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5 「月剑」趁生命气息吹拂（星际pa，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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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戟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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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8-25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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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5 「月剑」趁生命气息吹拂（星际pa，一发完）

　　「月剑」趁生命气息逗留
　　-点评一下网络热门homo元素，星际人鱼文（啥
　　-其实没写完但是没灵感了不想写了……剩下7K字遗迹，还是发发吧（。
　　——
　　
　　17岁时，舅舅告诉他，他的监护权已被移交。
　　
　　风云儿翻来覆去地看他的两张ID卡。一旧一新，旧ID卡用的是旧照片，小小方框里扎着高马尾的少年笑着看向镜头，长眉漆黑，睫毛浓密，眼神明亮，翘起的唇下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新ID卡上，抿着唇望向正前方的明明还是他，姓名那栏写的却是“剑风云”。
　　真奇怪啊，不是吗？他明明是父亲从路上捡来收养的孤儿，可那一天，舅舅却说要带他去见他一个人。他的另一名‘亲人’。
　　据说，他有一名‘大哥’呢。
　　但风云儿奇异地没有感到慌张，也没有忐忑，他收好ID卡，裹着薄毯在飞船机舱里睡了一觉。梦里，是他一个月前，和舅舅一起，将牺牲的义父的遗体送往靖玄主星的画面。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扇洁白又陌生的光门前。他只是在那里站了一站，什么都没做，可那扇洁白的门却开了。
　　就像是专门为他而开。
　　他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听见很多人在慌乱地窃窃私语。
　　
　　“精神力匹配……量子信息匹配……全部匹配上了……”
　　风云儿记得自己回头看了那些模糊的人影一眼，他们突然不再说话了，他还看见舅舅站在那里，错愕非常，也不说话了。
　　光门前，一片古怪的寂静。
　　那一天之后，他的大脑里仿佛也有一扇门被打开了。
　　然后便是调查，兵荒马乱的调查。
　　
　　风云儿也在一边看着他们调查。
　　虽然他是被调查的对象，但身为南域星系仲裁者的遗孤，他在实验室里到处乱逛也没人说什么。何况所有的门都会为他打开的。只要他往验证关卡前面一站，滴滴两声，门锁上浮现出的字样显示，来人拥有实验室主管都不曾拥有的最高权限。
　　当时他觉得可有意思了，每天溜去不同的实验室参观。
　　
　　“我感觉我成了一把万能钥匙。”和琴狐联络时，风云儿朝他抱怨。
　　视频对面，琴狐竖起大拇指：“这样还不好啊？你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丢钥匙了。”
　　“好像也对哦！琴狐再见，下次聊。”风云儿笑着结束通讯。
　　他笑了一会儿，忽然不笑了，摸摸心口，再摸摸额头，疑惑地皱起眉。好像有点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感到特别开心，也没有了极度悲伤的感觉呢？
