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5 未遲續 8F 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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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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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50)

樓主發表於: 2008-04-13 07:0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15 未遲續 8F 赭主

喚顏

屈世途抓著手裡的掃把站在牆內某株樹下，只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音來了一陣又一陣，半天之內已經聽三回了，人來得多，說得也多，講的意思只有一樣。

抓著掃把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他不知道自己在忍耐得多久，可又不能不聽，聽了又頭痛欲裂，這就叫做自虐。

這他站在這裡還不算虐自己虐得最厲害的，自虐得最深的，是面對人們那麼多張嘴的那個人，才剛回來就被一群又一群的人困死在前庭，連腳都還沒踏進自家內院，被這樣子折騰功力再高深活得再久，被這麼多人一人一口水一人一腳印，怕也被折騰死。

他開始有些佩服那個當時出主意要人日受三千鞭，和乖乖去三千鞭的人了，都是些非常人啊，不過現在也都離開這塵塵土土的世間，去到其他清靜點的地方了。

等到這一次的人們走了之後，外面那個人走了回來，滿面倦色，眉眼低垂，說不出的愁悶苦澀。

屈世途假裝自己聽不見外面那些嘈雜，只問道：「你回來了，素還真，先坐下來喝一杯茶吧。」

素還真開口，只問道：「葉小釵呢，醒了沒有？」一雙眼睛抬起來，閃著難以言喻的光芒，然後接觸到屈世途的眼神才吶吶道：「素某無事，不用為我擔心…….」

屈世途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傷勢雖然無大礙，但是意識還沒恢復。」

素還真立刻舉步望葉小釵房裡走去：「那我進去看看他。」但是才走了幾步，腳下便微微地踉蹌了一下，如果不是屈世途眼尖，其他人恐怕也沒注意到素還真剎那間的失神。

「世道艱難，做人更是難阿……」見素還真身影消失在眼前，屈世途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自己丟開掃把坐在椅子上拄著肘子發呆，直到青衫佳人來到他跟前才回過神。

「世途，你在做什麼？」青衣一手裡端著藥湯，一手摸上屈世途的額頭：「為何在這個地方發呆，有什麼心事嗎？」

「青衣，你不是在後面煮藥？」

捧著藥的青衣忍不住泛起一絲微笑，看來世途發呆地非常厲害啊。「我已經熬好了，所以來問你是否是時候拿給葉小釵服用了。」

「………我發呆了這麼久？」屈世途忙抬眼，發現竟然看不清青衣面容，敢情是自己老眼昏花了，看事看人都看走了眼？他揉揉眼睛，才發現四周都暗下來，原來他從下午發呆到現在，都已經是夜幕低垂了。

但見一片昏暗不明的視野裡，只有青衣來的方向一路點起了燈，散發出柔和暈黃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視野，他看著青衣嬌美臉上的擔憂神情，忍不住伸手握住那隻探著自己體溫的素手，本來只有一隻手、然後接著用兩手緊緊地攢著，掌心間那隻手是無上至寶般珍惜地緊緊握著。

「這樣很好，這樣就好……..」屈世途想他該感謝老天爺或誰的，讓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

在他這些動作間，青衣一雙秋水明眸靜靜地凝視著坐著的情人，沒有阻止也沒有出聲，另一手將藥碗放在桌上，素手安慰似地輕拍握著自己另一手的情人手背，兩人一時都無語。

良久，等屈世途鬆手後，她才端起還微溫的藥碗，柔聲道：「不要誤了葉小釵服藥的時辰，我們去探望他吧。」
＊＊＊＊＊＊＊
夜深時刻，琉璃仙境最深處的房裡，有人推開房門。

