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28 【鶴卻】過水雲煙，1～3，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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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樓主發表於: 2022-03-28 14:3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28 【鶴卻】過水雲煙，1～3，2F

《半生離合半生緣》及《夜訪聽琴》背景的過去幾個短篇

為方便閱讀整理到一起

前作
《半生離合半生緣》
http://36rain.com/read.php?tid=144017
《夜訪聽琴》
http://36rain.com/read.php?tid=147000

鶴白丁本想領著卻塵思回三足天靜心，但半途便見他魂識不清，問話也答不對句，想想還是先帶回他無為道峰安置。
雖說受了俠菩提點化，又向佛門擔保再三，縱是責罰已減，該受的懲戒還是免不了。卻塵思本落荒在前，數度帶傷動武，即使是有他顧著，身疲仍早是極限。
再加之幾日閉省斷念，卻塵思明顯的又蒼白了不少，面頰也消瘦幾分，帶笑的嘴角亦顯憔喪。離開本門之時，尚能說句道別，不出幾里便開始遊神，好似雙腿在行但不明何方。
興許是換了靈封，功體也弱了。
但他之修為保管在自己身上，必要時應是無虞，鶴白丁這麼想著，背起半懵的卻塵思就快步走回居所。

背著卻塵思返抵至屋前時，天色尚早，可能是趴得安心了，鶴白丁聽著沉穩的呼息繚繞在頸側，輕手輕腳的推開屋門，在榻上放下睡沉了的卻塵思，卸去他的礙事的袈裟髮冠，扶正他歪沉的後腦頸側，讓他躺在歇息的涼枕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頸下安適，卻塵思在夢中深深的提了口氣，淺淺緩緩的吐出鼻心，頭微側了向，繼續安睡。
前些日子受的傷不知如何了？若是回過本門，應會予以醫治。鶴白丁這麼想著，仍是不放心的想查看，可見卻塵思睡得如此，不忍吵醒他，拉了拉他領口見無反應，便著手拉開衣帶，撥開繁瑣衣物細察。
想來也不是初為此事，倆人也都是男子，何來糾結這些的不好意思，且今是為查傷勢，該是理直氣壯。
可看見卻塵思晰白浮粉的胸膛時，鶴白丁還是忍不住嚥了口溢至嘴邊的唾沫。傷處均已上了藥，氣脈雖是虛弱但還算穩定，看來是沒有大礙。
不知佛門對他的懲戒為何。
不知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有無第三人知曉。

鶴白丁想著，掌心不覺觸上卻塵思纏著紗布的胸前，細撫過紗布磨出微紅印子的邊線，探上輕涼伏起的心口，覆在肌膚上的指腹淺淺壓進了凝玉白脂，微微櫻淺的血色伴著體溫浮上，像在他的指尖上點起片片花瓣，又像是在瓷白圓壺上，沾著釉彩渲染出一枚香色。
卻塵思沒有驚覺，反倒是睡得愈發沉香。
鶴白丁想起從前在師門，偶時帶顧年幼的師弟師妹，入夜哄睡前，不是拍著他們的背，便是拍著他們胸前，直至他們入夢。往往拍得手腕痠軟，眼皮沉重，有一下無一下的意思意思拍個兩下，最後總是把手擱著，睜眼就是明早了。
不知道卻塵思幼時是不是被這麼哄的？說起來他倆也不算認識多深，打從初識起不是遇劫奔逃，就是掐著蜃影懸針般的斷續線索，一面追往異變，一面查他身上異樣來自何源。即便獨處時也少閒聊，不是忙著治傷慌著壓解異念，便是他不信自己，不願多說。

說起來他們還真是陌生，可眼下情境卻也挺親暱。
鶴白丁索性側過身撐著頭，擱著掌在卻塵思胸前，有一下無一下的安撫沉眠的佛者。
直至手腕撐得痠了，拍的倦了，閉著眼摸到了身後的薄被，隨手蓋住卻塵思輕起安伏、眷飲著夏末暖意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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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1樓發表於: 2022-03-28 14: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