　　情绪的起伏被拉扯成一条平直的线，他从容地看着别人喜怒哀惧，就像看着玻璃罐里的小昆虫垂死挣扎。
　　
　　洁白的光门，彻底打开了。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走了进去。
　　又或者是……终于从桎梏中走了出来？
　　
　　飞船停靠在星环带的港口，风云儿醒来，收拾东西，和占云巾、琴狐汇合，走向升降梯。踏出飞船的那一刻，他再低头看了看新ID卡。照片中人眼神沉静，轻轻抿唇，从容望向前方。他知道这是自己。
　　而自己以后就是剑风云了。
　　再次抬起头时，他看见道路尽头站着一群人。他不认识他们，但是熟悉其中的一副面孔。
　　舒龙琴心，琴狐的小弟。
　　
　　琴狐轻轻往他肩上一拍，“去吧。”
　　剑风云没动，平静地立于原地，微微低着头，看向升降梯下的人群。舒龙琴心仰着头，小跑着上前，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后一把抱住他，手臂牢牢收紧，肩膀颤抖。
　　他嘴里反复嘟囔着：“太好了。你不知道这一路上我有多担心。太好了。没事就好。太好了。”
　　剑风云抬起头，从舒龙琴心的肩膀上面露出一双平静的眼。
　　候机的人群围了上来，仿若潮水涌起，唯独一个人留在原地，像一尾退潮后孤零零干涸的鱼。那人身形修长，立得笔直又僵硬，带着孤峭。风吹起那人的风衣衣摆以及束在颈侧的金发。那金发淡的近乎发白。
　　那人的神情，在飘摇的风中看不分明。
　　剑风云看到他往后退了一步，再一步，再一步，最后扭头转身就走。
　　
　　过了一段时间，剑风云才知道，原来那个人就是月无缺，他的新监护人。
　　也就是，他的‘大哥’。
　　鉴于他距离成年还有整整一年，一年之后才能正式拥有靖玄主星的继承权，而靖玄主星又是对抗星外异族的主战场，因此，接下来的这一年，他被安排在玉川星居住，学习和训练则安排在其余辅星上。
　　剑风云不知道这是谁做的决定，但他觉得这样其实很周全。毕竟舅舅和琴狐要继续驻守南域星系，分身乏术，一路将他护送到靖玄星系之后，就急匆匆返回南域了。
　　
　　玉川星曾经是靖玄主星-恒山的卫星，后来采用空间跃迁技术脱离轨道，被置换到了某片安静的星域角落，地点位于大后方，游离在外，十分安全——毕竟那个角落，除了暗物质云和一颗小小的恒星外，什么也没有。
　　在这个各个星系频繁交流的年代，时间债已经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了。苦境星域之内，只要设置过远距离传送门，来往各个星球非常快捷，至多不过多穿几道传送门。
　　所以，剑风云想，他接下来这一年的日程安排，大约都是在玉川星系按照星际统一时间起居，晨起后驾驶个人飞船穿过安装在星环上的远距离传送门，到达靖玄星系的辅星，进行安排好的训练，结束后再回到玉川。
　　两点一线，十分规律。
　　他对此感到很满意。
　　
　　只是有一个唯一的问题。
　　整个玉川星只有一处定居点，是他监护人的居所。
　　由此衍生而来了第二个问题。
　　他们相处得并不愉快。
　　
　　这一点，在剑风云挥别了送他来到玉川的舒龙琴心的时候，感受得尤为明显。
　　毕竟当他顶着狂暴的雷雨进入玉川星上这栋占地几千平的别墅时，别墅内昏暗空洞，连一盏灯都没有开。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人工智能管家给他开了门。
　　剑风云站了一会儿，内心其实没什么想法，也没有被冷待的委屈和不满，他脱下湿透的鞋，在鞋柜里找到一双合脚的拖鞋，很自然地踩着实木拼花地板和华美的地毯，走到全透明玻璃幕墙边，出神地望着窗外。
　　窗外是大片茂密的森林，浓绿树木在飓风中疯狂摇晃，一道惊雷滚滚而来，天际裂开大片大片黑紫色的缝隙。电光照彻天地的那一刹那，一道撑着伞的人影出现在森林边缘。
　　那是天昏地暗中，唯一的一点亮色。
　　透过玻璃幕墙，剑风云和他对视。
　　音响中，人工智能管家温声提醒，不断循环：今日雷暴严重，雨大风急，请返回室内，远离窗边。
