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3 [慕容情x愁未央|情愁]妄言風月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千風安眠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1223
精華: 0
發帖: 56
威望: 3 點
銀兩: 59851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
王道: …
牆頭: …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3-12-20
最後登錄: 2023-05-02

鮮花(42)

樓主發表於: 2014-11-23 19:0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23 [慕容情x愁未央|情愁]妄言風月

[慕容情x愁未央|情愁]妄言風月

睜開眼時天已大亮，初秋早晨毫無溫度的陽光清淩淩地透窗灑進屋內，我暗叫一聲不好，匆匆洗漱過便去尋先生。出乎意料的是先生竟也晚了，我推門進去之時只見他坐在床頭怔怔地看一幅卷軸，而非往常一般早已收拾齊整坐在桌邊。

我心下了然，一邊將餐盤內的清粥小菜一一擺上桌，一邊探頭探腦地窺視畫中人。先生一貫對這幅卷軸視若珍寶，清理保養從不假手他人，可惜視野所限，任我伸長了脖子也只窺得半幅鵝黃披綠紗的衣袖。

心思飄得太遠手上做事便失了妥當，竟不慎將手中菜碟與桌上瓷碗磕了一下，幸而端得穩才避免一場禍事。只是“鏗”的一聲格外清脆，驚擾了先生。先生小心翼翼地將畫卷收好，轉過頭來皺眉看我，他眼下淡淡的青色似乎又加重了些，我懊喪地低下頭，蚊子哼哼似的請先生用早飯。

先生草草用過早飯，命我去後廚買些饅頭面餅之類的乾糧，看來今日又要匆匆趕路了。我心下叫苦不迭，卻也只得領旨去辦。不明白先生為何這樣固執，數年如一日地在地幅遼闊的苦境大地上尋一位漫無線索杳無音訊的故人。

先生素來寬厚，雖說是僕人，也從未讓我背負太多行李。只是巴蜀之地窮山惡水，路途崎嶇難行，我又不似先生一般是功體在身的絕世高人，仍是經常拖先生的後腿。每每我力有不逮之時，先生便會放慢腳步等我追趕上去。

我稍作喘息，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先生身邊，正要道一句勞先生久候，卻見先生面前跪著一位衣衫粗陋的婦人，哭求鬼醫救救她染病的孩兒。

她身邊鋪著一張草席，躺著一個形銷骨立的孩子，氣息微弱，吐息之間盡是燥熱潮濕之氣，一看就知他染上的是此地正流行的瘟疫。此病傳染力極強，每日新增染病者死亡者不計其數，若救了他一人，往後的麻煩只怕無窮無盡了。

我見先生神態略有猶豫，便知他是動了惻隱之心。先生似乎也有一位與患病孩童年紀相仿的女兒，怕她受不起路途勞累便留在了家中，此時見到這位愛子情深的婦人，難免另先生想起孤身留守的女兒。我大著膽子，自作主張地將一顆祛濕降燥的丹藥喂入病兒口中，他疼痛稍緩，睜開眼睛吃力地向我道了聲謝謝。

他的眼睛是罕見的藍色，清亮純澈，微微一笑仿佛有波光盈盈流動，我被這令人驚異的美麗震懾住尚且來不及動作，只見先生疾步走過來，一晃眼間便有兩指搭上了面前病童的脈搏。

待先生將遠近幾個村裏的病人一一看過天已擦黑了，早晨計畫的今日越過村外的山脈去下一個縣城投宿自然成了空談，先生帶我在山麓尋到一間久無人煙的道觀，打算暫且應付一晚。

花了好大一陣功夫才將塵網密佈的道觀一角收拾妥當，先生坐在鋪過幹稻草的石臺上，無甚情緒地問我：你可怨吾拒絕村長留宿的好意？

我搖搖頭：若是今晚在村裏留宿，明日怕是又要被牽絆耽誤了。

先生這才含了笑，令我再往燈盞中添一些燈油，免得半夜燈滅寒冷。

我依言照做，踟躕半刻還是忍不住問道：先生今日為何要救那名孩童，是想起家中的女兒了嗎？

先生輕輕歎息一聲，神情隔著搖曳的火光不甚明晰，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他的眼睛讓吾想起一位故人。

聲音似也被燭火打散，飄渺得仿佛從極遠的遠方幽幽而來。

像一位故人？

我心下一動，當初問先生為何會救下被主子責打的我之時，先生也是回答說我一身鵝黃衣衫讓他想起一位故人，他不願那身衣衫染塵受辱便出手買下了我。能讓先生牽掛至此的故人，也就只有畫卷中的那一位了吧。

