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6 三相(暘神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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輓殘弔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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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樓主發表於: 2017-12-25 19:2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26 三相(暘神中心)

這題目沒什麼特殊的涵義，只是剛好想故事時，標題剛好都有『相』字，因此讓他們湊成一個系列。
有部分的故事曾在別的地方有發表過。儘管後來刪除討論。

雖然很想按照故事發生的順序擺放，但...請容我玩心大起。

異相1、2、5~7F(完)
相望8~13(完)
相昱14~
幾乎被遺忘的過去，曙光傳說、殘存龍鳴的山谷，自彼岸投以冰冷的注視。 ufR |
E?XA/z !

相寓

2018.12.31 22:57 bm+ Mr
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把原本的標題《相昱》改成《相寓》... ttw@nv% @
至於為什麼，這與標題、劇情有關。 !X.N$0
此次修改僅只是改標題而已，其他沒有移動到。請安心等待...(不行！) S$H4xkKs
也祝大家元旦快樂...
2019.01.25 23:15
還是決定，再改回來。
造成大家的困擾...很抱歉。

[ 此帖被輓殘弔殞在2019-01-26 00: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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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樓發表於: 2017-12-25 19: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異相】

靄靄停雲。
鏽色的月被吞噬，卻若隱若現，在角鴞蹲踞的枝枒間暗暗窺伺著，又似乎只是一如往常地凜然俯瞰大地。
他帶著他飛奔而過，林影幢幢。
有什麼東西在竊笑。
無數的綠點漂浮著，虛幻而迷離，他彷彿就是這片天地間的星彩流螢。
「逆……」
但被喚名者沒有回頭。
轉進長廊，眼前為之一亮。
無盡的長廊稀稀落落的飄落白光點點，紫藤隨風輕輕搖擺，窸窸窣窣的聲響彷彿有無數神靈低語。
暘神甩開他的手，將手收回那層厚重的斗篷下，卻因而踉蹌幾步，靠上廊柱才站穩身子。
但他的眼睛還是定定地看著他。

─他沒走。
不知為何，浩星探龍感到浮躁不安的心靜了下來。
他，一直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再問一次。」暘神的聲音好像自四面八方傳來，又彷彿是一縷縷自地面冉冉升起的煙嵐，漸漸布滿整個似乎是半開放式的長廊。
「你，不後悔？」
「浩星探龍以名字與背上的佛觀六文立誓。」
然後，浩星探龍瞬間卻覺得天地之間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直到暘神的嘆息幽幽傳來，卻好似抽除了一切，空蕩蕩的。

* *
火光搖曳，浩星探龍啜飲暘神招待的茶飲，等候暘神拿取甜點的片刻環視四周。
暘神的房間分成內外兩個隔間，外房立著一排書架，整整齊齊地放滿各種語言各種類別的書籍，間或擺放如古玩，瓷器與水晶珠之類的玩賞性質的東西。
窗外夜幕乾淨，星光稀落，月色皎潔，可見陷入沉睡的精靈天下一角；水聲潺潺，蟲鳴錯雜，微風徐徐，撩動一池波光瀲灩。
「久等了。」暘神推開門，手上拿著一個樸素的盒子。
暘神合攏門時，浩星探龍看見有道白影一閃而逝，想來是逆神暘的手下，三尊之首──雪爵‧皇暘曜雪了。
「這麼晚了，你那手下到你這裡做什麼？」他隨口問道。
「前陣子飄來一種奇怪的花，見月光而怒放，並散發奇特的香氣，聽說花香所及之處發生不少事，吾恐怕這花對精靈有害，命他將之移植他處。此事早該完成。」暘神說。
「花？」浩星探龍納悶地接過盒子。
暘神說：「吾窗外也有一株，花型很獨特。你若留意，這股若有似無的清涼香氣正是她所為。」
浩星探龍一嗅，果然有股香氣隨著晚風徐徐飄來：「我沒聞過這種味道。」
暘神點頭，「難道是幽界的植物？」
浩星探龍打開盒子一看，內部盛裝著糕點與水果，還有取用所需的餐具：「精靈天下很富饒呀！難怪幽界會覬覦這片土地。」
「幽魔只懂掠奪，不懂維護，自然地力衰竭。」暘神神色冷淡地說：「這是御脈的禮物，前幾日御脈主成親，因此送來糕餅。」
「喜餅？精靈也有人族嫁娶的習俗嗎？」浩星探龍問。
暘神坐回椅子上，像是思考什麼，說：「吾不知。不過……精靈與人族間本有往來，或許無意間學了相關的文化。」
「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暘神納悶。
「人族的本性“汙染”了精靈的單純。」浩星探龍說著，一面開始延宕許久的晚餐：「恩、我喜歡這種口感！」
暘神詫異地說：「吾沒有那麼討厭人類。」
「是嗎？」浩星探龍懷疑地觀察他。
暘神卻垂下眼翻看之前尚未讀完的書。

