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6 【龙剑（疏楼龙宿x剑子仙迹）】盛景（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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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1-16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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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6 【龙剑（疏楼龙宿x剑子仙迹）】盛景（完结）

今日是苦境的除夕了。
剑子靠在豁然之境的凉亭下，轻轻地碾着脚下松软的新雪，看着那些洁白的颗粒随着动作被压成扁扁的一团。
本只是想约龙宿出门，不成想，却在前夜下了一场大雪，飘飘洒洒了一整天，将豁然之境裹成了一片白。
自己好友的秉性他还是了解的，这种冷天，非战事又亦非要事，要请动那座珍珠山本就不易，就算是他肯赴约，也多半是凤儿推着华丽的车子来，如此排场的逛街，必是会吓得街上的人退避三舍，毫无一点热闹的气氛。
失策了。想到那画面，他就不禁轻轻扶了一下额头，早知如此，便直接约去宫灯帏，省了这些有的没的。
“剑子。”清雅的儒音自不远处响起，剑子回头，与龙宿一双金眸直直对上。
意料之外地，龙宿身边没有仙凤，更没有车子，一抹颀长的华丽紫影立在雪地里，鲜艳到有些刺眼，像开在雪原最顶部那万人渴求的、最珍贵的花。
“汝在看什么？”哪怕是冬日，龙宿还是习惯性地拿着团扇，随着手里的动作抵在下巴上。
“无事，只是讶异华丽无双的儒门龙首，赴会时居然也会脚踏实地啊。”
“承天载地，是为人也。”
“耶，承天载地是为常人，上天入地，才是儒门龙首。”
“剑子，汝若不说正题，吾便回去了。”明白剑子话中调侃，龙宿一甩袖，便背过身去，脚尖却没再接着挪动，半用力地压着积雪，发出咯吱的轻响。
“别走嘛。”轻车熟路地绕到龙宿身边，剑子仙迹一歪身，胳膊便拽上了龙宿的。“与其每一年都欣赏华丽的十里宫灯，不如陪吾到集市上走走，感受一下人生百态如何？”
“此种事情，汝何不去找佛剑，他比吾合适得多。”龙宿拗不过拉扯的力度，半推半就地将身子转正，一双凤眸微微眯起，转头看向身边仙风道骨的先天。
“佛剑有他自己的事，还有许多穷苦百姓等着施粥过年。”剑子眨了眨眼，这回他倒确实没说谎，“佛门人手一向短缺。”
“那汝怎不去帮他？”
“出家人做好事，吾去，不大合适。”摇了摇头，剑子仙迹夸张地叹了口气。“龙宿，吾听闻，润雪流烟此香，无论是材料还是工艺都颇为复杂，极为难制。也因此，曾有人一支此香，换得整整十斛夜明珠。”
“是。”摇动的扇子抵在下巴上，龙宿内心微微有些惊讶，表面上看还是不动声色。“汝从何处晓得此事？”
“哈，儒门龙首出手如何阔绰，可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情。这身上好的凝云流锦，又专门用这等贵物熏过……”剑子一边故意用略显浮夸的语调说着，一边在龙宿的袖子上捏了捏。不愧是千金难求的料子，确实是手感顺滑，仿佛捏着一片云一样轻薄。“若说不出去转一圈，实在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剑子，汝倒是将吾吃得死死啊。”
“好友，此般时节，不宜如此频频摇扇，若是因此受了风寒，凤儿可要来找吾麻烦了。”
“见到汝，吾体内便热气自生，何惧这点冷风呢？”
