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5 【双邪】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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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in44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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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

樓主發表於: 2018-02-16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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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5 【双邪】流放

*现代AU 一剑封禅x剑雪无名

1.
“我很清楚自己是誰，哪怕我失去了那壹段記憶，但是我知道自己就是他。”
慕少艾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年輕男子，其實也不年輕了，他看上去三十出頭。興許是患病的緣故，臉色看上去有些發青，長發淩亂地披在後面紮成壹個低馬尾，身上套著是短夾克和黑色長褲，氣質有些朋克。男子長手長腳，坐在辦公桌另壹邊的座椅上略微有些憋屈，但是臉上的神色很平靜。
慕少艾翻了翻筆記本：“他是誰？”
男子笑了，這壹笑讓他看起來年輕了很多歲，就像壹個叛逆卻又俏皮的大男孩：“妳知道他是誰，這個問題迄今為止妳已經問了我第四遍。”
慕少艾也笑，他的長眉跟著抖了兩下：“當然知道，但是老人家要知道妳自己是否還確定。”
男子緩緩隱了笑容，他語氣平淡，像在陳述自己早飯吃了什麽：“我很確定。”
“哪怕妳們每個人都和我說我不是他，但我自己知道，我就是他。”
說完這句話之後的壹個多小時裏，男子不再主動開口。大部分時間都是慕少艾在問，他在回答。到後來慕少艾也沒有想問的問題了，但是每周復診的時間還沒結束，所以男子仍然坐在那兒，手插在夾克口袋裏，轉頭註視著窗外的草地。
慕少艾的辦公室在底層最南部，有整座療養院最大的落地窗，和最柔軟舒服的地毯。窗外是壹大片草地，草地那邊是湖泊壹樣的池塘。現在是午後三點，療養院裏的病人陸續從午睡中被喚醒，由護工看扶著走到草地上散心。
男子是整座療養院裏最特殊的最不像病人的病人。
他住在最好的單人豪華病房裏，每日吃食由專人負責，不穿病號服，也從未排斥過吃藥，甚至很配合。他的長相很英俊，個性雖然孤僻，但對護士們的耐心足夠，和其他瘋瘋癲癲沒有神智的病人比起來，簡直是夜禮服假面壹樣的存在。剛剛畢業的年輕護士們甚至在私下裏偷偷猜測他根本不是病人，可能是來院裏避仇的呢。
什麽仇？愛恨情仇唄！
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地笑作壹團，在男子從她們身旁走過後，又不停希噓，這人要不是病人，他肯定是眾人哄搶的最佳男友吧。
壹劍封禪並不在意她們的八卦與聒噪，他從來不會去註意這些他認為無關緊要的事情。他穿過搖搖晃晃的病服群，眉毛微微向中央鎖，腳步不疾不徐，走過池塘上的木橋來到池塘的另壹面。這裏是療養院的邊角，少有人來，他除了待在房間裏，待的最久的就是這兒。
療養院就這麽點大的地方，這裏除去壹劍封禪之外自然還會有其他生物來此。他上壹次，其實也就是前天，來到這兒的時候，墻角的洞裏正窩著壹只母貓。它的肚子比脖子肥了壹小圈，正是懷孕的跡象。
不過今天倒沒見著，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洞裏被拖來幾簇幹草和葉子，看上去還挺暖和。
現在已經入秋了，院落裏的銀杏盡數褪為金色，池塘裏的密密叢叢的荷花蓮葉也都謝了，蓮蓬都沒剩幾個。壹劍封禪從皮甲內袋裏拿出壹盒煙點上，煙草味迅速在口腔裏漫開，煙霧吐出來的瞬間，他的心緒才平復不少。
還是沒有人相信他說的話。
但是沒關系，他總會證明這壹切。

