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6 【阿迦塔/白晝之夜】主人 (首樓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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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o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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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樓主發表於: 2024-09-16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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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6 【阿迦塔/白晝之夜】主人 (首樓完結)

　　煙航歸處。

　　夜闌人靜。客房內，處於休眠模式的阿迦塔忽然啟動，視野跳出警示標語：不明物體靠近。

　　遠處依稀傳來模糊的腳步聲，如煙航歸處的薄霧，若有似無，就連頂尖武者也難以察覺。然而，空氣中任何一絲顫動都瞞不過阿迦塔的偵測系統。警示燈號在視野中央閃爍：數據比對中，來者為......

　　「白晝之夜。」白帽刀者甫推開房門，便聽到房內的呼喚。

　　他還是不太習慣這異於常「人」的嗓音。

　　「發生何事？你傷勢剛痊癒，應該多休息，何況離人公子幾天後才要處理你的記憶。」阿迦塔語帶擔憂，他視野中的白晝之夜被紅框框起，標記著「一成損傷」。他不怪離人公子沒完全治癒白晝之夜，荒龍三趾可是八龍天的獨門絕招，它造成的傷害絕非一時半刻能解決。而今白晝之夜能在數天內恢復九成，實屬萬幸。
　　
　　白晝之夜望向黑暗中漂浮著的一對藍色光點，那是小主人的眼睛。他微笑，想出去散心而已。

　　藍色光點閃爍了一下，接著黑暗中傳來金屬鞋跟落地的喀喀聲。「好吧，出去散心。」

＊

　　客房外的庭院有一座大湖，湖上的步道與客房區的走廊相連。是夜涼意正盛，雲霧瀰漫，湖中水母的螢光暈染了整個湖面，與嵌在圍欄上的彩色玻璃交相映襯，畫面既絢爛又朦朧，宛若置身夢境。

　　阿迦塔沒閒情逸致欣賞眼前美景，如果不是為了處理白晝之夜的記憶，他早就電光逃離煙航歸處。這裡的一磚、一草、一木，他看了就排斥。白晝之夜卻頗有興味地觀察周遭，煙航歸處從建物風格到植栽種類都有別於苦境和裂界，彷彿來自其他時空。當然，最重要的是──

　　已經很久沒能和小主人這樣悠閒地散心了。

　　隔著霧氣，白晝之夜忍不住偷偷打量阿迦塔，一身金屬鎧甲證明了他是為戰場而生，無論如何都很難和那個鎮日吟詩飲酒、優雅有禮的小主人聯想在一起。他偶爾與小主人切磋武藝，當時只驚訝小主人年紀輕輕卻有武林高手的修為，萬萬沒想到這副皮囊之下竟是殺人機器。

　　「到頭來，這一切只是我為自己編織的美夢。」

　　阿迦塔自顧自說著，似乎沒偵測到白晝之夜的眼神。他眼睛發出的光在霧中闢出一道筆直的藍色路徑，但他眼神空洞，好像根本沒在看著前方。

　　「其實我不喜歡人類的肉身，稍有不慎就會受傷、染病、過敏。」
　
　　「伐樓那的體型與我差異甚大，而且他的身體在成年以前會持續生長，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建立新的運動模式。」阿迦塔回想剛成為伐樓那的隔天，他緊閉房門足不出戶，尚衣前來關心就辯稱自己在讀書，其實他只是在適應新身體。
　
　　「但是父親只認可這樣脆弱的身體，只有這樣的身體才稱得上人類，只有流著父親血液的身體才稱得上是父親的兒子。」
　
　　阿迦塔忍不住摸了摸臉上的拼接紋，這具硬梆梆的金屬身體不可能有任何表情。如果他還是伐樓那的狀態，也許此刻的表情是落寞的吧。

　　白晝之夜一時語塞，他能理解小主人的心情，可年幼的伐樓那又何其無辜。驀地，一陣清風拂面，白晝之夜頓了一下：有月季和其他香草的氣味。

　　「月季和迷迭香。」阿迦塔說。螢幕顯示，氣味來自湖岸的植物，其種類和濃度對人體無害。
　
　　主人現在聞得到？
　
　　「我的機體沒有嗅覺，只能偵測氣味的來源、種類及濃度，並判斷是否對人體有害。」
　
　　原來如此，這能力也許是為了保護王室和軍隊的生命安全？

　　「後來我才明白，除了情感，我所擁有的能力都脫離不了戰爭。」

　　那是阿迦塔開機後迎來的第一個春天，皇宮內百花齊放，他的系統三不五時就跳出氣味的提示訊息。一些調皮的宮女偷偷把花摘下來嗅聞，露出喜悅的神色。出於好奇，他也有樣學樣偷偷摘花湊到鼻前，但除了知道花朵是香石竹，什麼感覺也沒有。倒是他臉上沾滿了花香，引來一隻蝴蝶停在鼻尖，隨即又飛向遠方父親的背影。

　　他依父親的吩咐看顧伐樓那、陪伐樓那比劍、為自己的過失行為道歉，父親卻還是下令將自己銷毀。即使他拋棄自我、成為父親的喜愛的模樣、不惜耗盡神話之英的力量復原裂族，仍然得不到父親的認同。
　
　　「阿迦塔始終只是不該存在的殺人機器，這便是父親的分寸。」
　
　　一隻蝴蝶翩翩降落在阿迦塔的鼻尖，阿迦塔還沉溺在過往的紀錄檔裡，無意驅趕。白晝之夜察覺小主人有些不對勁，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主人還好嗎？
　
　　「嗯？」阿迦塔回頭，蝶翼翻飛，留下白晝之夜擔憂的面容。「我無恙，你不用擔心。離人公子雖然可惡，他還是把我修好了。」
　
　　眼看好友還是一臉不放心，阿迦塔忽然立正，當著對方的面進入自我檢查模式：
　
　　「剩餘電量九成九。
　　供電正常。
　　機體溫度正常。
　　散熱裝置正常。
　　......」

　　只見阿迦塔的機體不時變換燈色，還發出怪異的「嗶嗶」、「喀嚓」聲，著實讓白晝之夜當場石化。恆之明輝曾提起阿迦塔會亮燈還會變色，那時他以為對方只是開玩笑，原來是......事實嗎？

　　「檢查完畢，結束自我檢查模式。」

　　「你看，我真的無恙。」阿迦塔邁步。白晝之夜愣了好一陣子才回神，趕緊跟上小主人的步伐。

　　他是單純會錯意，還是強裝沒事？

　　眼下不適合再談論裂界，得轉個話題才行。白晝之夜想了想，問：主人離開煙航歸處後，欲往何方？

　　「這......阿迦塔也還沒有頭緒。你真的願意繼續跟在我身邊？即使我們之後可能要四處流浪？」
　
　　主人對白晝之夜的救命之恩，沒齒難......
　
　　白晝之夜語未畢，忽然感到內息一陣紊亂，他跪坐在地，渾身冷汗直流。阿迦塔見狀，連忙幫他順氣，確認症狀緩解後才小心翼翼扶他起來。離開室內沒多久，阿迦塔的金屬掌心已經和周圍的空氣一樣冰涼，白晝之夜忍不住縮了一下，思緒卻沒來由地飄回小主人東窗事發的那晚。
　
　　當時，小主人也是用相同的姿勢，將重傷的他扶起來。
　
　　「回去休息吧。」阿迦塔溫柔地說，語氣和伐樓那如出一轍。
　
　　白晝之夜的嘴角淺淺上揚。

　　不論你的外表是人類還是機器，你始終是那個小主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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