房裡的人沒有動。

屈世途一邊嘮叨一邊點起燈來，「唉，素還真也真是，探望過葉小釵後也該點個燈，整個房裡黑成一片……….」眼睛手上看著撥著燈芯，話說到一半，青衣拉拉他的衣角。

點起來的光照亮了房間，暈黃暈黃的，不是很亮。

所以房裡的人，都沒有醒來。
葉小釵還躺在床上，素還真搬了張凳子下半身坐在床前，上半身卻趴在葉小釵身旁睡著了，想是這幾日奔波勞苦，加上之前硬接道者一掌傷勢還沒全好，結果還是熬不住累得睡著了。

只見素還真原本戴在頭上的頭冠歪歪地落在一旁被褥上，拂塵落在地上，鬆鬆地散開一大把，素還真連睡夢中都皺著一雙漩渦眉，想來睡得不是很好，但卻沒有醒來。

他的手，一手擱在葉小釵的被子上，一手則握住了葉小釵放在錦被外的掌。

葉小釵則是閉著雙眼，不能言語也不善表達的他在屈世途記憶中從來就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所以現在難得看到睡夢中的他，屈世途也不覺得表現出跟記憶中有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原來那個葉小釵。

可就為了喚回原來那個葉小釵，竟是讓一個世間、一個正道、一個素還真付出了這麼高的代價，有人沉聲有人高叫有人怒吼有人哭泣道：值得嗎？

值得嗎？

誰也不要來問他這個問題，因為他永遠沒有辦法給一個答案。屈世途在心裡默默說，他自問在江湖這麼多年打滾過來，送過無數浪起潮去，早就被折磨地面冷心狠了，看什麼生離死別都可以轉頭就繼續走這條江湖路，現在卻覺得有點眼眶澀澀的，

青衣輕輕將藥碗放在桌上，然後他們一起踏出了房門，屈世途格外小心地將門給輕輕關上。

兩人一路走回到前院時，只見月光光芒稀微，落在葉影間斑駁錯落，也不知道是否殘春時節的悶熱氣候令人焦躁，令屈世途雖然知道有很多事情等著自己去辦，武林還等著素還真去拯救，但是他總覺得今天特別提不起勁做事。

青衣伴著屈世途走了好一會兒，忽然聽屈世途問道：「青衣，你是女人，對一個人而言，什麼樣的感情才算是愛一個人？」

青衣輕輕嘆息一聲，知道屈世途還在為剛剛看到的耿耿於懷：「說這種話，難道你不是人，說不出來？」

「就算我能明白，我也說不出來啊。」
青衣停下腳步，輕輕說道：「有時候，愛一個人愛得深了，就會為他心痛；但是愛一個人而失去他，卻是連心也失去了。」她放輕了聲音：「但是，與其要為一個人將心落空，青衣寧願選擇一世心痛的命運。」

「對素還真而言，他有這個選擇的權力嗎？」屈世途不禁問道，但是他自己明白，不論是青衣或什麼人，都沒有辦法回答。

他索性自嘲道：「再說人越老越來越禁不起江湖的考驗，有時候覺得連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講起感情更是不行啦。」

青衣聞言一笑，「你如果算是老，那素還真我該更尊敬他一點兒了。」

屈世途聳聳肩：「好吧，反正在遇見妳時，我已經是老人家了。」

「不怪你，是該怪我。」青衣轉過來，明亮的秋水雙瞳閃著淡淡星光：「但恨妾身來為遲，不及郎君少年時。」

她頓了頓，緩聲續道：「但至少，還來得及。」

屈世途倏地停住腳步，看著身邊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該說什麼，只只知道自己抱住了青衣柔軟纖細的身子，只聽見自己一次又一次喚著對方的名。

＊＊＊＊＊＊＊＊＊
葉小釵今天醒了，他整個人看起來消瘦了不少，一雙眼神雖然依舊明亮，卻好像少了以往某些東西。

他醒時素還真已經又出去奔波了，不曉得什麼時候回來，屈世途一邊忙著布置對東瀛的戰事計畫，一邊留神聽著葉小釵方向動靜，不過那方向一直很安靜，只聽到很輕很輕的腳步聲，輕輕地抬起與落下，時而停頓一下，是葉小釵停下腳步看著琉璃仙境的一草一木。