“吾也不想有这么大魅力的，好了好了，走吧。”
……
上一次像这样在街上漫步的春节是什么时候？龙宿已经记不得了，连相关的记忆都模糊，或许算来，要追溯到自己还是求学儒生那么久远。
先天人活得太久，对时间概念早已模糊，只是随意闭个关，就动辄三年五载。这样一年一度的日子，没什么太好纪念的，就像入喉的酒那样，随随便便就滑过了喉。
但身旁白衣的道者，与自己始终不同。
常人是说，儒者心念苍生救济天下，道者出尘避世一身清风，然而却总是自己厌倦了凡尘俗世，他却常常和着一身红尘而来。
而今，是他又自人间繁华伸手，将自己拉入这碌碌的人世了。
街道上好生热闹，两旁的商贩都在忙着给摊位挂上灯笼与春联，四周充满了忙碌与喜庆的气氛，龙宿一边想着一边转头，看向埋在周边一片赤色当中的，剑子那刀琢一般的侧颜。
本生得是相当俊朗的模样，偏在耳侧生了两团兔毛般的绒发，将那眉眼间的严肃劲儿压下去不少。
“怎样了？”感受到身侧传来的视线，剑子偏过头来，黑亮的双眸炯炯有神。
“吾很是好奇，这街上有何等东西，能值得汝剑子仙迹亲身前来。”
“是物，是景，是人。”变戏法一般从袖中变出几点碎银，剑子仙迹回袖，从身边商贩用稻草扎的靶子上抽下两支糖葫芦来，递到龙宿面前。“吾知道你平日吃惯了精细糕点，何不尝一次人间烟火试试？”
“剑子，汝是明摆着吾不会拒绝。”龙宿伸手，接过包着草纸的竹签。
自己确实是很久不曾吃过这样简陋的点心，挖去果核的山楂串成一串，上面草草裹着融化的冰糖，再撒上些许白芝麻，虽是简单到一眼就能看出做法，味道却早已遗忘在遥远的回忆。
龙宿这样想着，咬下一颗来，糖的甜味裹着凉气入口，中和掉内中山楂的酸味，虽然确实粗糙到剌嗓子，半分不像他疏楼龙宿会选择的食物，但口感竟然意外的不赖。
“味道如何，不输你得意的九制青梅吧？”龙宿品味之时，剑子早已吃完半根，轻轻咬着竹签的顶端，嘴角露出计划得逞的笑。
“味道嘛，若要说，像极了汝剑子仙迹。”
“像吾是何意？”没想到龙宿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剑子免不了一愣。
“汝便自行品味吧。”留给剑子一个背影，龙宿摇了摇扇子，迈开步子，沿着街道一路前行。
“走这么快……等等吾啊。”剑子一边追，一边不忘解决掉手里的糖葫芦。
先天人吃东西一样有烦恼，怕那冰糖碎成小块粘在衣服上，剑子将注意力全部灌注到最后一颗山楂上去，刚将它完美地咬进嘴里，还不等抬头看路，就与突然停步的龙宿撞了个满怀。
“发生何事？”被龙宿肩膀上的珠帘甩了一脸，剑子摸了摸生疼的脸，有些莫名其妙。龙宿也不答，只是指了指前方，剑子顺着龙宿的方向探头看去，这才发现，前面路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不知发生了什么，剑子不免起了好奇心，便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老人来询问情况。
“大爷，前面这是做什么？”
“这啊，是咱这清风楼的传统，每年在街上摆上笔墨纸砚，那些读过书的文人墨客都来写春联，咱们看客选出来写得最好的一副，老板就奖他白住一晚这清风楼上最好的雅间。”
被问到的老人倒是热情，似乎是将他们当成了外地游客，连讲带比划地卖力解释。
“少年人，你可不知道，那间房可是咱们这一片观景最好的地方，尤其是晚上，从窗口看这十里明灯，绝对的一景，多少有钱人家拿了千金想求这一晚，老板都没松过口。等到比完了，老板就把参赛这些对联分发到那些穷苦人家去，年年都是如此。”
“要说写字啊……”向老人道了谢，剑子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转向身边人。“若儒门门生有人可称首，天下怕是难有肯称二。虽然论书法专精，儒门天下没有西儒声名远扬，但龙宿若肯出手，吾今日定能坐享其成了。”
