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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 寄玉•癒和
牆頭: 無
配偶: 軍師
座右銘: 沙中見世界,天堂亦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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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01-06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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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 【楓櫻】楓聲染《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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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晏雪 從 布布文學 移動到本區(2012-03-14)
※楓櫻肉,王侯肉有,請小心食用。
e@3SF
※廢話悲壯感言放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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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沒有留下什麼遺憾。感謝大家的賞文。希望正在期末的朋友都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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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櫻】楓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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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開始,有什麼東西亂了心潮,也亂了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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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是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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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開始,有什麼東西染了眼眸,染了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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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指尖,誕開一種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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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那場相遇只是個美麗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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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你的妙筆生花,而吾不介意,在你的故事中穿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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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這則童話終究回歸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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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的天真爛漫與吾的一廂情願,能有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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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落花流水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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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以待百年的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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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ah3T!
不再只是自以為是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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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那個結局怎麼樣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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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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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火宅佛獄正在籌畫一個全新的戰略,一個能可埋線百年的計劃,一個能可創造契機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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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計畫並未影響整個佛獄,儘管那是一場戰爭的前哨,一個毀滅的序幕,看似微不足道的指令,實則牽動著全盤性的大局。佛獄子民在那段時期,過著與平日相同的生活,平凡單調、競爭廝殺。真正參與決策及執行的只有高層,而那屈指也不過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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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即將要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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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次的出征不用勞費一兵一卒。凱旋侯,自己要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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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號稱佛獄的傳奇,戰無不勝的凱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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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外放吾搶得先機,望公勿怪。」三公決策會議一結束,凱旋侯在灰暗潮濕的廊間,皮笑肉不笑的向著太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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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傳聞苦境太陽高掛,吾一向不喜歡炎熱的天氣。」太息公回眸,眸底難掩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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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怎能讓它傷了公吹彈可破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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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息公聞言,冷冷望著凱旋侯,那是一張與自己不相上下的雪白面容,細緻的肌膚比起自己更有過之而不及,在牆上懸掛的陰暗燭火照映下光彩照人,使得整句話更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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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地方,可別換了腦袋。」她說,嬌麗的紅唇在黑暗中勾起蛇吻般的魅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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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自當謹記公之贈言。」他微施一禮,也回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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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要出征。這件事,自當不該有三公以外的人知曉,但為求萬事俱全,王破例的讓甫成為說服者的王女參與準備,讓本就在氣頭上的太息公更感不悅。眼下競爭對手擺明得了大好建功機會,好勝心強如太息公,怎可能不忌妒?只是轉念一想,反正為了建立一條能與苦境短暫相通的通道,玷芳姬早就不只一次向她抱怨工作量過重,而為了推算苦境何處才有地靈之氣適合火宅搶先奪取,她也熬了一陣子的夜,壞了她精心保養的膚質。