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6 【莫良】輕語獨枝2F，誰是誰的誰3F【良峰秀瀧沖會應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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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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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02-14 07:0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16 【莫良】輕語獨枝2F，誰是誰的誰3F【良峰秀瀧沖會應援文】

今天更新本系列的一片舊文和一篇新文@@
分別在2F和3F
請大家在網後會的投票活動中為秀瀧的投上寶貴的一票>v<
鞠躬~~~><

火堆邊的故事

「天好暗啊。」
濃密的烏雲遮蔽月光，天空下的人，眼中不再有光影折疊。他眯著眼睛，有些分不清身邊人那深色的長衣，與身後全無邊緣的黑暗背景了。

「嗯，也起風了。」
潮濕有涼意的風胡亂竄動。他伸手去擋，從指縫間清晰看到那人的水色衣擺，隨風揚起。也許烏黑的長髮也早已淩亂，覆蓋住淺色的髮釵。

一齊擡頭望向天際，他們知道，天，即將爲誰哭泣一場。

結伴行走在通往城中的官道，那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笑開。
誰也不像會帶有雨具的模樣嘛。
他攤開掌心，接下第一滴雨。若是繼續前行，等到了城中，怕是比水裡撈起好不了多少。
水衣之人便轉頭詢問。
「是這裡嗎？」回答他的，是這樣一句不知所云的疑問。
於是他也回答，「是。」
無須言語，默契地踏出相同的步伐，他們離開官道，向著路邊群山的方向走去。

那座城外十幾里處的山地中，大大小小有許多山洞。山洞大多距離官道不遠。來往熟路的旅人，趕上大雨傾盆時，便抖擻了身子，一鼓作氣沖進山中，尋上一處寬敞的山洞避雨。
有時洞中聚上幾隊人，各人雖是萍水相逢，圍起一個火堆，也能暢快地聊上半日。
等待雲開天明，更是一同上路，從此有了交往。

欲回城中的這對友人，來到山中，也正爲這個原因。

左右穿了幾條小徑，到一處較隱蔽的洞中。本以爲該是一片靜謐，不想未及洞口，已看到隱隱的火光閃動。
兩人懷著好奇與稍許戒備走近。洞中坐在火邊的，是一對衣著樸素的年輕情侶。
他們見到洞外來人，先是一愣，但很快露出笑容，歡迎同道之人入洞暫避。
「打擾了。」
他領著友人，走到火堆邊，湊了些地上的稻草，也不講究什麽，隨意坐下了。
橙色的火光即刻映在眼中，暖得有些燙人，燙到要落下淚來。
情侶見著那二人一身華服，猜想是哪處的貴族公子，雖是一臉友好，卻也不敢開口說話。尤其坐在陰影中那人神情嚴厲，即使只在稻草上，也要正襟危坐的模樣。
洞內氣氛凝重，畢竟不是他所樂見。
他拈指打開摺扇，一股一股撥開，思慮著該從哪里起這話頭。
「兩位是外鄉人？」若是城中住民，此刻定不能如此平靜。
那女子聽得煦如春風的一句問語，睫毛輕顫幾下，不自控地往那一頭瞧。先前已覺此人貌美，本能將其與另一人認作佳偶一對。如今再聽這聲音，驚豔之餘，也爲自己的錯認而臉紅慚愧了。
「家住奈良，這次是來尋親的。」
「尋親？」
男子見戀人莫名有了羞愧，便替她接下話頭：「我二人都在內戰中與親人失散，而今聽說這裡的領主，曾收留不少遭受戰亂之苦的民衆，所以才想努力一番。」
「是這樣……」執扇公子向後輕倚石壁上，側頭看了身邊默不做聲的友人，眼中帶著一絲笑意。
「想不到就快進城，卻趕上這場雨，」男子有些頹喪，撥了撥木柴，卻揚不起更烈的柴火，「也許這是天意，告戒我們不必期望太大。」
「也許，並不是這樣呢。」
水衣公子突然興起，他合上扇子，傾身靠近些，話語中滿是誘惑的音調。
「關於這個山洞，我有一則故事，各位有興趣聽麽？」
身邊友人意義不明地瞥去一眼。
那對情侶本就閑來無事，於是坐正身子，靜靜等待。
洞外雨勢愈來愈大，涼風夾帶水氣灌進洞裡。水衣公子往火堆中加了柴，又暗暗施力增強火勁。然後慢慢說起他提到的故事來。
「很久以前，這座城中住著一個少年……」