“我殺了人。”壹劍封禪風塵仆仆地坐在蝴蝶君家裏的昂貴沙發上，“我應該瘋了。” hgweNRTh!
陰川蝴蝶君十分嫌棄地撥弄壹劍封禪臟兮兮的旅行包，帆布上還有壹大塊壹大塊的深色汙跡 "?.'{,Q
：“我看妳真的瘋了，妳從哪兒趕回來的？” Qe>i{:N
“我不知道。” (# 6<k
“妳不知道？妳從哪兒回來的妳怎麽會不知道？” t;.^K\S4
“我失憶了。” $hjP}- oUX
“？？？”陰川蝴蝶君挑著眉毛想去碰他的額頭，被壹劍封禪的目光瞪了回去，“那妳居然還記得我家地址？妳該不會是去哪裏賭光了錢，來我這兒蹭吃蹭喝的吧？” MX!u$ei
“蝴蝶君。”壹旁的公孫月出聲，蝴蝶君閉上嘴，看著心上人輕聲問失蹤已久的兄弟。公孫月早些年被壹劍封禪救過壹命，她對自己這個救命恩人向來十分客氣：“妳還記得什麽？” %XP_\lu]
壹劍封禪蹙眉沈思，他臉色青灰，好像剛剛從壹個很寒冷的地方回來，皮膚裏的寒氣都未來得及完全散去。 PPoI>J
“我記得我想去壹座雪山，但是從我坐上火車壹直到我在苦境壹件旅館裏的床上睜眼，這中間我都記不清了。” I*A0?{
“那妳為什麽說妳殺了人？” ?$|uT
“我不記得，但我知道。” 9Fy\t{ks
“妳知道什麽？” [=F>#8=
“我可能，”他停了下來，像在找壹個更精確的措辭，但是失敗了，“我可能，不是我。” >=-GD2WK

在療養院接受治療的過程是枯燥又無趣的，最初的時候壹劍封禪十分不習慣這樣平靜的日子，他習慣流浪，熟悉顛簸，這個地方雖然略顯荒蕪，但很平靜，甚至平靜到可怕。壹劍封禪想要找些什麽事情來做，於是他在那個角落裏挑了根竹子，又從背包裏拿出雕刻用的刀具，坐在池塘邊開始認真又不仔細地鉆研起來。
有病人過來看他動作，接著第二個又過來了，很快他四周圍了壹圈人。他們都對這個沈默的新人十分好奇，暗地裏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人邪”。
壹人說：“他在做什麽？”
有人回答：“他在畫畫！”
又有人反駁：“不，他在準備做飯。”
“胡說！他分明在準備殺人工具！”
壹劍封禪動作壹頓，小刀在他手指翻飛，他指尖磕了壹下手中的竹竿，多余的部分幹脆地掉落到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哇！”大家動作壹致地鼓起掌來。
只走開壹會兒交接工作的護士過來喝止他們玩鬧，病人們顯然怕極了年輕的護士，紛紛憋著嘴委屈地讓她們攙回病房。壹劍封禪沒有被安排專人看守的護工，所以他壹動不動地坐在池塘邊，似乎剛剛的聒噪完全沒有打擾到他。
當四周恢復平靜後，仍有壹人站在他的身後。
壹劍封禪沒有擡頭，也沒有開口。
那人用壹種奇異的聲調說：“妳在做簫。”
壹劍封禪瞥了壹眼水中的倒影，那人壹頭扭曲倔直的頭發像浮在水底下的植物。他沒有否認。
“為什麽做？”
“無聊。”壹劍封禪回答，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對這人有壹種莫名的熟悉感，於是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我在哪裏見過妳？”
“素昧平生。”
“妳在這兒做什麽？”
“認清本質。”
“癡人。”壹劍封禪又低頭去磨竹柄，“在這兒尋找本質，非癡即瘋。”
“是悟也可。”
“悟出什麽了？”
那人索性在壹劍封禪身旁坐了下來，在地上撿起被壹劍封禪丟棄的竹葉，抿在唇間吹出壹個聲調，然後他看見壹劍封禪停下手中的動作朝自己看來，將視線在自己指尖的竹葉和對方的刀具蕩了壹圈，笑說：“返璞歸真，大道至簡。”
壹劍封禪聽出對方半開玩笑的諷刺，也沒有生氣。他仔細觀察身旁這人的面容，頭發很順很長，淡綠色的發絲垂在面頰兩旁將皮膚襯得白皙，這人的神色總是平靜無波的，笑也是很內斂的微揚嘴角，但這幅乖順的模樣卻頂了頭歪七扭八的海藻壹般的發髻。
壹個矛盾體。
壹劍封禪說：“我到底在哪裏見過妳？”
“壹見如故？”這人笑了，眼底泛著真誠坦率的愉快，“興許是前世因果。”
壹劍封禪說：“倒不如說壹見傾心，壹見鐘情。”
這人揚起了眉毛：“發自真心？”
壹劍封禪也不做簫了，他將東西放到壹旁，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對方搖頭婉拒了壹劍封禪遞過去的壹根，用好奇的目光看他用火機點煙，看他吸進去壹口又從口鼻間呼了出來。
壹劍封禪問：“妳叫什麽名字？”
對方回答說：“君子交友，不問出處。”
壹劍封禪意味深長地看他，拿著煙的手用拇指點點自己：“壹劍封禪，從來就不是君子。”
“既非君子，實為浪子。”他看著被壹劍封禪放到旁邊的竹簫，“本為無名無姓之人，旁人喚吾劍邪。”
壹劍封禪只當是療養院其他人給他取的外號，就如同他自己的人邪：“劍邪，妳的劍呢？”
劍邪淡淡道：“吾不愛劍。”
壹劍封禪說：“自稱劍邪，又不愛劍，妳還真的矛盾。”
劍邪道：“天不容吧。”
壹劍封禪熄了煙頭，重新拿起小刀和竹竿，在上面雕刻起來：“天不容妳，有我來收。妳入世的名字就由我來給妳。”
他把細竹遞給對方，靠近尾端的地方剛剛被他刻上了幾個字：“這個如何？”
劍邪道：“名是妳取，何必問我？”
壹劍封禪嘖了壹聲，把竹子收了回來。劍邪又道：“能送我嗎？”
壹劍封禪搖頭：“還沒結束，等我做完吧。”
劍邪似笑非笑：“再見傾城？”
壹劍封禪“哈”了壹聲。
他們聊到很晚，直到對方看了眼天氣說自己得走了，壹劍封禪問“妳不住在這兒？”，對方搖了搖頭，背影在壹劍封禪的視線裏漸行漸遠。到後來壹劍封禪甚至都不記得他們那天到底說了些什麽，記憶裏好像只留下這人澄明的目光和自己為他取的名字。

