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5 （清明祭）回首不见故人影【地冥父子&一句话的迹冥】【部分吞禅雪】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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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4-05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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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5 （清明祭）回首不见故人影【地冥父子&一句话的迹冥】【部分吞禅雪】一发完

一
远在海外，剑随风早已远离了那个称得上牢笼的家。更何况勉强称得上父亲的地冥已经伏诛，一同长大却渐行渐远的邪说更早离去。海外的日子轻松有快活，没有人阻拦他四处闯荡行侠仗义。回去的念头，什么时候开始，在脑海里盘旋不去的呢。
难得看到一直傻乐呵的剑随风脸上出现认真思考的神态，心思玲珑的蝴蝶君眼睛一转，说道：“风仔，清明将至。我要去看望几位老朋友，你要一起吗？”
剑随风恍然大悟，对，是清明。海外并无清明一说，更别论那日需要祭拜一事。
雀跃的心刚起又沉了下去，他问道：“蝴蝶君，你的朋友，应该是很厉害的大侠吧。”
蝴蝶君心里暗道一声蠢材，不耐烦道：“两个魔头。”
意料之外的答案着实让剑随风大吃一惊，也安下心来，问道：“那不是大恶人，坏人也要祭拜吗？”
真是单纯的脑回路，蝴蝶君忍住揉乱金发的冲动，那可是小月仔亲手梳顺的，决不能就这样破坏。
“风仔，江湖就是江湖，江湖上杀人人杀，哪有那么多什么好人坏人之分，除了那些迂腐至极的三教老顽固，就连鼎鼎大名的金银和尚都满手鲜血，他们是坏人吗？”
剑随风被绕的大脑有点混乱，不太确定的质疑道：“那不一样。”
蝴蝶君道：“有什么不同，我与阿月仔都是走过尸山血海的人。想开点，死后一起入地狱也不错。”
剑随风沉默了，隐藏多时的冲动也随着这番对话，冲上心头。
蝴蝶君弹着月琴，修剪完美的庭院内，蝴蝶随着音乐飞舞，却寻不得一处停歇之处。
剑随风忽感此处是如此陌生，归乡之心再难压抑，他郑重的对蝴蝶君说道：“我们回去吧。”

二
武林高手去哪都是说走就走，但是蝴蝶君不同，他依依不舍地和公孙月述说着孤单，泪眼汪汪地看着小月，能多拖延一分就多拖延一刻。直到公孙月笑着道好，一边手刀落下，剑随风才能顺利将人带走。
船上，蝴蝶君眼神清明，毫无昏过去的迹象，只是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背影，让剑随风忍不住搓了下身上的鸡皮疙瘩。
一叶扁舟，两个人，飘洋跨海，实在难为这个小船了，幸好蝴蝶君功力够高，能保证两人一船的安稳。
干粮耗尽之际，终于见到久违的海岸。剑随风一个跟斗，就弃了小船，来到岸边。蝴蝶君点点头，称赞道：“不错，好歹有些进步。”
北域三大传说，如今只有刀存。多年未回，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故人的坟墓。
若不是为了傻小子，蝴蝶君也不必硬扯一句故友，天知道他和人邪剑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但是现在傻小子只跟着自己，不去该去的所在，蝴蝶君哀叹自己为什么要做下如此愚蠢的决定，甚至要离开老婆女儿那么久。
走到半路，蝴蝶君停下，没注意到的剑随风一下撞到蝴蝶君早已放在后背的蝴蝶刃，磕得鼻子生疼。
剑随风没好气地问道：“臭蝴蝶，你做什么？”
蝴蝶君说道：“我才要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剑随风支吾道：“我……”
“想去哪去哪，我的朋友不喜欢外人。”
“好吧，那我自己行动。”
虽然赌气般转身就走，但是剑随风确实不知自己要去哪里。按理说，应该去祭拜名义上的父亲和名义上的大哥，但是他们去世的时候，自己不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埋葬在了哪里。
蝴蝶君看着剑随风远去的身影，想了下，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打听下双邪被埋葬在了哪里。