此時此刻,少點事作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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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負責的事情不特別重要,也未必全是她本人所樂意。王女唯一只能感受的喜悅─或者說,她「應該」要感受到的喜悅,是「王」肯給予一個機會,讓她為佛獄盡一點力,讓她有機會參與高層決策的事務,儘管她負責的部分很枝微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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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喜歡閱讀,尤其是歷經千辛萬苦才送進佛獄的苦境書籍。她寫得一手好字,譜得一襲好文采。而這興趣在此時竟也成了一種專才,當王在殿上命令她,替凱旋侯設計一個適當的臥底身分,包括服裝,當下她有些錯愕,公臉上那毫不掩飾的不滿,看似是對於咒世主顯然相信王女所謂的「女性直覺」比她好這點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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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女垂首斂目,她又可以拒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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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王女跟著凱旋侯回到他的宅邸,王命令他們討論,而他三天後要看到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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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芒紅城的後半部宮室屬於佛獄之主專有,而三公其二的宅邸也距離紅城不遠,仿造三公會議位席一般的坐落在紅城的東西二側。雖說佛獄資源匱乏,但既然位居三公,享有的尊榮仍與一般平民殊異。森嚴的建築,打從進入大門就能感受一種權力象徵的壓迫感,與其說是雕龍畫棟,不如說是威儀天成,非此又如何獎勵佛獄子民不計一切的追求競爭突破,只求替荒蕪貧瘠的佛獄拋灑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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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跟隨在凱旋侯的身後走進書室,於情於理,兩人當然不可能踏進凱旋侯的寢間半步。論身分,她是王的女兒,但論地位,她卻在侯之下,以著婉約又不失大方的氣度,她不卑不亢的接過凱旋侯遞給她的茶盞,一邊安靜的看著四周的擺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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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獄暗無天日,窗戶當然只是個裝飾。紅城裡外皆由高大石牆砌起,她私人的閨房當然也無所謂窗櫺可言,但凱旋侯的書室裡卻開了兩扇大窗,無數個十字格紋交叉反覆的窗口,透進佛獄終年死沉幽暗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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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不急著坐下,只是舉起右手輕輕一揮,豎立在房間四個方位的燭火瞬間燃起,照亮整間書室,難得在佛獄感受到這種亮度,王女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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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侯平時便習慣點這麼多蠟燭?」她猶豫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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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妳也無妨,吾之薪餉的確有大半耗費在照明上。」凱旋侯唇邊帶著極淺的笑意,不若平時的氣勢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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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傳聞苦境中原日照充裕,那麼侯此番前往苦境必定很快就能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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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樣,倒也省去吾多餘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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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點點頭,一邊小口啜飲著苦味中飄浮淡淡花香的清茶,一邊繼續留意著周圍,想尋找凱旋侯的習慣與特色,但與此同時,她著實被凱旋侯的茶藝給嚇了一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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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喜歡。」凱旋侯的視線落在茶盞上,用肯定的口吻彰顯了不外露的得意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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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未品過如此出色的香茗。」王女回答,光是吃驚都嫌無法表達她眼下確實的心情,說是震驚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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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獄不論男女老幼,無分階級上下,一向喜好飲酒,酒量越佳,越能得到讚賞和欽佩,遑論長年率兵出征的凱旋侯。兵士相聚,必以酒相酬。凱旋侯的海量,早是佛獄一向樂在其中,並引以為傲的軼聞。只是這優秀出色的茶藝倒是從未聽聞。身為王女,從慈光之塔傳來的淑女技藝不得不學,雖是學了茶道,但不用實際比試,她也清楚顯然還差了凱旋侯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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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揚起一抹笑容,「王女若有興趣,待吾回來,自當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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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吾在此便先謝過。」王女不拒絕,再說她也實在好奇,凱旋侯原來還有這麼一個不為人知的雅好,而這手藝又究竟精進到何種程度?不過,凱旋侯很快的整肅面容,打斷了她奔馳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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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休提,進入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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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容吾細看侯之面容。」王女放下素白樸素的細瓷茶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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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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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起身,湊近凱旋侯的身側,倒也沒有絲毫扭捏。兩人距離相隔不到幾吋,近的足以讓她能感受到凱旋侯身上的溫度,她與凱旋侯雙眼平視,第一次認真的看著這個年紀輕輕便成為三公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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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宅的男人其實都長的不壞。這是王女第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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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親,咒世主,她的兄長,魔王子,還有眼前這個男人。至少她熟悉的、習慣的男人,都擁有個人魅力十足的一張臉龐。好比說此刻她眼前的凱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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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細的下巴與自己或是兄長極其類似,使得凱旋侯的臉蛋生來便不如一般男人粗獷,就像迦陵那樣。尖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眸,讓整張臉看起來狂傲的劍眉,凸顯了凱旋侯何謂戰無不勝的霸氣。但若說起何處最能一眼讓人流連注目,非左眼下的玄色勾紋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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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隨意,又似蘊含某種意義的咒紋,在仔細端詳下彷彿隨時會舞動飛揚,眼睫間凝著奪人眼目的碎鑽,像是不曾滴落的淚珠,柔和了凱旋侯在殿堂和戰場上的殺意。