「逆，你這裡很幽靜。」飽餐一頓精靈的糕點後，浩星探龍起身隨意走走，一面評價。
「恩。再過去就是森林了。」
「這湖真美，取水又方便，在人類看來很適合開墾建村子，精靈卻暴殄天物的捨不得住，真是愛護自然。」
「水是自然的恩典，精靈不能也不該獨佔。」
「叫什麼名字？」
「麥穗湖。」
浩星探龍稱讚道：「很棒的名字。」
「另一個名字是，染血的羽毛。」
浩星探龍愣了一下。
「水不能喝。源頭有很奇怪的氣味，因此流出來的水顏色就像鐵鏽一樣，流過的地方土壤也變成那樣的紅，一般的花草碰到這種水也難以生長。」暘神說著，翻頁。「精靈自然就不怎麼願意靠近了。」
「你怎麼、會選擇這種地方住？」
「養傷。」暘神說。
浩星探龍立刻扭頭看他。「怎麼傷的？」
「不礙事。」暘神說。
「被人類所傷？」
「以傷換命，吾還賺呢。」暘神輕笑，語氣卻透著低虛。
浩星探龍不悅的走到他身邊，說：「我跟你保證過，會想辦法讓人與精靈可以攜手合作，共創未來，你、根本無需冒這樣的危險。」
「吾的族人、不能等。」暘神說。
浩星探龍皺起眉頭：「我記得你說過，精靈天下有個封印，開啟後將與世隔絕，為何你們還不準備開啟？」
「……」
浩星探龍坐回椅子上。
「精靈有七大脈，吾不過是其中一位脈主，至於封印開啟與否……」暘神像是在尋找合適用語般地呢喃：「決定權非吾。」

驀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伴隨著：「老大。」
「請進。」暘神闔上書，見浩星探龍去開門，於是他又翻開書繼續閱讀。
外頭，雪爵一手提著籃子，另一手是準備拉門的姿勢，錯愕的表情凝在臉上：「我給老大送藥。」
「什麼藥？」浩星探龍問。
「給老大鎮痛助眠的……藥茶。」雪爵揭開蓋布的一角，底下是一壺茶，壺口冒煙，飄著淡淡的香氣。「老大的傷表面雖然好得很快，卻不代表內部也痊癒了，就像這次這樣」
「曜雪。」暘神拋來一個眼神，又將視線轉回書上。
「你小聲說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浩星探龍見狀趕忙說。
雪爵回道：「這一次的傷還蠻慘的，人類的刀上不知道塗了什麼，老大半」
「曜雪。」這一回，暘神的語氣透著明顯的制止意思。
「反正老大短時間內也沒辦法離開就是了，他傍晚才醒過來呢。」
暘神闔上書，一隻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一面說著：「曇，你甭聽他多嘴，吾無礙。」

雪爵添了一杯藥茶，放在暘神手邊，後者拿起杯子，嗅了嗅，問：「難道不能加蜂蜜？」
「然後老大就會再要求添點糖蜜或楓糖，再來又要求甜食……」雪爵回答。「加糖效果就不好。」
暘神小啜一口茶，說：「比平常苦，比例沒抓錯嗎？」
「藥是御脈主開的。」雪爵說，「應該是老大的味覺問題吧？」
暘神垂下眼，思考良久，仰頭一口飲盡杯中物，「真苦……」皺起眉頭。
雪爵再添一杯，這回卻被浩星探龍一把奪去嚐了口，旋即啐出：「……你們精靈的味覺有沒有問題？這麼苦還喝得下去……」
「你、這是我的地方！」暘神冷冷地瞪著浩星探龍，轉頭看向雪爵。「你嚐嚐。」
雪爵拿出甜品匙小啜一口，皺眉，無視暘神抱怨似地的「明明有甜食」拿出一個新杯子，倒茶，往前一推，說：「老大，請有毅力的喝完它。」
「……」暘神嘆氣，仰頭再飲盡，將杯子推向雪爵，「再來。」

就這樣，暘神就著慵懶的坐姿，眼神堅毅凌厲的喝光了大半壺的藥茶。
「你簡直跟這壺藥有仇。」浩星探龍取笑著。
「……」
雪爵趕忙端出一碗甜湯，但暘神卻皺著眉頭拒絕了。

儲藏間裡，浩星探龍向雪爵討了塊碗，在後者詫異的注視下，給自己添了滿滿的一碗。
「人類，好食量。」雪白精靈咋舌。
「待會要端給他的。」浩星探龍問：「他真的睡了一整天？」
「兩天。」
「……怎麼可能？」
「其實……醒得比我們想像得快很多。」雪爵說著，一面將剩下的甜湯冰鎮起來。「我們本來以為他還會再多睡一陣子。」

浩星探龍走回房間，拉開門。
暘神沒在閱讀了。
他雙手抱胸，怔怔的看著桌上那奇怪的裝飾。
「怎麼了？」
暘神轉頭，臉上帶著恍惚的笑靨。「曇，這個是三相沙漏。」
浩星探龍端著碗，站在門邊。
─這不是平常的逆神暘，他不會這麼笑的。
但是──
「精靈天下，又名萬靈源頭，自古以來有許多傳說，環繞著傳說的理所當然是諸多奇珍異寶。」暘神視線轉回桌上，輕輕敲著沙漏的瓶子，旁若無人地說著：「三相沙漏是麥穗湖的傳說珍寶，族人偶然發現這種小東西，將之獻於吾。」
「……傳說，一次翻轉等於計時一刻鐘。最左邊的紅色珠子在翻轉時會滑到最右邊，共有八顆珠子，也就是一次計時約兩個時辰。」眨眨眼，綠眸漸漸朦朧。
「你累了。」看著那雙綠眸飄忽，浩星探龍將碗擱到一邊，「我送你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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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7-12-25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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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 此帖被輓殘弔殞在2017-12-26 13: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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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外甥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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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7-12-25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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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宇创主在下面意外的带感，期待下次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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輓殘弔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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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4樓發表於: 2018-01-01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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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3樓大外甥英魂于2017-12-25 19:59發表的 : jjxIS
狩宇创主在下面意外的带感，期待下次的肉~ OlIT|bzkb