“汝今日倒是算定一切，吾若偏是不肯呢？”龙宿眯眼，却不去回看剑子，而是一边摇扇，一边凝视着架子上已经挂着的几副对联。
“欸，用算定来讲，未免太薄情了。倒不如说，天下间还能有几人，能互通心意如你我？”
“哈，小心汝之古尘找机会向佛牒告密。”
“哎呀，古尘，你会么？”剑子闻言，调笑般摘下身后的古尘，细细地抚摸它柔软的剑穗。似是回应一般，古尘的剑炉喀啦啦轻颤了几下，忽地朝着剑子脸上冒了一股烟，从丹炉出口滴溜溜滚出紫银白三颗糖来。
“看，古尘可是最重视三先天的友谊，若是佛牒问起来，可要拜托你的辟商配合了。”剑子摆出一脸“好样的”的表情，用力拍了拍古尘的剑身，将那紫色一颗递给龙宿，将剩下两颗糖拿纸包好了揣进袖子。
“哈。”龙宿笑了一声，转手便将扇子化为毛笔，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走上前去，研墨铺纸一气呵成。
的确，不是因为剑子算定了一切，而是他们太过了解彼此。
这等盛景殊荣，他疏楼龙宿势在必得。
……
“吾就说，这种事难不倒你疏楼龙宿。”上好的雨前龙井，喝起来的确不一样，剑子端起茶盏闻了一闻，啧啧了两声，又把它轻轻放到托盘上。
龙宿不答，身子倚在剑子身上，手中拿着烟管缓缓吸吐，一双金眸看向身侧笼罩在烟雾当中的剑子，又转过去，看向窗外绵延几十里的赤红灯笼。
“嗯，嗯～不过这茶盏嘛，比起吾带来的倒是稍显逊色。”
剑子话锋一转，拉长了音开始卖关子。知道他这样说又要开始表演，龙宿轻笑一声，手上烟管一摇化为龙扇抵在下巴上，果然，剑子水袖一翻，眨眼间的功夫便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锦盒来放在桌子上，手指抵着盒身向龙宿的方向轻推过去。
“白玉杯，清而不透，薄而不脆，色泽雅而不素，花式繁而不俗，玉质润泽如凝脂，实乃上上品。”掀开盒盖一观，原是一对白玉酒酒盏，龙扇轻摇，疏楼龙宿一双赤金凤眼微眯，将那精巧酒器轻轻拿起一观——手中杯壁雕刻的精巧盘龙反射着窗外天光，缥缈如天宫之物。
“剑子，想不到汝平日满腹黑水，用度却是此等高洁之物。”
“诶~既然满腹黑水，自然要用雅物洗涤情操。”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间。便以窗外这般美景代酒一饮而尽，汝以为呢，剑子？”
“龙宿，你还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揶揄吾啊。既然龙首有如此豁达胸怀，那鄙人就不拿出浊酿俗物来，免得坏了雅兴。”虽是这么说，剑子手向身后一挽，一坛酒便赫然出现于桌上。
竟不知他是何时将酒带入了客房？看着那简直是凭空出现的酒坛，龙宿不免微微挑眉。见龙宿吃惊，剑子嘿嘿两声，挂上一个“剑子仙迹就是有这般无限能为”的得逞笑容，轻轻一挑，便将坛上泥封开启，清香酒气四溢，只一闻便能让人三分微醺。
“红尘事，红尘人，谁又能免俗呢？”扇尖轻轻一指，坛中琼浆便打着旋飞出，稳稳落入面前空杯，剑子也不动，只是看着龙宿执杯轻嗅，微抿一口琼浆入喉。
“隐退江湖，素来不喜麻烦事之人，也能有这种体悟吗？”
“吾不入江湖，江湖自扰人。就如吾未想饮酒，这酒却带着麻烦入喉啊。”
“辞旧迎新，佳节美景，今日不谈江湖事，只谈你吾。”没有接下龙宿话中揶揄，剑子伸手揽过酒坛，将自己面前一杯填满，望向龙宿执杯之手。“此双夜光杯乃是一双合抱白璧所雕，从吾得到它们，便收在豁然之境，前日翻整东西才发现，可惜了这等宝物，竟埋没在此许久。”
“为何不用？”
“天下间配得此物者，堪得一人足矣，让另一只徒增寂寥，岂是吾这种善人愿见？”
“哈。”另一只手复又摇起扇子来，龙宿脸上一分疑七分笑，显然并不相信剑子鬼话，却还是接了他话头下去。“汝此言，让吾这杯酒喝得十分有愧啊。”