狂傲的殺氣與纖細的美感竟能同存,兩相衝突令王女一時看癡,無法別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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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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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女回過神,隨即恢復自制冷靜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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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部分吾屆時潛入苦境自會掩飾。」凱旋侯說,聽起來口氣無甚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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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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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並不打算再追問凱旋侯這勾紋象徵什麼,只是輕輕頷首,拉遠了距離,「接下來請容吾看看侯的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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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點頭致意,「請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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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再次站起身,腳步輕盈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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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甫一進書房便被四面書架給吸引,佛獄設有邪思台,藏書亦豐。但佛獄之中,侯特別愛好收藏書籍,也喜讀書,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只見架上綴滿各式各樣的書籍,果不其然,有一架單放著兵家法學,多到幾乎都要滿溢而出。再其他,便多是關於佛獄的著作。今晚第二次讓王女出乎意料的,是凱旋侯與她同時都有許多從苦境或是四魌界其它地方運渡的珍本,類別廣泛,有些雖是複刻,卻保存完善,儘管如此,又能知曉每本書中定然都有著凱旋侯詳讀之下的註解。王女一雙精緻鳳眼迅速掃視,發覺兩人看過不少相同的作品,她含著盈盈笑意環視了一周,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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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王女不意發現靠窗的書格,獨有一處空位沒擺放任何東西,不管是書本或是任何擺飾。只有隱約散發檜木清香的隔板上鑲著一枚紫紅色的圓鑽,不起眼又暗沉的顏色卻隱隱約約透著與佛獄天空一般的妖異光芒,王女不著痕跡的查看,推敲書格的木板間似乎有夾層,明知是機關,又難掩好奇,細長的手指才試探般的伸出,凱旋侯回首,已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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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服者。」凱旋侯沉聲喝道,王女纖長的指尖輕輕碰在如血淚般的寶石上,瞬間只聞細微的齒輪輕響,兩片木板隨即敞開,一本靛色封面的書皮安放在隱密的木格中,王女只來得及看見上面寫著荒木載記四字,便立刻重重的倒退一步,措手不及,心知一時大意恐怕肇了大禍,她迅速低下頭,但心思仍為那書名而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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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2 Yrn
凱旋侯沒說話,氣氛陡然進入一片死寂,過了好一陣子,凱旋侯才從座位上站起,將書本收回原位。王女雖只能從眼角瞥見,但以那輕柔的動作看來,凱旋侯似乎相當珍視那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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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想必妳也看過?」凱旋侯話語不冷不熱,王女趕緊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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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聲如蚊蚋,她不否認,只是不確定對方意欲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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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有意思,不是嗎?」凱旋侯說,聲音中不容錯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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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驚愕的抬起頭,雖然被發現藏有禁書,但此刻凱旋侯的表情卻相當自在,帶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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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平常知道,或是認識的凱旋侯嗎?她有些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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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載記,這是本早已被太息公率眾徹底掃蕩,並被列為佛獄禁書榜上頭號查禁的書籍。位居三公之一,凱旋侯竟藏有這種說是會惹來殺生之禍也不為過的禁書,而且還能帶著不像平常兢兢業業的神情看著她,那神情……可以稱為風流嗎?連她當初擁有的那本也轉贈給湘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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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是指書呢?還是楔子?」王女問道,聰慧的眼眸直接望向凱旋侯,問題出乎意料的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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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聞言淺笑,「不愧是說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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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眼睛緊盯不放,但凱旋侯並沒有回答的意思,僅道:「吾與楔子素昧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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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與楔子素昧平生。王女咀嚼著這句話,那一晚,她離開凱旋侯的宅邸,仍然心潮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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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日,王女再度拜訪,這次帶著兩個隨行的婢女。凱旋侯在門口親迎,一抵書室,直待侍女放下卷軸與書盒離去,兩人便面對面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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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王女的結論是什麼?」凱旋侯單刀直入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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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想,櫻花可好?」王女也不迂迴客套,直接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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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凱旋侯重覆,有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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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這種柔嫩的生物自然不出產於佛獄,若有,恐怕也早就被扶木吸得只剩枯枝。凱旋侯眼神變得微冷,看著王女展開卷軸,素雅的宣紙上描繪著所謂的櫻花,纖細優雅的長枝,綴著幾朵鮮明的粉嫩,油彩與水墨交織而生一幅靈動靈現的圖繪,凱旋侯不明所以,但似覺心頭鬱結之氣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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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又打開錦繡縫織而成的書盒,顯而易見是本苦境的植物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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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不必費心,吾知曉櫻花為何物。」凱旋侯說道,口氣難得顯得有些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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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王女應道,「興許侯這樣便能了解吾之意思?」
