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12 【傲談】情人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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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nwu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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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3-13 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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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2 【傲談】情人二三事

#情人節賀

情敵

乍見門後露出的那張面生的臉，一時之間，傲笑紅塵還以為自己找錯了門，直到注意到那張臉上熟悉的似笑非笑若訴若嘲的神情，他方才想起，眼前這個黑髮、年輕、眉目張揚周身氛圍強勢帶侵略性的外型，是談無慾專門用來應對外人的「表殼」。

「你帶了朋友怎麼沒先說呢？」談無慾一眼掃過一旁吵得自己不得不前來開門的元凶，面帶微笑地問著自己許久不見的同居人。

傲笑紅塵下意識想反駁自己根本沒有帶人的意思，那不速之客已經鑽進談無慾身側空隙，擅自闖入了兩人居所，談無慾臉上的笑容更深更明顯了──讓傲笑紅塵心中警鈴大作的表情，然他還未及道歉，談無慾已然轉身進門，傲笑紅塵再是無奈亦只得先是跟進。

那個才報到的、教養顯然不及長相討喜的新警察正背對著談無慾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這個兩人檯面上的家，旁若無人的姿態教談無慾忍不住回身對傲笑紅塵挑了挑眉──這種貨色也敢往家裡帶、當我不存在？

接收到談無慾表達的不被尊重的抗議情緒，傲笑紅塵隨即強烈否認，他願意用性命發誓自己絕對是單方面被纏上的、自己既沒有邀人也沒有撩人！

談無慾回了個不信的眼神，逕自走向那位不請自來的稀客──雖是有心晾著自己的蓄意冷漠，可一踏進屋內便充斥了嗅覺的熟稔香氣還是令傲笑紅塵的心情很好，超過半個月的跟監任務落幕，他總算能回到久違的戀人懷抱，看著他吃看著他睡，生活中的完美和無缺憾，不過如此而已。

「難得遇上個來寒舍參觀的人，這位……小朋友，用過便飯再離開？」

「好簡陋的裝潢喔！不是主人太窮就是主人太沒品味！」左顧右盼四處張望自認觀察透徹了之後，出於興趣才當警察的小少爺擺出不屑的態度撇著嘴答非所問道。

還真敢講。面上笑而不答的談無慾在心底笑說，這種想酸自己卻因沒有腦子而完全顧不上自身形象不顧自己心上人顏面的挑戰者，談無慾不是第一次見了。

「我不小了，已經22了，當然啦、和大叔比一定是年輕的，而且我不只體力好、也主動！」

意味不明的喔了一聲以為回應，見這小朋友直視自己的雙眼中滿滿的挑釁，談無慾不禁好奇這外表白淨一看便是涉世未深的樣的孩子剛才是真說了葷話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而且大叔你也不像隊長會喜歡的類型。」

這孩子說得這麼斬釘截鐵倒是讓談無慾來了興致，他阻止將要發火的傲笑紅塵，笑得和煦地反問：「是嗎？」

雖然聽見隊長說自己有對象時不太高興，但小少爺心想自己看中的人合該是人見人愛所以有對象也是正常的，誰叫自己出現得太晚──不過親眼見到自己一眼便相中的又帥又英武、颯爽能幹的隊長對著這個看起來一點也不純潔專情的男人言聽計小少爺未免是不樂意的！隊長的對象和隊長一點也不匹配在小少爺的心中早已是一不該了，更可惡的是這個人還一副看自己笑話傲得不行的模樣，感覺毫無羞恥之心不太可能會因見了自己這樣無瑕的情敵知難而退，真是不可原諒：「當然是啊！」

「誰會喜歡個性差又無趣的人？看你穿衣服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在床上一定也很死板、滿足不了威猛的隊長！」

「噢…」在心裡翻了白眼的談無慾到此已無興致再聽下去，還以為這小傢伙要發表甚麼稀奇見地，原來是個來攀比性能力的，是說傲笑紅塵招的蜂引的蝶數百年下來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對自身性能力或是性吸引力自豪而想藉此來勸退談無慾的人，但眼前這個個小身薄的小朋友和那些男男女女比起來還真是格外地顯得……毫無自知之明；「…可要是你們隊長就喜歡死板的呢？」

「談…」

對著傲笑紅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談無慾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個小朋友傻住接著像是積攢一樣地累積他的怒氣值，嘴唇從挑剔的一條平線漸漸變成下彎、本來如柳如杏的眉眼飄得越來越高…

「…你不要太過分了！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一看就是個會把愛慕者當工具人用的爛人，一定養了一堆魚還故意穿著保守裝清純，做作！就欺負我們隊長人老實……」

「夠了！」傲笑紅塵實在不明白談無慾為何還要「招待」這個不長眼自說自話的小白目，但他已經忍無可忍了，在談無慾出聲制止前，傲笑紅塵強硬地拉過那讓他懷疑到底怎麼進得了刑偵局的小少爺，毫不拖泥帶水地把他給扔出門外。