　　请远离——请远离——请远离——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像是一个警告。
　　
　　剑风云听从警告，远离窗边。
　　这一晚，他住进了那间自动为他开门的卧室。
　　他又开始做梦，梦里有他应该知道的一切，还有大片大片的空白。
　　
　　第二天。
　　剑风云洗漱完毕，准备去书房找些资料，再前往辅星报道，还没走到书房门口，就被堵在了走廊里。
　　他握住书房的门把手，耳畔却听到凌厉的一阵风啸声。飞镖擦着脸侧飞过去，狠狠钉进门板里。剑风云顺势抬眼，看到眼前飞镖的尾羽上挂着几根擦断的发丝。
　　雪白的发丝。
　　
　　“你不是他。”
　　走廊上，他的监护人放下手臂，眼神沉冷。
　　
　　剑风云点点头：“确实不是。”
　　然后神情自然，“早上好。”
　　最后再问，“请问阁下是？”
　　
　　一连三句，监护人从眼神冰冷变成了面如寒霜，浑身上下徒然散发出险恶的气势，好似还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剑风云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看对方没回答，便转动门把手，书房的门应声而开。往里面踏了半步之后，他再度回头，“你要进来吗？”
　　监护人面无表情地说：“我进不去。”
　　剑风云思索了一下，明白了，这间书房，应该和那些他能进但是别人都进不了的实验室差不多。“那现在，”他看看已然开启的书房门，“你可以进了。”
　　监护人冷笑一声，走上前，拔下门板上的飞镖，锋利尖锐的尾端擦着剑风云的面颊一晃而过。
　　“当我稀罕吗？”
　　抛下这么一句后，他转身离开。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应该算……单方面不欢而散？
　　剑风云摇摇头，进入书房拿好资料，随后踏出空荡荡的别墅——他的监护人不知去了哪里——驾驶个人飞船，穿过传送门，前往辅星报道，进行个人训练，有条不紊地接触靖玄基地的一系列事务。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他很忙，非常忙，白天忙得脚不沾地，睡梦中在光门后面踽踽独行，从一片空白走到下一片空白，醒来之后看着镜子里的那副面容，忽然生出一种陌生又恍惚的感觉。
　　他还是自己，却又不仅仅是自己。
　　
　　梦里有一切他应该知道的东西，除了……
　　月无缺。
　　这个不知为何总是对他冷嘲热讽夹枪带棒，没事也要逮住他训练中的薄弱处再三讽刺，一见面必会沉下脸色的，他的‘监护人’。
　　
　　又是一天清晨。
　　剑风云坐在餐桌前，左手拿着一片全麦面包，右手很熟练地划过个人终端的全息光幕，在一份份文件上签字，签完字之后，他忽然抬眼，看着黑胡桃木长桌的另一端，悄悄出了一回神。
　　就好像对面应该坐着什么人一样。
　　
　　剑风云离开后，月无缺走到餐桌边，绕了一圈，在对面坐下。人工智能管家操控着机械手臂，为主人端上一份早餐，同时收拾剩余餐具。
　　但它的主人挥了挥手，于是机械手安安静静地缩回天花板，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摄像头中，它的主人慢慢地用沉甸甸闪着银光的刀叉切割肉类。
　　晨光透过玻璃幕墙落在地板上，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吃完之后，月无缺慢吞吞地拿餐巾擦过唇角，盯着长桌空荡荡的对面，以及那副使用过的餐具，半晌没有说话。
　　
　　辅星，训练基地。
　　中央控制室中。
　　远在南域星的舒龙琴狐透过通讯器的镜头，盯了一会儿月无缺坐在屏幕前一动不动的身影，迟疑着问琴心：「月无缺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怎么每天他和小弟固定通讯，询问风云的状况的时候，月无缺都在？
　　“……呃，大半个月吧。”
　　「那风云知道吗？」
　　“……呃，大概不知道吧。”
