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0 【风之痕×白衣剑少】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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鷇音梦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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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22-09-20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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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0 【风之痕×白衣剑少】归处

黄沙漫天，艳阳高照，风中两道身影比肩而行，步伐平稳，丝毫没有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

“好友，恭喜你蝉联论剑海三届首座。”

“嗯。”

诛天本以为风之痕会因蝉联首座心情好一些，这样他提出请求的成功率说不定能高一些，结果面前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诛天，你与我从进入论剑海行至此应该有话要说吧？”风之痕用那双平静无波地眼看向诛天，好似已经将他心里的想法洞穿。“若是将风之痕剑法传授黑衣这件事便不必再提，黑衣性格狂喜狂怒，与……”

“好友你在说什么，我们兄弟好久没有畅谈一番了，前方有间酒馆，你论剑这么久口也渴了吧，走吧。”见风之痕又有拒绝的意思，诛天急急打断他的话。当初魔流剑在助他取得波旬剑后便退出了魔剑道，对魔剑道而言可说是失了莫大助力，他便动了让好友传授黑衣剑术的念头，但魔流剑知道他是为了霸业而让儿子前来学习，便拒绝了他，在他多次请求，见过黑衣的资质后魔流剑才应允他。如今一心追求剑术的魔流剑又悟出了风之痕，若是能继承风之痕剑法黑衣的剑术能更上一层楼，但风之痕认为黑衣与风之痕剑法不相宜，始终不肯相授，身为父亲，他最清楚黑衣的性子，但他只有这一个儿子，魔剑道也找不出适合学习风之痕剑法的人……

“走吧。”诛天说得对，从论剑海回来滴水未沾他确实有些口渴了。

见风之痕应允，诛天面上再次挂上了几分笑意，说不定几壶酒下肚风之痕就松口了呢？虽说论武力他略差一筹，但酒量他还是颇有自信。

两人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

“你，过来。”

“我？”听到被传叫后小姑娘有些怯生生的，但还是来到了桌前。

“上两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两碟花生米，两份牛肉，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都端上。”

“是。”小姑娘在他说完后如获重赦飞速离去。

“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看这孩子离去的速度都可以做好友的门徒了。”诛天轻抚上自己的面庞玩笑道。

风之痕不语，看了一眼诛天嘴角带疤的面庞，粗犷的坐姿外加浑厚的嗓音，对一个小小的孩童来说的确有很大杀伤力，他啜了一口茶，余光不经意瞥向女孩离开的方向，却被一袭白衣吸引了注意力。

“好友，你觉得最后一场与你论剑的剑者如何？我认为……”诛天开口，却发现风之痕神思不属，顺着风之痕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了进入后厨的小女孩。

“好友，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诛天调侃道。

“没。”风之痕收敛眸光，饮尽了杯中的茶。白衣白发的背影与记忆中的重叠。

小女孩端了一盘又一盘菜放到桌子上，风之痕却没有将目光再放到女孩身上，而是时不时地用余光瞥向后厨的方向。

这…好友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叫他如何再开口，诛天夹起了一片牛肉放入口中，味道不错，仔细一看这牛肉每一片都切得薄厚适中，咸淡入味均匀，咀嚼时的口感也极佳。

“好友，你尝尝这牛肉做得不错。”

“嗯，刀工不错。”

小女孩端着对于她来说颇有些重量的瓷碗，小心翼翼地走着，却因为路过客人的碰撞，碗中滚烫的汤洒到了手上，一声惊呼下，碗离了手，眼见就要落地，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托住。

听到小女孩的惊呼，诛天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名白衣少年稳稳地接住了菜盘。“嗯，这孩子反应敏捷，是习武的好苗子，”他说完却没有听到风之痕回话，回过头却发现风之痕的视线直直的锁定在白衣少年身上，素来平静的眼中居然有一种名为惊喜的情绪在蔓延，实为罕见。