「好大的官威啊，一句解釋都不給沒問題嗎？那小朋友家世看來不一般吧？」談無慾一點也不緊張地說著事不關己的風涼話。

「再不一般也不能違法亂紀，不解釋他自己也該知道自己做錯了甚麼；談…」

「吃飯吧。被他耽誤很久了吧？」談無慾打斷傲笑紅塵率先走進開放式廚房。

傲笑紅塵見餐桌上果然已放好自己偏好的三菜一湯，連碗筷都擺齊了，而談無慾正端了一碗新添的飯擱在靠近自己的位置。

談無慾拉了張椅子坐下後，往尚佇立的傲笑紅塵拋去表示疑問的視線。

「我發誓我沒有…」

「不用為了無聊的小事發誓，而且我沒有生氣。」談無慾朝面前的位子點了點頭後繼續道：「只是沒聽完他後面要罵些甚麼，有點可惜呢！」

早習慣了被這個人的愛慕者視作蛇蠍猛獸，只是還沒有誰像這次這個這麼敢說；談無慾隻手捧頰撐在餐桌上看著對面的人露出苦笑，忽然像個無邪單純的孩子般一臉好奇地問：「……你魅力退步了？」

一句話讓一代名俠差點死於一口飯；談無慾的語尾很輕，因此傲笑紅塵很難瞬間判斷出這句話是否是肯定句，好在談無慾並沒有要他回答，很快地接了下去：
「以前的愛慕者都是品貌俱佳又有才氣的好青年好姑娘，今天這個落差太大了。」

「……你真的沒有生氣？」傲笑紅塵倒不是懷疑談無慾，他也感覺得出談無慾的心情的確沒有受到影響，但是…怎麼說呢，正因為談無慾沒有生氣，所以傲笑紅塵有點遲疑該如何應對面前這有些陌生的場面。

「沒有。只是好奇，是不是生活圈太單一了的關係……」

這是甚麼意思？傲笑紅塵不是很懂這兩件事怎會有關連，也不明白好好的小別重逢談無慾為何要咕噥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本來是兩人世界的時光談無慾卻不但對自己漠不關心並且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

並沒有生氣也並沒有心不在焉的談無慾，其實只是因為某個原因，現在不能對傲笑紅塵太溫情。他伸指在實木的桌上敲了敲，狀似無意地道：
「你們局裡要發新的人事命令……今天晚上我們分房。」

「為何……我剛結束半個月的出勤……」

「我並沒有生氣，所以長假條款不適用。」

悶了一整個晚上的傲笑紅塵不情不願地出現在辦公室；長假條款是他們二人間關於分房與否的一個約定，若二人處在分房的狀態下自己因公逾半月未歸，那麼無論伊始分房的緣由為何在自己回來的那天兩人都可合宿……可是……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失魂落魄地打開電腦連上刑偵局的行政系統，最新發布的地方標了個大大的紅色迴紋針，想起談無慾提過的人事命令傲笑紅塵訝異地點了進去──

原來是他！一個被傲笑紅塵釘過的無賴竟然高昇了……縱然憤恨得咬牙切齒，但既是已成定局的人事調動，檯面下一定是已經過了包括素還真談無慾在內的各方協調……等等、難道談無慾反常的原因是這個？

心急如焚的傲笑紅塵立刻撥打了通向刑偵局長辦公室的電話，對面一接通便立馬急道：「小俠，我要請假，到甚麼時候不確定，有可能需要把我今年的假都休掉。」

掛上電話，傲笑紅塵馬上撈起才剛剛批上椅背的外套，頭也不回地離開刑偵一隊辦公室──沒想到向來勤勉到比機器還刻苦，全勤紀錄難以打破的隊長還能有這般來去匆匆的效率，一屋子同事的下巴頓時被驚掉了滿地。

而電話的另一頭，刑偵局長金小俠aka天情悟劍聲有些不是滋味地嘖了一聲。

雖然是自己拜託自己那不知該稱為無緣的義母還是孽緣的展開的義父同居人想辦法讓義父自願請個長假的，但事情真如談無慾所料後，本該高興後續計畫應能順利完成的悟劍聲卻反而鬱悶到不行，不管談無慾是用甚麼辦法說服義父的，都顯示出了談無慾作為義父軟勒的現實……欠人情又被強制放閃又有一種輸給了談無慾的不甘心，恨得牙癢癢的悟劍聲無聲地無能狂怒了一陣，然後抄起手中記了人事命令相關文件的檔案，決定化悲憤為力量速戰速決讓義父能早一點銷假回來上班！

行色匆匆的傲笑紅塵才步出電梯，就在公署大樓一樓的大廳看見打扮休閒的「年輕版」談無慾，驚喜交加的他立刻快步上前：「你怎麼來了？」

見談無慾身旁置了兩個大行李箱，傲笑紅塵不由惶然：「你…還好嗎……」

「不好，所以，和我一起去散心！」

說完，談無慾不由分說將傲笑紅塵攬過，雙唇相貼，伸舌。

滿意地聽著耳邊傳來那些或抽氣或驚呼的聲音，談無慾心想，不就是示威不就是公示宣告嗎？道行以百年為單位的自己怎麼可能會輸給沒見過世面的小弟弟？

節日

「默契大挑戰，現在要抽出第一組參與的來賓囉！」

耳邊麥克風聲響震耳，眼前成堆粉色汽球和紅心花束──談無慾還是不明白，到底傲笑紅塵為了甚麼非要拉著自己出來吃晚餐，陽曆二月中的晚間還很冷，談無慾根本不想出來！

雖然看那人忐忑又壓抑的模樣談無慾不用過腦也知道這人八成是安排了甚麼，但談無慾這種時候真的很想潑他一桶冷水直接對他說愛我就讓我回去，或者回辦居吹暖氣或者窩回無慾天都比在這莊園餐廳──「露、天」的莊園主題餐廳──吹冷風更令談無慾舒心；不剝奪情人舒舒服服過生活的權力才該是過情人節的真諦……