02.
“是不是想起了什麽？”慕少艾今天沒有工作的勁道，他甚至連裝裝樣子的紙筆都沒有拿出來，只是端著個茶壺坐在能曬到太陽的地方。現在已經是四月末，春天溜到只剩下落花的地步，初夏已然開始冒頭。這間療養院地處北部，陽光還沒有那麽炎熱，坐在底下的時候仍然讓人覺得困乏。
壹劍封禪仍舊坐在那把狹小的椅子上，對於慕少艾的玩忽職守反而讓他覺得這更像是壹場朋友間的閑聊。
“很模糊。”壹劍封禪放在口袋裏的手把玩著壹把小巧的鉆刀，“更像是在做夢，有人在我耳邊說話，但是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不過反反復復總是念刀著同壹句。偶爾會看見壹個人，我不認識又很熟悉。”
“妳覺得他可能是誰？”
壹劍封禪沈默了很久，再開口的時候像壹個在懸崖邊掙紮猶豫要不要蹦極的人：“……像是我自己。”
慕少艾放松的神情變了壹瞬，他睜眼望著窗外的草坪和草坪旁邊的池塘，開口時語氣卻沒出現任何異樣：“妳說的身體裏的另壹個人？”
壹劍封禪聳了下肩膀：“也許是，也許不是，可能是他，可能是我。”
慕少艾說：“目前還未診斷出妳有人格分裂的跡象。”
壹劍封禪不在意道：“這是妳的事情，不是我的。”
“我只想知道那個人是誰，為什麽在我的身體裏，還會不會再出現，並且要找回我丟失的那段記憶。”
慕少艾將椅子轉了壹圈面對著壹劍封禪：“也有可能是妳自己強迫自己遺忘。”
“嗯？”
“在受到重大的打擊後，大腦的自我保護功能，自行封鎖那段記憶。”
“不可能。”壹劍封禪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旁邊。慕少艾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了，但是他沒有去深究。壹劍封禪總會控制住自己的神情，慕少艾無法通過他的神色變化來推斷出他的心理變化。
壹劍封禪站在池塘的木橋上抽著煙，水面上偶爾會有漣漪，那是底下的魚在啄吻孑孓。荷葉重新舒展葉面，仔細找還能從葉邊的縫隙裏看見底下才露尖角的花苞。
其他來這兒療養的人在草地上散步，或者聚在壹起說些旁人聽來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年齡最小的女孩正站在水邊把玩著壹個破舊的皮球。她目光看上去有些呆滯，將球輕輕上下顛在手裏，忽然她纖瘦的手腕向上壹擡，球從她的手裏脫離出去朝不遠處的壹劍封禪飛來。
壹劍封禪壹只手抖落煙灰，右手掌心撫過皮球粗糙的表面，手指向內微收，皮球便停在了他的手中。
女孩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球已經飛了出去，繼續顛著不存在的那只破舊的皮球。壹劍封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球。女孩遲鈍地眨了下眼，這才意識到皮球已經不在自己的手上，她朝壹劍封禪的方向看來，目光直直落在被他拿在手上的球上，腳下僵立著卻是不動。
壹劍封禪見女孩不動，他便也沒有反應。
有人取走了被他捏在手裏的皮球，頂著壹頭執拗的發型走到小姑娘身邊把皮球重新放回到她手上。後者轉動眼珠，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球，又看著壹劍封禪朝他們走來，轉身向其他穿著藍白條紋的人群跑去，方跑幾步又轉了過來，朝他們鞠了壹個躬。
劍雪無名說：“她才七歲。”
壹劍封禪面上沒什麽表情，平淡地說：“同齡人？”
劍雪無名轉頭看他：“有何關系？”
他們看著女孩在人群之間穿梭，然後消失在轉角處。
劍雪無名說：“她很正常，只是內向，被家人因故找了理由拋棄在此。大多數人被流放在此。”
壹劍封禪說：“妳不是這兒的病人，又為什麽來此？”
劍雪無名答：“尋找意義。”
壹劍封禪厭煩道：“又是本質，又是意義，我看妳是閑來無聊。”
劍雪無名笑了下：“有何不可？”
“可可可，妳想怎樣都可。”
“竹簫，做好了嗎？”
“妳不是會吹葉笛？要這個簫做什麽？”
“定情之物。”
壹劍封禪往口袋裏掏東西的動作僵住，他像是不可置信壹般看向眼神澄凈的劍雪無名：“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友情非情？”
“……”
壹劍封禪頓了半晌：“妳還真是……算了，沒有做好，下次給妳。”
他將另壹只手也插到外套的口袋裏，朝著池塘另壹邊走去，劍雪無名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走到療養院的壹處偏僻的角落，這裏的圍墻很高，但是沒有設置電網。壹只玳瑁坐在墻邊窟窿旁，翹起腿舔著肚子上的毛。它的體型不大，腹部略微鼓起，比脖子處粗了壹小圈。
壹只懷了孕的母貓。
母貓見他們走近，炸著毛躬起身子端詳他們片刻，從洞裏鉆了出去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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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劍封禪的狀況如何？” ^pnG0(9
“在說他的病情之前，我先要給妳們看樣東西。” &~e$:8+
慕少艾打開面前的文件夾，翻出幾張照片遞給坐在對面的公孫月，壹旁的蝴蝶君正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公孫月的發梢。 oU6y4yO
“這是誰？” r\`+R"
“我們不知道他的來歷，只聽說過他的傳言。”慕少艾點了點剩下的紙張，“這個人就像是突然出現在世界上，行蹤飄忽，身上背著人命。談無欲調查過他，卻是壹片空白。” S8,Z;y
“他殺了誰？” }/P5>F<H[
“很多，惡名昭著的是屠殺了圓教村的數十條人命。” &PWB,BXv
“他和壹劍封禪有什麽關系？” >q~l21dUi
慕少艾說：“壹劍封禪，想要讓他消失。” sj?3M@l95W
公孫月快速瀏覽著手上的照片，視線卻停在了其中壹張上，她將這張單獨抽了出來：“這個人……” -fI@])$9J
蝴蝶君將視線移到了照片上，遊移的視線凝滯了下來，傾了身體也仔細端詳起照片：“這個發型……” TXXy\$
“蝴蝶君，妳認識他嗎？” cLY c6
“算不上認識。” $,>@o=)_
慕少艾看著他們：“他已經死了。”