他沒有背刀劍，穿著一件淺色衣衫，衣服是青衣給他買辦打理的，原本那套沾了太多鮮血的衣服還沒被處理掉，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就如同葉小釵的狀況一樣，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現在的葉小釵。

葉小釵醒來之後，他要去面臨有些人的痛苦、有些人的憤怒、有些人的悲傷，還有很多很多的不可挽回；也許素還真可以幫他擋下一些，但卻無法擋下一切。

葉小釵想來也不是會讓素還真為難的個性，屈世途想來想去都想不出，有什麼比較樂觀的狀況可以期待。

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辦呢？屈世途不知道該不該主動去問，也沒有勇氣去當那個第一個知道答案的人。

葉小釵曾經一無所有，現在歲月留在葉小釵身上那些美好的東西，又再次被強硬地剝落了，葉小釵再次孤伶伶地、什麼都沒有地被拋在這個武林，等他醒來時候不是異度魔界的烈焰，而是更為嚴酷的世間。

現在葉小釵在繞過後山之後，又回到前庭來了，一個人站在那兒，瞇起眼望著陽光，似乎在想些什麼。

一陣腳步聲傳來，腳步聲的主人屈世途認得，但是腳步聲的速度比一向來的急促了些。

一個人走進了葉小釵立著的前庭，葉小釵聽到腳步聲，也轉過頭來。

那人立住腳跟不動了。

屈世途很識趣收回了自己目光，專心擺弄手上的東西，卻覺得桌上的圖捲看起來有點模糊，他揉揉自己的眼睛，但是當他聽見那熟悉的聲音低低喚了一聲後，他忍不住拿起一邊的巾帕死命地擦著自己眼眶。

屈世途知道，他都知道，什麼都不會這樣都算了，明天會更辛苦更艱難，遇到更多不諒解的目光和責難，這些都是應受的、誰也不能替誰去攔去擋，只能該誰的就去面對！

他都知道！

如果一切都已經消失，那也只好現在重新再開始了。

可屈世途還是慶幸，就算現在都已不若當年青春年少，儘管來得已遲。

誰與誰，終究還是來得及遇到彼此。

[ 此貼被治水在2008-04-15 22:53重新編輯 ]

頂端

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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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50)

1樓發表於: 2008-04-13 07: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治水：嗯，看小釵在最新劇集裡離開了琉璃仙境，心裡有很多感觸，在一方面儘管知道是魔界下的手，但小釵帶走了好幾個我很喜愛的角色，有時候人對一個角色的喜愛與否，是很矛盾的，就像我們都欣賞朱武但同時他也是魔界的王，侵略中原的另一股勢力一樣。

不過另外一方面，我終於看到小釵回來，我想素還真和葉小釵應該不會連話都還沒說上幾句就又分離了，救治水私心編劇既然用這段時間的作為顛覆了小釵的以往身份，就應該給小釵更深層的領悟歷練，而不是就這樣銷聲匿跡，錯誤沒有被彌補，只是被淡忘的話，治水其實心裡是有一點遺憾的。

不過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誰也沒辦法說接下來會怎麼樣，所以這只是一個片段而已，誰也不知道江湖又將怎麼改變釵素的命運，所以治水只是想抓住在未來到來前的一點時間，大概就是這篇文「未遲」的中心思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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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魅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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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2樓發表於: 2008-04-13 07: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治水大
對於這篇文章所表達所傳遞的內容小女子也有很深的感觸,但世事流轉皆有一定的定律,人心和人心之間也是.
或許這就是布布讓人又愛又恨的所在吧.
很高興能在三十六雨上又見到大大的文,加油 ^_^

飲一杯離別酒 , 奏一曲奈何淚
歌一首相思淚 , 舞一段永相別
自此與君絕 , 人間黃泉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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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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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3樓發表於: 2008-04-14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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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嗎？
我想這樣的一個問題，真的是非常殘酷；
就連在江湖走踏這麼多年，什麼風風雨雨、生離死別沒有經歷過的屈世途都不禁感嘆。