很久以前，這座城中住著一個少年。他與一位門當戶對的少女自小定親，兩人不但情深，而且志同，真正是天作之合。身邊多有傾羨之人，怎奈外人只見這未婚妻溫良賢淑，明事知禮，卻不知她許多古怪心思，又爭強好勝，時常教未來夫婿捉摸不得。

「……有這回事？」
「有。」

少女喜好習武，且資質甚佳，多少名師感歎無可授矣。
初時少年與她不分伯仲，從未有輸贏。直到一日少女失手，敗下陣來，頓時變了臉色。
少年心憂，關切問詢，卻見少女只是片刻的工夫，就恢復元氣，與往常一般談笑。他雖是疑慮，也不再多問。
哪知正是那日深夜，少女自家中出走，全然沒了去向。
家人心急如焚，百名家丁連夜找尋，仍是不得。
少年得知，便要家丁準備十幾種的香料。他與她雖不是朝夕相處，卻深深記得少女所用之香。憑藉記憶，他現配了香料，再由馴狗引導，最終在一處山洞找到了她。
當他找到她時，少女正在洞中冥想。問之，答曰思考戰敗之因。
極度的擔心瞬間鬆懈，他笑到無力。
而後，他們在洞中相伴三日，談武學，談天下，偶爾也談些私密情話。
若不是馴狗餓到氣軟哀叫，他們怕是還不記得要回家挨訓呢……

火堆劈啪作響，講故事的人又取了木柴撥動一番。
「後來呢？」
「後來……」
「後來那名少女機緣之下，拜高人爲師，自此少年再沒有贏過她。」陰影中的友人莞爾一笑，補上不算結尾的結尾。
「這樣真好，馭夫還是要靠武力。」女子無視戀人難看的臉色，激動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水衣公子有些尷尬，輕咳一聲表示抗議。
那友人整整稻草，向前坐上來，也一起望那燙人落淚的火堆。
「關於這個山洞，我也有一則故事，各位要聽的話，我就講。」
他也對友人瞥去一眼，神情複雜。
對面之人早把戀人擠去身後，專心致志湊前去聽。
於是那友人凝視熱烈的火，緩緩講出他提到的故事。
「很久以前，這座城中住著一名女子……」

很久以前，這座城中住著一名女子。她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家世、地位、才華、理念，她與這未婚夫皆有驚人的共性。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相戀。只是在這名女子心中，無論相貌、性格、作風，甚至名字，都該他嫁給她才合適。

「……是這樣嗎？」
「是。」

女子對大禮之日甚是期待，卻從來不傾訴給人聽。她自街市親選了十五把摺扇——未婚夫的興趣所在——預備自大禮前十五日起，每日遣人送至他府上。
時間久了，女子覺得這樣的禮物也無趣，便將摺扇藏在一處，給予提示，讓他親自去取。
那日，她遣人送去一個香包，自己則攜帶摺扇去到城外的一處山洞。不想洞中逗留片刻，再回轉時，已是綿密的雨點往下砸。
被困山洞的女子絲毫沒有憂慮，她生起火堆，執扇靜坐，想著即使雨停之後，她也可以在此等待那人到來。
但是臨到天黑，雨仍是沒有要停的迹象。
然後她聽到洞外泥濘地上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清晰得超越一切聲音。
她向洞口去望，那裡站著似乎熟悉，卻太過狼狽的人。
她爲他此刻的形象大笑不止，幾乎笑出眼淚來。
雖是多帶了雨具，但這樣的雨，他們更願意圍在火堆邊，靜靜倚靠，彼此取暖。
如此便度過又一個夜晚……

火堆細聲燃燒著，不願打擾沈浸故事中的人。
洞中有短暫的靜默，許久才有人記得要再問一句：
「後來呢？」
「後來……」
「那十五把扇子送完，便是大禮之日吧。」
那友人認真注視提問的女子，仿佛敍述一個理所當然的結局一般，冷靜地說：「摺扇並沒有送完。」
女子的表情有些僵硬，不知如何提出內心的疑問。
只見水衣公子溫柔笑開，近乎安慰的口吻，說著：「後來，在很久很久以後，他們便永遠在一起了。」
「很久很久以後……？」女子仍是迷惑。
「因爲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聽說的故事。但我記憶猶新。」輕搖摺扇的人，似乎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是自豪，「好友，你也同樣吧。」
「這是自然。」友人輕笑著起身，轉至洞口。岩壁上不斷有水珠滴落，敲打出奇妙的旋律。
而洞外的夜空，月與星辰共同點綴出神秘的美。
水衣公子亦起身，拍去身上塵土，提議洞中情侶趁早趕路。
那對情侶整理行裝，卻不見另兩人有離去之意，眼露驚訝。
摺扇一揮，他請旅人免去擔心，難得來到此處，自然體驗一把故事裡洞中過夜的滋味。
「此去一切小心。」
透過火堆望去，對面的世界美好而輕輕顫動。
「還有，請一定幸福。」
深色長衣的友人再度瞥向他的方向。
年輕的情侶認真道謝，互相攙扶著走入雨後濕潤的泥土中。