「第一組，君子劍和月才子！」

聽聞自己和傲笑紅塵填的問卷被抽到，談無慾抱著雙臂看著對面那個馬上顯露心虛神色的男人。

──這是這個餐廳今日限定的優惠活動，只要情侶所填問卷中雙方答案一致，不僅此餐免單而且還會贈送一套優待券；談無慾就覺得奇怪，傲笑紅塵非是吝惜財物之人，怎會對這種營業行銷的折價活動感興趣，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到底也相處了數百年，傲笑紅塵竟然會出此下策來探談無慾心意，讓談無慾不禁有些遲疑莫非自己真讓這男人這麼不安？當初信誓旦旦的男人這幾年似乎總是變著花樣哄自己說出愛情，但其實他根本不需如此，談無慾本也不是因為不願才不提，只是覺得自己的表現當是明顯應該沒必要掛在嘴邊……

「第一題，雙方是對方的第幾任？」

是說這問卷的出題者還真是惡意滿滿，這到底是情人節應景活動還是拆散情人節活動？這傢伙該不會被騙了吧？
──不管如何，自己反正是隨便填的，答案不可能一致。

看傲笑紅塵在聽見談無慾關於談無慾自己任數的答案時瞬間變臉，果然傲笑紅塵認定自己是談無慾唯一的一任，雖然這確實是事實，不過為了給這個毫無警覺又努力錯方向的傢伙一點教訓，談無慾決定先不告訴他。

易飲的薄酒萊入喉，談無慾從容自若地觀察著、或者說欣賞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每個舉動，雖說傲笑紅塵吸引自己的優點中並不包括外貌，但不得不說，他長得是真好看，而且縱使物換星移眼下早不是能憑藉個人武力左右時局的世界，這男人依然一日不落地練劍，使得他的外表非但沒隨光陰推移顯出老態反而看著益加年輕了……缺點就是數百年如數百天的極佳體能。

想到這裡談無慾就生氣。雖然自己覺著自己總有更重要的事要忙，是以和他在一起這麼久談無慾從來不曾試著去學怎麼取悅這男人，好處嘛是自己的時間果如自己所預想的發揮出了自己所期望的最大功效，而缺點便是，這個學甚麼都快的男人似乎連床笫之間都在進步，雖說這男人幾乎從來不曾忘記顧慮自己過，但巨大的程度落差還是叫談無慾氣悶。

「第三題，最喜歡對方的地方和對方最喜歡自己的地方。」

這題自己倒是有好好寫……

當活動主持念出屬於傲笑紅塵的答案(兩個全部)時，談無慾並不驚訝，而他知道傲笑紅塵注定要失望了；當傲笑紅塵聽見談無慾寫了「腦袋」和「全部」時，臉上露出了一種混合著不解和失落的微妙表情，談無慾忍不住牽起傲笑紅塵安分擱置於膝上的手問他：「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眼光好？」

談無慾搖頭。是因為即使是現在這種情況，傲笑紅塵也僅是臉色略僵，體貼和溫柔一分也沒少──

「但我現在覺得我寫錯了…」

談無慾擺弄著傲笑紅塵拿劍的掌，絮語道：「該寫你的手才對……親近的時候、很舒服…」

傲笑紅塵聞言一愣，談無慾那雙狹長勾人的鳳目此時正盈滿潤澤，伴著微醺的香及透粉的頰，注視著自己的模樣像在霧氣後若隱若現散發著朦朧美感的暗月，教他沉醉得難以呼吸，傲笑紅塵頓覺有些招架不住，但人在外頭，他不得不佯裝硬氣用他乾啞的喉擠出低聲問：「你在勾引我？」

「對、不可以嗎？」

沒料到談無慾會乾脆肯定，傲笑紅塵不禁手足無措：「你…喝醉了？」

「你覺得可能嗎？」

是不太可能──談無慾酒量雖非拔尖卻也沒那麼差、可談無慾在大庭廣眾下對自己笑得那麼好看依慣例亦是不太可能……

見傲笑紅塵還在猶豫，談無慾索性捏起傲笑紅塵的指尖、輕舐啃嚙著。

「你……你別後悔…」

「…你覺得、可能嗎？」

這一次的回話談無慾明顯地帶上了挑釁，傲笑紅塵再不猶豫，手一伸便像陣風似地把人捲進了男廁。

門關上的霎那人已貼上了抵在門上的談無慾，口手並用。

談無慾的確沒有醉，他是在借酒壯膽，若不這麼做，他覺得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把他想問的話問出口；傲笑紅塵的舌頭好不容易才放棄了繼續禁錮談無慾的嘴，談無慾望著那個和自己一樣喘著的男人，語氣有些不滿地質問：「…你到底……懷疑甚麼？…我明明表現得……很明顯啊……」