我見先生未有不悅，忍不住追問道：是先生一直在找的那位故人嗎？

先生沉吟半晌，只是答道：你今日也十分勞累，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我了然先生必是不願回答，我今日確實是話太多冒犯先生了。聞言便畢恭畢敬向先生道了晚安，將油燈移到先生背後一側，既無光亮擾眠也不擔心半夜受凍醒來。

先生今日似是很勞累了，未過多時便吐息和順，睡得極沉。

我卻是睡不著。

先生畫中的故人是怎樣一個人呢？與先生又是怎樣的關係？能讓先生尋遍苦境也要找到的，必是對先生十分重要的人吧，說不定是先生戀慕之人，是先生女兒的娘親。鵝黃色衣衫，袖子上披有綠紗，還有流光溢彩的藍色眼睛，這樣的女子定是一位美人吧，縱使不夠美，在先生眼中一定也是最美的。希望先生能早日找到她，不用再勞累追尋，我也有幸得見美人一面。

道觀的門窗早已腐朽破敗，每當風過便是一片不堪重負的吱啞之聲，山間寒冷刺骨的風攜著樹葉被風吹過之時嗚咽哀嚎漏盡屋裏，將油燈上的火苗扭曲成各種可怖的影子。我恍然憶起中元節過去不久，此時恐怕是百鬼夜行的日子，心中更是驚惶不安，生怕往日道觀中哪位道長曾得罪過鬼怪，如今鬼怪找來，認不請人抓了我抵命去。這樣想著，忍不住將頭也裹進薄薄的一層披風裏，只求鬼怪眼神渾濁，看不到我。

忽然耳際傳來一陣典雅優美的歌聲，恍若仙樂，一切可怖可懼的怪聲瞬間消弭於無形，伴隨歌聲而來的是帶有不知名馨香的暖風，仿佛暖融融的陽光灑落，刹那間百花齊放，使人周身熨帖，如沐春光。

我驚疑不定地探出頭來，只見一人站在先生身邊，身著鵝黃緞布長衫，衣袖披有整幅的翠紗，以綠寶金寶綴成如意雲紋，眼睛是夜幕一般清冽暗沉的藍色，隱隱流動著瑩瑩的繁光，周身盡是雅緻清貴之氣，直覺告訴我這位公子就是畫中人了。我從未見過這般俊俏又不失英氣的男子，一時竟微微失神。

他朝我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伸手打算為先生將微微滑落的斗篷蓋回原處，無奈嘗試幾次雙手都仿佛煙幕一般穿衣而過。我暗暗吃驚，不想他竟也是一只鬼魂，只是他既已死，先生為何還要四處苦苦尋他呢？

他索性放棄了，見我坐在一旁不知如何動作，開口朗聲道：在下慕容情，勞煩閣下助吾將未央的衣衫蓋回原處。

這一聲清亮悅耳，如珠落玉盤佩環鳴動。話中未央這一稱呼更是讓我確定了七八成他就是畫中人，只是先生一貫冷情不與人過多交好，慕容公子能直呼其名，不知二人關係到了怎樣的親昵。我連忙過去為先生蓋上斗篷，放低聲音道：我只是先生的僕人，萬萬當不得慕容公子這一聲閣下。

他不以為意，只是自嘲道：如今吾連為他蓋一件衣衫都做不到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又為油燈添了些燈油，免得氣氛尷尬僵化。沉默半晌，我還是忍不住問道：先生知道公子已作亡魂了嗎？

他搖搖頭：未央受聖魔大戰影響，忘記了吾之死訊。他頓一頓，似乎看穿我的疑惑，複又續道：他既認為吾還活著，便看不到吾之魂體。縱使吾一直在他身側，也無法讓他知曉。

我不知他所說聖魔大戰是何事，只能暗自惋惜，先生苦苦追尋之人竟就在他身邊，可惜他無法得見，世間所謂情之一字，無論愛情友情，都要飽受造化弄人陰錯陽差。

剛才燈油似乎添得太多，燈芯委頓下去幾乎要被淹沒，慕容公子手執一支逗鳥棒，挑了一把燈芯，昏暗的道觀複又明亮起來。他含笑解釋道：這是吾生前愛物，不想化作魂體也可使用。說起來，這是未央送給慕容情的第一個物件啊。

我見慕容公子似乎比先生健談，也並不避諱往事，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問道：公子生前與先生感情甚篤吧？

他不可置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吾第一次見到未央時，世間尚且沒有慕容情其人。那時吾只是一位名為孤羽的殺手，失手受傷請未央過來診治。

慕容公子這樣說，似乎是要講述他與先生相識相知之事了，我自然求之不得，連呼吸都放輕些，以免不小心打斷他，再無故事可聽。

孤羽尚在恍惚之中，只見眼前黑暗如厚重的幕布，將他困在這一隅之地，雖然死寂無聲卻靜謐非常讓他安心，不用面對自記事以來紛雜斑駁的生活，為嫌惡之人做殺害無冤無仇之人這讓他深惡痛絕之事。