謝謝你喜歡。
寫這篇時雖為預期，但這個要素本不是用在這個配對。(所以寫在這裡...是意外)
或著說，這個配對的出現是我的預期之外，卻無意間圓滿了我對暘神過往的好奇：
這位一直活在故事背後的前人之最或許是暘神過往的一個很重要的關鍵，解釋了他對人類的矛盾。

只是，我還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就是了。
或著說、他們....(汗顏)

句末，新年快樂！

[ 此帖被輓殘弔殞在2018-01-01 22:1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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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8-01-22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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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爵長吁一口氣，起身，拍了拍尚附著衣上的沙塵。呢喃：「臭老大，你讓我很尷尬，你知道嗎？」
不過……他看著在自己面前的這有著半透明花瓣的花。
─總算能完成老大的交代了。
─沒想到花竟然開在這裡。
─儘管跟描述得差不多，只是……

工作方完成，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令雪爵豎起耳朵──
「在這麼偏遠的地方養傷？逆神暘還真不是普通的謹慎……」來者率先出聲。
轉頭一看，第一眼是一臉無奈的驚雷尊，旋即一個身影從驚雷尊身後冒出，脫下兜帽，露出一頭褐色的長髮，與一張眼神略顯銳利的熟悉面孔。
原來是御脈之主深夜來訪。
「您怎麼這時間過來？我們這裡沒預先準備……」雪爵立刻行禮，不著痕跡的瞥了驚雷尊一眼，後者聳聳肩。
「對不住，余是來送藥的。」御脈主說。「稍早清點藥材，余察覺藥方有誤。」
「啊──老大已經喝下去了！」
「……這樣啊……」御脈主皺起眉頭。
三位精靈相對無語。
「……方便余進去診療嗎？」御脈主看著雪爵。
雪爵瞄了眼室內，說：「但老大應還在與客人交談……」
驚霆挑眉。
「客人？」御脈主說。
「說來話長，這邊請。」雪爵拎起水桶，領著兩精靈往屋子走去。

尚未接近房門，「嗚哇、」一聲慘叫，伴隨著不時響起的碰撞聲，隨後門一開──
「水！有沒有水？」浩星探龍頂著亂髮、渾身狼藉，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一手揉著太陽穴，表情糾結，「你們精靈的藥根本、致幻劑──客人？」抬起眼，一愣。
精靈都是一愣，御脈主納悶的說：「人類？」
浩星探龍趕忙說：「精靈，我沒有惡意，也沒有什麼卑劣的打算……」
御脈主苦笑著點頭：「……余知曉。」
浩星探龍轉頭看向雪爵：「這位精靈是？」
「這位是同屬七大脈之長的御脈之主，同時是精靈天下的藥師。」雪爵說。
「御脈之主──是給逆神暘開這帖藥的？」浩星探龍說。
「是，能讓余入內診療嗎？」
浩星探龍立刻擋住門，「等等，你這藥未免也下得太重了吧？這是藥還是毒？」
兩名天脈精靈還未來得及出聲，御脈主趕忙說：「藥量錯誤是余之過……」
「話先說在前頭，我不知道你們精靈在打什麼主意，我也不吃你們精靈那套，他是我保護的傢伙，你們要對他動手，也要先問過我。」浩星探龍怒目看著御脈主。
「……余明白。」御脈主含笑。
浩星探龍這才收手，讓御脈主走進屋內後，又問：「他可以信任嗎？」
雪爵看著門內，「不用擔心，此時御脈主只是一名醫者，」
語氣儘管鎮定，但不知為何浩星探龍卻覺得那微微晃盪的眼神透露著自欺欺人。

不久，御脈主的聲音自門內傳出：「雪爵，可否麻煩你準備熱水？」
「喔、好。」雪爵轉頭對浩星探龍說：「你要水吧？我帶你取水。」
「還有乾淨的毛巾。」御脈主補充。
「是。」雪爵彎下腰拎起水桶，說：「這邊請。」

走出房子，入眼是盛裝大半個夜空的麥穗湖，一輪月倒映著。儘管隨著夜漸深沉，山的一頭漸漸湧起霧氣，一點一點降下，仍可看見對岸有處紅光，一閃一閃，彷彿湖心漁火。
栽植有稀疏林木的庭園空盪盪的，徐徐夜風沁入心脾，浩星探龍突然嗅到奇特的香氣，低頭一看──
─這就是逆神暘提到的奇特之花吧？
無與倫比的花朵蜷縮著沉在雪白精靈的水桶，令人生憐。
─不過、這氣味……他不由得心神蕩漾。