看著這篇文時覺得心酸酸的，
因為這一段時間以來，小釵確實做了許多難被世人原諒的事，
就如同那套沾滿了鮮血的衣服，小釵現在身上正滿負罪孽，
誰也不知該怎麼面對葉小釵，
葉小釵也不知該怎麼面對眾人。
素還真沒有選擇的權力，但他仍是盡了全力，救回了小釵；
而今，
葉小釵又再次孤伶伶地、什麼都沒有地被拋在這個武林。

我想素還真是懂得葉小釵的，就如同葉小釵也瞭解素還真一樣，
這個離開的決定，他們兩個心中都知道的，
只是，他們都想要再擁有一下下，這樣相聚的時光。
就如同治水大人說的，若是就這樣離開，只是讓錯誤被漸漸淡忘，
真的是.....充滿遺憾。

最後，腦中不禁浮起：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是的！我相信一切都未遲，
因為他們沒有失去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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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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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

4樓發表於: 2008-04-14 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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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看新片，看到小釵離開琉璃仙境，忍不住抱著好友掉眼淚，卻說不出為什麼。

魔化的小釵真的帶走了太多的生命、帶來了太多的遺憾。
尤其是他帶走了我最近非常喜歡的墨塵音，那片段在演的過程，現在回想起來根本都是一片血淚之海。
可若是小釵要被誰帶走那條如今別人覺得應該拿出來償還的生命，我卻又無法接受。

我太淺薄太簡單，我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助如今一無所有的小釵。
可是我和阿素都一樣，都不希望失去他。
曾經在過去，小釵一路走來都是贖罪；如今在未來，又該當如何？
可是至少，就是沒有失去，那就是最不幸中的一點幸運。

活著才可以挽回什麼，也許這太天真，可是我相信。
就像這篇名一樣，會是『未遲』的。
所以我等你，小釵，無論接下來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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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香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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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3)

5樓發表於: 2008-04-14 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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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衣紅塵化雲煙
江湖落拓不知年
劍癡刀狂世紛云
今將衣缽卸雙肩
踏盡千山無人識
當初枉受盛名牽
東風吹醒英雄夢
笑對青山萬重天

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這兩人默契不言即明,小釵知道素素願意承擔,郤不想再令他處境再有所為難

相信四奇軍軍也明白伏嬰師那啥鬼咒有多難纏,可惜如果再見到小釵,不知自己還那麼衝動否,唉

如果離開是最好結局,小釵會選擇出走,也是體貼之舉,只是勞了素素隨時掛心小釵安危

然後題外話:發現,小釵目前所殺之人全為正道,不過都不認識,看編劇拖了有點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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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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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8-04-14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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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葉小釵留書離開了琉璃仙境,四非凡人說負起責任是素還真的原罪,而素還真無言以對...這樣的劇情讓人看了火冒三丈!武林眾人可以與悔改的六禍蒼龍並肩作戰,卻執意抵制意識回歸的葉小釵,這是哪裡來的外星人?

而四非凡人不但無力反駁這種不合邏輯的BUG,最後還要求素還真要顧全大局任葉小釵離去,也難怪他老是被寂寞侯玩了.或許對四非凡人而言,葉小釵並沒有特別需要存在的意義,於是他選擇了較省事的做法,若是換了屈仕途或秦假仙就不會採取這種解決方法,因為只有一起走過的同伴,才會知道兩人之間珍貴的情誼.