確實如此，但……輕輕在那委屈控訴的唇上小啄了口，傲笑紅塵軟語：

「我想聽你說，你能說給我聽嗎？」

共識

迷迷糊糊地脫離溫暖的被窩起身小解，床頭的電子鐘顯示著以14為起頭的時間，近六天沒有闔眼的談無慾擦過依然惺忪的眼角，想到自己花了四天多打敗花了近一天說服好不容易才正式挖回局裡的寶，心滿意足並理直氣壯地打算把自己重新捲進被窩裡繼續補眠。

「…你怎麼在？」正想將自己拋進暖床，背後忽地浮上熟悉的體溫，還不怎麼清醒的談無慾任由身後的傲笑紅塵抱住自己把自己放回床上，接著拉過被子替自己密密實實地蓋上，不無意外地問。

「請假。聽一線生說你昨晚終於解決那個駭客還把他延攬進情報局了，就想你今天應該會在。」

「隨隨便便就請假……人脈廣就是不一樣……」談無慾咕噥著──這話要是被談無慾名義上的頂頭上司情報局長一線生聽了，鐵定要被他吐槽就算沒有警政署長友人和刑偵局長義子，身為副局長的談無慾還不是想不進辦公室就不進辦公室、才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你做甚麼？」見傲笑紅塵沒有離開反而跟著躺上床抱住了自己，還在頭昏的談無慾略是口齒不清地問他。

「沒事，你繼續睡，我做了些吃的，餓的話可以隨時起來吃。」摟住談無慾雙肩，傲笑紅塵側臉貼近談無慾頭頂，低聲地說。

「……你怎麼了？」傲笑紅塵雖然喜好倚賴肌膚接觸來傳達或確認情感，卻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甚至該說，他是個對紀律和規律嚴格講究、對自己嚴苛到有些超過的人，就算是在最初兩人關係還稱不上穩定而顯得較為急躁的那幾年他也算是克制的了，因此他今日的表現，很不尋常。

「沒甚麼……就是做了個噩夢…」傲笑紅塵含糊地道。

「然後？」瞇著眼看向試圖蒙混的傲笑紅塵，談無慾追問：「夢到了甚麼？」

「…你自殺，我來不及阻止你。」見到熟悉的表情，傲笑紅塵沒有再隱瞞，老老實實說出了那讓自己一聽見他出關身體便彷彿自有意識般自動趕回來見他的因由。

「無聊…」雖是如此，談無慾還是伸手覆上傲笑紅塵環在己身的臂安慰道：「…都說夢和現實相反的……」

「嗯…是啊……夢和現實不是一樣的…
…談無慾……我…有件事想問你……」

「……問吧。」傲笑紅塵的聲音很低，悶沉得連字句都模糊起來，但談無慾還是發現了那些夾雜其間的微小顫抖，於是再睏倦，談無慾都還是打起了精神，保持神智回應他。

「你……為什麼沒有恨我呢……」

問題脫口的時候傲笑紅塵避開了與談無慾的視線接觸，然大概是怕談無慾聽不懂自己在問甚麼，想了想，傲笑紅塵挪了隻手停在談無慾身上的某個位置──很久很久以前，傲笑紅塵的劍招停留在這個地方，讓談無慾停止了生機。

……不過其實這個問題真正想問的事並不如字面表達──縱使過了這麼久，談無慾還是不能夠完全理解傲笑紅塵何以會在某些自己認為該守的時候直接(得令人咋舌)、有時卻會在自己覺得應直白的事情上迂迴(到令人困惑)，但不重要，無法理解可以熟悉，可以記住，可以習慣，然後便能一天比一天更多一點地懂他……就像傲笑紅塵對待他──

談無慾毫不懷疑為了維繫對方做了多少妥協和退讓，畢竟要按兩人原本的性格，他們的結果只可能會是兩敗俱傷…

「…你對朋友很好……當過你的友人、就很難再當你的敵人了。」談無慾知道傲笑紅塵真正想問的是這個，所以他按著自己的認定給出了答案。

「幸好不是一見鍾情…」…和夢中的談無慾不同、所以夢裡那些荒唐的事都沒有發生也不會發生！

傲笑紅塵喟嘆一般的自語內容實在微妙得談無慾難不注意，在他問自己為何心儀時，談無慾本以為是傲笑紅塵夢裡的自己對他有恨而傷害了他，可連結了前言後語和傲笑紅塵反常言行，內情似乎非是如此。

「……這個夢……你做了很久？」

傲笑紅塵看原被自己圈在身下的談無慾此時已側過了身直視著自己，眼神清明，不禁內疚：「還是打擾到你了……」

談無慾不以為然地努唇：「你還沒有回答我。」

「斷斷續續…幾年了吧……」傲笑紅塵無奈道。原本不打算告訴談無慾──能夠連貫又無法掌控的夢境、對他們這種活了不只百年的人來說，很有可能不是普通的夢境，而初期的夢內容雖讓自己不安不快，到底還在自己能夠忍受的範圍，要不是前幾天……──可談無慾既然自己發現了蹊蹺，傲笑紅塵便也不願再瞞他。