“呼……还好你及时出现，很烫吧，给我吧。”小女孩看向一旁高他半个头的少年，刚想接过少年手中的瓷碗，却见少年缩回了手，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地板上洒了不少汤。

“我去把地擦一下，要是让老板看到了就完了，菜就麻烦你帮我送给那桌客人。”

少年顺着小女孩所指的方向看到一个宽厚的黑色背影，少年颔首。一步、两步……走到近处白衣剑者的面容愈发熟悉，少年心如擂鼓，直到对上那双翡色的眸，他才确定面前的人是他当初认识的魔流剑，虽然发色有了改变，但面容却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惊讶、喜悦显露在少年的眸中，如诛天所料，这名少年果然是风之痕所识，而且说不定还关系匪浅。不过看着两双眼对视的眼，他怎么觉得坐在这儿有点多余？

来不及叙旧，却听到了凄惨的叫声。

“我不会再犯错了，求求你别再打我了。”小女孩坐在角落里瑟缩着身子。

“闭嘴，这个月你打碎了几个盘子了？老子买你回来是叫你干活的，不是来倒贴钱的。”

少年急忙将盘子放下，木棍刚要再次落下，却看到了一个白色身影出现眼前，将小女孩挡在身后。

“让开。”老板想将少年扯到一旁，然而少年摇了摇头，固执地护在小女孩身前。

“好！老子就连你一起打！”少年背对着老板，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耳边却传来了木棍落地的响声。

“嘶……谁在暗算我？！”老板揉了揉被暗器打红的手背向后看，一粒花生米在地上翻滚。

“对孩子动手算什么本事？”诛天先一步起了身，老板看向面相凶狠身材魁梧的诛天，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变。

“客官，你有所不知，这丫头自从来了之后不知道给我惹了多少麻烦，打碎了好几次碗盘，我买她来本来是给我打杂的，却还因为她要倒贴钱，不打她不长记性啊。”

“那个白衣男孩呢？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

“好了，想不出来就别说了，这名少年我要带走，”诛天说完，放了一锭元宝在桌子上。

“诛天，”风之痕打断了他，面有不悦。

“好友，你也不希望让这个可怜的孩子继续在这里挨打吧。”

诛天说的没错，但与诛天相识这么久，他很清楚诛天从不会做无益的事。

“老板，你的答复是？”

老板看向桌子上的元宝瞪圆了眼，听到诛天的问话回过神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这个孩子刀工和厨艺了得，为本店赚了不少钱，不过…要带走他也不是不可以……”老板说着同时观察着诛天的表情计算着自己能得到多大的利益。

“再加上这些够不够？”

“够了，够了，”老板说着就将手伸向柜子上的元宝，却被诛天的手臂挡住。

“我还有个条件，不准再对那个小丫头动手。”

“行、行，都听您的。”

“我会让手下常来光顾，若是发现你言而无信的话就莫怪我无情了。”

“……好……您放心！”老板急忙将元宝收进了兜里，拉扯着还在原地的少年，催促他快点走，少年本还在犹豫，却感受到小女孩轻推了他一下，低声道:“哥哥，走吧，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明媚的笑容在稚嫩的脸上绽放，纵然心有不舍，但已知晓眼前的少年已有更好的归处，少年被带到了风之痕面前。“走吧，”宽厚的手掌出现在眼前，男人的笑弧度轻浅，翡目眸光流转，少年的心不可抑制的一震，抬手握住了眼前人。

眼前两条素白的身影并列而行，走出酒馆后诛天道出了心中的盘算。

“孩子，你有家人吗？”

少年摇了摇头。

“那你可愿做我的儿子？称我一声父亲。”少年在听闻此语后眼中闪起了期冀的光辉。

“诛天，他无法说话。”风之痕冷冷地打断他。

难怪这一路上少年不发一语，诛天看到少年眸中的光芒由明转暗，归于寂静。可惜了，本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的视线又落在神情肃穆的风之痕身上，不如……赌一把。