四非凡人並沒有錯,只是他不明白素還真不惜一切想挽回的,不是正道的戰將,而只是葉小釵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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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i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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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8-04-14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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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篇文章內心是有一點感觸的
30集的內容到現在還不敢看
因為光看到劇情文字的敘述就有點難過

葉小釵離開了
其實這已是意料中的結果
因為以他的個性
雖然並非出於他的本意
但造就無數生命因他而亡的結果卻是不爭的事實
更何況
他應該也清楚這樣的情況勢必會為素還真帶來許多不必要的責難
因為不想拖累他
所以他選擇了離去
徒留滿室遺漢與寂寞
如果說分離是為了下次相會而做的準備
那麼希望未來的他們能再擁有一起在仙境裡對奕、品茗的時光
能夠再一次感受
那名為幸福的東西

兩人來不及當面說出口的
或許就是那麼一句
珍重、再見

光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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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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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8-04-16 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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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塵音走的隔天，是個好天氣，谷外的風雪難得緩了一緩，赭杉軍坐在墨塵音慣坐位置的對面，從深夜看到日出。

記得自己洗去魔氣的那天，雖然非恩死於非命，令墨塵音傷心消沈了一陣子，為了排遣悲傷，赭杉軍坐在那兒，就聽到墨塵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頭鑽進了他臥房相通的儲物間裡，只聽見淅哩華啦的聲響不斷，不知道在弄些什麼。

當時赭杉軍沒進去看，他怕一走進去就給排山倒海的小玩意兒給壓在地上，那些經年累月的東西只有墨塵音自己才整治的了，只是物主心血來潮，想到將它們整治地服服貼貼關在一個一個箱子裡的機率，約莫是百年一次。

上次那一次，是聽到四奇之中其他二人可能在世，他專程跑一趟去探問，結果發現認錯了人，一臉鬱悶地回來後，自己關在儲藏間裡，等他出來他對赭杉軍說他只是記得紫荊衣曾丟了把扇子在他那裡，不論是恩是仇，總得先把東西給還了再說。

「畢竟是同修情分啊。」墨塵音微笑道。

這麼多年了，赭杉軍知道墨塵音始終惦念著他們倆，為著就是情分二字。

後來墨塵音去守九巒峰前，自己在房裡不知道忙活著什麼，又弄了好一會兒，推出門來見準備一同出門的赭杉軍，只交代了一聲：「等我們回來，我把木匣子裡的東西給你看看行不行。」
＊＊＊＊＊＊＊＊

嚴格來說，紫荊衣才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小的，但墨塵音說是大了點，也不過大了半年。

玄宗一向講究自然發展，雖說半大不小的蒼還是拽了一步蓮華和善法天子，一同照顧一群小蘿蔔頭，三人六手夠提攜幾個孩子？

而在這些幼輩中，赭杉軍年紀與金鎏影相近，只比蒼略少了幾歲。雖然在命長到有剩的玄宗長輩看來，跟那群搖搖擺擺的小蘿蔔比起來，只能算是中蘿蔔而已。

但當紫荊衣和墨塵音到來時，善法天子看看這兩個睡在搖籃裡的蘿蔔苗，再看看那兩個中蘿蔔，最後很英明睿智地下了一個決定：

「赭杉，把墨塵就交給你，我很放心；鎏影，把紫荊衣顧好，若有差錯都是你的錯！」

蒼幾百年後回想起來，除了「一語成讖」四字之外，也沒別的話好說。

赭杉軍抱起了包在淺青色襁褓中的嬰孩，只看對方一雙黑得透亮的眼睛閃著光芒，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手只拍了幾下他便笑嘻嘻的一點都不認生，不由得打從心裡疼了起來。

旁邊金鎏影手裡那個深海青色襁褓裡的蘿蔔苗，一睜眼就用力拉著金鎏影那頭漂亮金髮，把金鎏影疼個齜牙咧嘴，想鬆手還不給放，硬是哭得聲嘶力竭，慌得金鎏影趕忙連哄帶拍，赭杉軍為了安個搖籃早早回回房去了，所以他後來才知道金鎏影足足抱了三個時辰，他懷裡的蘿蔔苗才乖乖閉上眼睛不哭不鬧一夜無事。