“后来吾遇见了可堪并肩的人，却忘记了它，既然想起，自当邀其人前来共赏。”剑子执起手中玉杯，上方灵凤振翅，仿佛要随风起舞引吭高歌，杯中满月波光轻颤，与龙宿手中半杯相映成趣。
“那今日此酒，倒确实是醉翁之意了。”
“龙宿，你这样说，吾的酒可要伤心了。这坛是吾初出茅庐之时，万道论坛夺魁之后所求得珍年陈酿，等待着有朝一日，能有与挚友共饮的一天。”
“此挚友是，逆吾非道吗？”
“是，又或不是。这坛酒埋下第二日，便是你吾初遇之时，本就是好酒，漫长年岁过去，更是千金不换。”
“那汝又为何选择会在此时拿出？”
“哈，有配上这白玉杯的人，自然要有配上它的酒。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光是身上衣物，价值就不止千金——”剑子说着，故意捏起龙宿袖摆嗅了嗅上面昂贵的熏香。“何况啊，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外面街上最热闹的时候。”
“有何热闹？”龙宿抬了抬眼，扇子甩手再次变为烟管，只是刚要再沾上唇，就被剑子夺了去，稳稳放在桌子上。而空出来的手则被紧紧握住，手心与手心相拥，加上嗜血者体温偏低，不容龙宿拒绝，剑子手中的温暖便顺着指尖传满全身。
“哎呀，能遇上这般贵人，配上这般胜景，吾的酒若不在今天重见天日，定要托梦来诉说自己遗憾了。”低头俯视着龙宿，剑子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表情笑着看他。“会有何热闹，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就当陪吾。”
“剑子啊剑子，汝今日把什么都计划好，哪还有吾拒绝的余地？”
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回应龙宿的是一个温暖的吻。
剑子的吐息中都带着一股酒香混合着茶叶的清香，龙宿起身，瞬间便反制住献吻的人，箍住他的手腕压在椅子上。剑子的眼睛睁了又闭，舌头轻轻扫过龙宿口中尖牙，胳膊顺着两个人的体位缠住龙宿的脖颈。
“酒是好酒，茶也的确是好茶。”漫长又黏腻的一吻结束，龙宿用舌尖扫过唇瓣，收尽意犹未尽的余韵。
“吾要好奇吾和吾的白玉杯哪个才是好酒盏了。”顺着龙宿的调笑，剑子仰起脸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正经又藏着几分暧昧地贴近龙宿的额头。“就不知龙首想怎样把玩？”
龙宿没有回答，垂眼去看手里白玉杯，轻抿了一口，却未咽下去。剑子没有防备，倏然便又被凑过来的唇舌夺了呼吸，温热酒液顺着舌尖搅弄滑到喉间，尚不及反应便全数咽下。
白色睫毛轻颤了几下，那温润的眸张开，对上赤金的眼，只用一瞬间便已心意相合，是他们长久来的绝佳默契。
心照不宣的邀约，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两个人都是明镜般清楚。
从椅子辗转到床帐，龙宿伸手，抽出剑子头上发簪，随着头冠解开，那一头月光般的白发便像瀑布似的垂散下来，打在剑子腰间。
他们相知已经不知多少年岁，这等事也已经不知做过多少次，对彼此的身体的了解不下于灵魂的相知，轻车熟路地挑开龙宿华丽的腰带，剑子故意含了一口温热的吐息，绕到龙宿脖颈后面徐徐吹出。
这招从未有过失手，从青涩年少时，剑子就知晓龙宿的脖子最敏感，更何况嗜血者微凉的皮肤，对热要比常人敏感得多。果不其然，龙宿的表情立刻就有了细微的变化，解开剑子外袍的动作也更用力了一分。
“多谢你，龙宿。”
比起剑子的中规中矩，龙宿的衣服可以说是环环相扣，而且每次旖旎，他穿得都不同，每每华丽得剑子无从下手，并由衷佩服照顾龙宿起居的凤儿是如此有耐心。
