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30 【杏花君/默杏】一封乡间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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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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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

樓主發表於: 2020-12-01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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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 【杏花君/默杏】一封乡间来信

俏
如
來
親
啟

（封条损毁）

俏如来，如今这情形，我实在不知道这封信究竟多久才能送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送到你的手上。

听人谈论起你的下落，很多人都说你已经死了，我并不相信。你毕竟是默苍离的徒弟——有一回我与他谈论起你的时候，他含蓄地夸了你一通，说你运气很好，简直好得吓人！有天运相助，断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我猜你总有回来的一天，于是写了这封信给你，希望有一天能送到你的手上。

你的师父还交了别的任务给我，不过这要等到时见了面再谈。但愿我还能等到那个时候，若不然，我便只能将东西与这封信一同给你送来了。

你们俩师徒缘深，相处的日子却太短。他平日里在人面前板着个脸，不肯说什么好话。以前你师兄在的时候也这样，好像当面夸徒弟一句就要把你们宠坏似的。

关于你的师兄的事，你师父没有与你细说，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但我想你们终究会见面，还不如早早给你提个醒。

如果你不嫌弃我啰嗦，或许可以听我讲一些故事，关于你的师父的过去。

【字迹模糊不清】

我和你师父第一次见面，大概是在羽国旧历十七年。那一年开春下了好几场大雪，早春出苗的庄稼都遭了殃，官道旁躺下的冻尸比往年多得多。当时我的医馆开在羽国王城的城郊，平日里求诊的多是一些平头百姓，这雪一下来，往往半天见不着一个人影。

那日过了午后风雪又起来了，我吩咐医馆的伙计早点关门，待到有人来时直接送到院子里，也好省一点炭钱——当时那一点炭也难买得很——忽然听到有伙计喊我，说又有人倒在了医馆门口。

以往有人倒在我的医馆门口，要么是快冻死了的，要么是快病死了的。我这伸手一探，这人是饿晕了。他一个眉目清俊的文弱书生，穿得虽然单薄，却也不是粗布麻衣、不像是穷寒之辈，我便打算先将人救醒，之后再慢慢盘算。

这家伙没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也不说自己的名字，一言不发地坐在炕沿上，不客气地喝了我两碗热粥，喝完拍拍衣袋说自己身上没带钱。

我差点被他气死，就要打发他出去，他又问我是不是幽冥君的徒弟。

你师父这人你也知道，说话吞半截，总是是喜欢叫人去猜。我在羽国从来没和其他人提及过我是幽冥一脉传人这件事，当下给他唬了一大跳，以为他是来寻仇的仇家。

我们这样的医生，什么时候惹上一两个仇家，那可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我还没说话呢，他就好像确认了似的，冲我拱手行了个礼，说这次所欠的费用下回奉还。说完竟慢吞吞下了地，我眼睁睁地瞧着他出门，冒着雪径直往王城那方向走了。

后两年，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还欠着我的钱——毕竟像这么说辞的，这账我是别想要回来了。忽然就有一天，我正在后院补被狗刨出来的墙洞呢，伙计跑过来和我说前堂有贵客等着。

你师父穿了一身暗红的长衫（当时羽国的士人都这样穿），就站在一颗刚开花的桃树旁，捻红带紫的，很是称那春景。

我见着却忍不住笑——你也知道他那头发，还是绿衣裳更适合他一些。

他自报了姓名，颇带礼节地问候了一句，掏出一小盒银锭出来。

我见那盒银子，当下就觉得不妙。那点诊疗费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粒银锞子，掏出这么一大盒银子来，来者要么是钱多人傻的，要么是别有所图。

你师父看着就不像第一种人。

后来我果不其然被他诓走了去，稀里糊涂地关了那间开了好几年的的医馆。之后的年岁，我一半时间在羽国各地四处坐诊，一半时间还得入宫去看他师徒俩。

你的师兄上官鸿信，我和你师父当上朋友的时候，他已经收下了这个不同凡响的徒弟。我们看着他一路披荆斩棘登上皇位，成为羽国之主。这是一条很不容易的路。

他是个好孩子。苍离心底对这个徒弟很满意。他那时候的性子还不像后来这么冷清，偶尔会当面夸上两句。鸿信和霓裳受了伤，就要被他撵来我这儿上药。只是他们师徒仨都一个臭脾气，仗着有些功夫想一出做一出。受了伤了也不吭声，好像喊一声痛要怎么了他们似的。

日子就这样过着。有一个冬日我们照旧在院里喝酒，苍离突然问我：“我与你熟识这么久了，还不知你真名叫什么呢？”

也怪我当时喝的有些多，一时大意松懈了说漏了嘴去：“其实，我真名叫杏花君。”

“你别说出去哦……诶你笑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笑。杏花君这三个字在他口中翻来覆去被嚼了许多次，听得都叫我有些脸热。这人看着文文静静端得是君子之风，实际上心眼蔫坏，非要拖长了腔唤道：“杏花——”

我叫他吓得立刻醒了酒：“不许叫我杏花！”

要说你师父有些时候也真是幼稚的很，玩这种把戏竟也这么乐此不疲。

现在回想起那段时日，可真是少见的快活日子。

【字迹模糊不清】

你师兄的事，大概就如同你猜测的那样。即使是那样的师徒情分，我依旧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到了最后一步。跟着你师父从羽国离开之前，我找到了鸿信，那时他说：冥医先生，您一点也不了解师尊。

我了解他吗？我也时时问自己。

我和你师父已当了十多年的朋友，大多数日子里同吃同住，再说不了解，恐怕是不太像话了。我也挺想昂首挺胸自负地回答一句：是的，我了解他。

但我欺骗不了自己。

你师父是个聪明人，你和你的师兄也一样。

你师父走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和他到底是怎么做成朋友的。他这个人呢，脾气又硬，平日里总是不肯好好说话，也不会照顾自己——你都不知道我刚开始的时候为他好好吃饭废了多大的劲——只有一张脸长得还好看些。

他什么也不说。我想走到他的身边，治好他的心病，与他一起活下去。可我向前迈出一步，他却在地上划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他只愿别人靠得那么近，只愿我了解那么多，于是我就留在原地瞧着他。

我知道他是念着我，为了我好。

可我只是想到他的身边去。

到头来我还是没治好他。想来也真是气人，照顾来照顾去，这些年过来，倒成了我离不开他了。

我想和他在一块。

我想到他的身边去。

【字迹模糊不清】

这封信写了有个把月，提笔落笔总是停停歇歇，努力聚神才能把字稍微写得好一些。有时候脑子也不是很清明，醒过来才发现墨把纸稿抹黑了一大片，实在叫人生气。

回忆与你师父一起度过的那些岁月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你师父的故事啊，讲个七天七夜也讲不完。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惜手已经不太听使唤了。

【字迹模糊】我收了个徒弟，名叫李修儒，是个好孩子。希望你们有缘相见。

但愿你能收到这封信。

【字迹模糊不清】

……

【纸张破损】

[ 此帖被空山在2023-10-14 16:2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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