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6.04 流水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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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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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1)

樓主發表於: 2006-06-05 05:0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04 流水江山

很久沒寫四無君了……= =
================

四無君好靜。

瞭解這位軍師脾性的人都知道，軍師書房之外禁止喧嘩。

這不是什麼規條，不過是長期下來的約定俗成。

只是軍務繁忙，往來人多，要禁絕所有噪音顯然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所以四無君習慣每過一段時間便要遷一次書房，為的是在部下們的再次適應期間能有片刻寧靜。

——便於決事也好，便於思考也好，又或者，只是想一個人靜一下也好。

這也算是，他作為天嶽軍師之後，在嚴謹生活中的一點任性。

不過，愈是安靜的環境，只要有些許不和諧的聲響就會特別刺耳，更別說是突然的一聲大嚷了：

“那地方可是特別地好耍呢——”

手中的筆不覺一頓，四無君的眉頭皺了起來。

——是百朝臣。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主人。”

絕燁才向門那邊走了一步，四無君將她止住。

“且聽他說什麼。”

原來百朝臣執行完任務自中原回來，在九玄之地附近發現了一處好山水，流連忘返，直玩賞了三四日才轉回。

他說得滔滔不絕天花亂墜、旁徵博引東拉西扯，絕燁聽得大皺眉頭，四無君卻似聽得饒有興味。

這個百朝臣，也算得上是天嶽頭一號的奇怪分子。

“雜而不精”，是四無君對他下的考語。

天嶽眾將各有所長，各司其職。

好比如歿鋒、風泣血等人勇悍善戰，便擔先鋒之職；煙花客融通機變，便行遊說之務；而如負平生般文武兼備、識審時度勢者，則可為一殿之統領……

而這個百朝臣……

算來算去，幾乎就沒一個可堪利用的長處。

“哈。”四無君不禁笑了一聲。

——百無一用之人，到了關鍵時也許倒有幾分可用處。

就為了這個聽起來就好笑的理由，向來以效用為優先的天嶽軍師非但沒有把這個糊塗蛋丟回學堂回爐再鑄，反而安插在幾近親信的位置時不時地就讓他出生入死地“歷練”個幾回。

任務搞砸固然有如家常便飯——四無君對此本來就沒什麼期望——但倒是難得以他那點三腳貓功夫、爛到家的危險敏感度，儘管每次都遭遇兇險，卻又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完整不缺角地活命回來。

“也許他真有些福運。”

武鹹尊說起這話時，口氣多少有點無奈。

四無君聞言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但有意無意間卻把這話記在心裏——不知是否算是迷信呢？

門外那旁若無人的高聲演講已經持續了足有兩刻鍾，絲毫沒有進入尾聲的勢頭。

而且聽說話者的語氣，現在正是精神亢奮的時候。

——四無君不得不承認，百朝臣在描述這些吃喝玩樂的東西方面，口才真是好得天下無雙。

而站在門外的煙花客可就沒有四無君那種純粹欣賞的好心情。

今天，當他在這裏碰到百朝臣的時候就有種“馬上要倒楣”的預感；而當百朝臣開口說第一句話時，他就知道壞了……

——全天嶽都知道這間不怎麼起眼的屋子是軍師新搬的書房，偏偏就這個剛從外來回來、平時就已經迷糊又神經粗的友人千不巧萬不巧地蒙在鼓裏。

他覺得自己的身心都快要累死了。

一邊要微笑著對友人精彩的發言作出反應，一邊還要緊張兮兮地不時盯看著那邊那扇閉著的門。

現在，風平浪靜。

但越是風平浪靜他心裏就越發虛。

四無君在裏面絕對是聽到的，要有反應也早該有了。

但現在這個不聲不響直像裏面完全沒人的狀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煙花客覺得從腳心開始冷上來了……

“那地方離九玄之地實在是近得很，下次去探望小負的時候正好順道去一趟啦~”

百朝臣笑得一臉春光明媚，煙花客覺得自己都快要笑不出來了。

——他總不能拉起百朝臣撒腿就跑吧？

但這個念頭才剛升起他就絕望了……

英明的軍師無數次以實際行動向天嶽眾將證明的一條真理就是：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而事情就是有那麼巧。

這時，門開了。

百朝臣終於停止了他的長篇演說，轉頭看向響聲來源。

只是看到開門的金髮女子時馬上就怔住了。

“主人讓你們進去。”

絕燁面無表情地說——而事實上，她確實不要什麼表情。

***

百朝臣不知自己為什麼要跟在四無君後面。

——當然，其實他更想知道的是四無君現在是想去哪……

“主人讓你們進去。”

當時和煙花客跟著絕燁進了屋之後，他就一直處於發愣的狀態。

原來這是軍師的書房原來這是軍師的書房原來這是軍師的書房原來這是軍師的書房……

直到他聽到四無君的聲音：

“百朝臣。”

“在！”

——不過好象一不小心中氣太足，竟連房頂的瓦片都有點抖起來。

四無君看他看了一陣，才說：

“吾要去第一殿，你隨我來。”