走過石板道，入目便是一幢半開放的房子。
屋頂升著裊裊炊煙，屋內陰暗，清晰得一團紅橙色的火光一顫一顫，火光前似乎有人影晃動。
「怎麼沒點燈……」雪爵說著，將水桶放到牆邊。
走進火房，正好見驚霆朝爐子邊扔了一把樹幹，隨手抽起收在一旁的柴刀一刀一刀的整理，聽到腳步聲，頭也沒回的說：「曜雪，你沒用多少木柴吧？不是說了每回離開前都要留一定份量的乾柴嗎？」
「是沒多少，剛那堆不行？」
「那是拿雨季時的木頭充數？」驚霆這才回頭，見是兩個人，聲音放緩不少：「我看上面還長幾叢菇……」
「我去看看。你幫我燒水，御脈主要的。」雪爵點亮掛燈，轉頭對浩星探龍說：「飲用水在桌上。你自便。」隨後走出屋外。
驚霆將樹枝扔進爐子，像想到什麼地提高音量：「曜雪，房間整理過了？」
「待會床位讓給你，我要回去一趟……怎麼搞成這樣？」回答的音量有點模糊，時不時還有木頭的碰撞聲。「這些真的能用嗎？」
「暘神的客人跟御脈主有地方睡？」驚霆走去翻找鍋子，一面問。
「你要再整理床位。御脈主勢必得在這裡過夜。」曜雪的聲音聽起來不太穩定，還混著「喀、喀」的聲響。「食物不知道夠不夠？」
「不夠，我回去跟他們交代一聲。」驚霆說著，洗淨鍋子，盛水，端上爐子，又朝爐子扔幾截木柴。「一定得走這一趟？」
「行程、路線都有重新規劃。」
「喔？暘神趕不上的緣故？」
「老大本就有意更改，受傷只是意外。」
浩星探龍插了句話問：「你們在計畫啥？」
「暘神看過了？」
「說沒問題，但有添加附註。」
「我去。原定計畫我這組先行。」
「你們到底是……」
驚霆說：「問雪爵。我奉命行事。」
「魔族的動向不明，老大似乎怕幾年前的事重演，想把散居在邊緣地帶的精靈召回本部，偏偏有的族群堅守家園，不肯離去。簡而言之，會是一場麻煩。」雪爵抱著木柴走進來，衣上沾著幾點木屑：「我另外劈的，那些長菇的有空再處理，沒空就讓他繼續長──反正血脈御脈都對這種東西很有興趣。」隨手將所持物扔到爐子邊。
「幾年前？」
「你應該知道的。」雪爵說，對驚霆說：「水別太熱。」轉頭又走出去劈柴。
「？」

御脈主雙手抱胸，站在燈下，顯然等候了好一段時間，見只有雪爵端著水盆回來，表情頗為意外。

不知何時，山邊浮現數朵黑雲，月色朦朧，走出火房的浩星探龍看見陷入昏暗的庭園裡一點一點地綻開七色光華，原本的荒蕪之感乍然轉為迷離虛幻。

走進房間，御脈主關上門後低聲問：「那真是人族？」
「是。」
「屠殺無數人類的逆神暘竟有人族朋友，怪矣。」御脈主嘖嘖稱奇。
雪爵說：「那名人類在暘神落難時曾出手相救。」
「救？」御脈主訝然，「一名人類出手救了一名精靈？還是一名屠殺人類的危險精靈？」
「詳情我不清楚。但的確是他護送老大回來，起碼老大是這麼說的。」
「余對此有所耳聞，原來他就是謠言中的那名人族。」
「這件事已經傳到其他脈主耳中了嗎？」
「余不清楚。」御脈主輕聲說。「但或許連母靈也知曉了。」

* *

「站那做什麼？」
浩星探龍這才回神，曜雪一手提著燈，一手拿著碗，表情有趣地看著他。
天色依舊清朗，只是游離著薄紗似的霧氣。
─？
─蟲聲……何時停了？
「有什麼好看的？」曜雪問。
「這裡、真不可思議。」浩星探龍少有的壓低聲音，像是怕驚擾了這一切。
「這裡可是老大親手規劃建造的。」曜雪的嗓音透著驕傲，彷彿他有幸參與這個庭園的建設。「至於園子裡的東西、別碰就是。像那個正在爬樹的是虹紋天香邪、躲在乾草間的那隻應該是鴆、接近火房的樹下是一窩山雞，老大房前樹上住著青鳥，我記得應該還有獾還是什麼的，園子裡的動物來來去去的……」
「鴆？羽毛有毒的那種鴆鳥？」
「有沒有毒我不知道，但是那羽毛很漂亮吧？不知道老大從哪搞來的。」曜雪說著，「御脈主有事找你，你去吧。」
「找我？你呢？」浩星探龍說。
「我另有要事。」曜雪轉身走進儲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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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6樓發表於: 2018-01-26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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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簾晃了晃，浩星探龍探頭進來：「他怎麼樣？」
「藥性已解，但還是得觀察一下。」御脈主擦拭著手，燭光寥落處的床頭櫃上擺著一盆水。
「這樣啊……」浩星探龍說著，走到暘神身邊，俯身看了許久，皺起眉頭說：「你們精靈阿、一個一個的，做事一點也不值得信任。」
「你的手？」御脈主開口。
「不礙事。」浩星探龍放下袖子：「找我有什麼事？」
「余想與傳言中的人類談談。」御脈主好整以暇地說。「精靈們都很好奇。畢竟是與」
浩星探龍立刻插嘴：「他說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說。」見前者頗為懷疑的表情，御脈主笑盈盈地解釋：「各脈之長的一舉一動本在臣民注意中，是以有所傳言也是於情於理。」
「注意？」面對御脈主的笑容，浩星探龍反而冷笑，「精靈與人類分明相差無幾，也就那傢伙會死心踏地的認為有別。」
「喔？」御脈主挑眉說。「願聞其詳。」
浩星探龍瞪著他許久，說：「如果真的在乎他，又何必我三番兩次把他帶回來？」
「……你、很在乎他？」御脈主問。
「誰會在乎這種性格古怪的傢伙！先不說他給我擺了快半年的臭臉，活像是『我』獵捕精靈、欠他一整族的命。」浩星探龍像是開啟話匣子，哇啦哇啦的抱怨起來：「我懷疑當時他有意整我！叫一個人類只能吃水果？」
御脈主給自己添了杯茶，沉靜的聆聽著。