“什麽是惡？什麽是善？”
劍雪無名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壹劍封禪正在用柳條編織著東西。懷孕的母貓在他腿彎處蜷著，在他身旁還有壹些半米多長的樹枝和未完全幹涸的廣玉蘭葉。聞言他只是擡了下眼皮，丟了手中的柳條，掐著母貓的後頸將它壓在土裏。
母貓頓時被壹股巨大的窒息感驚醒，它伸出尖銳的爪刺掙紮，劃破了壹劍封禪的手背，鮮血很快滲了出來。這個動作只持續了短短數秒，壹劍封禪就松開了禁錮的手，母貓死裏逃生躥到遠處，回過頭時看他們時眼裏甚至盛滿了不可置信，它不懂這個實則並不冷漠的男人為何會做出這種舉動。
壹劍封禪隨意地擦去了手背上的血：“這就是惡，這就是善。”
劍雪無名說：“殺與不殺？”
壹劍封禪搖頭：“沒這麽簡單。”
劍雪無名問：“所以是什麽？”
壹劍封禪說：“善惡存於壹念之間，妳抑住了，就是善，妳放任了，就是惡。”
劍雪無名點頭：“自我選擇。”
壹劍封禪又說：“但有的時候，妳沒法選擇。不能擇其壹，是因為其中之壹早已選中了妳。”
劍雪無名道：“為什麽？”
壹劍封禪說：“沒有為什麽，命運如此。”
劍雪無名道：“壹劍封禪居然是認命之人？”
壹劍封禪沒有說話，他已經將枝條用柳藤編了起來，混著雜草和幹葉，做成了壹個簡易的帳篷，然後將帳篷隨意擱在了圍墻底的貓窩旁。這裏近來多雨，貓窩泛著壹股潮濕難言的味道，這個帳篷擺在這裏，多少起到幾分擋雨的作用。
劍雪無名看著這頂枝葉帳篷，他看見過壹劍封禪做竹簫、做木匕首、做帳篷，壹劍封禪總會做這壹些古怪的東西，問他為什麽做，就只扔出無聊兩字。
天氣愈發悶熱了，連續幾天的降雨預示著濕潤過後的高溫。
劍雪無名擡頭看了看：“吾要離開了。”