“是！”

只是他直到應承下來才忽然想起：四無君出去巡視，不帶絕燁不帶天之翼光帶自己幹嘛？

而那邊的煙花客卻稍稍鬆了口氣。

雖說天嶽內一向是紀律嚴明，四無君平日更是說一不二，但他倒莫名地不擔心百朝臣了。

——也許跟這樣的人較真對四無君來說本來就沒什麼意義。

於是百朝臣就一路跟著四無君到了第一殿，聽負平生一板一眼、嚴肅認真的報告。

雖然他對整個過程中負平生竟跟自己連一個眼神交流都沒有感到有些不滿，但公事公辦嘛，相交多年也知道負平生的個性，所以也沒什麼好怨懟的。

只是……

只是……

誰來告訴他，那個在離開第一殿之後卻沒回天嶽主城、只在附近信步閒逛的四無君到底是想做什麼？

偉大的天嶽軍師，果然在任何情況下都是這樣高深莫測。

“但是今天的太陽很大耶……”

百朝臣心裏暗暗想道。

——要是不幸在途中中暑暈倒，那可是比發現自己原來是在軍師書房外宣稱自己在偷懶更丟臉的事情……

走了有好一會，四無君終於停下來了：

“百朝臣，你說的那個地方……在哪里？”

——原來軍師是不認識路啊……

百朝臣差點偷笑出聲來。

哈哈哈，百朝臣啊百朝臣，你出人頭地的機會要來了！

當下馬上就拍胸脯保證：

“軍師，帶路的事就請交給屬下吧！”

***

“啊，這裏！不對耶……難道是那邊才對……”

眼看著百朝臣在前頭嘀嘀咕咕東竄西跳地幾乎又跑了一圈轉回原點，四無君在最後一絲耐性被磨掉之前終於開了口：

“到底是在哪里？”

“呃……”

百朝臣不是呆子，這話裏的怒意他還不至於聽不出來。

“在……附近……”

“多近？給吾一個準確的答案。”

“就在……”

百朝臣搔了搔頭，正搜腸刮肚地想該如何回答才是好，忽然卻像發現什麼“啊”地叫了一聲就筆直地向前面沖了出去。

四無君不明就裏，便慢慢搖著羽扇跟在後面。

“軍師，看！”百朝臣興奮地向崖下一指。

“嗯？”

四無君上前一看，不由得也被眼前之景所吸引。

只見崖下的山谷，滿眼翠色，或鮮妍，或鬱蒼，或濃或淡，或深或淺……

雖知眼中這一片不過是木葉，或生得早，或生得遲，或迎風立在當眼處，或深深地掩映在陰影之中……

但這些濃淡深淺不一的木葉卻同水滴，萬千片地隨風簌簌，竟似大江匯流，奔湧不絕。

更兼有如輕紗般的曼霧，翩翩然地浮游在山谷之間，又添了幾分雄壯。

百朝臣得意地搖著扇子，說：“屬下記得不差，果然就是在附近！”

四無君抬頭，看了他一眼。

“呃……屬下……說錯了嗎？”

被四無君一看，百朝臣的得意勁兒馬上就減了一半。

“這山崖，少說也有百尺之高……”四無君悠然說道：“果然是‘近’得很。”

百朝臣心中暗自不忿：我不過就是在山下走岔了路上了山而已嘛……能重新拐到這裏來怎麼也該證明我的方向感不錯啊……

“嗯……當想法子下去才好。”

聽得四無君這樣說，百朝臣馬上說：“軍師，請聽屬下一言：原路下山，再轉一個彎奔另一條路，按照這個方向走不過數裏就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領子卻突然被四無君揪住。

“浪費時間。”

只覺眼前一花，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拉得騰在半空，然後又直線墜下。

眼前那片綠色急速放大，沖向身體的強大氣流讓那一聲“啊”硬是梗在喉嚨裏發不出來。

“這次死定了……”

這是百朝臣當時唯一的想法。

***

百朝臣腳步虛浮地晃了兩圈，終於跌坐在一塊石頭上，兀自驚魂未定。

英明的軍師……

英明神武的軍師……

英明神武偉大的軍師……

下次要做類似驚悚舉動之前……

麻煩……拜託……先通知一聲……

四無君倒是一副平靜從容，已踱著步，賞玩起周圍的景色來。

“這百朝臣的眼光倒是不差……”

自崖上看來，此景甚是壯闊；

入了林中，但覺林間風聲如濤，又是另一番體驗。

“嗯？”

順著林壑向深處走去，卻驀然發覺一脈流水。

崖上為林木所遮，煙霧籠罩，無法發現這一泓碧綠——竟是綠得有如翠玉，水面上漂浮著的葉片，便如玉斑，在粼粼碧波當中分外閃爍動人。

四無君立在岸邊，凝視著那些漂浮的葉片，緩緩地，隨水而去。

這一脈流水不知源出何處，也不知流向何方。

只是從崖上看的，偌大一片壯闊的木葉，終也是隨了水、化了水，流將遠去。

下意識地握了下掌中羽扇，揚起聲，問剛跟上來的百朝臣。

“百朝臣……江山如流，汝當如何？”