　　「那他俩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天天埋头训练和熟悉基地事务，另一个天天蹲守控制室看人训练——真的是干看，就硬生生干看。
　　“大哥，你要听实话吗？”琴心用一种没了脾气的口吻说话。
　　「你说。」
　　“哈哈哈，据我观察。”琴心干巴巴笑了一声，小声说：“这个，生气了。”他指指月无缺，然后又指向屏幕中剑风云的身影，“这个，也生气了。”
　　「……」
　　“没错，是冷战。”
　　琴狐百思不得其解：「可我问过风云，他说他这大半个月在你们那里，和周围人相处得很好啊？」
　　
　　没等琴狐问出个‘冷战’的所以然来，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彻控制室，月无缺推开座椅倏然站起，砰一声一拳砸在控制室大门的控制器上，而后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转瞬没了踪影。
　　
　　琴狐问：「怎么了？」
　　琴心面露焦急，也急急向外跑去，边跑边说：“基地遭到了入侵！该死，他们怎么绕过主星跑到辅星这里来了！”
　　
　　警报声响彻基地。
　　腰佩电浆武器的士兵整齐列队，奔跑在甬道当中，通讯频段中讯号此起彼伏，而月无缺略看了一眼后无暇他顾，驾驶小型飞行器，快速赶到基地训练场前。
　　
　　训练场大门洞开，边缘焦黑，裸露出金属内壁中密密麻麻的电路，银白色地板上水迹淋漓，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入侵者的尸体，一股淡淡的海腥味弥漫开来。
　　月无缺眉头深深皱起，眼神愈沉，一步一步缓缓走进悄无声息的训练场。
　　空旷室内满地狼藉，灯光暗淡，朝四周望去，尽是一片深海中才有的蓝。他走至训练场深处，忽然空气微动，有什么墨色的事物从他头顶一闪而逝。深邃的晦暗中，瞬息间晕染开流霞般的浓赤，长如飘带的暗红色‘丝带’飘荡在空中，虚虚将他围拢。
　　
　　月无缺抬起头。
　　一双明澈金眸贴到他面前。
　　
　　在月无缺差点迷失在这片金色中的刹那，金眸主人伸出双手，抓住他的双臂，‘丝带’摆动几下，两人便如游弋在水体中那样，从地面上瞬间‘滑’到了训练场的穹顶，从碎裂的天花板中穿过去，来到一处几近无光的缝隙当中。
　　
　　“剑风云，你——”后续几个字还没出口，月无缺猛然瞳孔一缩，借着微弱的光线，盯着面前之人额头的冷汗和唇角的血迹，沉声道，“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连几个入侵的猂族小喽啰都打不过。”
　　“……不是。”剑风云面色苍白，接着说，“是鳞族。”
　　“什么？”
　　“我看了指挥频道，在基地外入侵的确实都是猂族。刚才警报声响起时，一小股敌人径直朝着训练场这边来了，我疏散完训练场里的后勤人员之后，本来觉得对方人少，将其歼灭不成问题，没想到领头的是……新海鲮。”
　　联想到剑风云的另一个身份，月无缺明白了今日外敌入侵的缘由：“早前投降的鳞族再度叛变，并且和猂族结盟了，怪不得位于后方的辅星会遭到入侵，因为有鳞族帮助他们偷渡过防线！”
　　剑风云抿抿唇：“……是。”
　　“而鳞族今天入侵的目标就是——你。”月无缺‘哈’了一声，语气嘲讽，“剑风云，怎么样，你当初一派天真地接受对方的归降，对方可是打着主意，投降后趁你大意，要将你抓回去复活他们的‘母亲’，怎么，当初在南域被抓了一回还不够，现在还要送上去再被抓一回？”
　　“不是……”
　　“我面前没有你嘴硬的余地。新海鲮等人在哪里？”月无缺杀气四溢地问。
　　“训练场的另一侧，我刚才趁机甩掉了他们。不过我觉得……他们，咳、应该不是像从前那样、要抓我走。”
　　剑风云额头冷汗涔涔，好像是痛得说不出话来，深呼吸几下之后，身型不稳，眼前一黑，一头往前栽去，被月无缺眼疾手快拉进怀里。
　　
　　月无缺低声喊道：“剑风云！”
　　“不然……我也不会变成这样……吧。”靠在他怀里的人，虚弱地说。
　　
　　月无缺忽然感觉到掌下触感不对。