「好友，來火邊坐，我們要不要繼續講故事？」
「你說呢？」

椰子
2008/2/13 賀心で情巢散策論壇開版

[ 此貼被清音在2008-05-18 19: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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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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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

1樓發表於: 2008-02-14 14: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完文，心肝小小抽了下，那个良应该是指秀瀧吧～
那那个友人一定是秀瀧她哥了吧～
他们应该是去扫墓吧～不会猜错吧（望天）
那个故事很美好啊～～两个版本淡淡的道来，凑出的是两小无猜的天真纯洁～
看到莫莫说“在很久很久以后，他们便永远在一起了。”这句时，心又抽痛了一下，莫莫说的很久很久以后是说等他死了之后，两人就可以团聚的意思吧～～>~<。。。

很多人都猜想秀瀧一定是一个恬静温柔的大家闺秀～
不过这里的秀瀧反而是那样的鲜明活泼啊～“合该他嫁给她才对”这句确实精准啊～～
其实有这么一个的能让他开怀的女子陪在莫莫身边，来个颠龙倒凤也不错啊～（贼笑）

终于看到有莫莫的主题论坛了～～找到同好～冲去注册～～某陶会常去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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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5-17 06: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獨枝

今年的花開得不好，有人這樣對我說的時候，其實我不太相信。
後來我走在庭院裏，呼吸到東南邊吹來的風，才發現，這並沒有說錯。
「今年的花開得不好呢。」我又把這個消息告訴那位大人。那時他似乎正思考著什麽。
「是的，」
他很快應了一句，同時作爲禮貌，也回頭來看著我。
這位大人就是這樣的。有時覺得他的全部思緒都飄去遠方，然而對他說多麽無關緊要的話，他還是第一時間看著你作答。
大概沒有任何事能令他失神。
「開得不好。」他如此附議。
我走到花圃中間。
這個春夏交替，生機盎然的季節，他的庭院也被百花裝扮出新的氣息。
天空有飛散的櫻雪，大地鋪上了一層綴花的綠毯--大概，人們都是這樣形容的。
只是百花雖有繁華，仔細察看，卻都失了一份精致。
「還好。」我輕輕拍著胸口。
「什麽還好？」
「雖各有缺陷，倒也使整個院子的景色保持著和諧。」我捏著一枝朝顔花湊近眼前。它微蜷起本就單薄的花瓣。與它比鄰的迎春花花期將盡，也不曾開出飽滿的黃色，即使是碧藍天空下看去，仍是略顯灰黃。
目光再放遠，庭院中四處是這樣的景致。
「你爲此感到欣喜麽？」他問道。
欣喜？我點點頭，卻又搖頭。
我大約是見過整片整片的全盛與飽滿的，否則心中何來隱隱對那種震撼的懷念。站立其中，仿佛自己渺小得即刻便要消失。
現下這片庭院固然也美，卻不比那種美麗無須掩飾--它耐不住詳細認真地看，也將很快喪失一半的色彩，不會深深記在人的心中。
……等一下，那種美麗我真的見過麽？這其實有些難以置信得美好。
或者，我心中的震撼與美麗，其實並非源自花？
「我的意思是，」我試圖作出解釋，「至少不會有哪一枝更差，亦或更好。」
「看來，也不是這樣。」
他往花圃的另一頭走去。順著那前進的方向，我只覺眼前一亮。
那是一株梔子。它正毫無保留地伸展著，盛開著，展示潔淨的花瓣，與色澤飽滿的枝葉。每一瓣花，都是純粹的白，沒有褶皺，沒有虛薄；每一片葉，都是翠色欲滴，不染塵灰。在滿院平凡的色彩中，它是如此特別亮眼，也如此格格不入。
「很美麗呢。」
「給你講講這株梔子的故事吧。」
我期待地點頭。

這片庭院自有喪事的那年起，便開不出花。即使充沛的陽光雨露之中，也只見綠葉成蔭，無旁色點綴。
後來，這位大人被一位友人贈予這株梔子，親手栽於庭中。梔子在冬季的嚴寒中含苞，經歷一整個春天的等待，才終於在初夏開出純白清芳的花。
梔子花開後，又過完一個冬天，第二年三月初，滿庭芬芳令人驚歎。
「是這株梔子帶來了滿庭繁花麽？」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我忍不住問出來。
但他只是望一眼日頭，嚴肅地說：「晨休時刻已過，你該回去念書了。」
我依依不捨地看著那一抹鮮亮之色，心中惦念明日清晨再細細看它。
離去時，卻聽身後那位大人說了一句：「若是要爲一個人獻花，我也許會選這株。」
有聽不見得有懂，我茫然看他。他揮揮手，催促我回去屋中。