“孩子，你若愿认我这个父亲的话，就点点头。”少年抬首看向诛天，视线又转向一旁的风之痕，眼中似有不舍。

“放心，你认我为父之后也可以待在好友身边。”

少年看着一旁的风之痕，在征得他的同意，风之痕的眼中闪过一丝少年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少焉，点了点头。少年眸剪秋水，眉眼笑意盈盈。

“孩子，你的名字是什么？”

少年摇了摇头。

“吾有一儿黑衣剑少，师承好友，年岁与你相差无几，看你一身白衣，唤你白衣剑少如何？”

少年颔首。

“吾儿骨骼清奇，反应敏捷，是难得的练武奇才？好友可愿收吾儿为徒传授风之痕剑法？”

“诛天，你可有问过这孩子的意愿？”

答案自然是愿意的，风之痕带着白衣剑少回到了孤独峰，诛天则是回了魔剑道。

孤独峰高耸入云，到了夜晚寒风更为凛冽，风之痕常年居于此已经习惯了气温，裹在单薄衣衫下的白衣却忍不住瑟缩。身上蓦然一暖，纯白色的披风搭在了肩上。

“吾去烧水，你稍后沐浴暖一下身子，明早下山买床被褥和御寒的衣物，今夜你暂时与吾同住。”

白衣颔首，披风上似乎还残留着师尊的体温，记忆中也发生过相差无几的事情，不觉将身上的披风攥紧了些，被包裹的身体泛起了暖意。

白衣沐浴完毕后桌上已经备好了饭菜，刚出锅的粥还冒着热气，白衣拿起碗，虽然克制着但风之痕还是发现了他端碗的手轻颤。

“手怎么了？”

白衣摇了摇头。

“让吾一观。”

却见白衣反而微缩了手，风之痕握上白衣的手腕，将碗取下，掌心上被烫伤的皮肤发红。

“为何不告知我？我现在是你的师父，有责任照顾你。”风之痕从柜中取了伤药为白衣涂抹，抬首白衣低垂清隽的眉眼映入眼帘，面前的人虽说外貌长开了不少，可是性格较之以往却是更加隐忍。

夜里，白衣因为疲惫已经入眠，风之痕看着身旁呼吸轻浅的少年，思绪飘回了久远前。

彼时他刚助诛天取得波旬剑，之后却遭到了一波又一波杀手的追杀，他本可以应对，但算准了他不会滥杀无辜，杀手设计拿无辜的百姓做肉盾，解决掉这群人后他也中毒受伤，寻了一处安静的山洞养伤调息。

月黑风高，在他将要入眠时，轻盈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向他走来，空气中还飘来一丝血腥味。

“你想做什么？”

当他握住眼前人的手腕后，入目是一名小小的孩童，孩童手握着匕首，上面还沾着血迹，稚嫩的小脸上额间一道朱痕，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白发，那便是他与白衣的初遇。

白衣似乎被他的突然醒转所吓到，睁大了双目稍后又恢复如常，在四周寻觅一圈后拾起了地上的枯枝写起了字。

「我的血可以解毒」

他才注意到白衣的手心还流着血，匕首上的血应该是他自己的。他曾听说过这种情况，不过甚为罕见。

“我不需要，你走吧。”这群杀手为杀他无所不用其极，知道他未死说不定会再次寻来，这里虽是隐蔽却并非万无一失，若是再将他人牵扯进来非他所愿。

他醒来时身边又多了些野果放在叶子上，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两日。

那日白衣并未离去，白日里安静地待在洞里另一个角落休憩，日出后会寻些野果用以充饥，还会给他带一份，回来时身上带着被树枝与野草割伤的痕迹，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应该在父母身边享受宠爱，虽说每个人的性格所不同，但也不该是这般情感不外露，白衣的性格过于成熟冷静。