“我自憑舟，載沉載浮。”百朝臣答得倒是乾脆。

四無君聞言不覺啞然失笑，當下沒好氣地接道：

“是不是還該加句‘悠哉遊哉，不亦樂乎’？”

百朝臣立即擊掌讚歎：“軍師好句！好句啊！”

“哈……”

輕笑一聲轉過身，目光離了那一脈流水。

“百朝臣……”

“啊、啊？”

“你會很長命的。”

隨著藍色的身影消失在林中，那碧流，仍是流淌不息。

江山如流，流水，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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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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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21)

1樓發表於: 2006-06-05 05: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Q////Q

小百確實很長命啊---

四爺倒是很懂得諒解小百阿,山上跟山下其實只有差高度部分,位置沒記錯~

小百~你可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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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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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4)

2樓發表於: 2006-06-05 06: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雲殤寫景的功力還是這麼好~Q///////////////Q
看了真是一整個感動~U////////////U

小百的糊塗對照小四的精明~倒是很好玩呢~^^
也許小四偶爾也會羨慕這樣的小百吧~^^

新開河道，歡迎來玩，不過要先看過我的自介喔XD
行雲荏苒

－－－－－－－－－－－－－－－－－－－－
眾：妳是誰???
我：我？我是神鵰小俠初小行啊~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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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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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3樓發表於: 2006-06-05 08: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自憑舟，載沉載浮
呵呵~很適合小百的個性呀~
>>你會很長命的
是呀...很長...很長......
不知道為啥腦海裡浮現的是小百一個人掃著天獄眾人墓的畫面...QQ

好喜歡大人的筆風呀~~
淡淡的，讓人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傳說…
總是在時光的河流裡流傳，
在歲月的波濤下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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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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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4樓發表於: 2006-06-05 08: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百朝臣现在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当他们村被异度魔界的这个火那个震扫到时，大概有他帮忙，还可以多逃几个人出来吧……莫名的想法。

好象每个巨大组织都会留下来这种可以独自凭吊的人，如果是异度魔界的话，我不知怎么想到会是任沉浮……天岳当然就是小百。果然还是难得糊涂，糊涂难得，缺乏魔的执念、人的炽烈之心，才是活下来的关键吗？

他們的名無人記念。他們的愛，他們的恨，他們的嫉妒，早都消滅了。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事上，他們永不再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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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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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1)

5樓發表於: 2006-06-05 18: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紫楓
是啊~~懂得使自己開心（其實是腦子少根筋）的人是會比較容易活下來吧^___^

小百：軍師~~~您有聼到嗎？我位置沒有記錯Q.Q
軍師：少來= =#下次絕對不能讓你帶路！

to 行雲
其實……其實……
那幾段寫景是我寫得最不順手的T.T
（我寫得最順手的是KUSO的部分……）
因爲要表達出那種既恬靜又壯闊的感覺實在很難TT
（如果你看到實景會更有感覺哦^^這篇的場景其實用的就是朋友去拍外景的地方）

是啦~~我覺得四無君對百朝臣的態度挺特別的，每次小百惹禍回來，我似乎縂能感覺到軍師大人臉上那種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XDD
當然我一直覺得四無君對部下還是很不錯的，但對於百朝臣嘛……幾乎可以説是縱容了。
或者就是如你所說，他有時也會羡慕這樣的百朝臣吧~^^

to 殘雨
“我自凴舟，載沉載浮”
這個句子是突然在腦海中冒出來的^^
百朝臣不是白癡和小丑，只是他的行事方式和價值觀念似乎就是和整個天嶽格格不入，但他卻是天生在這個環境中的，所以就會令人覺得可笑。
易地處之，其實本來就是個豁達又可愛的人啊~~XDD
這樣的他，就算只是一個人掃著天嶽衆人的墓，也不會太傷感吧？這也是我的直覺^^

謝謝喜歡我的文哦~^^~

to wuji
我很堅信他還活著，他給我的感覺有點像是《冰河世紀》裏面那只一直追果實的松鼠，明明環境就是很險惡，也不知該說他缺乏危機意識還是生命力強韌，總之，我相信在世界末日來臨之前，他一定是能活到最後的人之一。

當我接到任務說要寫四百時（話説，四無君的配對也被我寫了幾乎有一大半了吧……雖然看起來是不大像配對文的），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
四無君可以説是整個天嶽意志的代表（聖主在的時間太短了），而百朝臣卻恰恰是一個異類——他未嘗沒有去認真努力過，他也沒有要背反組織的念頭（一定情況下還是相當的忠誠），只是……情況就如同大家看到的一樣。
其實能留下這樣一個人，我覺得反而是天嶽的幸運啊，雖然當天嶽在時，天嶽從來沒有以他為榮過。
所以……
“你會很長命的”這句話其實我在這文裏寫的第一句話。

笑，其實我會寫這文，也是覺得：我不應當迴避“黑暗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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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6.04 流水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