曜雪走回火房，見同僚正貓著腰給火爐添柴：「驚霆，天亮再出發。」
「怎麼、起霧了？」驚霆轉頭。
「是阿……這裡交給你了。我出外一趟。」
「外出？這時間？暘神怪罪我可不管！」
「正是暘神的吩咐，天亮前要把放在燈籠的東西拿回來。」
「燈籠？是那個燈籠？」
「嗯……現在正是時候，我天亮前會回來。還有，放在水桶裡的東西，麻煩你燒了。」
「燒？暘神不是說要擇地移植？」驚霆說。「還是、你知道什麼？」
「你覺得那東西能留嗎？」曜雪反問，驚霆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曜雪又說：「燒了再說，灰清去推肥，這也沒違反暘神的意思。我走了。」

「……說起人類的不是就長篇大論！我可是人類！人類！他一點不把我當人看！在我面前數落人類、精靈都是這樣？」
「但，你還是很在乎他。」御脈主沉靜地說。
─在乎？
浩星探龍的抱怨乍然截止，他定定的看著御脈主，又低頭看著沉睡的暘神──
「誰會在乎這個混球……」然後，他撥了撥落在沉睡者眉眼間的碎髮，表情卻溫柔起來：「那時他笑了。
「我救他，一開始只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
「我的妻兒命喪異族之手，所以、我對殺害人族的異族有很深的、仇恨，因此我當時努力的討好他，的確是想套出精靈天下的位置，想襲擊精靈天下。
「帶他返回精靈天下的那段路程，我迷惘過、也懷疑過是否我誤會了什麼，畢竟在追逐他的過程中，我發現本應仇視人類的他引導迷失在森林裡的人類幼童返回人類的聚落，甚至他放棄追殺，帶走中途遇到的精靈。但、他是個殺人的非人，唯有這點無論如何是不會改變的。
「但他的笑容，讓我想起我逝去的妻兒，他們也曾這樣笑過……我想精靈與人類其實並無分別，所以……」
「人類、向來如此嗎？」御脈主問。
「向來？……不……或許、只有他……」浩星探龍像是呢喃似的說：「雖然我看見他屠殺人類，也曾想過要殺他，為民除害，但他說，人類也殺害精靈，於精靈的角度看來，反過來報復是很理所當然的事……這件事上，我、無從反駁。」
「你竟不願意為同族開脫，難道你、不是人類嗎？」御脈主問。
「人……？哼、哼哼哼、在人類的世界裡我是不淨不祥者，該死卻未死的存在。為了活下去，我的確、的確不是人啊……」
「你真這麼想嗎？」
浩星探龍看著御脈主，旋即失笑：「逆也曾這麼說過。」
「喔？」御脈主挑眉。「逆神暘怎麼說？」
「他不認為犯盡一切非人能為之惡的我汙穢，即便……他認為我該放下這些過去，找個地方好好的開始新生活。」浩星探龍的眼神漸漸深邃了：「他聽我說話的表情，就好像他也曾經歷過、呵……」
御脈主問：「你眼中的逆神暘是這樣，想聽聽我眼裡的他嗎？」
「不就是逆神暘嗎？」
「我們出去說吧？」御脈主輕笑，浩星探龍跟著他走出房間。

外頭飄著薄霧，隔著庭院的那豆燈火朦朦朧朧的。
御脈主深吸口氣，說：「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這裡？很好的地方、很不可思議的地方。」浩星探龍笑著，眼神飄忽：「但我不懂逆為何選擇這裡做為療傷之地，若這裡真的……」
「這裡是瑀燼谷。」見浩星探龍挑眉，御脈主說：「也就是人類口中的麥穗湖，據說是剛到這裡時，正好看見夕陽照射下的湖泊閃閃發光，彷彿一整片麥穗田迎風搖曳，故而命名。當年這裡被精靈們稱作瑀谷，也有說是瑀林谷，因為這裡盛產玉石，或著說、這裡曾經有過整片的玉梧林──對於玉梧，人類應是這樣描述的：玉梧心十年而碧、百年轉青，三百年化血，是絕佳的藥材。對吧？」
「……您說得簡直像精靈與人類曾經相當友好、甚至比鄰而居？」
「的確，曾經如此。不過人類世界到底發生什麼事？何以忽然大量開採金礦玉礦，挖走大片大片的玉梧，甚至……」
「甚至？」浩星探龍沒有忽略御脈主眼中轉瞬即逝的情緒。
「當時是發生很多事。後來開始傳言說這裡有怨靈徘徊、也有說是天地間的戾氣在醞釀，紛紛擾擾的，直到大火，逆神暘也就這麼藉此封了谷。」
「火？不是因為水有問題，逆神暘才」浩星探龍說。
「水？這座湖發源自河流，上游確實經過一處紅土地，更別提昔日的礦場。不過詳情余的確不解，只知道交界點那一帶曾死了一個孩子。看到那點紅光沒有？大概就是那一帶。」
「孩子？」
「應是森林大火時，孩子逃到水邊，轉頭要找別條路時，正好被樹壓得正著。然而這麼多年過去，怎麼明查暗訪，甚至潛入其他種族的聚落，也沒聽說到底有誰丟了孩子。」
「但、這與逆神暘有什麼關係？」
「……或許……沒有『任何』關係。」御脈主微笑：「余眼中，曾經的逆神暘是一棵逐漸凋零的樹，就像這片園子一樣，明明挺過大火的摧殘，明明處在最適合萬物生長的時節，陽光、水分恰到好處的充裕，土壤飽含養分，沒有病蟲害的困擾、也無菟絲糾纏，倖存的樹木卻是一點一點的枯竭……余盡了一切努力，還是無力挽回他的衰敗。」
「這……他、發生過什麼事？」
「……對於他余所知不多。余僅能醫治身體之傷，對心傷……毫無辦法，或許、放棄也是一種選擇。」御脈主低笑著。
「？」
「然而……有一天，槁木萌新芽，何時已綠蔭參天，繁盛之景更勝往年。直到耳聞傳言，余、或許明白什麼。你與他相識多時，在與你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改變很多。彼時的高傲，一經決定不許更動的固執，恍若隔世。」
浩星探龍觀察御脈之主：「你希望我怎麼做？留在精靈天下？還是、帶走逆神暘？」
御脈主笑吟吟的看著他。
「不可能，逆神暘一心向著精靈。一確定我沒有加害精靈的意思後，就急著回來；而身為人類，我留在精靈天下也是不妥……」
「無怪他願意放下對人類的仇視去接近你、接納你的存在。」御脈主說。「你對他畢竟無所求。」
「哼！當然，我的長相在人族也是很引人注目的！」浩星探龍咧嘴笑了起來，說：「不知道那個精靈在廚房裡做什麼？我去看一下。」
走去伙房的路上，浩星探龍略略捲起袖子，看著那一道道隱隱抽痛的鈍痕，自喉頭滾出一聲自嘲意味的冷哼：「無所求？」