龙宿正低头努力解开自己盘扣，已经只剩单薄中衣的剑子靠在他后背，唐突地来了这一句感谢。
“嗯？”
“这一天来，只有你事事顺从吾，吾倒没认真向你说一句感谢。”顺着龙宿外袍滑落的幅度，剑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袖子，头一偏，便向下稳稳枕在龙宿腿上，抬手去摸他下巴。
“汝以为，吾为何依你？”指尖从剑子的下巴一路上，划过鼻翼，在那微微皱着的眉心水玉处轻柔地打着旋，龙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伸出另一只手来抽下自己繁复的发簪。
“是啊，为何呢？”
“为了剑子仙迹四字。”解开发冠的龙宿，五官比起平时失了几分凌厉，一双含着湖中明月般的金瞳带着柔情，反射着屋内烛光，也映着怀中白玉一般的人。剑子回望着他，手中也不闲着，攀上龙宿坚实的胸肌轻轻揉按，在柔弱的地方略微用力。
此般搅乱呼吸的动作过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又一个绵长又漫长的吻。
……
这场旖旎结束得恋恋不舍，拿起烟斗轻押了片刻，龙宿披上中衣，伸手掀开遮蔽着窗户的竹帘向外看，刚好已经黑下来了，一轮弯月挂在天际，发散着温柔的冷光。
剑子已经简单擦洗完毕，先行下楼去了。虽然知道他有的时候很是孩子气，但这次他莫名的执着，连龙宿不免也心生好奇，他到底想去追求什么？
直到看到外面景色的一瞬间——
追求高雅如龙宿也不得不承认，这间房间，确实无愧它的名声。
的确是观景的绝佳位子，透过窗子，可以清清楚楚地将外面的景致尽收眼底：地上是一片灯火通明，追逐打闹的孩子，表演戏法的商贩，依偎恩爱的夫妻，他们都提着灯，挥舞着烟花，笑着，打闹着，随着舞狮叮当的锣鼓声，凑出喧哗的乐章。
家家户户门口挂着赤色的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不似宫灯帷那般明亮繁华，却是每一点赤色光芒都带着微末的小小的幸福，一盏一盏地铺开一条长路，直直延续到远方。
“龙宿，龙——宿——！”
被那景色触动，龙宿不免生出些感触来，刚要拉下窗子整理衣裳，便被突然呼唤到名字，他有些怔忡，毫无防备地低头看去。
毫无疑问地，是剑子仙迹，一身白衣白发如雪，混在人群当中格外显眼。他左手提着一盏灯笼，右手用力挥舞着几杆烟花，背后倚靠着那片嘈杂的繁华，在一片闪亮的火花当中笑着呼唤龙宿的名。
下一刻，闪亮的焰火自他的身后，自那片街道窜出，如流星一般，撕开如漆般的天幕，带着光和热，在天穹如雨炸开。
“龙宿——看到了吗——”
洁白的广袖在夜空中用力挥舞，带起长长的飘带，宛如跌落凡间的流云。白发白衣白眉的道者，气态超然，好似皎白月光落地化而成仙，与周围的人的气质是那样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微妙地完全融入这一团红尘气之中。
那双深棕眸子满溢着笑意，紧紧盯着不远处雍容华贵的儒门龙首。龙宿看着那双带着无尽笑意与温柔的双眼，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剑子心心念念执着的，如今他已经见到了。
这便是剑子仙迹，生自凡尘，走于凡尘，却通透干净，不染尘瑕。
眼前剑子纯白的影被忽闪的焰火照得恍惚，逐渐与龙宿白天所见重叠。
其实只是普通的新年而已，龙宿本没想着轻易答应。直到他走入豁然之境，见到广阔茫茫白雪中傲立的，挺拔清俊的影。
那便是人间他处再也难寻的盛景，足堪称为天下无双。
【完】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