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08 【鹭鹿/狐鹿（西窗月 /琴狐×占云巾）】梅魄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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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目唯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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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9-09 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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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8 【鹭鹿/狐鹿（西窗月 /琴狐×占云巾）】梅魄没身

01

　　雪鹭道：“你与琴狐挚友反目，吾不知个中曲折，但知己半生落得如此收场，却更教吾无法插足，无从劝说。”

　　彼时占云巾方从魂梦归来，走过三千里泉路尽头并非奈何，只见故人音形，心头攒起的怅惘决绝亦在顷刻间崩塌溃散成沙，扑扑簌簌付了忘川东流。此遭自泉下返碧津，他方知忘川也是东流去的。

　　他不甘心。

　　占云巾当然不甘心。

　　有一种人会在一生中无数次构筑对死亡的揣测与想象，占云巾想过自己的谢世，或有绝望，或有衰朽死寂，他之前半生已种下太多难解难说的担负，犹如藤缠樛枝只可同死，死犹难分，而从未想过一种完满无憾的死。

　　但如此潦草困局亦不在占云巾的任何一种想象中。累得小妹更累得琴狐断缘垂危，却较他一人赤条条来去更显谪咎缠绕，生来死去尽不甘。

　　雪鹭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雪鹭，一眼觑尽生魂心中忧扰，语气平平补充道：“琴狐重伤，已为信君所救，客居天下一品疗伤日久，今也愈了七七八八。倒是你至茱萸山前气绝，吾赶到时已前身尽毁，若非侥幸合了吾之梅魄转生术，你、琴狐与吾三人今后便再无重逢之日。”

　　听闻琴狐无患，占云巾挂碍已去大半，余下不过前番断情按剑如今两生得全的尴尬。

　　人既在世，便不可能避得一世不相见，雪鹭如是，琴狐亦如是。

　　占云巾强笑道：“这法门在你赠吾那卷《拾异经》中似有见闻，不想竟用于吾身。只是如此逆天之法，你身为施术者所付代价……”

　　“鹿巾，你吾三人交情如此，无论琴狐遇难还是你如今遇难吾都会去救。至于代价，又有何代价重得过挚友性命。”雪鹭截停道。

　　话已磊落至斯，多言便成不美，占云巾只有轻声谢过这局。他本唤了雪鹭在齿间几欲脱出，终却啮血般匆匆咽回喉关，转道西窗月这个不知该说十分亲昵抑或十足陌生的名字。

　　西窗月依旧语气稀松平常道：“你可以唤吾雪鹭或是西窗月，你我早非昔年同窗时的红男绿女，但三人交情未改，你也该对吾放心。”

　　这教占云巾放下心头又一桩挂碍。他仿佛是千百桩挂碍拼成的人形，更似被自行钉上千百枚铁钉的木桩，随人事变幻只能一颗一颗地拔，回首却总能讲出这片钉孔曾属于哪一枚。

　　西窗月收回握着铁钉的手，隐约对他笑了笑。

　　占云巾也露出笑意：“你的脱俗英气，是迷人动心之处。”

　　话方出口，占云巾自觉失言，只是西窗月仍浑不在意地轻笑一声，一切便也如落花随水去了。

　　“你方从劫中脱身，却不知这具新生之躯可否挥使如意？”

　　扇羽轻拂至占云巾鼻尖，太过狭昵，鹭影又距他杳远，惊得梅魄生躯一颤。

　　他方才惊觉有暗香浮动，较卜居瑞雪飞白寒梅来得更扰人，似摄蕊中花魂沁骨，无处不惹芳尘。是了，这时所谓的“梅魄转生”之躯才有实感。

　　占云巾想起那作了莲胎藕身的三太子，昔时从佛捐去一身骨肉亲缘还与天地，又被附会天命未尽流传东土，为师重塑形神终从了道。救占云巾的非是恩师，而是故旧；他舍的亦非父母，却比天地亲更绝情。

　　尘累始终，固有人因此失嗅，他却要与自己曾经离不得的梅香相伴余生了。

　　三太子亦是如此吗？

　　新生的梅魄化躯潦倒苍玉石床，只堪堪披过件绯蕊掐边的雪色薄裳，梅瓣含苞一般轻盈，再无昔日里外三层比肩云氅叠身的牵累，犹似新生的重量。

　　占云巾晃神片刻，耳边只吹过雪鹭亦不走心的几句絮语，道这苍玉石床是吾为施术搬来亭檐下，日后可留它雕个棋台。道吾不好贸入你居所翻查，听龟老指挥只得了这一件衣，山中看似雪冷，却正好教你一试如今功体。