御脈主目送浩星探龍走向火房，轉身走進房間，他收起笑容──
「逆神暘，你當聽明了？」御脈主說。
暘神睜開眼，「……瞞不過您。」
「余乃醫者，這點小把戲自然瞞不過余。」
「您認為、他如何？」暘神問。
「不愧是能讓你放下堅持的，傳言中的人類。」御脈主說。
「傳言……」暘神闔上眼：「其他脈主怎麼說？」
「他們對你引來人類之事頗為不滿，但更好奇此人的能耐。至今仍未干涉，某層面來說是一種默許，只是……希望不會再有這種事。」御脈主說。
只是……？暘神瞇起眼，像是藏起什麼情緒似的：「……不會有下次。」
「……沒有怪罪的意思，別想那麼多。」御脈主輕聲說：「藥量之誤，讓你傷口反而惡化，余之過，抱歉。」
暘神嘆氣：「……無妨，您還有事要交代？」
「是還有，但你能為之事就是專心養傷。事情余交代雪爵或驚雷尊即可。」
「無論如何，人類……畢竟是人類……」暘神皺起眉頭。
「但人類有句話是，醫者父母心。」御脈主將手覆蓋在暘神的眼睛上，語氣稍稍強勢地說：「余姑且暫代你父親之職：這是為父的命令，專心休息。」
當手掌移開時，暘神已再次陷入沉睡，御脈主端詳他許久，喃喃自語：「……人類……值得花一輩子去觀察、去相處……不只是人類，這世界也是，值得花一輩子去享受、去悠遊，倘若有朝一日你離開精靈天下，請務必享受接下來的旅途，切莫掛心這裡。」
─至於……浩星探龍……
─若是這名人類，或許……或許真的能帶給精靈與各方祈求已久的和平未來吧？

[ 此帖被輓殘弔殞在2018-12-10 23: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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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8-01-26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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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藉著提燈光輝，雪爵抵達對岸的石燈籠處。
─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這裡還是沒變。
有別於其他地方略帶濕潤感的土地，石燈籠方圓三十米內乾燥得異常，看似寸草不生的土地表面覆著一層風吹不去的焦物；石燈籠本身也曾被煙燻過，本應隨著歲月流逝而為青苔所覆蓋的表面呈現出焦黑的外貌。
曜雪蹲下身，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包裹，取出其中一截斷刀，小心地放上燈籠的基礎，周遭立刻發生變化：
原本霧氣深厚的深夜枯林之景轉為如夢似幻的黃昏景象；腳下踩的並非原本如灰燼般的土壤，而是被打磨過、稍顯粗糙的石板步道；步道外也不是覆著灰燼與焦物的發黑砂土，而是白色的細小砂石，砂石圈外則是一片森林，雪白的葉子隨風沙沙作響，樹幹的顏色有如綠寶石原石般，在夕暉中呈現出各種奇特的風采。
步道兀自往前延伸，可視範圍內有座高台，外型猶如祭壇，祭壇上有點紅光閃爍著，旁邊有個巨大的影子蹲踞著，似乎感受到威脅而抬起頭，背上雙翼也微微張開。
雪爵越發接近高台，巨大的影子乍然展開雙翼，對著他發出恫嚇似的咆哮。但一踏上高台的階梯時，它卻立刻鼓動翅膀飛離，直到雪爵走到高台頂端，將包裹中的另一截斷刀放上祭壇，巨大的影子立刻消失。而斷刀旁則出現一顆濕漉漉的紅色珠子，光線流轉，彷彿內部很不安定。
雪爵小心翼翼地用布將珠子包裹起來，眼前瞬間又恢復蕭瑟。
將包裹收回懷中，雪爵趕忙離去。背後，本該不朽的石燈籠竟一點一點化成石粉，不止息的夜風將粉末掃入湖裡。