1^^{;R7N
dm/3{\ 4
凱旋侯沒有馬上回答,堅挺鼻樑上眉頭鎖得死緊。他一時不言語,只是看著卷軸上栩栩如生,隱然散發一股傲氣的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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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l5exuG*m
「讓吾思考一夜。」他簡單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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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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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J!@w
F~=kMQO
隔日,兩人一同赴殿。在王女意料之中,凱旋侯果然沒拒絕她的提議,如實的向咒世主報告,在看見太息公臉上浮起嘲諷表情時也面不改色。讓她驚訝的,是她只提及櫻花,但凱旋侯只費一晚,便準備好了此番行動的計畫及未來的根據地準備呈上。她只來得及往侯的方向遞過一個讚佩的眼神,再下來事涉機密,她無權聞問,便被下令得離開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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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c1&hb/w
不愧是火宅佛獄的凱旋侯。王女心想。這將會是一朵在苦境盛開的火宅之花。
(!@gm)#h
#NyO'
D0 k ,8|
即將啟程的前夜,凱旋侯獨自在寢室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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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R<v,P!
其實,他不真正的完全喜歡櫻花,那裡面有很多種理由,如果要他舉例。但為了節省時間,他會比較言簡意賅的告訴你,櫻花不夠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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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d}
什麼東西不冷?開花的季節不夠冷、花朵的顏色不夠寒,花瓣的形狀不夠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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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朵天然,怎能符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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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Qkd$w<
雖然他也不想要就因此跟太息公一樣成日與扶木相影不離,那種品味他也敬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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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 HKP[-
他沒再嘆氣,只是伸手看似無意的撫著眼下的黥紋。
An>ai N]
cL .z{
'r=2f6G>cP
「為什麼是櫻花?」臨行之際,當送行的人只剩王女,他再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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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為什麼。」王女回答,侯首次對王女感到一絲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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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這不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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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用細細長長的鳳眼覷了他,第一次不用「侯」尊稱,她說:「吾只是覺得,那很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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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lEfy<&g:
侯沉默的望著王女良久,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王女有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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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_s/BoB@
「那麼,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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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祝凱旋侯一路平安、旗開得勝。」寒煙翠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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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凱旋侯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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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zm<oO
旋身,黑色與墨綠色交織的蕾絲披風揚起一個自信的弧度,凱旋侯緩步踏出終年幽暗的火宅佛獄,從此一別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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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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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與楔子素昧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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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並不認識楔子,這點毋庸置疑。而拂櫻齋主卻不是不認識楓岫主人,始於花宴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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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初沒有告訴王女的是,楔子其實是他的任務。他不忍,因為他從王女的眼睛裡看見了濃烈的哀愁。雖然他不確定,王女怎麼會對楔子擁有又愛又妒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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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也很好奇,楔子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能讓別人光只是憑著一本書,就被他把弄在掌心似的打轉。包括他竟也傻傻的收著那本不應該留下的書。所以他爽快的接下任務,僅管這是合作對象慈光之塔額外的託付。
7H6Ge-u
YG?4DF
他試想過很多種和楔子初次見面的場景,好比直接登門拜訪楔子,好比堵在他居所門口覷機來個不期而遇,抑或是從其周圍友人下手滲透,達到接近楔子的目的。當然,自從選擇了以櫻花當作掩人耳目的掩飾,參與瓊宇花會似乎變成了一個順理成章的絕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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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c
據密探回報,推測逗留在苦境,有可能是楔子的男人,叫做楓岫主人,住在寒光一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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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寒煙翠的第二晚,他待在書室,邊看著一疊厚厚的資料,邊用手指捏了捏眉心,他起身漫步到窗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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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岫,好個附庸風雅的名字,敢情是喜歡楓樹了。他不自覺的回頭,看著寒煙翠留下的那幅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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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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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櫻花就櫻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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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只能在春意盎然時期生長的粉嫩花朵,這輩子是絕對無有機會親眼在火宅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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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天血色秋楓,這景致比起櫻花,倒讓他更有幾分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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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4K_Wp