「找個時間去一頁書前輩那裡問問？」

「嗯……對不起…」

這幾年陸陸續續和劍子通過幾封訊息，一直想找個機會在不驚動談無慾的情況下跑一趟雲渡山的傲笑紅塵本想道歉自己令談無慾擔心了，誰料話未出口，談無慾已經接著說道：「你的確該道歉，為了夢裡的你辜負夢裡的我…」

傲笑紅塵聞言愕然，「為何談無慾會知道」幾個字明白地寫在臉上，教談無慾不禁暗嘆他對自己還真是一點防備也沒有，「…你就忙不迭地往自己身上加負罪感，把自己沒做的事攬成自己的責任，還把我沒做過的事算在我的頭上，站在我的面前心在想別人…」

「…等等、我不是……」自己的確受了夢的影響對談無慾的態度在意起來，可這哪算想別人……

「不是甚麼？不是把夢境的他當成自己而痛悔，還是不是把夢境的我看成我而心疼？」

談無慾此時的眼神都可稱得上是犀利了；傲笑紅塵憐惜地撫上那雙眼下的黑青，不知該從何解釋，便只是述說心聲。

自己確實為夢中自己對待談無慾的方式而深深地鬱悶了，可那並不僅僅只是因為那是自己和談無慾，而是因為那個自己和那個談無慾所做的一切都太像自己和談無慾會做的事了，只要一想到若自己沒有被談無慾吸引進而發現談無慾的好，自己確實會像夢裡的自己一般牴觸談無慾的感情、甚至踐踏他的心意，自己就心有餘悸，後怕不已…

傲笑紅塵並不是因為懷疑談無慾對自己的感情而忐忑，而是因為談無慾總是沉靜，讓傲笑紅塵不自覺地便擔憂起談無慾會否覺得他不該愛上自己──

傲笑紅塵並沒有告訴談無慾，在他被自己吵醒以前，公孫月來訪，並且，將那個自己不知道的答案告訴了自己。

『……為什麼、他好像並不喜歡讓我知道他對我用情至深？』猶豫了許久，耽擱了許久，傲笑紅塵才算問出他將公孫月請進屋來的理由。

而始料未及的是，公孫月在聽見這問題後的反應是挑眉嘲諷，怒火中燒的情緒壓也壓不住的模樣。這讓傲笑紅塵也跟著不高興起來。

『我並沒有懷疑，』自己究竟哪時、哪個字哪個句子讓公孫月認為自己在懷疑談無慾感情了？『我只是疑惑，他是不是在害怕甚麼？』慢吞吞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如若不同這般強行使自己心緒平復，傲笑紅塵擔心自己會就這樣和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人的好友就地翻臉。

『怕……』公孫月將這個字在口裡咀嚼了片刻後，忽地笑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件事……小月說他把聽到的話寫成字條交給你了，而我想、你並沒有看？』

傲笑紅塵點了頭；這件事傲笑紅塵記得，畢竟事關二人間第一次的「爭執」。

『當然他人隱私不好由旁人開口，但這件事也已算事過境遷了，我想現在告訴你應也無妨……
他覺得、自己不該，他認為號崑崙前輩本是指望你帶他走上正途的，結果他卻讓你倆走了歧路…』

『他沒有…』傲笑紅塵幾乎是直覺反射地駁道。

『…能夠聽到你這樣說我很欣慰，只是當時的他似乎確實是這樣想的……』

於是傲笑紅塵忽然想起了，去拜訪終於轉醒的號崑崙時，談無慾難得主動地在號崑崙前輩面前牽住自己的手自承道「是吾起的頭」；他本以為談無慾這麼做是因為號崑崙前輩的認同對他十分重要，卻原來，這份認同的重要性並不僅止於認同的重要──若號崑崙前輩不認同倆人間的關係……思及此處，傲笑紅塵不由心驚。

而且，那天的之後他們竟還稀奇地偶遇了一臉探究目光打量的素還真。

──所有關心他的人都知道他心結何在，除了自己。

本以為自己的不需保護是最叫自己所愛放心的優點，卻原來他的對象從來沒有停止過保護自己……如果瀟瀟沒有為了調侃自己將劍子套到的話說出來，傲笑紅塵不會知道談無慾對自己接刑偵一隊長職務毫無異議是因為他本來也希望自己接任──在自己憂心談無慾是否會覺得自己離他太近感到緊迫的時候，談無慾想的卻是「明知他在無慾天或蒿棘居待著會更愜意，還是希望他能出世不斷與他人的交流、其名不被後進拋之於腦後」，自己的願意對他意義重大，所以自己才在這對自己可有可無的位置上時刻勤慎，出於說到做到的責任感外更多的是，傲笑紅塵想要讓談無慾對自己放心。