* *

睜開眼。
樹影婆娑，沙沙聲響不絕於耳。
─這裡是……
「你醒了。」一旁暘神的聲音傳來。「你睡得很沉。」
浩星探龍扭頭一看，暘神坐在另一棵樹下，腿上開著一本書，風一陣一陣的吹著，吹開了他的額髮──銀鈴似的笑聲不時飄了過來。
「這裡很好。」浩星探龍伸了伸懶腰。「很適合休息。」
「想留下嗎？」暘神問。
「我是人，理應留在人類的世界。」浩星探龍說。
暘神挑了挑眉。「你真這麼想？人類的世界與精靈的世界……」
「？」
浩星探龍順著暘神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群精靈的幼童正在玩耍著，原來笑聲是他們發出來的。
一晃眼，卻有人類的幼童混在裏頭。
甚是從穿著、外貌特徵看來，精靈的幼童也不單只有天脈的精靈，混著許多許是他脈的精靈幼童。
再仔細一看，魔族的孩童，連分不出種族特徵的幼童也加入遊戲。
「逆神暘，這、這裡不是精靈天下嗎？」浩星探龍納悶的問。
暘神卻闔上書，站起身，說：「回去吧，天快黑了。」
風更大了。
驀然──

黑暗。

─這裡是哪裡？
浩星探龍四處張望，不遠處細碎的金黃光點隱隱勾勒出太陽型頭冠的輪廓；肩飾微晃，若有似無的交擊聲中，珍珠似的光點星零。
「逆神暘？」
對方沉默不語，靜靜地站在漆黑中，唯獨袖口處不斷的飄落紅色的光點。
「原來你在這裡，逆神暘。」浩星探龍驚喜地說，但喜悅很快就退去了：「……這裡是哪裡？」
暘神聲音像是自四面八方傳來，又像是自一點擴散開來：「浩星探龍，你真的能……」
還沒回答，對方自顧自地地說了下去：「我把力量交給你，但、你會辜負精靈的期待嗎？」
隨後眼前者退了一步──
浩星探龍追上前：「等、等等！」
──在他的注視中消散無蹤。

「逆神暘！」

驚醒的浩星探龍看著陷入黑暗的房間，許久才想起他將在此留宿。
側頭，窗外的天色已非如墨般的漆黑，而是呈現極深的鐵灰色，許是再過不久第一線曙光將重臨大地。
翻了個身，暘神背對他而睡，過腰的白髮披散如瀑，纏繞著沉睡的軀體，彷彿沉眠在由白色藤蔓編織的床中。
撐起身，他窺探暘神熟睡的側臉，長睫如扇，在臉上留下的卻是安詳恬靜，清醒時的高傲飛揚蕩然無存。
此時，逆神暘是逆神暘，也只是逆神暘。
調整暘神身上的被子，撥弄額髮，他打了個呵欠，準備繼續睡眠，卻察覺不對勁的猛然睜眼。
然後……
他看見了……
暘神身上泛出紅光，隱隱可見彼岸花海在他身上重現，隨風搖曳。
「逆……」浩星探龍的眼底落下一片不忍。

[ 此帖被輓殘弔殞在2018-02-05 18:2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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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8-02-16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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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望】

─嘖嘖、風真大……
─要溜進精靈天下還真是麻煩！
扶著山壁小心行走的浩星探龍一面埋怨著，一面拉緊披肩。
從這裡看去，舉目所見是如怒海般洶湧的雲之海，以及突出雲海的各個山頭，雲海上尚有行雲，陽光在雲間灑下一道道光柱。
一條長形影子在不遠的雲間載浮載沉，倏然──

─這是、什麼聲音……

浩星探龍抬起頭，彷彿無數紙風車被風吹得快速轉動的窸窸窣窣聲由遠而近，一條蛇自雲海破浪而出，陽光下擺款著細長的身軀，身上的光澤如浪般一波波的變幻，加以身側的花紋，令人目眩。
一雙巨大的綠眼睛分別鑲在蛇頭兩側。

蛇似乎感覺到什麼，搖搖擺擺的鑽進雲中。
再探頭時，巨大的翡翠綠眸映著陽光，彷彿在漆黑的瞳孔鑲上一顆金色的圓點，羽蛇的眼睛緩緩地轉向浩星探龍，頭顱漸漸低了下來。
浩星探龍這才發現遍覆蛇身的竟是恍如鱗片般細小的羽毛。
羽蛇吐了吐蛇信，微微偏轉腦袋，似乎打量著這小小的人類，浩星探龍幾乎可以聽到蛇綿長的呼吸聲夾雜在羽毛被風吹得一顫一顫所發出的「唰啦唰啦」的聲響與山嵐的呼嘯聲中。
不久，蛇揚起頭顱，蜿蜒的游入雲海中。
隨著風而震耳欲聾的羽毛顫抖聲也隨之遠去。