三
剑随风信步走着，满怀心事的他，并未发现自己已经踏上了最熟悉的道路。再一抬头，只见满是尘埃和蛛网的陈旧大门，依稀还能看到原本的华丽繁复。
静静地看着，剑随风呆站了好久，才想要抬手推门，却发现，已经能握住重剑的手，此时抖得连门环上的蛛网都挥不掉。
耗时许久，剑随风终于推开了厚重的剧场大门，回到了最熟悉又最陌生的所在。
尘土飞扬，剑随风呛咳出声，亲眼所见的荒芜，终于让他对亲人的离开有了实感，扯了下嘴角，实在是笑不出来。他不似邪说，能将永夜剧作家那皮笑肉不笑的功夫学个十成十，他连一分都学不来，为此，没少被批评指责。都是过去了，现在也没有人会在耳边嘲弄，同样也没有那悠扬的琴声陪伴入眠。
剑随风划过白色的三角钢琴表面，厚重的灰尘掩盖住了它原本的光泽。原本这里是他，或者说是离凡的禁区，因为他自作主张的示好，将自己和邪说一起画的画藏在了里面，希望能被冥冥之神一眼看到，却因手脚粗笨，加上紧张，不知怎么的，那张画飘到了钢琴的内部。第二日，音乐变得刺耳时，才知道自己闯了祸，预料之中的惩罚没有到来，不过一旦离凡想要靠近钢琴，就会被邪说拉回。
往事忽然变得清晰，剑随风心口堵得难受，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重新打扫一下永夜剧场，现在的他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毛手毛脚，也不用担心会被邪说责备被冥冥之神惩戒，想做就做吧。
永夜剧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剑随风忙忙碌碌，翻出来许多小时候和邪说一起玩耍的小玩意，破碎的琉璃瓶，陈旧不堪的毛线球，剧作家奖励的精美的纸笔，甚至还有自己雕的奇形怪状动都不能动的提线木偶，这些都藏在了邪说房内的床下，灰尘呛得鼻子酸涩，想了想，剑随风还是原封不动的将他们放了回去。
推开最熟悉的房间，令剑随风没想到的是，所有的布置与他离开时一样。这样也好，简单收拾下就可以暂住，省下不少事情。
再来就是冥冥之神的房间，这对他们来说都是禁地，每次靠近都会被不知名的力量轰出，直道两人彻底压下自己的好奇心。现在禁制早已解开，但剑随风拎着水桶和手巾，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慢悠悠地清理着大厅，湿润的手巾擦掉钢琴上的灰尘，露出原本的光亮。
丢开手上的活，犹豫了一下，打开琴盖，学着剧作家的模样，一指按下，不是记忆中的清脆，更似那日做错事后的沉闷嘶哑。
剑随风胸口跳动起来，迅速打开顶盖，看到一幅精美图画，画作上是一位有些眼熟的陌生人带着两个孩童玩耍。与那日同样的地方，画上同样是三个人，不同的是这幅画精细道每个人的表情都惟妙惟肖，尤其是陌生人那慈爱的眼神，剧作家的慈爱……是剑随风和邪说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可是，那两个孩童，明明就是他们啊，画作上的陌生人就是剧作家的真实面容吗，剑随风不敢想，却非常肯定是他。
压抑已久的情绪再也止不住，嚎啕大哭，难以止住的抽泣声，在空旷的房间内不断回响，却再也不会有一双替他擦干眼泪的双手，也不会有冷漠询问何事的关心。
记忆在此翻上心头，他想到自己送的木偶被邪说嫌弃无法使用，第二日，邪说得了一只灵活的，更加精美的木偶，对着那个不能动的看不出形状的木头演着一处离凡看不懂的戏码。孩子的心思一向飘忽，虽是好奇，但被别处有趣的事物吸引住了目光，那点好奇早就抛掷脑后。如今却历历在目，再回首，已知故人心，却再也不见故人影。
屋外风声呼呼，细雨洒落，时节悄然到来。哭累了的剑随风，趴在琴上沉沉睡去，手中的画已经攥出褶皱，也不忍放手。