洞外雷雨交加，白衣捡了些枯枝在堆在了他的附近，大概是受了潮，怎么点不燃，但却很有耐心摩擦着手中的火石，冷风吹进洞内，小小的身躯忍不住颤抖。

霎时间，一道气劲飞向枯枝，枯枝噼里啪啦地燃了起来，白衣看向他的眼神有几分惊奇更多的是崇拜，在距离他两步的位置坐了下来，伸出小手烤着火取暖，但洞外的寒风时不时吹入，即便生了火单薄的衣衫抵御不住刺骨的冷风。

“过来吧。”

听到他的话后白衣目光微微一震，浅浅的笑容在小脸上漾起，微凉的身体移动到了他身旁，他抬起披风为幼小的身躯遮风，催了些内力为白衣御寒。

一夜好眠，雨后河面上浮现了不少鱼，白衣抓了两只小鱼回来，架起枯枝，过了一会儿烤鱼香喷喷的味道传入鼻间。

烤好后白衣先给了他一只，自己也开始有滋有味地吃起来，他吃到一半儿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了咕噜噜的响声，是白衣肚子的叫声，视线相交，白衣小小的脑袋垂了下来，手中还拿着干净的鱼骨，莹白的耳根泛起了红，他才想起白衣前几日都是在靠野果充饥，与他不同，眼前的是名幼小的人类孩童。

他将烤鱼放回了原处，雨后林中的空气清新混合着草木清香，与阴冷潮湿的山洞截然不同，不过五息时间，两条又大又肥的鱼儿被放在了火堆上。若不是运功时体内的毒素便会再次蔓延，他觉得自己可以再提升些速度。

他回来时小白衣还处在呆愣中，用那双水汪汪的蓝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催了些内力将鱼快速烤熟，直到他将鱼递给小白衣，小白衣才回过神来。吃完鱼后，在地上写下了「谢谢」二字。

夜晚入眠后，有湿润的液体滴入口中，体内的毒素有所缓解，血腥味萦绕在鼻间，他睁眼果然是白衣在给他喂血。

“为何要这么做？我不是说过不需要。”他撕下一块衣料为白衣止血。

白衣似乎被他乍然转变的严肃表情所吓到，过了一会儿，才拿起枯枝在地上写起了字。

「你帮了我，我想回报你。」

“回报是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吾所中之毒可自行运功调节，无须你如此，懂了吗？”

半晌，白衣点了点头，可他还是不放心，说出了盘旋在心底的疑问。

“你家在何处？”

小白衣听到后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他本以为眼前的孩童可能是在山林中迷了路，几番言语下来，却发现白衣除了前几日偶然发现自己的血能解毒外，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

一个无法说话没有记忆的幼童，若他离去又该何去何从，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至交忆秋年，忆秋年数月前收养了一名弃童，之后时常说着商儿是如何顽皮却难掩笑意，他没有养过孩子，但忆秋年的表情分明是乐在其中。眼前的孩童武骨清奇，乖巧懂事，或许忆秋年会愿意抚养，可想起忆秋年口中顽皮的洛子商，这孩子性格太过安静隐忍，受委屈了大概也只会憋在肚子里，不妥。这几日和白衣的相处很舒适，不如……由他来抚养，脑海中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心道大概是被忆秋年传染了才会有这种想法，他所追求的是剑术极致，那日满目猩红的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出去后他也是该和魔剑道做了断了。

之后相处了数日，他仍没有想好白衣的归处，可就在某日清晨，白衣出去后再也没有归来，之后他再也没有寻到白衣的踪迹，直至这次偶遇。

白衣彻夜好眠。手伤养好，风之痕开始教白衣练剑。剑者身形迅如疾风，白衣眼中的仰慕之情更胜以往。将风之痕剑法运用得像师尊一般出神入化，成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目标。