＊＊＊＊＊＊＊
後來善法天子為了接受即導師的考驗，回大日殿閉關修行去了，兩個蘿蔔苗才剛開始準備長成小蘿蔔，而中蘿蔔鍛鍊成風吹不搖雨打不倒的大樹之路也才剛開始。

當中蘿蔔還是中蘿蔔時，金鎏影和赭杉軍當時住的房間相鄰。墨塵音睡時愛靜，紫荊衣偏愛喜歡聽搖鈴鼓兒聲入睡，所以不是赭杉軍抱著墨塵音到池邊去哄睡了，就是金鎏影坐在樹下搖鈴鼓兒，結果睡不好的是兩個大的。

當中蘿蔔拔高為小樹時，兩個已經懂事的奶娃娃趴在另外兩個人身上，墨塵音堅持跟著赭杉軍在苦境上山下海摘採藥草，紫荊衣則是連金鎏影到苦境道門去見習都不離不棄。

當小樹成為大樹時，回到道境的墨塵音和紫荊衣為了聽課時誰坐前面打成一團，最後赭杉軍和金鎏影一人帶著一個，坐在蒼的左右邊。

當大樹成為了不起的神木時，四人已經是內定下任四奇，半大不小的墨塵音和紫荊衣已經提得動劍、使得出劍招；當兩人找到理由時，就是試驗誰的自創劍招更上層樓、誰的劍招名稱更響亮別致時。

其實四人感情一向融洽，只是年紀越大，這兩人身邊的破壞程度就越厲害。

平常蒼就任他們小孩子心性，不管怎麼刀來劍往全作打鬧，偶爾兩人打到用膳時間停不下來，蒼也只是瞇著——好吧那不是瞇著而是天生就這樣的雙眼，對一邊的翠山行說：「去把那兩個人叫過來，要吃飯了。」

所謂的那兩個人，當然是指遠處在忙可被翠山行一叫就立馬衝回來，負責一邊拉開一個的赭杉軍和金鎏影，六弦之首是不管這檔子事的，萬一六弦的某某和四奇的某某打起來打壞感情怎麼辦？

但有一次真打的厲害了，前去阻擋的赭杉軍一個不小心被紫荊衣的劍鋒削掉了一角龍頭，赭杉軍自己倒沒什麼，修補一下也就罷了，可這一次墨塵音難得動了真氣，一招新創的「墨曲斬邪」發出，紫荊衣一閃，後面的金鎏影頭頂上的金冠被硬生生震個粉碎。

這下墨塵音和紫荊衣都惱了，頓時友誼切磋變成慘無人道的生死鬥，旁邊兩人要攔，結果還是很不幸地攪在一起，直到一聲怒喝響起：「這是在作什麼？！」

蒼眼睛微睜，看向不知何時到來的藍髮高冠身影，慢條斯理道：「啊，天子，恭喜你通過考驗，得以出關。」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現在該稱你即導師了。」

坐在大廳上的善法天子戴起即導師高冠後，看起來更是鳳眼含怒、凜凜生威，他看看這兩個印象中的蘿蔔苗，然後對著年長兩人說：「律弟不嚴兄之過也，你們過來！」然後叫其他人出去。

道境總壇大廳內一片靜悄悄的，外面也一片靜悄悄的，只有兩個人抽抽搭搭的聲音此起彼落，墨塵音和紫荊衣不知何時跪在大廳門外的地上，雙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翠山行心疼，連忙到他們身邊哄著說：「放心吧，天子只說他們幾句，不會處罰你們的。」