四
北域地广人稀，拉着人打听一座坟墓，不符合蝴蝶的格调。曾经对这两位关注最多的莫过于谈无欲，恰巧的有巧，公孙月和谈无欲是至交好友，蝴蝶君由此得知，人邪的根据地是冰风岭，而剑邪的根据地除了梅花坞之外，尚有九峰莲滫。时过境迁，不知这些所在有没有被毁，不过蝴蝶君一向很有行动力，一看便知。
冰风岭果如其名，又冷风又大，蝴蝶君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人邪能在这住那么久，还是阴川的水土值得一呆。四处找寻，并未发现有什么人迹。就算有一座孤坟，恐怕也早被风吹平了。
蝴蝶不喜欢这里，匆匆绕过一圈，毫无发现，顺手猎了两只野兔，就地埋下，全当祭奠那毫无由来的友情，这一趟也算没有白跑。
按照路程似乎九峰莲滫更近些，蝴蝶君果断决定，去看一眼。
让蝴蝶君意外，这里竟然比冰风岭还要冷，若不是撑得住，蝴蝶就要在这变成蝴蝶标本了。
一路来到一处山洞，一朵黑莲在寒潭中竖立，魔气和佛气奇异的融合一体，附在莲花之上，闪出七色光彩。
任何事物都躲不过蝴蝶的双眼，蝴蝶君猜的到这朵莲花从何而出，不过这么多年依旧是花苞，很难开的样子。清圣之地，不适合杀生。蝴蝶君想，既然是活物，也不需要什么祭奠，就这样吧，况且这周围虽是空旷，却一尘不染，想必是有有心人前来打理，如此，蝴蝶就像一梦，过了就过了，识趣离开。黑莲无风自动，挥别这位远处而来的故人。
清明烟雨季，即使北域少雨，每至清明，也总会落下一场磅礴大雨，蝴蝶君任命打起陪伴他已久的红伞，踏雨而去。

五
兔爵士拿着装着奇梦人魂识灵瓶，举着大伞，生怕被雨沾湿身上的毛发。
奇梦人无奈说道：“义叔，吾就算入地狱，也不会死，不用这样小心。”
阴雨天气对毛发太不友好，兔爵士没好气的回道：“怎样，刚修补好一点，就忘了痛吗。”
奇梦人本想解释引诱魔始吞噬魂识是计划的一环，但是看到兔爵士气愤的面孔，还是把话咽下。
永夜剧场转弯就到，奇梦人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出口拦下兔爵士：“义叔，内中有人。”
兔爵士紧张起来，问道：“是谁？”
见兔爵士如此紧张，奇梦人宽慰道：“是吾离家许久的孩儿。”
“你不愿见他？”
“离巢的鸟儿，有所牵挂，就难以高飞。”
兔爵士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回吧，明日再来。”
奇梦人不舍的看了大门一眼，回道：“好。”