D'moy*E
瓊宇花宴上,他換上一身粉色衣裳,極力忍耐撲鼻而來混雜在一起的花香,他周旋在一群顏色跟身旁花花草草幾要融成一體的人群之間,決意先去透透氣再繼續來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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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VHf-uP
沿著花徑,他漫步到一處空氣顯然清新許多、氣氛也清幽許多的空地,柳林之外只聞淙淙水聲,洗去他方才滿心的煩雜與不悅。放慢腳步,放鬆心情,溫和的日光流瀉在翠綠的柳枝上倒映一地優雅陰翳,他不自覺的展開笑靨,卻在同時聽見了清朗的笑聲,他反應迅速的收攏表情,警覺的觀察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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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可聞的笑語,和揉在草皮氣味裡不容錯認的茶香,吸引他漸次走向不遠處的木色亭閣。撥開垂掛的柳枝,映入眼簾的是兩名笑得正開懷的男子,一個穿著雍容華貴卻又不失大方的藍白色長袍,一個身著紫黑相間的華麗外掛,乍看雖不起眼,實則更加凸顯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高貴氣質。淺而易見,他們正在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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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客人呢。」紫衣男子淺淺的揚起一抹微笑,字正腔圓的聲音如同清涼流水,讓凱旋侯瞬間凜了心神。他詫異的將眼神投向那張白皙的側臉,平生第一次感覺心頭似乎微微一動,但他不能把握那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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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滿地都是客人嗎?」藍衣男子好笑的回看了友人一眼,由此可見兩人似乎頗有交情,男子隨即站起身來,向他招呼,「這位朋友,若不嫌棄,不妨讓我們招待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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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櫻齋主回了一笑──這是他苦練已久的笑容,他不推辭,落落大方的拱手施禮,「那吾便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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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藍衣男子笑道,手腳俐落的整理出一個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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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踩上亭台石階,敏銳的察覺紫衣男子的眼神從頭到尾沒有離開過他,但對方卻掩飾得相當高明。他不著痕跡的在心裡勾起笑意,相當滿意開工第一天就能有一展長才的機會。他謹慎落坐,這不是武戰,但需要耗費的心神或許比起近身肉搏更讓人疲憊,他眨了眨纖長的睫毛,抬頭正面對上那張從方才開始就笑得燦爛的面容。
f `b6E J
7c%dSs6
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男人,但他從未想過男人笑起來會這麼好看。
g@t..x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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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宅你絕對找不到這樣一張臉,凱旋侯暗忖。他有自信自己絕對稱的上是四魌界數一數二的美男子,而且還不像魔王子是屬於邪佞墮落的美麗,或許也不像赤睛有種超然脫俗的氣質。反正,眼前這個男人擁有的東西絕對不下於他,包括美貌。他才剛快速的下了第一個結論,便發覺自己開始有點難以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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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粉紫色的長髮仔細的收束在綴飾華美的冠帽之後,和髮色相同的飛眉英氣勃發,但那張俊逸的臉龐上最勾人的莫過於那雙眼睛,長相與氣質或許正派有餘,但為何眼神會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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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尚未能多看幾眼,身旁的藍衣男子已將一壺新沏熱茶倒進冰綠色的淺碟之中,笑道:「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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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拂櫻頷首致謝,經驗老道的輕嗅芬芳的香氣,接下來才淺嘗了一口,「好茶。」他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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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男子莞爾,而紫衣男子總算出聲向他攀談,「初次見面。」那個人笑著說,連眼睛裡都閃動著不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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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敢問閣下大名?」拂櫻說,表面依舊維持一貫的微笑,態度不冷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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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是楓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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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靜的放下茶盞,微微挑起了眉毛,這算不算是一種得來全不費工夫?但眼前笑的開心的男人卻讓他的警覺心一下升到最高,雖然那飽滿溫潤的橙色雙唇,挑起的笑容溫文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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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有點怔然,那可是楔子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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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是拂櫻齋主。」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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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拂櫻齋主自此之後認識了楓岫主人,和極道先生。事情發展的一如他心中預計一般順利,他的計畫無懈可擊。他是戰無不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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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所不能預料的,是原來楔子比他所想得更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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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其實是他自己,比自己所想的更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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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會讓你愛上吾。有一天楓岫忽然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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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要愛上你。