫里，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有时候他会觉得，其实真正聪明的人是她才对吧，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去努力过她想要的日子。

他不禁歆羡起她来。

………………

兵临城下的时候，他的父王苏醒了。

他被叫去与他的父王促膝长谈。

他的父王让他知道三王叛乱真相的同时，还给了他一个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那另一种生命的活法是那样璀璨和美好，让他更有承担力，向着光明和美好前进。

这世上没有比这个更加美好的东西了。

“我的异儿真的长大了。”他的父王看着他，由衷地感到高兴。

他那顶天立地的父王御驾亲征，很放心地把皇城和政务交给了他。

他能做好，他相信自己。皇城里人心浮动，而前丞相又处处掣肘，表面上他应付自如，他会找俏如来、找未贵妃寻求帮助，他知道如何去做，知道这样做是最正确最好的。实际上他真的很累，他也只是弱冠之年而已。

每天最舒服的时候就是处理完政务回自己宫里休息。说是休息，其实也只是让自己脑子放空，时间也不长。他宫里的女官不仅非常体贴地替他准备好吃食，还会在他房里点上味道好闻的熏香，帮助他一夜无梦。

熏香的味道淡淡地，就跟她一样。

………………

他的父王班师回朝，平定了叛乱，眼下一切朝着预定的方向发展，一切已经不能再好了。

除却他二哥的死。他二哥是为了保护他，他以前一直以为他二哥对他并无太多的兄弟情意，结果他二哥却是为了他身亡。他伤心得涕泪交错，想用各种方法挽留住二哥，可惜造化弄人，他只能将二哥的叮咛牢牢记在脑海里。

他真的好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坐在寝殿里，喝着酒，他从不饮酒，可是现在他只想大醉一场。蓦地，一只柔夷接过他的酒杯放在桌上，尔后搀扶着摇摇晃晃的他坐到床边，服侍他就寝。

他一把拉过她，她没留神，直接倒在他的怀里。

“你说，二哥他会原谅我么……”还没等她回话，他又喃喃自语：“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他用手背来回抚摸着她的脸庞，细长的眼眸里盛满了水光，她看着一阵心疼，下意识伸出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别哭……”

“我可以抱你吗……”

怔愣之间她被他翻身压在身下，他的唇吻上了她。

好柔软，她想着，这也许是一场美梦吧。她缓缓探出双手，环上他的肩颈，她的脸轻贴着他的：“我哪儿都不去，一直待在你身边。所以，别哭了……”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他的唇齿之间……

………………

海境的内忧外患解决之后，整个平静得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他累了，只想当个闲散王爷。

他从皇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每天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还能跟他的女官天南海北的扯闲篇。

他觉得这样很好。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也会好奇，好奇他的女官究竟是怎样的人。她对他从来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只要他想，她都愿意为他办到。

就像经过那次事情之后，他想抱她，她都很柔顺地配合，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真是…食髓知味啊。在满足自身欲望的同时，他不禁想要更多……

………………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喜欢对方……”

一群小婢女叽叽喳喳地问着他的女官，看来她的人缘真的很好，从皇城到他的府上总是能跟人打成一片。

而他这样躲在帷幔后面听她说话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哪有那么多的原因呢，也许喜欢对方仅仅就是因为他的‘没什么好’……”

他听见她温和地回答，下意识地挑起帷幔的一角，这一刻，他只想看看她的模样。

他看见她诚挚的笑容。那一瞬，仿佛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一角被窥探到。

他感到惶恐不安，放下帷幔，之后立马转身落荒而逃。

他要逃到没有她的所在，这样他的心就仍旧是自己的。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仍然能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想到不久之前她曾允诺他，她会待在他的身边，哪里也不去，心又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这很好，真的很好。

………………

圣旨的到来就像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一圈一圈涟漪。他的父皇仍旧选择立他为太子。