醒時天光未現，可能是因為睡得早吧，鶴白丁心想。手臂上傳來一股暖意，睜眼發現卻塵思側了個身，一手搭在他睡前朦朧安撫著他的手上，像是把他的臂肘當成了抱枕，攏在懷裡輕撫。
卻塵思仍睡著，氣息安穩了些，額前襯起青群晨色，畫了道流弧，勾勒出平丘落月般的顴骨面頰，拉起唇角那抹靜靨，滑劃過渡湧江流的船頭。

碧翠孤星垂在眉間，僻靜地乘著兩筆墨雲。

鶴白丁回想前半生，腦中千人面海裡，舀不出一張比他更好看的面孔。
他抽出被當成舒枕環抱的手臂，扶住失了憑靠的懸腕，輕按回卻塵思的胸上。
這人就連手都長得極好看，明是同他習武多年，卻不見粗繭寬指，僅在指尖指腹薄薄覆生著一層硬皮，只在掌緣厚點處尚摸得出幾塊薄繭，指節粉膩纖滑，如是刨削磨光了的獸牙犀角，使人不覺握在掌心把玩摸賞，捂得熱了，再送至唇邊輕嚐一吻。

正握著腕心探脈時，發覺卻塵思出了點汗。

即使正值盛夏時，還是替他擦下更好。醒起多時的鶴白丁索性起了身，打水燒熱，混了涼水試溫。再捧水回房時天已大亮，卻塵思仍然未醒。
真的累了吧。
若是如此也不好叫醒他，反正不礙事，就讓他繼續睡著吧。鶴白丁想著就束起袖子，給卻塵思俐落地脫了衣服，拿著淨布沾了溫白暖水，先是按著涼脂般的圓頰擦了擦臉，拭走面上前夜溢流的涎汗，再順著髮際線抹額而過，揉過耳廓邊汗濕的髮絲，一往頸間擦下。
睡夢中的卻塵思輕皺起了眉心，喉底囈了聲，似是覺得舒坦了，淺淺換口氣便展開了眉沉吐了眠息。
鶴白丁把擦過臉的濕帕扔回水中，捏著指尖揪起卻塵思胸前的層層紗巾，思索著要現在便拆下來更藥，還是待卻塵思醒來後再換比較好。眼見這禿驢躺著也不好幫他換藥，鶴白丁索性擰乾了淨帕，戳著藥帶邊緣一點一滴擦起積身的細汗，生怕一個不小心弄痛了，或是又扯著了傷。

好不容易將胸前擦遍，鶴白丁又蘸了蘸水，托起卻塵思的臂腕，從肩窩裡拭走了積在衣袖裡的悶意，擦過一抹溫涼，收進腕心又散出指尖。
這握在手裡，點在掌心的藕臂纖指，含著戲伶歌妓般的媚柔嬌態，又似傳言裡飛天神女凌虛素手般翱勁端剛，彷彿是只歇停在他臂彎上的白羽祥凰，奔飛了一夜逐月，就著晨光傍羽棲身在此。