白衣喜欢孤独峰，空气宜人，草木繁茂，可以学习剑术充实自己。

数日之后，诛天将黑衣送来，他怎么感觉好友的脸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是他的错觉吗？

“诛天，吾脸上有什么吗？”

“没，拜师。”诛天看向黑衣。

之前听过魔流剑风之痕的传说，黑衣行拜师礼后，唤了师尊。

“这是吾之前和你提过的，吾在酒馆收养的孩子，白衣剑少，是你的皇兄。”

黑衣打量着白衣，“皇兄？为什么皇兄是人类？”

“这嘛？等会你就知道了，好友，我想检验下白衣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风之痕颔首，众人来到练场，剑出鞘，白衣身形飘逸，剑锋凌厉，眨眼之间，周围摆放的木桩一分为二，白衣收剑。

白衣天赋异禀，悟性极高，风之痕很欣慰，剑法终于后继有人。

好友果真变了，诛天想，他没有看错，把白衣交给他是正确的选择。

“很好，”诛天上前摸了摸白衣的头，第一次被人夸奖，白衣眼中饱含喜悦。

黑衣轻哼了一声，眼中是不服输地劲头，“我的魔流剑一定会更强。”

“好，魔父期待你们的成长。”

黑衣来之后孤独峰的气氛热闹了许多，风之痕看得出来有了同龄人作伴，白衣的性格也不像最初那般内敛。

家人，曾白衣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如今有了师尊皇弟相伴。

时光如梭，转眼间白衣出落成俊俏青年，练完剑后他会折叶吹乐，竹林中悠扬曲调响起，曲中蕴含着无法言明的情愫。

这几年风之痕和诛天为他遍寻名医也无法恢复他的声音，声带和舌未有受损迹象，他幼年失忆，最后推论应与此有关。

明日，他和皇弟就要启程回魔剑道，魔父要检验他们这些年的成果，要他们领兵攻打西疆。

晚饭过后，风之痕拿出了一枚小号角赠与白衣。告诉他通过此来发号施令。白衣心怀感激，放入怀中，近几日他很少见到师尊，原来是为此，他不会让师尊失望。

西疆王朝已失去神剑，无可畏惧，但这是黑衣白衣的首战，风之痕还是决定观战。

高峰上，剑者注视着浩荡大军。

黑白双少带领着大军，虽是年少，却气势十足，号角吹响，拉开了战局的序幕，大军浩浩荡荡，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尸横遍野。

白衣发觉后方有一道令人不适地视线，他策马转身，看到中年男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果真是你！天意弄人啊。”

白衣对他的话稍有疑惑，细看眼前人的面容有几分熟悉，头隐隐作痛，就在他分神瞬间，后方遭遇偷袭，白衣剑气回扫取命，身上增添一道伤痕。

风之痕的双眼紧盯着前方一黑一白的身影，白衣状况有异，发生何事？

“你居然为了复仇效忠于魔剑道。”男人语带嘲讽。

此人知晓他的身世？

“甘愿做诛天这个败类的走狗。”

不准侮辱魔父，白衣眼神凌厉，顷刻间那双写满恨意的眼已倒落黄沙。

魔剑道大捷，众军欢呼情绪高涨，可白衣却无多少反应。“怎么了？皇兄。”黑衣来到他身旁。

“我想去殿内一观。”白衣对他做了手语。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白衣挥手。

白衣走进西疆殿内，曾辉煌的王宫已破落，魔剑道士兵搜刮着里面的金银财宝，武功秘籍。向里走是寝宫，余香缭绕，却已无人影。走到最里，是已经废弃的寝宫，看起来多年无人居住，空空荡荡，可白衣却感觉似曾相识。像受到牵引般，他走进屋内。

“不要乱跑，小心磕着。”温柔的女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中柱表面有一道道向上的刻痕，最高不及他腰间，白衣抚摸着，头却再次疼痛。