第二日一早，當我來到花圃時，那株梔子的枝端，卻已看不見白花。
聽園丁說，梔子的花枝雖美，卻教人放棄了欣賞其他同樣奮力開放的鮮花，這對花來說是不公的待遇。所以修剪枝葉時，便把花枝剪了下來。
花枝被放入瓶中，收藏在室內。
獨留了一枝，那位大人握在自己手中。
他站在花圃中，與昨天相同的位置，仍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現在這片庭院又恢復色彩與質感的和諧了。」
他這樣說著，我只是悵然。
「明年一定會開得更好吧，這株。」
「明年……」他跟著默念一句，沒有回答。
有侍者走了過來，對我們行禮。
「城主，莫召奴來了。」
「哦？」
「正在等您。」
那位大人沈默了。
我輕輕喚了一聲，本以爲他會同往常那樣轉頭回應我，卻不想這次，他是真的失神了。
許久，他邁出沈穩的步子，向訪客等待之處走去。
仿佛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海岸上，吹起了狂風。石像被雨水沖刷，眼中順頰而下的，仿若眼淚。
然後雲層散盡，藍天、浮雲，青色的鳥盤旋離去。
少年走進室中，拿起瓶中存放的花枝。他輕輕抓碎花瓣，握在手中，從窗口抛灑出去。
花瓣吹散風中，一同吹開的，還有孕育了幾個月的芳香。
他也不知這樣做有何意義。
明年的夏天，就讓整個庭院與這株梔子一同美好吧。

椰子
20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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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05-17 06: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誰是誰的誰

1.

偶爾，那對好友也會這樣爭議：

她會泡茶麽？
會吧。
她會刺繡麽？
會吧。
她會裁衣麽？
會吧。
她會……
你怎麽問題那麽多啊。
但是你都沒有一句肯定的回答。
她也是位公主，若是要嫁人，這些事，總該會的吧……
……你確定？
……請不要懷疑她對責任的態度。

水衣烏髮的公子堅決不作退讓。

2.

春櫻漫山遍野的那一季，年輕的召奴公子佇立熟悉的庭院中，低頭沉思。
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會有這樣狼狽的一天。
身邊蜂蝶飛旋，不知是為滿院燦爛的春花，還是花叢中那個人。從他身上，菖蒲混合槐花的清幽甜香，雖淡，卻充滿這空曠的場所，顯示著它的存在。
巧制的香，優雅的人。
一身水色暗紋綾的公子，面貌清俊，黑檀木般的長髮如瀑而下。
不過此時這位公子，似乎神情苦惱，迷惑的雙眼緊緊注視手中握住的，一把……
掃帚。
召奴公子自小習武，弓、劍之類，他都曾有接觸，如今用順手的，只有手中八寸長的扇子。但是掃帚此物……見過，卻從沒用過。
他將此物握在手中，又認真觀察一次。
這是一把全新的、聽説還是購自出名商家的掃帚，使專門為他準備的。僕役處的清掃工具用得久，會比較上手，但也沾了不少塵，實在不能讓他這樣身份的人去碰觸。
然而再新再貴的掃帚，召奴公子這輩子也是第一次拿。
只在當他那位冷面友人遞到他手中，小聲囑咐一句「去打掃庭院」，召奴公子便不得不接下這個挑戰。
其實昨天他已嘗試去除雜草。只是從淺色花叢中探出的黑色腦袋，不但被落櫻灑滿，也挂上了一條條該是收入籮筐的綠色。
「公子是尊貴之身，像這樣的事，交給下人就可以了。你在這裡……這……」
「無事，這是我應做的。」
墓園中沉睡的，是他的未婚妻，或者說，妻子？
哎呀，原本今天他是可以改口這樣叫的。
水衣公子輕聲笑開。
墓園外的家僕感傷私語。

3.