『我想他並不是不喜歡叫你明白他之深情，他只是不想讓你覺得他在央求你去愛他、不想教你認為自己必須愛他。』

『這是…甚麼意思？』公孫月的意思是談無慾對自己的愛是不求回報的？可好像又有哪裡不大對勁…

『…先聲明，這是我個人的想法，我猜，他是想給你完全的自由，留下讓你永遠能夠重新選擇的餘地。』

「我看起來像要後悔的樣子？」談無慾唇角輕揚，沒想到傲笑紅塵竟也會杞人憂天，新奇詫異之餘，談無慾亦為了自己竟一直沒有發現他的困擾感覺自己實在太失職了。

「我知道你從來不後悔…」傲笑紅塵宛如嘆息一樣的輕聲說道，「…但…」不後悔的意思並不等於不會有新的決斷出現……所以才害怕，怕的是談無慾的這份不悔不被值當：「…你……在號崑崙前輩面前牽了我的手…」

傲笑紅塵遲來的質疑叫談無慾驚奇，這件事都過了大半年了……這傢伙是突然開竅、還是誰提醒了他？──不過，傲笑紅塵果真還是那個傲笑紅塵，揪住了線索開端，方向卻大錯特錯；「…所以我說你站在我的面前心在想別人……我是牽了你的手，那又如何？」

「……你、想把屬於我們兩人的責任獨攬在身……」談無慾問得這麼坦然，反倒令傲笑紅塵更心焦。

「你錯了，若這段關係裡面真有人需被咎責，那這個人就只有我…」制止傲笑紅塵的插話介入，雖說二人關係起始於傲笑紅塵的單方誤解，但既是自己的行為給了他錯誤解讀的可能，談無慾並不認為承認這誰都料想不到的一段感情是由自己開頭有何不可，而傲笑紅塵在明瞭了這個承認所意涵的自作主張以後會有多生氣心疼、談無慾亦早知之甚詳……所以他的不安自然不會是因為談無慾的擅自作主…「…可我從未說過要放棄你，你會這麼猜測、足見你想到的那個人並不是我…」

談無慾的意思是自己想多了？
「…所以，你從未覺得愛我只是你自己的事？」

再也按捺不住地將談無慾阻擋自己開口的手掌握住，傲笑紅塵急問；眼裡的不敢肯定看在談無慾眼中實在刺目得緊……他乾脆直接將交疊的手蓋至那張說著惱人話語的唇上：「愛你原來便是我自己的事不是？
但是大情聖，你難道沒有注意到，情況不同已不該再拿來相提並論？」

『愛你只是我自己的事』，談無慾思忖這的確像是自己可能說出的話──在自己單方執著而對方並不領情時負氣而出，可眼下根本不是這樣的情況，自投羅網的蠢老虎可不是天天都能遇上的，自己憑甚麼要放棄？

「意思是……？」乾脆就著這沒被摀實的狀態逕直接口，直視著面前無奈的臉龐，傲笑紅塵胸口發熱喉頭發脹地等著那個愛得無聲的他的回覆。

「意思是我沒有後悔也不會放棄，聽懂了？」擱了多年的胡思亂想果然難哄，倒是難為這憋不住心事的人這次可以撐這麼久了，教自己又想怪他又想自責──

「所以說，你現在已不認為我和你不適合了對嗎？」望著那雙靈動的眸此時堅定又氣焰高漲的模樣，被撩撥得亂七八糟卻依舊不明所以的傲笑紅塵忍不住心慌仍是再問。

──都說得這麼明白了究竟還有甚麼可不明白的？或許因為休息不夠定性欠佳的談無慾忍無可忍地翻身把那一根筋到麻煩的傢伙壓在身下，似是惱羞成怒的語氣：「對談無慾來講，適合不適合遠沒有想不想要重要…」

深吸了一口氣，由於恥度太高，談無慾遲疑了一秒最終還是沒把傲笑紅塵的名字給念出口：
「…我只說這一次，你聽好了……
「愛上你是我這一生做過最正確的決定！聽清楚了？」

臊得要命的談無慾說完這些就想馬上把自己給藏起來，未料還沒來得及起身便被身下的人猛地拉住又一把推開，猛然回神的傲笑紅塵一下子意識到不妥，連忙又靠近談無慾重新執起那因自己用力過頭而紅了一圈的手腕，一邊揉著邊歉然軟語。

然後本就羞惱的談無慾便覺得自己更熱了──

「……傲笑紅塵、」抬頭低頭皆不是的談無慾渙散著眼光，嘖、他明明曾經很享受這男人在這方面的這種小心翼翼可是……

「你……要助我睡得更好嗎？」

甚麼意思？本來羞慚的傲笑紅塵這才移開刻意專注於那腕上的目光，接著發現偏過了頭的談無慾不只臉紅了，連白皙的頸脖上也被染上嫣色。

「……你確定嗎？」嚥了嚥乾緊澀然的咽喉，「……你可能要花上不少時間才能好好休息了…」

「怕你不成……」

雖然談無慾此時細語切切，但傲笑紅塵相信他當然是不怕的；「是我怕……若你因此對我生厭…」

在察覺到談無慾本質上並不熱心這件事後，傲笑紅塵曾有段時間想方設法地欲使談無慾改變在這方面的觀感、但並沒有成功──於是縱然談無慾從來都很放縱、或是說包容著他，他也不免感到如履薄冰──傲笑紅塵不願自己因此被寵壞而惹他厭煩、終有一天興盡悲來。