“吾儿，”他听到女人唤他。

“今年又长高了，”女子笑靥如花，抚摸上他的头。

是母亲！白衣头痛欲裂，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出游的母亲带着他四处逃亡。

“为何要赶尽杀绝？我说过，我们母子对皇位没兴趣。”

“没兴趣？难道公主嫁给国王是因为爱情吗？”

母亲放毒拦截了一波追兵，带他逃往了一处山洞，启动了机关，将他安置在此。

“吾儿，”母亲的脸血迹斑斑，抚摸上他的面颊，“母亲不希望你去复仇，只愿你能远离仇恨纷争，平平淡淡过一生，”母亲的眼中满是留恋，但还是点了他的穴道，泪水顺着面颊滴落到他的手背，他想阻止母亲却无法行动发声，母亲启用了鹫族秘术，在他的眉间烙下红痕，他只能目送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却无能为力。

“你一个人，你的孽种呢？”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吾儿。”

“哦？那你就先一步去黄泉等他吧。”刀剑穿心，天人永隔。

他昏迷了过去，之后他的记忆连同声音一起被封印。

扶着柱子的白衣面色苍白，痛苦万分，身形不稳，风之痕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在战场看到白衣状况有异，便随后观之，可没想到会是如此严重。

在白衣即将昏倒时，如风一般温和的气息抱住了他，他看到了满脸担忧的面容。

“师尊。”白衣开口唤他，感觉自己的头脑舒适了些，两眼一黑昏倒在了风之痕的怀抱里。

风之痕将白衣带回，白衣面色煎熬，冷汗涔涔。

“主人，您怎样了？”见主人无法回应，剑理去请来了魔皇与御医。

“好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吾也不知，白衣在进入西疆后状况有异，昏迷前叫了吾的名字。”

“吾儿可以开口说话了？”

“嗯。”

几名御医看过却都无能为力，白衣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风之痕用毛巾擦去白衣额间的冷汗。

“也许是中了术法，花姬可以帮上忙。吾派人……”诛天说。

“不用了，白衣情况危急，吾亲自去。”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风之痕到了天坛。

“风之痕，深夜来访所谓何事？”花姬对风之痕的匆匆到访颇感意外。

“有一事尚请帮忙。”

“愿闻其详。”

“吾徒白衣昏迷不醒，想请花姬随之一观。”相识多年，花姬首次见君忧心忡忡。

“吾随你去。”

花姬观看着躺在床榻饱受折磨的少年，施以术法，暗香浮动，白衣眉间竖痕异动。“这是鹫族的秘法，被封印者会失去记忆与声音。”

“可有解法？”诛天问。

“封印已被他强行突破，造成脑识错乱，琼花玉露可医，但琼花玉露乃属西北五宝之一，得之艰难啊。”

“风之痕愿以任何代价换之。”

“无需代价，这是最新提炼的琼花玉露，只愿君赏光一临琼华宴。”

“多谢，”风之痕接过，扶起白衣喂他饮下。半刻钟后，白衣面色有所缓解，风之痕的眉头也舒展不少。

“吾先回去了。”花姬说。

“我送你。”诛天说。

“不用。”

屋内只余三人。

“尊者，您休息吧，剑理来照顾少子。”

“不用，你下去吧。”

初日照高峰，白衣醒来时，入目便是守在床前假寐的师尊。

白衣看着师尊冷峻的面庞，因照顾他而有了倦意，心底涌出一股暖流，师尊的几缕鬓发垂落遮挡了面容，白衣伸出手想替他整理，可却对上了一双睁开翠绿的眼。

“师尊，”白衣缩回了手，放回了床边。

“白衣，身体可还有不适？”所幸师尊并未察觉异样。

“已无大碍，让师尊担忧了。”

“西疆之战结束，吾稍后觐见魔父汇报战况。”

“不用，此事交由黑衣即可，吾已告知诛天，这几日你留在孤独峰休养。”

“嗯。”