接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回首看她，他只看到她沉静的侧颜。

………………

他又回到了皇城，他的起居仍由她来打理。

他迟迟未立太子妃，他的父王也未曾催促。

倒是他的母妃来过他这里几次，基本上每次都是找他聊聊家常，偶尔也跟他的女官说会儿话。

“听说中原地大物博，殿下有没有去过中原？那里好玩么？”难得地，他的女官问他问题，他们相处的方式基本上他说得多。

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患得患失地过了这么些年，他知道他始终留不住她。

他也舍不得留住她。

进了皇宫，处处都是规矩，处处都受限制。他手上是有很多东西：权势，地位，财富…可以说应有尽有，唯独没有自由。

他给不起她。

试问，他都没有的东西，要如何能给她？

她转身轻轻地拥住他，那样的小心翼翼，就像是拥住一件最心爱的宝贝一样。

“好好照顾自己……”

在他立太子妃的那天，她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行囊，悄悄地离开了海境，离开了生她养育她的故乡。

她并非出身贵胄，又父母早亡，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帮助。在他身边的这么些年，他待她很好，她很满足。

他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瑰宝，能得到他的垂青，能与他共同走过那些岁月，她感谢上苍的恩赐。

这天下何其大，总归能有她的容身之处。

………………

一阵微风拂过，他听见转动的声音，好奇地四下张望，然后他的瞳孔紧缩，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前方。

原来是很多纸风车在转动，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上，除了一些手工不错的花灯，还有为数不少的纸风车。

他只看到在那当中的人。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不只一次地扪心自问，让她离开是他做的最错的决定，如果再遇见她，他一定不在牵着她的手时离开她。

他思念着她，比自己以为的更思念她。他想看见她，岁岁年年，朝朝暮暮，时时刻刻。

“阿娘，我有点饿了……”

“啊，真对不住，阿娘没在意……”那个女子弯腰从一旁用棉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篮子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烙饼和热水递给小男孩，“慢点吃，别烫着……”

“谢谢阿娘……”小男孩笑着接过吃食，乖巧地道谢。

有一瞬间，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成亲了，还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儿子。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没道理她仍然只身一人。

不知道娶她的男人待她好不好……

他想，她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娶了她的男子没道理不善待她，也没道理过得不幸福。

他朝着她的反方向走去，浑浑噩噩的。

身边是热闹的人群，他们热闹他们的，他们的热闹与他无关。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像是想通了什么，他转过身，朝着她刚才的方向走过去。

好不容易走到她刚才摆摊的地方，结果她人和摊子包括那个可爱的小男孩都不见了。

他向周围的人打听她的消息。

“哦，你问她啊，刚刚带着小思异走了啊，”许是看他长得合眼缘，旁边的摊贩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思异打小身体就不好，好像是心脏先天就不良，不能受冻。她担心娃娃，今天东西卖得还可以，就提早收摊回去了。”

“您知道她住哪里吗？”他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哎，她为了给小思异治病，经常搬家，因为这里元宵节热闹，她才到这摆摊，最近一次见到她好像是去年这个时候。”那个摊贩上下打量着他，然后一拍手，“我说你怎么这么面善呢，原来小思异的眉眼跟你的好像，你是那娃娃的亲人吗？”

还没等他回话，那人又说道：“不对哎，小思异明明是个孤儿，没听说他有亲戚啊……”

“那孩子不是那个姑娘的儿子吗？”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小摊贩。

“不是哦，小思异是她收养的孤儿。她一个弱女子真不容易啊，赚着微薄的收入还给孩子治病，是个好女人没错啦。”

“她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思异。思念的思，奇异的异。”

闻言，他四下搜寻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可放眼望去，她人又在何方？

到最后，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失去了他的月灯。

………………

来到中原没多久，她就碰见一个体弱的男娃娃，她给那孩子请了大夫。大夫告诉他这孩子先天心脏不好，要治愈非常困难。

看到那个男娃娃第一眼，她就想到了他。那孩子的眉眼像极了他，让她忍不住去疼爱他、怜惜他。

她收养了那个孩子，靠卖手工赚着仅能维持他们温饱的收入。

那孩子非常乖巧，一点也不觉得苦。他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她思念的那个人。

她给孩子取名叫“思异”，看着他，她很知足。

她在这边境小镇又碰见了他，她的眼光舍不得离开他分毫。看着他如今的模样，知道他过得很好，她既开心又安心。

临走的时候，她又朝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珍重。”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再见了，我的爱人。”

………………

自此，这一世，他再也没有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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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8 【北冥异】月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