六
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蝴蝶君还是踏上了去梅花坞的路程，不动用轻功，信步而行，恰好走完一整个雨夜，时节已至。
雨水恰好停在上空，蝴蝶君心知踏入了一个结界，而前方就是此次最后一站。
再往前走丛丛梅树依旧点缀着动人的粉色，落入结界的雨，变为柔软的雪，妆点这处世外之地。
蝴蝶君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人那么爱寒，三处地方，三种寒冷，蝴蝶难做。
越过丛丛梅树，只见一位发色如火，红色内衫，白色外套的魔仰躺树下，专注的看着飘落的雪花。
蝴蝶刃微动，蝴蝶君安抚，收起红伞，放在地上。不觉间，地上已是一片白茫，蝴蝶站在那里，红的刺目。外面的雨和多年前那日同样的大，这鲜红，竟然也和那日同样，刺的双眼生疼。
魔低沉的声音穿过树丛，陈述着一个事实：“你见到他了。”
“你说那朵黑莲？你怎知晓？”
“气味。”
蝴蝶君竟然不知这朵花气味如此浓重，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味道都没消散，魔者的回答让蝴蝶君不悦，他挑衅道：“原来是你打扫那个洞穴，这么殷勤他也不愿见你呢，怎样，因为你是魔吗？”
魔者不应，反问道：“即已见过他，来此又为何？”
蝴蝶不耐烦，出口的话也不怎么礼貌，直言道：“人死了就是死了，转生之后也不再是那个人，来此，当然是祭拜，难不成要和你相杀？蝴蝶很贵的哦。”
“祭拜。”魔者怔怔地咀嚼这两字，结界内无四季变化，他竟忘却了，今日清明。魔者起身，说道：“随我来吧。”
兜兜转转，蝴蝶君边走边想，这梅花也太多了。绕了几个弯才看到一座小屋，一座坟头。
魔者说：“你说的对，逝者已逝，人邪剑邪，同亡于赦道开启之日，吾将他们同葬于此。”
蝴蝶并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他只是一个曾经的杀手，不是谈无欲这样的智者。
蝴蝶君取下身上一枚蝴蝶胸针，放在坟前，说道：“这下北域三大传说，才是齐了。”
事情已了，蝴蝶君再也按耐不住相思之情，恨不得直接把剑随风拖回来。
但到底也应该留他好生祭拜一次，善解人意的蝴蝶君想象着阿月仔的夸奖，心情美好了几分，连见着苦大仇深的魔者，都难得心情舒畅，好声好气到了别。

七
本想好好睡一夜的剑随风，就这样在钢琴上趴了一夜，手上的画还在，这不是梦。
剑随风仔细地将画纸的褶皱摊平，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画框，将画装裱起来。
只是这琴，貌似又被自己弄坏了，邪说将这处区域划为离凡禁区，是真的很有道理的，剑随风想。
将画框摆在桌面上，剑随风拿出藏了很久的西洋酒和甜点，虽然随着他漂洋过海了几天，也不知道冥冥之神和邪说还喜不喜欢吃。
剑随风还是将它们摆在了画前，他见过海外的人祭奠先人都是用花束，他去到门外转了一圈，除了荒草，并无其他，只得空手回来。
人不能耽于过去，剑随风也一向乐观，未来尚有许多事要做，他对着画说了很多见闻，很多趣事，未来自己要怎样走下去。
瞒着兔爵士来到剧场外的奇梦人静静地看着听着，离巢的幼鸟经历风雨，已经长齐了翅膀，只需稍事歇息，就能飞向更高的天空。
回归空旷的剧场，不多会，钢琴声再度响起，略微嘶哑的音色并未影响旋律的优美。
酒很醇厚，甜点依旧美味。
奇梦人将一个精致的木偶放在画旁，看着画上依偎在身边的孩子，胸口隐隐作痛。
兔爵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既然这么不舍，为何不再造邪说，对你而言应很简单。”
奇梦人说道：“魂魄已散，再造躯体，也只是空壳，拙劣的替代品，他不需要。”
兔爵士见他神色平静，应是已经放下，说道：“好吧，不再弹一曲吗？”
琴声再次响起，是为送别而弹，亦是为自己而奏，玉逍遥，不再为任务所累的末日十七，终于可以随心地去找寻你了。
“你又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
“没什么，义叔，静静听曲吧。”

八
来时的码头，蝴蝶君已经等候多时，小船仍在，剑随风一个跟斗，差点打翻。幸好蝴蝶君有先见之明，及时稳住。
心里的缺憾已被补全，再展翅，剑随风只觉得轻松了许多，仰天长啸，这片天地，随处可以翱翔。蝴蝶君并不想理会这番言论，有家室的人，更希望安稳一世，远离江湖风波。
雨在不知不觉中停了，日头自云丛空隙处撒下金光，随着吵闹的两人，远渡重洋。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