空气中一片静默，看着师尊眼中的担忧，白衣明白师尊已知晓他恢复了记忆，过往种种在脑海中浮现，记忆中最后一幕是母亲为护他毅然赴死的背影，虽手刃仇人，可母亲…无法死而复生，恍惚间，泪水已盈满眼眶，师尊的面容越发模糊。

“师尊，吾……”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白衣想起床整理自身。

“白衣，无论发生何事，风之归处，永远有你。”

这句话像是打开某种开关，白衣的泪水决堤而下，风之痕将白衣揽入怀中。师尊温柔的气息环绕着他，肩膀一如那晚般宽阔温暖，自白衣出生以来，头一次打开了心防，卸下了责任重担，无需隐忍克制，放纵自己依靠在所爱之人怀抱中。

剑理端着脸盆进来时，看到主人靠在尊者怀中。主人好似睡着了，对他的到来并没有反应，第一次看到主人毫无防备的模样。

风之痕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剑理把东西放在桌上，剑理照做，离开时轻声关了门。

风之痕轻轻将白衣放倒在床铺，打湿毛巾，闭目的容颜沾着泪痕，风之痕用毛巾拭去，几缕泪湿的发粘在颊边，他将其拨弄至一旁，指腹触碰的肌肤柔软，掌心怜惜地贴上温热面庞。白衣的性格一贯坚强隐忍，今日终得以宣泄。十年一眼，岁月匆匆，白衣已由初见时的懵懂孩童，出落成清俊少年。他活了几千年，怎又可能不知白衣吹响竹叶时曲中的情愫，看向他时眼底的爱慕，曾一心所求剑术顶峰，本以为后继有人，却也有了最深的牵挂。掌心下的肌肤细腻温软，让人不愿放手，风之痕凝视白衣眉间红痕，是白皙肌肤上的唯一的艳色，春风拂动，暗香涌动，两人距离渐近，就在风之痕的唇距白衣眉间红痕半寸时，他停了下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白日当空，白衣静静地在竹林小屋作画，一笔一画勾勒出傲然身姿。在他休养的这段期间师尊对他呵护备至，曾因为身有残缺，不敢向师尊表白，而如今，他是否能鼓起勇气……

“白衣，随吾去琼华宴吧。”

清亮声音响起，白衣应声，小心将画收藏好。

琼华宴上，白衣向花姬表达了谢意。在与魔父聊天时，他看到花姬送了师尊一朵有缘花，而师尊还给了她。人言花姬有沉鱼落雁之丰姿，与师尊相识数甲子。但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白衣知晓师尊一心追求剑术顶峰，他内心萌生那颗希望的种子，此刻还未破土而出，便开始枯萎，若将爱意深埋心底，还可以维持师徒关系，常伴于师尊身侧。倘若表白失败，师徒情断，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结果。

时光荏苒，魔父不再追寻一统中原，和天策真龙惺惺相惜，签订了和平协议，百姓安居乐业，没了战争，白衣安心地在师尊身旁，日出练剑，日落而息，平淡悠然。

可和平的日子转瞬即逝，他在瀑布打坐修炼时，师尊告知他：魔父死了。

白衣失去了他在世上第二个亲人，对他有再造之恩的魔父。

变故接踵而来，师尊至交忆秋年身亡，师尊伤了双手。为治愈师尊的手伤，他再次向花姬寻求琼花玉露，可花姬重伤将逝，无能再提炼琼花玉露，为消灭魔魇大军决定牺牲自我。

高峰上，屹立着两个素白身影，白衣注视着风之痕的背影。

“白衣，陪吾到此处便是终点。”

“徒儿会一直奉侍师尊膝前，绝不会是终点。”

“我明白你的心，但我有我的路，你也有你的路要走。越过这个山头，你的人生路已张开双臂迎接你，顺着这条路去吧，人生路很孤独，也许未来会碰到情若手足的人，惺惺相惜的朋友，”诛天和忆秋年的面容在风之痕脑海中浮现，“以及想要陪伴终生的知音。”