　　占云巾听了只笑：“那只龟定然是撺掇你进吾房中观光了，幸好鹿巾善习经年不改，案台不若麒麟阁横峰侧岭远矣。”

　　雪鹭瞥他一眼，吾又怎会平白坏你名节。

　　这话说得好笑，于是鹿巾也笑出声，旁人捏的新躯他自然还未用惯，嗓音里透着哑调，一如这四肢百骸都似有若无都不是自身物什般。他隔着层素衣撑在温凉玉面上想要起身，得雪鹭及时扶将一下，女子另一手执扇略避，虚拢着鹿巾肩身助他从台上坐起。

　　念及过往西窗月尚着粉绿罗裙时身材玲珑，肩若削成，二人相携确是段红男绿女的良配模样，多年未曾谋面，雪鹭今却已能将自己环起，须臾遐思感慨流光易泻同时，占云巾亦不免生出股物是人非的惶然。

　　他毕竟已历劫关，自泉台归来，今坐玉台不见挚友，到底有些难辨生死之惑。见此现实与过往记忆的偏差，占云巾更觉茫然，周身扑鼻梅香似巧笑提醒他此身已非前尘的迷离芳影。

　　一缕袖风过后，占云巾知是半环己身的羽扇已被悄然撤回。雪鹭体贴之处一如往昔，这令他不禁略松了口气。

　　占云巾微拢云袖，将松散襟领再往上提，小臂内侧触及一片温软，令他一怔。

　　鹿巾元躯生得威武，此“威武”是较生就一副纤细骨形的琴狐而言的，占云巾肩宽、身材高挑，二人整日聚在一处便更显瞩目，是以昔年同窗时刻友人亦常打趣鹿巾饱满胸脯。这一副身量后来至南域雪居，便常藏在冬衣绛氅下，渐渐难窥全貌了。

　　但即使是自己最常被打趣的时期，占云巾的胸膛也从未如此有存在感过。

　　他毕竟生得男身，乳肉是一层一层叠上的肌块，练得再饱满亦不会向前凸出许多，至多拢在手里时多几分沉甸甸的踏实。

　　思忖间鹿巾不由垂睫探视，这一看，却教他惊得神魂俱丧，气血充盈的薄红面颊已惨如白霜，久不知如何言语。

　　挤在侧揽臂间的是一对绵软双乳，将小臂与胸口间的空余完全填满，与少时生得幼秀的雪鹭全然不同，以占云巾雪隐寡交之过往经历，亦从未贴近过如此玉峰。

　　素衫单薄，丰盈酥团自然而垂，却被鹿巾姿势挤得挺拔，本仍若隔雾探花的躯壳竟似戳破最后一层云烟，只道一侧突起蕊珠先前被无知无觉压在臂下，如今有感，不知是否因新躯未经外物触碰，一时竟敏感得厉害。

　　“西窗月……这是？！”

　　占云巾语带犹疑，惶然望向身侧雪鹭，纵已心若云絮仍不愿加以猜忌，其衣下双股因紧张不自觉绞紧，略显陌生的触感似乎亦提醒着还阳之身与前身的不同。

　　西窗月压扇而笑，眸中沉静、唇角温情似可安抚一切。

　　她释疑道：“梅魄转生之躯是以卜居瑞雪之梅枝为骨，嵩雪水为血，梅瓣鹭羽为肉，皓朱双股为筋，你死窍在于云体惧火，故吾造此躯是以至阴于虚中生阳，补上你此道罩门。至阴所合虚器，自是虚缺之女身，况且吾生身为女，对你之元躯形貌身材已记得不清，转生乃向天抢时之术，情急之下西窗月也只好如此为之，是吾该抱歉。”

　　娓娓而道说得婉转诚恳，道别忘川已为人生大幸，纵成女身又何妨？但今后又如何自处？占云巾六神无主，戚戚间不知对雪鹭该谢该怪。

　　这具初生梅躯毕竟年轻坦诚，难耐鹿巾素日早惯积郁心底的沛然伤意，她登时眼鼻俱酸，不待强忍便淌出道泪来，犹似春暮愁雨落红梅。

　　向来温柔解意的西窗月却似要在此刻给鹿巾辟出块独嚼神伤的余地，只冷眼看着不作任何宽慰。

　　良久后，未知占云巾胸中翻涌过何止万千心绪，雪鹭方道：“前尘已落，未知你与琴狐之间何以消得如斯绝情，但既皆得生天，你与他终究会重归旧好，一切吾心知肚明。此番却也正好成全你们。”