墨塵音一聽，立刻大哭道：「哇～我不相信！有人說天子會把用鞭子吊在山崖下，讓吊著人被風吹日曬天打雷劈！」

紫荊衣也大哭說：「嗚嗚！我聽說天子會把人掛在吊鉤上，用鞭子把人抽成破布堆，最後一片一片壓在山腳下魂飛魄散不見天日！」

翠山行一陣啞然，一邊的蒼很難得地讓人看見了他完整的瞳孔，他內心思索若是天子這麼毒辣，異度魔君的寶座應該是換人坐坐才是。

然後赤雲染瞪起了一雙美目，揚聲問道：「是誰這麼說的？」

墨塵音說：「是一步蓮華上次講佛經時說的。」

紫荊衣說：「是一步蓮華上次講變文故事時說的。」

年紀只比他們大沒多少的白雪飄似乎信了，他害怕地問道：「真的嗎？」

「是真的。」那聲音簡短地說道。

眾人才注意到，週身完好無缺的赭杉軍和金鎏影俊臉微青地站在他們身後，而在赭杉軍和金鎏影身後的是笑得風光燦爛的善法天子，此時少年僧者的笑意在眾人眼裡看來，真真佛光普照法相森嚴，令人低頭念阿彌陀佛。

善法天子前進幾步，扶起兩個跪著的孩子，又摸摸他們的頭，笑意溫溫：「出家人不打誑語，一步蓮華說的都是真的，下次你們到大日殿時若運氣好，少不得見聖尊者『現身示法』一番。」

眾人一個機靈，蒼默默地想道家講樂天知命，佛家說個人造業個人擔啊，這次他就不先捎個信通報某人一聲了。

其實善法天子天子不過說了赭杉軍和金鎏影幾句，然後令他們與自己一起坐在大廳裡，說這樣就足以給在外面的墨塵音和紫荊衣一點警惕。

後來墨塵音和紫荊衣經過這件事，果真老老實實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日子，赭杉軍和金鎏影也平平靜靜地過了一段很長時間的日子。

當紫荊衣跟著金鎏影走了後，赭杉軍被墨塵音拽著一路衝出道境，到現在自己依舊坐在墨塵音對面的位置上，可墨塵音走了

現在赭杉軍想，墨塵音走了的第一個清晨，是個好天氣。

他從清晨坐到了傍晚，不知道是第幾個傍晚，應該還沒過去幾天，但是現在舉目一望眼前景色，忽然又覺得過了一世。

一世之前，他才剛抱起了懷裡的淺水色襁褓，襁褓裡的蘿蔔苗兒還咯咯地笑，一點也不怕他。

曾聽上任絃首對四奇的評語：「看來赭杉和墨塵天生就契合，倒是金鎏影今後怕事要為紫荊衣操一輩子的心。」

契合也罷，操心也罷，赭杉軍和金鎏影，他們懷裡的那兩個蘿蔔苗回報的方式雖然不一樣，卻同樣用自己的一條命，回報了這兩個照顧了半輩子的人。

而金鎏影失去了紫荊衣後，用盡了力氣，卻沒多久也過完了他剩下的日子，還活著的二奇誰也不願意去想，金鎏影死時到底是清醒還是糊塗。
＊＊＊＊＊＊＊＊＊
赭杉軍來到琉璃仙境時，琉璃仙境外屈世途正在和柳飛絮等人商議細節，等一會兒就要出發前往破東瀛的天狩浮閣。