“师尊，”白衣只想伴你身侧，后半句话他未说出口。

“去吧，白衣。”

白衣看了一眼师尊挺拔的身影，跪别离去，他不会放弃任何希望。风之痕在白衣拜别之后转过了身，目送着白衣离去的背影。此去生死未卜，纵有万般不舍，他必须放手，白衣人生路还很漫长，离开他后会开启新的篇章。

天无绝人之路，白衣在幽灵马车的指引下，得知奇藜草可治愈师尊的手伤，便匆匆向西漠赶去，可不畏剧毒如他，还是感染了病毒，浑身疼痛，面容溃烂。他将奇藜草包好，放入怀中。

在回孤独峰途中，白衣遭遇了异端神追杀，忍着剧痛将自己曾经的部署杀死，将奇藜草转交给村民，让其帮忙送至孤独峰。

风之痕在打开布袋时，看到了血染的解药二字，有如千斤压心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可白衣如若无事，为何不亲自交给他。剑者急急而奔，希望能见到熟悉的身影，可直至日落西沉，都未能寻到白衣。为何总是白衣默默在为别人付出，难道他只能祈求白衣平安归来吗？

白衣自知时日无多，不愿再让师尊担忧，决心回到西疆等待死亡。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一切由此开始，就在这里划下终点。行走在沙漠温差极大，白天高温炽热，夜晚冰冷刺骨，白衣忍受着身上的剧痛前行。突然，温柔缱绻琴声响起，白衣感觉身体有如潺潺溪水流过，缓和了不少。

奏曲者告诉他，可以治愈他的伤痛，但他会失去重要的记忆。

白衣幼年丧亲，颠沛流离，承蒙师尊魔父不弃，如今师尊手伤已愈，皇弟有生母照顾，几载春秋的记忆，对他而言弥足珍贵，他已失去过一次至亲之人的记忆，不愿再忘记。他婉拒了雅瑟风流的好意，继续上路。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白衣已无牵挂，只是唯一的遗憾……他看向落日，雁过长空，不留痕迹，如同他深藏心底的爱恋，风过无痕。

在白衣终无法承受剧痛时，佛者脚踏业火莲花而来，清圣佛音响起，仿佛能洗涤人的罪业，大悲忏悔为他洗去了所有伤痛。白衣心怀感激，谨记恩人教诲。

临近西疆，白衣突然想起幼年时与师尊初遇的山洞，他想看看那里现在是何种模样。森林中树木更加繁茂，桃花朵朵开。

再次来到山洞时，魂牵梦绕的人却出现在眼前。

“师尊，”剑者的身姿依然挺拔，只是面容憔悴了不少。

“白衣，我们回家吧。”

白衣握上风之痕向他伸出的手，一如他第一次带他回孤独峰的那天。

走出洞口，一朵桃花在白衣面前吹落，白衣伸出手接住了小小的花朵，怡人清风拂面而来，无处不飞花，衣襟发丝，风中朔飞。风之痕看着失而复得的白衣，眸剪秋水，唇泛着比桃花还要诱人的色泽，心绪波动，生离死别，他无法再经历险失白衣的悲痛。感受到灼热的视线，白衣回首与师尊对视，师尊看向他的眼神与以往不同，白衣内心悸动，那颗沉睡的种子此刻破土而出。一只大手揽上了他的腰，风之痕和他的距离渐近，唇覆上一片柔软，最初的吻温柔缱绻，而后转为狂野，是魔流剑，白衣愣怔一会儿，抱住了他，然后闭上眼感受着师尊的气息，以及吻中传递的爱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白衣年少时漂泊流浪，终于寻得最终归处。孤独峰有了白衣相伴，风之痕也不再孤独。

[ 此帖被鷇音梦无梦在2022-10-20 17:2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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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20 【风之痕×白衣剑少】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