　　他将险些倒下去的剑风云揽在怀里，单手扶着剑风云的腰，腰侧的最窄处当然是柔韧的人类肌肤，透着浅浅的热度，但再往下，则变成了一种异常冰凉软滑的手感，再仔细一摸，还能摸到一片片圆弧形状的薄片，边缘锋利，但触碰起来又是那么柔软。
　　仿若新生，稚嫩又荏弱。
　　月无缺打开通讯器，借着通讯器屏幕上散发出的微弱白光，低头看去。
　　一条下腹鳞片雪白、逐渐过渡为漆黑、背鳍与尾鳍浓赤如流霞的修长鱼尾，正如人类的双腿一般蜷缩起来。而鱼鳍最尾端，如薄纱般半透明的那片尾巴，则因空间狭小而不得不委屈地反折着，晃晃悠悠地浮动在月无缺眼前。
　　
　　月无缺脑海空白，思维卡顿，伸手一抓，将尾巴抓到手中的那刻，才确认了眼前所见的一切确为真实。
　　——剑风云……变成了人鱼形态。
　　
　　然后尾巴的主人就吃力地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尾巴，看看抓住尾巴的那只手，再看看月无缺，眼神中生出一股……
　　月无缺觉得这股情绪应该是控诉，忙不迭松开了手。
　　
　　剑风云其实只是有点尴尬：尾巴的这个部位如果换算成人体的话，算脚吗？
　　他也是十几分钟之前才有的尾巴，他也不清楚。
　　
　　“被新海鲮偷袭的时候，他用一支针剂划破了我的手背，我猜应该是那时候他激活了我的鳞族基因。随即我感觉不对，只能先逃……”然后就在撕裂一般的剧痛中变成了鱼。
　　还是半条。
　　剑风云干巴巴地解释，把手背上的血痕以及尾巴上的伤口当做证据给月无缺看。
　　“哦、哦、嗯……对了，那你的衣服呢。”终于注意到手底下除了冰冷软滑的鳞片之外还有肌肤触感，月无缺没话找话。
　　形态变化时疼痛难忍，手肘处也生出一片雪白侧鳍，只好把训练时穿的背心脱掉的剑风云：“……”他再想到可能已经变成渣渣的工装风下裤和长靴，没吭声。
　　
　　“算了。”月无缺察觉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立刻转移话题，“基地外围的入侵者有谈无欲他们对付，想来用不上我们操心。等到把这边的臭鱼烂虾清理干净，我带你回玉川，先做检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剑风云愣住了。
　　这是月无缺第一次对他说那么长，那么温和的一段话。
　　听着这段话，靠在这个人的身上，他尾鳍上残留的剧痛似乎慢慢地被抚平了，心口处长久以来的空白，也悄悄被填补上了一块。
　　原本平缓到极致的情绪，仿若被拨动的琴弦，忽然颤了几下。
　　但这安心笃定的感觉暖洋洋的，并不……让人讨厌。
　　
　　月无缺说完，看到剑风云低着头呆呆的模样，额前雪发都被冷汗湿透了，又问：“很痛？”
　　“嗯。”
　　“忍着。”
　　“……哦。”
　　
　　果然‘温和’什么的，其实是错觉吧。
　　但这么一打岔，剑风云倒是恢复了几分精神。他看到月无缺没带武器也没带护具，穿的是一身休闲西装，胸前口袋里塞了郁金色手帕，琥珀胸针领针袖扣一样不缺，十根手指上最起码戴了五枚戒指，左二右三，还嵌着切割完美的红宝石。
　　剑风云脑海中一瞬间划过‘穿成这样是要见什么重要人物吗’的疑惑，但目前情况危急，这个念头一下子就被忘在了脑后。
　　他承诺道：“我还有余力，我带你出去。”
　　
　　月无缺冷笑一声，又恢复了嘲讽刺耳的口吻：“你带我出去？刚刚躲开鳞族时很机灵，现在怎么这么大的口气。”
　　他慢条斯理地将左手上的两个指环摘下，戴到右手上，如此一来，右手五根手指上便各有一枚指环。
　　像极了一副染血的锋利指套。
　　
　　“我说了，我带你回玉川。”
　　月无缺将剑风云打横抱起，从训练场的穹顶缝隙中径直跳下去。
　　皮鞋在地面上踏出一个深深凹陷，龟裂如蛛丝的大坑，烟尘散去后，他恍若闲庭信步，从深坑中踏出。
　　
　　“而你，只管把尾巴缩好就行。”
　　月无缺对着怀里的小人鱼这么说。
　　
　　-
　　深夜，玉川星。
　　别墅阳台上。
　　有人抽着一支细长的卷烟，听通讯器对面的人为今日的入侵反击战做总结汇报。
　　「今日入侵者数量……全歼……俘虏……」