這座城中有一個非常忙碌的人。
他需要忙碌的事情很多。管理自己的領地、做好與別家的外交、應付家中催促成家的忠僕，除此之外，他要安頓友人留給他一整個村子的大麻煩，甚至還要為這個扔下一句「拜托了」就登船逍遙去外國的友人，帶孩子——他自己都還沒有孩子。
作爲一個地方的領主，他如此忙碌，卻從不會忘記任何一件事。
他智慧而富有領袖魅力。城中大小事務，都記挂在心。當然也會列單寫下，然後挑選最合適的人，以最合適的方案去解決。
因爲他同時也記得每一名手下的長處與不足，記得城中每一處細節的詳細情形。
家臣們都欽佩他如此忙碌，仍能對這些牢記不忘。
這是很厲害的人吧。
是嗎？
其實才不是。
有一件事他就始終記不好。
不是記錯了，也不是記很對，只是從一些名為「幸福」的世俗事情來考慮，他記得實在很不好。
他記得每隔幾日要前往家宅，整理花草與雜物，再站到墓園中陪伴沉睡的人交談一番。
他記得墓中的人是誰，墓碑上的名字是誰，刻下這個名字的人又是誰。
他記得刻下名字的那個人，也是扔給他麻煩的那個人，正住在西邊大海的對岸。
但他記不好自己是誰。
他對此並不介意。他把用來記憶這件事的時間，全部投入到那些令他如此忙碌的城鎮、百姓、政事之上。
這段時間的期限，也許是一生。

4.

「這次回來，還沒有喝到你泡的茶。」
莫召奴這樣說的時候，良峰城主投在烤魚上的目光暫時分給他幾秒。然後，墨紫色便服的人夾了大塊魚肉，分到對面的碟中。
「真是麻煩了。」他大約是爲了魚而說了一句。
見他杯中已是空空，良峰城主又握著細口酒瓶斟上一杯，他將杯子接回，一切自然得似乎本該只是如此。
莫召奴沒有飲過友人泡的茶，他只聽説友人的茶泡得好。
臨行前從三哥處拗來些茶葉，不知是否有幸請友人為他泡上一壺。
但是他知道他的友人十分忙碌，而他自己，也從不清閒。
於是他再沒有提起茶的事，只告知他的友人，他要去到京都。
他覺得這個故事中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去做一些事，他們總會對不起一些人，傷害到一些人，難以分辨善與惡。
莫召奴想要的，並且當下能得到的，只有理由。
有時這位公子在友人之處吃到九分飽，也會想，明知道相聚是難得又短暫，爲什麽還要這樣快就製造分離。
「下次吧。」
「嗯？」
他不再提起的事，其實是不用再提起。

5.

察覺到二人進入艙内時，莫召奴下意識遮擋住書案上的紙，但下一秒，他又輕鬆放開。
他的另一位友人當然知道他在做什麽。
「你們竟然想到用烏鴉傳信。」有人為舊部的寵物們偷偷可憐了一把。
「唔，不是我的主意。」
「你的衣服縫補好了，雖然之前有過幾次小意外，但這次該是不會有問題。」有人冷冰冰地扔來一件水色衣衫，他有些擔心地不敢去細看。
「多謝。」
於是擱下筆，與那二人一同到了甲板上。

今天只能寫到這裡，因爲我們要去看海面上的第三百六十五次落日。
海上的落日如此壯麗，泛著光的海面滿眼是紅色波紋，天邊的雲好似燒着，天地間仿佛再擱不下任何顔色的物品。一個十分完整的感覺。
完整。
有許多人在為我們虛構著各種完整。
他們所屬的世界充滿想象，在時間的斷點後，那些想象，完滿得、美好得讓他們能夠像看到海面上這落日的壯麗一般，落下淚來。
卻也像這海平面上的紅日，遙不可及。
然而，因爲知曉這些遙不可及，對於現狀，竟是可以無比滿足，無比幸福了。
如果還有下一次的相見，那麽見到的那個人是誰，心中認爲該做的是哪件事，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相見。

椰子
2008-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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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8-05-17 11: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都是短篇……叙事还是用温宛的语气……但是偏偏让人非常难受……所谓波澜不惊地虐着人啊……
第一篇，“请一定要幸福”。
第二篇，“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第三篇，“时间的期限，也许是一生”。

因为，幸福已经不可得，既然已经选择了守护那片土地一辈子，动摇就不过一瞬，就算一生的艰难有那么长，都只能在隐忍和甘愿中，逐渐相信自己已经死去了……

更难得的是，秀泷作为“城主”所做出的贡献，贯穿了三篇文，真的让人觉得，如果东瀛能就此和平安乐下去，她是心甘情愿的，她的牺牲更加是值得的。

谢谢清音大人写了这个来支持秀泷，实在是非常有爱的文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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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6 【莫良】輕語獨枝2F，誰是誰的誰3F【良峰秀瀧沖會應援文】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16 【莫良】輕語 獨枝2F，誰是誰的誰3F【良峰秀瀧沖會應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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