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9 【雪禅】但惜夏日长亲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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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

樓主發表於: 2016-05-29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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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9 【雪禅】但惜夏日长亲子向

夏天诸般好，唯独一烦恼，天天要洗澡。
剑雪无名坐在小凳子上和面前大盆子里的小活物做斗争。
他正给一剑封禅洗头，抹了点皂角在小孩湿漉漉的长发上揉搓起来，封禅闭着眼睛由不安分，嘴巴里不时嘟噜噜吐气吹走落在鼻梁上的泡泡，两只肉手噼里啪啦打着水花，弄得剑雪无名前襟湿了个遍。
剑雪无名挠头的动作轻柔的不行，软绵绵没什么力道，不一会儿一剑封禅就烦了，扭着头不要剑雪无名给他洗，要自己来。
剑雪叹口气，拿过毛巾擦擦手说，那你自己洗。说着从那小竹凳上站起来，进屋子把糟蹋的不成样的衣服换掉。
一剑封禅欢天喜地地自己瞎揉起来。
衣服才换到一半就听见屋外有人大声嚷嚷他的名字，剑雪出门看去，一剑封禅窝在盆里，乱蓬蓬的脑袋垂着，紧闭眼睛闷闷地说，皂角进眼睛里了。
剑雪无名赶紧用水给他洗眼睛，洗干净扒开眼睛看看，还好进的不多，只是有点发红。
就会胡闹，他点点一剑封禅的额头，又抹了点皂角继续给一剑封禅洗起来。
小孩子撇撇嘴，还不是你抓的太没力气。
那我用点劲，他说着，十指插进堆满泡沫的头发里，在发根处抓挠起来，力道恰到好处，挠的这只不安分的小兽舒服地咂咂嘴，都忘记玩水了。
一个澡洗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洗完天都黑了，再等吃完饭，顽了一天的熊孩子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不等头发干透就早早上床，呼噜呼噜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那头漂亮得像绸缎的棕色头发变成了一团麻。
剑雪无名废了老大的劲也没能把乱糟糟的头发梳顺，反而几乎要误了去学堂的时辰，最后一剑封禅只能顶着一头乱麻还有两三根歪七扭八的麻花辫，气鼓鼓地上学去。
等放学的时候剑雪无名去学堂接他，惊奇地发现，小孩子头上居然编了整整齐齐的八根辫子。
谁给你编的？他问道。
一剑封禅哼了一声，自己。
编得真不错，剑雪无名真心实意地夸奖，看来以后不要我编了。
我不！小孩抗议，我要你给我编！
剑雪无名笑笑，牵起他的手回家去。
他们在此地住了有好几年了。
剑雪无名挺会带孩子，哪怕一剑封禅这种熊孩子也能管的好好，生活方面事无巨细都能照顾到，却也不是娇生惯养。
他们住的院子里有棵老树，据剑雪无名说那是棵枣树，但几年了，一剑封禅也没见上面结出一粒枣子，反倒是隔壁人家的梨树一到八九月就能挂一树黄澄澄的梨，又甜又清新的梨香在屋子里都能闻见。
一到这个时候一剑封禅就蹭蹭蹭爬上自家的树，猴儿一样颤悠悠地挂在一根树枝上够隔壁家树上的梨。摘到的梨也不洗，衣服上擦擦就张嘴啊呜啊呜啃起来，透明的梨汁溅的满嘴都是，他一次能吃五六个梨，吃到肚子胀的圆鼓鼓，打个响亮的饱嗝，心满意足从树上跳下来。
剑雪无名坐在院子里看书，余光瞧见那小贼偷果子也不吱声，只次日给邻家把梨钱送过去。
邻家自然是不会在意这几个果子钱的，只提醒说，要是小孩子想吃梨，我摘了给送过去便是，别让孩子乱爬树，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得轻。
剑雪无名说，无妨，小孩子爱爬便叫他爬去吧。
邻家觉得这做家长的还真是心宽到匪夷所思。
不过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邻家的话还真说对了。有一日他又爬树摘梨的时候，也许因为标着的那根树枝太细，也许是因为小猪仔又重了，总之那根可怜的老树枝颤巍巍地摇晃两下，在一剑封禅爬到顶端伸长手去够梨的时候，终于咔地一声断了。
一剑封禅下意识地惊呼一声，球一样从树上掉下来。
在这团黑影摔倒地上之前，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他，把人揽进怀里。
原本坐在屋下看书的剑雪无名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魅一样瞬移到树下，再次拯救一剑封禅即将摔的四分五裂的屁股。
一剑封禅拱在他怀里，呸呸呸地吐了几口，掉下来的时候有断枝碎叶掉进他嘴里了。
剑雪无名上下打量了一下，人没受什么打伤，就是手心给树皮划破了一块。
他把人放下，戳戳脑门说，叫你调皮，多危险。
熊孩子不在乎地拽拽剑雪无名的鬓发，反正你会接住我。
那我要是不在呢？剑雪无名说。
会吗？一剑封禅反问。
剑雪无名愣了愣。
那不就行了。一剑封禅为自己找到了无可辩驳的理由。
剑雪无名一笑，牵着他的手回屋。
话是这么说，还是别再爬树了。他又叮嘱。回屋先上药。
一剑封禅敷衍地嗯了两声。

晚饭是土豆片炒肉加青菜汤，一剑封禅下午梨吃多了这会儿吃不下饭，才小半碗就不肯再吃，跳下饭桌想玩去，还是剑雪无名威胁说要是不乖乖吃饭就不准他再吃梨才又坐回来，不情不愿地巴拉起米饭来。
好好吃饭，不然长不高，剑雪无名说着又往他碗里夹了块肉。
一剑封禅嘴里塞满了饭，两边腮帮子鼓起来青蛙似的一动一动，嚼着嚼着想起来什么，含含糊糊地说，我昨晚又做梦了。
剑雪无名没吭声。
还梦见你了，他又补充。
哦，剑雪无名舀了勺汤。
小孩子努力嚼两口，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去，然后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剑雪。
恩？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啊。
剑雪无名舀汤的动作停了停，然后把勺子放回碗里，问道，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开心啊。他理所当然答道。
那就够了。剑雪无名拿起筷子又给他夹了几根青菜。
不准乱想，好好吃饭。
……哦。一剑封禅埋头，继续和半碗饭做斗争。

夜里，闹腾了一天的熊孩子早已睡下，剑雪无名还坐在案几边沉思。
近来的事情有些杂乱，叫他不由地想起几年前刚定居在此时，那年迈的僧人问过他的话。
汝还在等待什么？僧人问他。
他答，无。
汝又在执着什么？僧人问他。
他答，无。
他还是他吗？僧人又问。
他不是他吗？他反问。

如今他又不由问自己，他不是他吗？
他还是他吗？

然而的确只有他，
然而的确还有他，
然而好在还有他。

剑雪无名长长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起身进了内屋。
床上，小孩子已经睡成死猪，本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拖了半截在地上，小家伙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哼唧两声，还咋了咂嘴。
他拾起地上的被子重新盖到一剑封禅身上，掖了掖被角防止再掉下来，也脱去外衣，上床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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