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1 【凤龙/问龙】（凤忏+问菩提×龙慈）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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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目唯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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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22-02-02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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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1 【凤龙/问龙】（凤忏+问菩提×龙慈）接引

“龙慈。”

　　龙慈回头，顺从接受新法号的第一次被呼唤，映入目中的却是故人。

　　只是现下的情形着实有些尴尬。

　　凤忏殊台站在门口一怔，顿了顿，又和声道：“剑默言，你对龙慈的不满暂且不论，他毕竟已为宗佛所度，现下可以放开龙慈，让他完成最后一道接引法式吗？”

　　刚将禁世龙嚣压在地上大声质问的剑默言涨红了脸，讪讪起身。

　　他本不承认这个杀孽深重的隳魔帝子在一战之后竟成为梵宇同修。

　　纵使无尘师兄相劝，希望他早日适应梵宇皈者传统，剑默言依旧难以将禁世龙嚣看作寻常同门比丘，更不愿承认“龙慈”这个充满讽刺的法号。

　　而眼前的凤忏殊台虽同为隳魔皈者出身，但与剑默言的过去无有交集。

　　他出现在剑默言眼前时，便已是渡生护法的长者了。

　　剑默言对凤忏殊台有敬无恶，蓦地，禁世龙嚣方才淡淡辩解的话语再次在他耳边响起：“龙嚣已为吾过去罪业，有此业为因，吾自会承担龙嚣之果，但禁世龙嚣根本不会承担这些。如今的吾，只是龙慈。”

　　剑默言不禁生出一丝对自我的怀疑。

　　难道只是因为我心私念的分别，自己才会看凤忏是佛，看龙慈是魔？

　　难道百年后再有人初入梵宇见了龙慈，也会如同自己看凤忏一般，将他也当作佛者、长者？

　　——那魔是什么？

　　起身的剑默言对凤忏殊台缓缓垂首认错，龙慈这才从地上爬起，只是掸了掸衣袖，仿佛对剑默言的激动逼问毫无怨怼。

　　这让剑默言的尴尬更上几分。

　　凤忏殊台笑笑，没有追究剑默言的失态。

　　他对龙慈道：“随吾来吧。”

　　行走间，凤忏似是感慨般故意提起：“吾本以为你放不下，如同剑默言放不下对你的仇恨一样放不下吾。”

　　龙慈微微偏头道：“三毒已洗，你能可放下一切，为何吾不能？”

　　“放下便好。”

　　凤忏只轻轻抛下这一句，久不再言语。

　　恨与不恨的一掷之言宛如蜻蜓掠水，龙慈虽良久怔忪着，抬眼也只见那背影翩然，朱裳素纱，仿若与久远前记忆中的隳魔从无分别。

　　极近也极远。

　　那些曾让禁世龙嚣深恨的理由，在如今龙慈看来已如指尖飞砂。想来已为凤忏的瑯笑衣对那段不堪回首之事也是悔恨的。

　　过去的他们同为隳魔部属而相互憎恶，如今却在佛门终得以彼此理解，坦然。

　　这般缘法，着实可笑。

　　“我们要往何处去？”龙慈问。

　　他打量四周，发现两人越走离梵宇主体建筑越远，寻常皈者接引法式怎会是如此偏僻的所在？

　　“到圣虔者处去。”凤忏解释，“你虽受宗佛度化，但渡世三昧法术发动根源来自圣菩提之力，圣虔者是圣菩提所诞的因果之子，梵宇皈者都需由他以圣菩提之力完成最后一步，祓除渡世三昧后患。”