「我叱──這條蛇到底可以賣多少……」
浩星探龍感覺到寒氣自手心、自腳底不絕地冒出，風一陣一陣的吹著──

他竟被嚇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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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9樓發表於: 2018-02-20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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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漸漸縮短又逐漸拉長，茶杯空了、滿了復又空了，等了許久，暘神才姍姍到來。
浩星探龍趕緊端正坐姿，整理儀容，轉頭看向來者。
儘管看起來是百忙之餘偷了空，但有朋自遠方來，喜悅還是藏不住，連肩上棲著的那隻綠羽鳥不時啄著暘神玲琅的耳飾，也未能稍稍損及他眼底那抹淺淺的笑意：「你來了啊。」
「怎麼那麼慢？你再不來，我就把整個天脈吃垮給你看！」浩星探龍嘴上說得兇狠，但臉上卻是笑的。
「吃得了就來。」暘神將綠羽鳥放到一旁的棲木，一面說：「今年豐年，果樹結實累累，一地熟透了的果實，族民正考慮是否該製作乾物保存。」
「逆，有沒有人說你很沒有幽默感？」浩星探龍垮下臉。
「人類的評價吾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暘神拉開椅子坐下，隨口問：「你這回又是從哪鑽進來的？」
「山壁。」浩星探龍瞥見暘神若有所思的表情，趕忙說：「你不用讓人探了，那裏風大又冷，路還極為難走，入口的路有一段是獸徑，一般人是不會走的。」
「吾不會拿族民的命開玩笑。」暘神說。
浩星探龍說：「哎……逆，過來的路上，我看到很稀奇的東西！」
「喔？」暘神隨手剝了顆乾果，餵給肩上的鳥兒。
「我看到一條蛇在天上飛！一條蛇！」浩星探龍說：「你在外頭，有沒有看到？」
暘神說：「這世界本就無奇不有。能飛的蛇類在精靈天下雖稱不上常見，但絕非罕見之物。」
「可是那條蛇的身上的不是鱗片，而是羽毛！羽毛！」浩星探龍說。
「羽毛？」暘神挑眉。
「你知道這玩意兒嗎？」浩星探龍比劃著：「牠的氣勢可嚇人啦！簡直就像神！我被嚇得三魂七魄全跑了！」
「精靈天下本就蘊藏珍奇無數，吾對其中之事或略有耳聞，卻未必能親睹。曇，你或許見到傳說中的羽蛇了。」暘神說。
「什麼？」
「沒想到這世間竟還有羽蛇……」暘神低語。
浩星探龍見狀，嘖聲連連：「羽蛇什麼的，不就是條蛇嘛！一副少見多怪的樣子。你若想看，我可以抓來給你！」
「你別亂來。」暘神趕忙解釋：「羽蛇與尋常蛇類有別，在某些地方的族群與精靈的部分部族裡，地位一如你們人族信仰的主神般崇高。」
「喔？一條鱗蟲也值得那樣的推崇？」浩星探龍說。
「在對於自身起源的幻想與追求上，人與精靈並無多大的分別。」暘神說。
「你不如告訴我，這條蛇有什麼精彩故事。」浩星探龍搖搖手指。
暘神解釋道：「傳說，羽蛇是太陽神，也有說是風神，祂是無私的神祇，將大地從黑暗、荒蕪與紛爭中解放，在祂的注(統)視(治)下，飢荒不曾到來，無論是哪個種族都能安居樂業，和平共處。據說那是個很美好的年代。」
「哈，哪有那麼多故事好編的？」浩星探龍嗤之以鼻：「還讓蛇統治什麼的，一點身為人、不對，一點精靈的驕傲也沒有！」
「傳說，不過是傳說。」暘神說。
「什麼始祖？信奉非人類為先祖什麼的、真是太可笑了。」浩星探龍嗤之以鼻：「對我來說，那通通都是食物，不過是好吃與不好吃的差別而已。」
暘神做了個深呼吸──「不過那蛇一點也不怕人……做成蛇肉湯一定很滋補，還有那個蛇皮阿……」浩星探龍還說著──他忽然感覺有點難受，或許是價值觀的差異，或許是想起接著有什麼事要忙，也或許，他突然意識到什麼……
「那條蛇粗壯得很……不知道能賣多少錢？」浩星探龍摸著下巴，笑得頗為得意，眼角餘光瞥見暘神起身：「呃？怎麼了？」
「有事交代，你先歇會。」暘神頭也不回地離開。
浩星探龍撐著臉目送他離開，一面動著其實不怎麼思考的腦袋，揣想自己方才的話裡是否哪裡出了問題。而門外，暘神停下腳步，雪爵的身影在迴廊的柱子間若隱若現，兩精靈似乎在交談。
沒多久，他看兩名精靈相背各自走開，而雪爵則踏了進來，臉色沒稍早的輕鬆，緊抿的唇、毫無笑意的表情顯得分外嚴肅。
「精靈，你們的頭子……」浩星探龍耐不住這種氣氛，出聲問。
雪爵說：「有事暫時離開。」
浩星探龍喔的一聲。

過了一會兒，看浩星探龍百無聊賴地把玩盤子裡的瓜子，過來探視狀況的雪爵說：「吃飽了就出去吧！老大在外頭等你很久了。」
「他不是還在處理政務？」浩星探龍問。
雪爵說：「臨時改行程，說待會想放飛綠咬鵑。」
浩星探龍說：「哈、當家作主的就是任性。」
「任性……？」雪爵皺起眉頭，「老大這陣子忙得足不點地，連休息都嫌奢侈。若不是老大行前交代，你到訪時一定要通知他，他這會兒應該還在往哪裡的路上、或是在桌子上與其他部族的首領交鋒。」
浩星探龍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你們、快開戰了？」
「不確定。」雪爵說：「老大還在爭取其他大脈的支持。」
「爭取？情況有這麼嚴重了？」浩星探龍像是找回自己的聲音似的說：「但我在附近兜轉時可沒聽到半點風聲啊！」
雪爵說：「老大著眼的一向是大方向。等風吹到那裏時，也已經差不多了。」
浩星探龍愣了愣。
「你有可能完成與老大的約定嗎？」雪爵說，旋即笑著搖搖頭：「我並不這麼認為。失禮了。」轉身離開。

才走出房子，就看站在樹下的暘神那身斗篷與飾品已經解下，穿著變得相當簡單，聽到聲響，他回頭：「吃飽了？」
「聽白色的精靈說你在等我，當然得趕緊吃完、出來。」浩星探龍說。
暘神手上卻珍惜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撫著鳥背，「沒那麼急啊。」
「那我繼續吃。你們的食物很合我的胃。」說著，作勢要回去。
「都出來了，走吧。」暘神瞇起眼睛。
「哈、明明等不及了。」浩星探龍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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