　　鹿巾一向活得矜持体面，与友多有打趣之言，少说剖心之语，此番教人将兰因絮果无明根由剖个透彻，更出自西窗月之口，却比剥皮锥心难堪百倍。

　　她敛眉望雪鹭，未知是此身已非抑或故人已非，竟觉那般英姿神容旷达得有些陌生，但若真旷达又何以累自己如现在这般？若不旷达她又何苦不惜逆转生死舍身相救？

　　占云巾哀道：“你至今仍怨吾吗？”

　　西窗月眉宇疏朗答：“吾不怨你，亦不怨琴狐，你这颦颦脾性该改，也唯他能忍你了。”

　　提及琴狐，鹿巾哑口无言，实亦无从反驳。她不知该如何以此身面对琴狐，两人光霁相得上千年，她自以为如红楼共檐听雨，纵心下惆怅清狂几许亦付默然相知中，便是再百载、千年亦能独守。

　　而今旧情早在无奈中撕破，此后更难维持与往昔一般无二之谊，琴狐伤患、南域暗流仍是变中之变，难以勘定。

　　鹿巾是玉全之人，若来日情命较往日尴尬，她再捱不过第二次相煎苦，更无可忍琴狐与自己疏成陌路。

　　遐思煎熬下，她竟着魔般真从西窗月方才冷言中捞出片语，盘桓心头的咒音再难消却：倘若……自己真有可能同琴狐好呢？

　　半是怒火，半是哀焰，鹿巾一颗七窍玲珑心似被剖作两半，共煎其中彷徨情意，将一腔碧血烧作焦朱，几近踊跃自喉关跳脱。

　　郁气如文火烧心，几下便将一身血脉滚沸，占云巾只觉这身燥意不似昔日云体遇火之感，却似虚中阴火浇透全身，啃噬骨血，于皮囊下凿出无数空洞来。

　　这份虚软之感令她浑身酥遍，雪肌寸霞，罗浮异香大作，只能惘然望向雪鹭，眸中添数分薄怒，无声质问她又对此身暗施什么手脚。

　　倒是雪鹭眼中惊惶不似作伪，她匆匆把臂探脉，神色几番变化，终是运使同源元功丝缕没入梅魄鹭羽之身，许久方压下云心之火。

　　占云巾发际身周早一片淋漓，薄衫粘连肤表呈湿腻狼藉状，她素来喜洁，此刻却因突然感知到功体尽数归来，兼已神虚力疲，栖在西窗月臂间一时竟无反应。

　　雪鹭不看她容颜，仿佛对亭外山鹭步姿兴味盎然，也不知看了几百年竟还不厌。

　　西窗月轻轻道：“此变非吾有意为之，吾已探查过，你功体未有阙漏，是急火攻心点燃的虚中初火，须煅过全身阴窍这功体才算大成，你且忍忍。”

　　鹿巾方知雪鹭磊落依旧，不由悔从中生，平添几分愧色。她忽见西窗月额际冷汗，浑不似被自身热意蒸出，英逸面容更苍白如雪，雪鹭从未露出这般病色。

　　占云巾心道她耗不知多少年元功将自己拉出死关，想来亦日夜看顾直至吾终得还魂，本已倾尽元力，此际更为吾输功拨气，对她却是雪上加霜，她何以至此？

　　何以至此？占云巾扪心自问，惟一片默然无声。

　　他默然半生，做了半生懦夫，今亦不堪为真心人。

　　无论西窗月是怨他爱他，有意无意将他变作这般模样，岁月已慨然不回，他们早非昔日男女……她也再不成意气风发的鹿巾了。

　　梅躯新火已被雪鹭压下泰半，余下不过零星斑点，不成困局，惟有经异火肆虐之身元功虽在，却又开始与占云巾意识不太合拍，分寸难移。

　　西窗月似乎又恢复至占云巾熟悉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不消言语便知她难处，也不嫌人身上黏腻，拦腰抱起道：“吾带你去盥洗。”

　　记忆中倒落尘埃之景还似在前一刻发生，占云巾略觉尴尬，却无心拒绝，更无话可说，垂眸为她指了后山汤池所在。

　　西窗月笑道：“那定是龟老常用的浴池了。”

　　鹿巾不知她如何在此时仍能说笑，只好勉强答：“是，吾平日也须将他赶开才能泡上一遭。”

　　西窗月道：“吾早将他赶至天下一品，向琴狐报你之平安。”