　　龙慈轻轻颔首。

　　抬眼可见，他们确实离圣菩提越来越近了。

　　净檐幽居在圣菩提另一端，与梵宇千殿间隔着圣菩提，又比梵宇更为接近圣菩提。

　　幽居结界外有位默然洒扫的白衣僧人，发间七宝法珰点缀，气度不凡。

　　凤忏殊台称其为“传灯上师”，二人简单招呼过一句后便不再多言，凤忏得到首肯将龙慈一并带入结界之内。

　　龙慈望着眼前这位自己从未谋面却早闻其名的圣虔者，心下是说不出的吃惊。

　　其人欹枕花间半阖双目，金发绛衣，燕冠朱披，一点星砂缀入眉心，掌间勾着七十二子蜜蜡琥珀珠串，发间赤绶银钩琅然，玉容笑颜尽是风流气色。

　　曾大败帝隳挽救梵宇的圣虔者，与龙慈朝夕相处的战部骄雄大相径廷，更与龙慈见过的每一个僧者都不同。

　　“圣虔者，新度的皈者到了。”凤忏出声提醒。

　　阖目养神的圣虔者睁眼望向两人。

　　龙慈呼吸一滞。

　　无他，这位圣菩提因果化生的圣虔者看向人的目光太空，太冷。与凤忏古井无波的深邃不同，龙慈觉得这样的眼睛会更令自己坐立难安一些。

　　也只有这样一双隔离尘俗的眼睛该是化生者的眼睛。

　　圣虔者礼节性地打量了一下凤忏身旁有些拘谨的鬈发皈者，点点头含糊应了一声：“除衣吧。”

　　“什么？”龙慈一愣，以为自己将圣虔者的教典之语听错成另一个词。

　　凤忏拉住他摇摇头：“渡世三昧截断皈者恶念之根，欲改根器，最后一步改造须从色身入手，你依言照做便是。”

　　曾为故人，今是尊长，纵有难言前尘牵绊，龙慈仍不由自主对凤忏多出几分亲近信任。

　　初入梵宇的皈者闻言微微垂眼，避开面前两人的目光，昔日乖张跋扈的隳魔帝子竟就此在人前乖顺脱下蔽体衣物。

　　比起战将惯穿的银甲玄衣，龙慈所着僧衣不过一层空荡荡的贴身布料，鎏金溢彩之下，将隳魔帝子继承自其父的紫黑长发衬得愈发深沉神秘，如今已温驯可亲的魔性面容亦愈发华美。

　　龙慈不自觉吞咽了一口津液，褪下的金衣已从臂间自然滑落。

　　皈者率领战部的多年尽数凝聚在这具千锤百炼的身躯之上。线条流畅的肌肉放松下来后依旧包覆着先天瘦削的骨架，肌肤上疤痕交错，昭示皈者经历的一场场征战与胜利，然而皮肤依旧是与他生父如出一辙的苍白，仿佛堕天隳魔本不该见到光明天日。

　　圣虔者不带感情地审视一番，目光有如实质，刺得龙慈面上泛起一层薄红。

　　被那双无色无欲无嗔无喜的慈目轻飘飘掠过身体上每一寸肌肤，都让龙慈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众生中的一员，而更像一粒恒河沙，一点城上墨，夹杂在万亿被奉侍与诸佛的七宝法器中的一件。

　　他头一次不是佛也不是魔。

　　圣虔者问：“你有法号了吗？”

　　“宗佛赐吾法号龙慈。”龙慈连忙答道。

　　“好，龙慈，接引法式吾只讲解一遍。渡世三昧只能截取皈者的三毒恶念，但念起于心，欲明心见性成就真佛，则要改换根器，转显为空，成就悲慧和合、乐空双运的圆融脉轮，断绝恶念缘起之根。”

　　龙慈入梵宇不过数日，因忙于皈依受戒，连经都没听上几场，遑论此等非双叶修者不得传的密法。

　　圣虔者一通解释他只听得云里雾里，顿觉眼前人是比凤忏更装神弄鬼的佛门特产。

　　皈者赤身裸体站在原地恍然未觉，神情却已流露出几分茫然。

　　圣虔者遇到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只用那张秾丽不似佛者的圣颜含笑指示：“你先结跏趺坐，闭合双眼，这第一步便是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