趕緊給人擦完，別想了。鶴白丁拍了拍自己腦門，心裡喊著別再看了，都是男人沒什麼好看的，再好看也沒自己好看是吧。
擦完卻塵思另一側的手臂才發覺，他的身後也滲了不少汗，怎麼說都給他擦身了，也順帶吧。頂多弄醒人了再叫他自己來。
打定了主意，鶴白丁便傾身抱起了卻塵思，讓他坐起身靠在自己肩上，指尖刮過後脊抓起整把金褐色的軟髮，擦拭起冒著薄汗的背胛。幾縷不聽話的髮絲黏在滑膩的膚理上，勾著拭體淨帕左右打轉，鶴白丁不禁心想一個禿驢留這麼多頭髮做什麼，一面暗歎著卻塵思的頭髮手感真好，既直順又柔滑光亮，不像他一頭毛絲烏髮，軟得像大批毛氅抽起的絲，平時梳也梳不直，胡捋一把總就黏在手上，一旦浸了水便塌成兩撇直墨，以往同門師兄弟沐浴時總笑說雨天濕了身就認不得他。
「……吾……」
靠在頸窩的人動了下，鶴白丁發覺耳邊的動靜，趕緊撐起卻塵思的肩，看他是否有何異樣。
「卻塵思？」
「……嗯……」
只見卻塵思眨了眨睡眼，似是看見了鶴白丁，又闔起了眼睫，垂下了身繼續睡。
也太能睡。
鶴白丁忍不住嘆了句，替卻塵思穿好裏衣，讓他躺回晨早清風吹涼了的床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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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2樓發表於: 2022-03-28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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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節錄

卻塵思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舉目皆是一片天青靜海，水中倒映著他墨青的影，天白中央也漂出了一抹與他形似的雲跡。
忽地水下墨影愈發拓散，如冥鯤浮水，又如巨口吞鯨，淌成一片虛展的黑混洪荒。
他只覺認得出這黑影，卻不能明曉它由何來。
正當他起手運氣一抵，金蓮光座聖耀方展，天心央影恍然似旋雲流捲，自分清濁匯聚陰陽，風生太極與蓮耀相引。卻塵思心訣一拈，霎時乾坤傾光入海，吞墨影而下，便消逝清水雲間。
水天不分隙，好似共飲了一酒清耀，滌光了沉影。
卻塵思突然睜眼，嚇了鶴白丁一跳。
他盯著卻塵思盯得無聊，差點就要上手作弄他了。
「你醒啦？終於。」
「……此處是？」
「我家。」
坐在床邊的人似曾相識，卻塵思知道他的名知曉他的模樣，然而前些日子與他結伴奔逃的，卻彷彿是他人的記憶。
此一睜眼，竟是幾個月來不曾有的清靈，卻塵思只覺雜念全無，擾不起一點煩亂。
他好像忘了誰，忘了什麼。
「……打擾了，吾睡了多久？」
陌生的屋裡簡單的擺了幾件必須的家具，卻塵思這兒躺的是屋裡唯一的一張床，他覺得有點尷尬，但也不知是否該即時起身。
「嗯……四天了吧。」
「吾……不好意思……」
卻塵思頷了頷首致歉，散落的髮絲流晃到眼前，這衣衫不整的模樣在生人面前實在有失禮數。
正想起身整理，那坐在一旁的鶴白丁比他先動了手，壓住卻塵思的肩不讓他下床。
「沒事，你繼續休息吧，你很累吧？」
鶴白丁的金眸看的卻塵思頓時一慌，故作鎮定地將礙事的髮流撥到了耳後，順應的又點點頭。
「我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是……多謝好友。」
不等卻塵思回話，鶴白丁就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門。
窗外的天光斜照在床尾，輕薄的被單垂在看不見的地板那方。卻塵思動了動四肢，環視周遭，床邊是鶴白丁方才坐的那把凳子，幾步遠的五斗櫃上擱著他的髮帶和簪飾，對向的牆邊倚著空淨的木桌，一旁連了兩座書架，架上零散的書冊或立或倒。
卻塵思看了便想將那堆凌亂的書冊稍作歸整，可他與此人不甚熟悉，這樣舉動太嫌失禮，何況他眼下已是甚大麻煩，再過意不去他可不知該如何賠不是。
當下除閉眼運氣療復，想來沒有更好的解決他這個麻煩的辦法了。

三周天已過，卻塵思稍覺氣海順暢了會兒，但不如以往沉深，或許是與好友互換靈封之故。
不知他醒起前的夢境，是否也是因靈封而生？
那水天一線的寂靜，和那與他引光的太極，不知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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