蝴蝶君和公孫月來探視壹劍封禪。 jcNT<}k C
壹劍封禪今天的心情不錯，窗外陽光甚好，照進房間裏的時候驅散了幾分蕭瑟的孤寂。他站在窗邊俯視草地上壹群穿著病號服的患者，指尖上旋轉著早已做好的竹簫。 ae"]\a\&1o
公孫月問他還好嗎？ P}ok*{"J<>
壹劍封禪說自己認識了壹個很有意思的小朋友。 mbnV[
蝴蝶君在房裏轉了壹圈，最後無趣得將自己摔進那個沙發裏。 ~c)~015`
這裏居然有讓妳感興趣的人？ ;,i]w"*
公孫月問他那人是誰？ Uj+j}C
壹劍封禪搖頭意味不明地笑了壹聲，他沒有名字，我給他取名為劍雪無名。 [gy*`@w
房間裏剎那間安靜下來。 -[U1]R
公孫月眉頭緊鎖，猶豫很久輕聲說，劍雪無名已經死了。 f7h*Vu`>
壹劍封禪背對著他們，陽光撒在他身上，留下壹地陰影。 D`J6h,=2l/
他沈默片刻出聲問，誰殺了他？ Q+b D}emd
公孫月並未說明劍雪無名的死因，壹劍封禪卻篤定他是被殺的。 [.RO'>2z
蝴蝶君不顧公孫月的攔阻，語氣懶散卻又肅沈，他說是吞佛童子。 +dA,P\
壹劍封禪說，我殺了他？ >#Q\DsDS
公孫月道，不是妳，是吞佛童子。 F":r4`5D"K
壹劍封禪轉過身，面容隱在發間，聞言嘴角向上勾起，隨意地重復這句被他說了千遍萬遍的話。 qd8n2f
“我就是吞佛童子。” h~{aGo

“自相矛盾。”
“嗯？”
“妳說身體裏住著另壹個人，卻又說妳就是他。”
“有的時候，人們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妳知道嗎？”他重復了壹遍，“壹劍封禪，妳知道嗎？”
壹劍封禪吸了口煙，銼刀在他手中如同水筆壹樣輕巧翻轉，他沒有回答劍雪無名的問題。
“妳呢？妳知道嗎？”
“劍雪無名。”劍雪無名看著他，目光如同池塘水面的光斑，“妳既已為吾取名，那吾就是劍雪無名。”
壹劍封禪淡笑了下，沒有說話。
“在吸什麽？”
“煙，妳沒見過？”
“從未，吾想試試。”
壹劍封禪直接將手中的煙遞到劍雪無名嘴邊，後者昂著眉小心翼翼嘬了壹口，便被嗆得咳嗽不止，眼角都泛出淚光。
壹劍封禪好整以暇地看對面的人順氣，煙霧從他口鼻中飄出，順暢又自然。
“再來壹次。”
壹劍封禪看了他壹眼，手中的烤煙只剩短短的最後壹截。他沒有像之前壹樣把煙靠到劍雪無名唇邊，而是自己吸進壹大口，攬過劍雪無名的脖頸把自己的唇貼了過去。
煙霧從他的嘴裏飄到另壹個人的口腔，緊隨其後的是陌生的溫度。濃厚的白煙從交纏的唇舌間飄出，氤氳了兩人的五官，輕輕遮掩住底下滋生的情欲。
壹劍封禪說：“等妳下次來，我把竹簫給妳。”
劍雪無名說：“空口無憑。”
壹劍封禪松開他，在這樣的天氣裏，兩人進行著最不費體力又最費精力的活動後都出了壹層薄汗。劍雪無名的臉上多了壹層薄薄的紅暈。
壹劍封禪註視著他臉上的神情，而後別開目光將最後壹截煙草吸進嘴裏：“已經刻上了妳的名字，是妳的總會是妳的。”
劍雪無名看著眼前的煙氣：“好。”
天氣越來越熱了，三伏將近。
劍雪無名再也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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