　　她仿佛是故意的。

　　提及琴狐，鹿巾又是一片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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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2-09-09 04: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2

　　鹿巾道须将龟忘年赶开才得泡上一遭温泉，这话作不得真。

　　常人或以沐浴热泉中化开一身筋骨皮肉为放松，但亦难在汤中久留，遑论占云巾。

　　只是时人皆以沐汤赏雪为至雅，惯会享受的琴狐亲自跑来卜居瑞雪顽缠许久，他才在清静雪居贯通地脉辟这一眼温泉。琴狐来时常端一盘鲜果两壶清酒漂在水面，同他入泉后一般潜进氤氲白雾间看不真切。

　　琴狐来池中作乱，鹿巾自要盯紧他走时将一切复原，便抄梅灯杂卷坐泉边翻看。

　　琴狐唤，吾来给你讲这月琴狐大人破的疑难奇案解闷，他偶尔嗯啊应着，道琴狐小兵镇日自吹自擂还能吹出趣味，状似不理，心中早将琴狐身边琐事数清。

　　知晓鹿巾性情喜恶的密友根本不会迫他下水，琴狐偶尔相邀亦被潦草推拒。占云巾私下并非从未尝试，只人不愿在亲故面前难堪现丑，这汤泉便当真成了琴狐与龟忘年的汤泉。

　　二者相争时琴狐常自鸣得意道若无吾琴狐大人三顾雪庐，便也没它一池今生，龟忘年却不知省得几分个中因缘，每每闻这句也只能哑口无言。

　　池中久未打理，雪鹭两手皆揽鹿巾滚烫生躯，却非全然无法，步履间袖风轻掠已扫尽泉中飞碧落红，蒸去半池陈水，从旁静待新泉涌出补全。

　　渺渺云体曾畏烈火酷暑，占云巾前番失足于此，心知那煎熬滋味如汤沃雪，来似猛风去也烈。

　　这号称须烧过通身的阴火却如其名阴柔缠绵，文火煨汤般跗骨轻咬，温得肢体热意之剧前所未有，得雪鹭耗功压制，却偏生不怎样难熬，惟烧散一腔清醒神智，教鹿巾燃犀难复罢了。

　　占云巾心力尽系于绵绵内火，耳边雪鹭声息似风掠过，难辨虚实：“阴火为内阴之火，汤池属地阳之炽，两者相和却是正好引你阴火得阳早去。得一阳生，应不难藉此维持梅躯以阴补阳之平衡。”

　　她一番苦心落入鹿巾之耳已成絮语，占云巾难思内中真意，仍阖目调息胡乱点几下头，雪鹭无奈，只能拥怀中人入泉。

　　似梅雪琢就的鹿巾之躯甫入泉中便是一颤，西窗月忙观她情状，心下也怕这人无声间便归了泉乡，但只是面上又添几分酡红，于现在的鹿巾而言这汤泉不过一汪略温玉液将自己沃灌，再不复当初见汤如去半身命之感。

　　“吾……无碍。这阴火、该如何去之，还望你助吾……”

　　朦胧白雾一如既往将二人面容隔得模糊，占云巾心下却大感放松，雪鹭一双手尚隔着泉水布料陷在她股间，没过云躯热意的温泉却将一切旖旎冲散了。她听见西窗月含糊应声，经过层层耳鸣盘剥，已分不清应答内容，只觉一股清透真气自肌肤相触处化鞭涌入自身经脉。

　　她又耗费自身元功为吾抚伤……占云巾所剩无几的清醒神思中只剩这一句不知情绪的叹息。

　　但那股清透真气所过之处留下的却非占云巾所渴求的清凉感，更似助长阴火之势，将外热导入体内。纵使这具新躯早不怕火毒，占云巾仍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于水面浮现的两座雪丘形状搅出道道波痕，心神仿佛随那五脏六腑熔作一片。

　　占云巾又生出无尽的悲意来，烧却理智的惶然心头早将这煅骨炼身当作一种折磨，而雪鹭又为何要这般图谋？她的爱？她的恨？她的……手？

　　清醒时鹿巾绝不会念爱恨二字，哪怕只是心想，有太多更加隐晦、温和、矜持的字词足以替代这两字，承认这些过线的情绪本就是种失态，矜傲如雪鹭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但剥离一切尘累、过往、生死……爱恨的现在，唯有那双手柔软得真实如初。