……甚麼跟甚麼？談無慾知道傲笑紅塵在情事上顧慮甚多與他本身幾乎毫無干係不過是在照顧自己，但連這種情況都在裹足不前未免太過頭了……難道他以為自己沒有過思考、一直以來都只是單純地配合他的要求？

──這個委曲求全只顧犧牲的可憐形象究竟是怎麼來的……

真是……！

掙開傲笑紅塵，談無慾掩耳盜鈴般地雙手覆蓋上那人雙目，畢竟，接下來要說的這句話，對談無慾而言恥度可比剛才那句高出了不只十倍──

「因為是你、所以不會有那一天的！」

咬牙切齒地說完以後，談無慾迅速地抽回手，毫不猶豫地捲起被子把自己扎扎實實地包裹起來。

故而待傲笑紅塵理解完自己聽到的話眨了眨眼重行聚焦、再看到的談無慾便已是個與他隔了有點距離的床角一丘。

「談無慾…」

「我要休息了。滾去做你該做的事。」

竟然對自己用了滾這麼粗蠻的字眼，態度的前後落差讓傲笑紅塵哭笑不得──「可你剛才明明說……」

「沒甚麼好說的，你已經拒絕我了。」既然這傢伙誤以為自己沒在選擇，那正好明明白白地選給他看。

「我沒有拒絕……」

「你有。」

「談無慾…」

溫言地喚著那個與自己攜手走過許多風雨的人的名字，此時此刻，就是傲笑紅塵自己也覺得自己庸人自擾不免無聊、耿耿於懷真真是毫不必要──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他的愛便是如此，更何況幾乎不說好聽話的談無慾今日簡直是把所有他能想到的最動人的愛語說完了──自己還有甚麼可不滿的呢？還有甚麼可不安？

公孫月離去前曾略顯猶疑地對傲笑紅塵暗示或許談無慾愛人的方式不是他所想要，可其實他早知曉了那人那感情本就是那樣地潤物於無形安靜沉默、靜默點滴下深幽廣泛，他本就不是為了改變談無慾而親近談無慾，他是愛著並希望談無慾感受到他們相愛著，既是不捨也是捨不得、方才積極促使了兩人相守，因而縱不理解為何談無慾對自己的愛不能一如自己對他相同能一眼望去便盡收眼底、如開門見山一覽無遺，但那按常情本不會對傲笑紅塵造成困擾，談無慾本來的樣子就很好、像這樣地愛著一個愛著自己的人本已足夠令傲笑紅塵開心，因此他想談無慾是對的，自己對公孫月言談無慾似乎在怕甚麼，但或許害怕的是自己、怕的是談無慾不如自己開心……因為他打從心底不想和談無慾分開，別說死別生離，就是如夢裡般僅僅是形同陌路也教他不願意…

「…談無慾、我們下輩子也在一起吧？」

「……說甚麼大話、一輩子都還沒過完就急著定下輩子，你是喜歡被虐待、還是嫌命太長…」

看著談無慾從毫無動靜到一把掀開被子一臉不甘地靠過來主動環抱上自己──意圖給自己安撫寬慰的舉動──傲笑紅塵自然地笑開了。「…都不是。是因為我有先見之明。」

傲笑紅塵還記得當年劍子和青陽得知這件事時，劍子臉上一言難盡地說著好友沒想到你愛好這麼特殊、青陽更直言想不到自己喜歡被人苛待，然而他們都錯了，談無慾何曾苛待過自己？非但不曾、甚至還可能是這世間最在乎自己的人……他說當過自己的友人便不可能再當自己的仇敵、可自己一路行來叫得出名的仇敵卻個個都曾是被自己視為友人的人，而自己所有的朋友都一副理所該然地以為自己不會去在意這樣瑣碎的小事，傲笑紅塵確實不在意，這世間確實沒有誰該掏心掏肺地去為誰顧慮，然則一旦發現了那樣一個顧慮周全、把自己放在心頭最頂點的人之時，除非自己沒有心，否則怎麼可能不貪心？想預訂談無慾的下一輩子怎會是說大話呢，只預訂一輩子、自己還嫌不夠呢。

聽見傲笑紅塵的自信發言，談無慾總算真的放心了，他輕哼一聲，似嗔似怨地說早知道傲笑紅塵會這麼難甩當年就算不圖那個位子也應該要先下手為強把他給解決掉才是──這是傲笑紅塵聽過最動聽的情話了，所以他緊緊地擁住懷裡的人、不捨得鬆開一絲一毫。

傲笑紅塵深知自己、也確信談無慾曉得，就算在清楚現況的情形下重頭再來一次，八陣灘上他還是會做一樣的決定，傲笑紅塵本以為談無慾亦是如此，可談無慾已親口告訴了他自己因他而變──