　　「鳞族是星空生物，不需要任何防护措施便可在星际间穿梭巡弋，直接暴露在宇宙真空都没有问题，何况是有介质的地方，空气或者水中都行——水中更好。」
　　「所以无缺你倒也不必过于担忧风云……虽然他是混血，但鳞族血统直接来源于万鳞后源，等级很高。」
　　「不过等检查结果出来，实验室会研究帮助风云恢复的办法……」
　　听完，他和对面商量了几句，给反击战扫完尾之后，便关闭通讯器，转身进了室内。
　　
　　室内泳池中，浅蓝色水体轻微摇晃，剑风云靠在泳池边缘，身后暗红色的尾鳍完全舒展开来，如同一匹浸没在水中，被浣纱女以纤长手指轻轻抖开的浓赤色薄纱，比朝霞轻盈，比晚霞艳丽。
　　可这样一副尾鳍的主人，披散着雪白长发的那张面庞，却是线条青涩且眉眼端凝的，垂眸时神色很安静，捧着一杯热饮，杯中白雾升起，睫毛上挂起几颗湿润的细小水珠。
　　
　　“……今天，谢谢你。”
　　剑风云捧着一杯热巧克力补充能量，看到月无缺走过来，仰起头，唇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月无缺停下脚步。
　　这是剑风云第一次带着亲近的情绪对他说话。
　　不是公式化的问候，不是冷冰冰的客套，不是面对刚认识的陌生人似的平淡口吻，而是带着温暖的热气的、散发着好闻的甜蜜巧克力气味的……
　　什么呢，月无缺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看到这个小小笑容的时候，忽然间扭过头去，舔舔嘴唇，没压住嘴角上翘的弧度。身体仿佛变得轻盈、透明、又纯粹，胸腔里像塞了一堆云朵似的棉花糖和气球，要带着他的灵魂一起往高处飞去。
　　
　　来自远方， nqy*>X`
　　来自清晨和黄昏， L3%frIUd
　　来自十二重高天的好风轻扬， 4t[7lL`Z
　　飘来生命气息的吹拂； vqeH<$WHvy
　　吹在我身上。*
　　
　　月无缺短而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压下胸中来回冲撞的情绪，说：
　　“风云。”
　　才仅仅叫了一声名字，他的嗓子就好像哑了。
　　“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口。”
　　
　　快，趁生命气息逗留 m \)B=H!bz
　　盘桓未去， IH`Q=Pj
　　拉住我的手， HgY@M
　　快告诉我你的心声。
　　
　　剑风云嗯了一声，顺从地打开鱼尾。
　　他将尾鳍递到月无缺的手里。
　　湿漉漉，又柔软。
　　
　　END.
　　
　　——
　　总而言之中间其实应该是一段很飒的动作戏咣咣咣把入侵者打退月无缺救下了刚会化形（？）的菜鸡小人鱼并且把小人鱼拎回玉川扔进浴缸——太小了换成泳池吧——但是想法很美妙现实很残酷没有灵感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卡了大半个月于是……略，哈哈（干笑
　　所以前后情绪变化会比较脱节。
　　但是不想改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烟
　　
　　PS：文中诗句，引自《什罗浦郡的浪荡儿》 A·E·霍斯曼
　　文名来自诗中
　　另有一部著名科幻短篇小说也叫《趁生命气息逗留》，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 此帖被荷戟那只在2022-08-25 22:4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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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5 「月剑」趁生命气息吹拂（星际pa，一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