　　那是双握笔作诗撰异的手。

　　那是海棠树下捧卷的手。

　　执戟的手。

　　弹琴狐额头的手。

　　那是曾抚遍自己全身的手。

　　给予自己新生的手。

　　现在是陷在自己双股间让泉水热意一点一点渗进皮肤深处的柔若无骨的一双手。

　　颠倒的神识迄今犹能清晰勾勒出那双手的影像，雪鹭骨相深藏指中，圆润若削，那手是有些纤瘦的，到底与男子不同，与文秀书墨相衬更胜刀戟。鹿巾依稀记得汤问梦泽所授亦不以武学见长，倘若无心争这口气，西窗月少年时更无需日日持戟修习，但她终究选了与这不算合衬的长兵继续相伴一生。

　　秀戟本非这般形容，只是落在雪鹭手中，便一随她着衣簪花，多年来渐自妆得如此，同窗之际琴狐每见秀戟新妆，比见雪鹭本人更称新奇，啧啧赞它娇容可爱，搜肠刮肚寻词褒美有其讨好女同窗功力之百二十分。

　　占云巾至今已难料秀戟作何妆扮，心只盛得下见它之初的窈窕清素，她方才恍然有觉，似乎雪鹭向来能将其所想握到手中，从心改作所喜的模样。昔日是鸣珂秀戟，如今……是这具梅瓣鹭羽塑就的生躯，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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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了解鹿巾脸皮薄若生宣，西窗月似毫不在意般对怀中淋漓窘态视若无睹，惟她只手化出的一匹洁净白巾为裸裎云躯披覆挡风，仍昭示着眼前女子一如既往的贴心。

　　这具新躯虽里里外外被开发到彻底摧破鹿巾多年自矜的心防，腹中残存酸软虚滞之外，先前为阴火焚心之苦却也果真荡然无存。

　　占云巾稍缓过气后亦喜形于色，舒眉绽出复生以来首个笑颜，抛却难了难分的亲友故事，或许连她本人也说不清这笑是为摆脱火苦还是隐隐为摆脱人是情非的雪鹭而绽。

　　“多谢你，西窗月。无论鹿巾生死，抑或今日这虚火逼身，一概系于你手得你之救，得友如此，吾……”话语在唇齿间斟酌许久，如玉珠掷落时却又变了一番婉转声响，“罗浮梦断晓参横，长是自开自落自成阴。目睹天涯芳草，溪山好在，便如你吾，说尽无凭。”

　　雪鹭闻言却沉默半晌，气氛凝然至鹿巾心生不安时，她终只道：“抱歉。”

　　“为何道歉？”鹿巾有些惶然，西窗月的上一次道歉是为引泉入瓶，个中滋味犹残于身，再前次又是为梅魄新躯之事，这女身更是她复生以来身心遭受一切的根由，能教沉着骄傲如雪鹭言歉，必非等闲小误。

　　“西窗月曾言你躯中虚火需煅过周身全部阴窍才算完功，此番吾只是以阳调阴护你火发之窍不受急火损害，至于此身藉火完功的自发运转，西窗月亦无从阻断。阴火逼身之事，吾恐奈何不得。”

　　甫入净土，便闻恶耗，喜与悲交替席卷这副对情绪仍有些过敏的鹿巾之躯，她目顾天极，久不见神归。

　　雪鹭见她再度无言，也不再言语，一心抱这迤逦女子归阁掀起梨花白的纱幔，将人置榻上，扯锦被将将覆就。

　　鹿巾心神大恸间对久无人归的榻间所熏新香无所察觉，只觉悬空多时的身体终于落到实处，于时双股花缝间已不再泌出清液，周身是干爽的，如陷绵绵叠云端。

　　阴火既不可去，占云巾只有轻问：“倘若阴火未来再起，经此调和，可是不会如今日这般猛烈？”

　　西窗月松指放下纱幔，隔一层雾色，难辨神情，只听见声音依旧是柔和平静的：“阴阳调和便不会了。”

　　占云巾未及多思，遂放下一颗愁极心窍，笼心云霭亦散去大半。自苏醒以来，她历神伤体焚诸苦，全无歇息余地，此际终得骤然放松，迟来的倦意如火席卷酥软云躯，不过数息静默便几入眠中。

　　半梦半醒间，占云巾捕捉到床前雪鹭的几句絮语，道天下一品、琴狐云云。然她再无清明神思咀嚼句意，更无从应答，久不作声后呼吸渐趋平缓，西窗月自知帐中人已玉困成梦。

　　徘徊片刻后，她终挟残温已褪的湿润白巾而去。

　　

[ 此帖被奪目唯色滅在2023-02-23 19:2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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