傲笑紅塵覺得自己真是這世間最幸運也最富足的人；他們是彼此認定心中最重要的人，這世上就已沒有甚麼可以再求。

不想看惡搞的看到這裡就行了。

傲笑紅塵失魂落魄地孤身漫步於山野老林。

漫無目的的腳步時緊時寬，昭彰著傲笑紅塵苦悶紛亂的內心，自責與困惑迷茫同時侵擾著他，讓他悶悶不樂。

他就這樣彷彿提線木偶一般全無意識地走著，直到腳步自主地停下，他愕然抬頭，接著猝然發現自己竟不由地走到這裡…

「…誰？」忽地注意到一股幽微的陌生氣息接近，傲笑紅塵不由大喝一聲，旋身質問。

映入眼簾裡的是個一身暗色道袍，五官稜角分明看似長相凌厲，可氣質卻矛盾地顯得清雋平和的鶴髮男子──

「是天策真龍派你來的？」傲笑紅塵咬著牙，略有些憤憤不平地道。

只見男子在聽見天策真龍之名後稍鎖的眉頭緩解，露出了一副了然神色，而後又淺淺地勾起嘴角，問著自己：「你看得見吾？」

傲笑紅塵感覺男子並無殺意或惡意，可是這問題實在問得蹊蹺……他小心地武裝起自己、屏著呼吸擺起嚴密防守的姿態──

「談無慾！」

傲笑紅塵一愣，為著那個出乎意料的名字，也為了那個聽起來既熟悉又不似熟悉的莫名嗓音。

就這一愣之間，鶴髮男子身後出現了另一個儒生打扮的英挺男人，那男人不知是自何處逐來，但看得出是朝鶴髮男子急奔來的，並且才一接近，便自然地牽住了那鶴髮男子的一手……

一時間，傲笑紅塵竟不知該驚異於那想來便是發出喚聲的男人與自己至少八分相似的容貌，還是該驚異於那看來被喚作談無慾的男子並沒有甩開被穩穩牽住的手這件事。

動態視力絕佳的傲笑紅塵沒有錯漏地完整看到那個被叫談無慾的清逸男子從頭至尾沒自自己身上挪開過的視線，他正感覺略不自在，那男子便輕聲地開了口：
「你說，如果告訴他我們的身分他會如何？」

這句話本讓傲笑紅塵滿頭霧水，但見那儒衫男人朝自己拋來一眼後，流露出一種混合了寵溺與苦笑的表情，方才明白原來這句話並不是對自己說的──

「我甚麼也沒做……」

那儒生男人吶吶道，語氣裡的委屈叫人難以忽視──接著道袍男子輕掀了下眼簾哼了一聲：「好像我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重似的。」

談無慾就受不了傲笑紅塵這一點，自己何曾指責過他甚麼、用得著這麼快就撇清？談無慾覺得，他的朋友們總覺得他在受苦這件事至少有超過一半的原因是他對自己表現得太謹小慎微，可兩人明明不是這種單方面犧牲遷就的關係……

「本來有點好奇你此時是如何破解心結更上層樓的……不過算了…」

正想回談無慾如果他想知道自己可以直接告訴他的傲笑紅塵只聽見談無慾輕飄飄地說了句算了，而後轉開視野與腳步──

「…我們走一走吧，許久未見到這樣風景的苦境了。」

「好。」不只許久未見過這樣的苦境風光，就是如此「端莊」的談無慾傲笑紅塵也很久沒見了，這教傲笑紅塵混淆了今夕何朝的形貌，讓傲笑紅塵不禁懷念中夾雜著感慨和滿足，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攜手走了那麼久。

隨著談無慾轉向一同邁開步伐，雖身處於一個難以解釋的奇幻境地，傲笑紅塵和談無慾卻誰也沒有擔憂緊張，權當是來了趟懷舊巡禮；而談無慾雖故意問自己要不要對那個另外的自己自我介紹、但到底還是保留了那個人真的是「傲笑紅塵」的退路，由始至終都沒在那人面前喚自己的名，談無慾的體貼方式自己不能理解、但願意接受，反正自己相信，無論如何，他們都會相愛的。

傲笑紅塵看著兩人來得突然去得乾脆，根本無法解讀自己眼前發生的這些到底算怎麼回事……

不會的…不會的…

──定是自己在斷魂峽受傷太重、不然就是自己離開斷魂峽時方式不對不慎誤入了哪個磁場詭異的幻境虛空…

…橫豎自己是絕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且男人看起來又比自己還要年輕，不管那二人是怎麼回事，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誰！」身後的腳步聲重得刻意，被適才景象嚇得不輕的傲笑紅塵惶然不安，草木皆兵地喝問。

「破你紅塵禁招的人啦！」

傲先生的夢還有後續，不過那是另一個情人節的事了。

[ 此帖被dunwuyo在2023-03-19 12:0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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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樓發表於: 2023-03-16 01: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是傲谈……我含泪大吃好温柔的谈老师和大狗一样可爱又忠实的傲笑老师谢谢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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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nwu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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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3-03-19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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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留言，
大大精準地描述出了這兩個人在彼此眼中的模樣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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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3-03-25 14: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写的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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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nwu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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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4樓發表於: 2023-04-05 10: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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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留言也謝謝你喜歡這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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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4-04-26 09: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太太写的好好，因为太太入坑了这对，结果粮好少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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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3.12 【傲談】情人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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