正當他要沉沉睡去之時聽到一個溫和醇厚的男聲，略帶戲謔的語氣說道：你若再不願醒來，可浪費了吾整整一瓶上好的金創藥啊。

孤羽驀然驚醒，多年殺手生涯的本能讓他向房中氣息陌生的聲源處打出一掌，不料陌生人早有防備，掌氣被化消之刻又有一道氣勁傳來，孤羽只覺手腕一麻，竟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聲音又說道：沒想到宿賢卿的王牌殺手如此大意，脈門在別人手上竟也渾然不覺嗎？

聽得那個深惡痛絕的名字，孤羽更是不耐，厲聲說道：吾任務並未失敗，末世聖傳不必派一個瘸子來羞辱我。

哈，那人笑道，既能察覺吾不良於行，看來你是全好了。

孤羽冷哼一聲，方才掌氣來往間，他便發現對方膝下毫無真氣流動，出言一試果然是個瘸子。

那人也不惱，劃了火摺子點燃房內紅燭，仍是禮數周全道：在下愁未央，應總教之命來為閣下療傷。

孤羽不願與他多做糾纏：吾已全數好了，你且回去複命吧。

愁未央踟躕半刻，問道：閣下是否受過衝撞，導致記憶缺失？吾雖無十分把握，但願意一試為閣下恢復記憶。

孤羽心下一驚，他幼時記憶確有缺失，愁未央只在望聞問切之間便能知道自己久遠以前所受之傷，可見醫術十分了得。只是愁未央乃末世聖傳之人，宿賢卿下屬，若要說這世上最不願他恢復記憶之人，無人能位列宿賢卿之前。

孤羽嗤道：你想為宿賢卿試吾之忠心？那吾就直接告訴你，吾對末世聖傳深惡痛絕，倘若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會盡力逃離這個囚籠！

愁未央溫言道：吾並無此意，吾與宿賢卿只是利益交換，並不為他所制。你若真對末世聖傳嫌惡至此，吾也願幫你。

孤羽不解：幫吾對你有何益處？

愁未央的語氣又帶了幾分戲謔：你不信這世間有施恩不望報之人？

見孤羽神情冷淡，又正色道：你體質異於常人不似人類，吾身為醫者，自然想要挑戰這樣的難題。

孤羽似信非信，胡亂應付了幾句便藉口疲累打發愁未央回去了。

“砰”的一聲悶響驚得我回了神，原來是慕容公子又挑了一把燈芯，爆出一朵不小的燈花。我怕他不願再講，惴惴不安道：後來呢？

慕容公子仍是眉目含笑：後來吾與未央逐漸熟悉起來，他助吾覺醒阿多霓之力，憶起了出身往事，也可以克制宿賢卿的追捕秘術，吾終得以脫離末世聖傳，退隱避世。

我急急問道：那先生呢？可有遭到報復？

慕容公子搖搖頭：未央確實不受末世聖傳所制，他了結手頭之事，找到已改名慕容情的吾，贈予吾這支逗鳥棒。吾記得他當時所言，恭賀吾終於逃出藩籬，做一只自由的飛鳥。

我幾番猶豫，終於艱難問道：那公子與先生應是皆大歡喜，何以……到了這步田地？

慕容公子的神情愈發溫柔起來，緩緩道：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今日時辰將至，吾不能久留，望閣下代吾照顧未央。

言罷朝我深深一拜，轉身欲行。

我茫然四顧，發現天空已開始泛出破曉的灰白，只是心有疑問不吐不快。我望著慕容公子的背影，顫聲問道：若再能與先生相見，公子當如何？

慕容公子身形一頓，並未回頭：慕容情虧欠他一生，若未央願意，吾當以魂體之身伴他一世。若未央不願，吾願渡忘川河飲孟婆湯，來世再來尋他。

話語被晨風打散，悠悠飄來我的耳畔，仍是溫柔堅定擲地有聲。

慕容公子的身形在漸明的日光中緩緩消弭，化作一陣清風飄入先生腰間的木瓶。我恍然，縱使先生並不知自己找尋的慕容公子就在他身側，也心有所感，對這個無任何起眼之處的木瓶視若珍寶，從不離身。

微小如我，大概此生也無法知曉公子與先生到底遇到何事，亦不知聖魔大戰是哪一場戰事。唯有禱告上天，祈求聖魔大戰對先生的影響早日消弭，先生與公子不再受相伴不相見之苦。

願先生一身單薄，早有所依。

=完=

感謝您看到這裡~
如有錯字還望見諒^ ^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