屈世途見赭杉軍來，開口就說素還真在裡面中，道長您進去吧。

赭杉軍默然跨過了大門。

一進去大廳，見素還真獨自坐在廳內，正在看一張白紙。

赭杉軍覺得素還真今天有哪裡不一樣，等素還真起身相迎時，才知道是哪裡不一樣。

素還真今天頭上只挽了一個髻，插一枝古色碧玉釵固定，沒有戴著一貫令人印象深刻的蓮冠，背後的白髮梳理齊整，用條絲帶束著而已。

素還真眼裡帶著分明幾點水光，神色卻極是一如往常：「素某今日儀容不整，見笑於道者了。」

赭杉軍只搖搖頭：「無妨，，該是我無禮在先，我自入魔之後，倒也疏了這些禮數」

素還真續道：「道者來得正好，素某手上剛好得了些與魔界相關的情報。

除了蕭無人留下的訊息，素還真手上那張白紙所寫極為詳細，與赭杉軍所知一一細核，異度魔界近來動向已經猜知七八分。

只是赭杉軍見那張紙上字體自成一格，寫者筆走劍鋒，字帶刀意，儘管沒有署名，他已經知道寫信者為誰，只是並不說破。

待論完事，赭杉軍便告辭了，當他走出門外，發現屈世途他們也走了，整個琉璃仙境靜得極了。

他回頭看看數尺外的素還真，坐在那兒似乎還在思考下一步的動作，一隻手指還在那張紙上點畫著什麼，認真專注地看著那封信。

將出庭院時，赭杉軍不經意一瞥，注意到一旁石桌上擱著一個蓮冠。

他認得這個蓮冠，那是日前他盛怒中一掌擊出，素還真挺身擋下時，被他一掌震飛的那個，當時在飛落地上，又跌了幾跌，幾乎無一處完好。

現在看起來完整如初，天衣無縫，穩穩擱在放在石桌上。

蓮冠壓著一張紙，寫了些東西，筆畫倒是認得的，筆走劍鋒，字帶刀意。

他無意走近細看，但一瞥之下也識得其中寫的兩個字。

是因為『珍重』兩字，格外筆酣墨飽，蒼勁有力。

然後赭杉軍的步伐已經遠離。
＊＊＊＊＊＊＊＊
回到了青埂冷峰打理一下，準備前往海波浪時，非妙說她曾去收拾了一下墨塵音的臥房，發現墨塵音在桌上擺了個匣子，下面還似乎壓了張紙條，問赭杉軍是否要看看。

赭杉軍才想起之前墨塵音對他交代的話，他轉回腳步，進了墨塵音的房裡。

自從來到青埂冷峰後，赭杉軍礙於本身入魔，幾乎不曾離開渾沌巖池，兩人相距不遠，離上次踏進墨塵音的房裡時，彷彿過了半世。

比手掌略大的木匣子看起來有段時間了，但是看得出來墨塵音一直很愛惜保管。

打開一看，一個丹朱龍冠完完整整地出現在眼前，曾被劍鋒削掉的一角被小心地修補起來，看起來可說是完整如初、天衣無縫了。

木匣下則是一張紙條，上面洋洋灑灑寫了八個字。

『路險珍重，道遠緩行。』

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裡，這個人就是這麼乾脆俐落的個性。

赭杉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個鮮紅色的高冠，可以想見那個人將這東西端在手裡細細修復時，臉上是什麼樣子的表情。

縱然生平嚴謹，赭杉軍也終究在此時露出了與墨塵音當時相似的表情，微微地笑了。

這麼長久的歷練中，赭杉軍明白有時候，有些痛苦不是用歉意可以彌補的，有些分別不是能以歲月相抵，時間或許總有一天可以帶走痛楚，但是當下的痛楚卻是自知於心。

然後赭杉軍將龍冠放回木匣中，起身走了出去。

如果他的時間不能比金鎏影更多。

那他一點時間，都浪費不得。

走在前往海波浪的路上，一路上，清晨的風吹散了赭杉軍滿頭黑髮。

想來今日是個好天氣，適合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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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

9樓發表於: 2008-04-16 0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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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4.15 未遲續赭主

又哭又笑的看完這篇文.....TvT"
我得說聖尊者你真的很找死....bbbb
(看來沒有即導師，這群未來的六弦四奇聖尊者大概早八百年前就先在自家無法無天了XD|||||)

過去與現在交錯，有溫柔，也有無奈。
常想是什麼樣的日子，讓墨塵音對同修之情如此照護，如此相維。
大抵，就是這樣一個情份吧....

透過赭杉至痛無聲的沉靜，遙看著已經遠離的那個乾淨俐落的身影，我忍不住又在這夜半時分落了淚。
如今，赭杉肩了沉重的責任負擔；這路，不好走。
這個適合遠行的好天氣，願是祝福。
祝福未竟的遺願、該了結的一切，都是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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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4.15 未遲續 8F 赭主

Re:04.15 未遲續赭主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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