他撇撇嘴,一如往常的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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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同吾一同當個醉死櫻花樹下的風流鬼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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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已經不是玩笑了,可是他偶爾不得不強迫自己相信,那只是一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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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又說服自己,他可以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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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陷阱到底是他設給楔子的陷阱,還是他失足墜落自己的陷阱,還是這一切其實都是楔子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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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不清,再也分不清,索性不再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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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那隻手曾眷戀的劃過他的臉頰無數次。曾經他說,他願意有一天,用這隻手牽著他,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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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現在斷然的折斷了那隻手骨,他折碎的骨頭何止這個人?多少人的脊椎、腿骨、手骨,甚至連骨頭也不剩的在他面前炸的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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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骨頭脆裂的聲響第一次令他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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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出嫁殺戮碎島那一日所有的事務,並不由他負責,那是太息公難得以女人的身分攬下的工作。準備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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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待在苦境,在舊居拂櫻齋和琉璃仙境之間,處理靈地的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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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的時間剛過正午,隱藏在土地之下的扶木,忽然蜿蜒而生一條細細的枯枝,直直的朝著坐在過去習慣的位子上暫歇片刻的凱旋侯,太息公傳遞訊息過來了,但她也已經百年未曾再用過這種方式連絡他,極其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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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木彷彿有生命一樣的纏繞上凱旋侯的手腕,太息公冷漠孤高、帶著興味的嗓音,在他腦中低低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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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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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扶木便迅速的化作一團細粉般的光影沉落土地,再次回到正在吸收苦境靈氣的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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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維持著方才的姿勢,太息公的聲音彷彿不停的重複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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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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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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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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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一直坐在那裡,忘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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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晚上,凱旋侯直到夜半時分才回到佛獄,戍守的衛兵立刻恭敬行禮,再一次欽佩他們的侯盡忠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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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甫一回城中,他也不回自己的宮室,只是筆直的走向城裡最神聖不可侵犯的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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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無聲、恐怖的陰暗廊道,陰森的火光每隔五步照亮了凱旋侯的臉龐。踩上鋪著地毯的黑色石階,他靜悄悄的扣了門板,過了一會,才傳來一聲低沉沙啞的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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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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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走進室內,安靜的闔上門,面無表情的迎上坐在書桌之後的咒世主。搖曳火光中,咒世主臉上不知是歲月刻痕抑或作戰留下的光榮印記,看起來更具威脅性。但凱旋侯只是淡淡的注視那雙他效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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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可以不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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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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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世主凝望他良久,才終於從書桌前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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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會給你想要的,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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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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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床榻上已經只有他一個人。他看著空白色的枕席,有片刻睜著眼睛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他慢慢的從床上坐起,裝作腰間和股間的不適感不存在,迅速的整裝之後踏出咒世主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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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並不是要趕去大殿,也不是要回駐地,他憑著印象轉過一個轉角,已經早晨的火宅看起來與夜晚無異,灰牆上鑿出的窗櫺邊緣依舊只有暗紅色的光線透進,他快步走向廊道盡頭,那裡與咒世主的房間一樣有著一道木門,只是門框上的雕花紋路顯得較為細膩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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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房門,這裡是王女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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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主人的臥室不言可喻的冷清,只不過經過幾日,茶几上就開始疊起塵埃,房間收拾的素雅整潔,一如其人。凱旋侯沒有碰任何東西,注意力很快的被懸掛在牆上的一幅掛軸給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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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長枝枒、瓣瓣粉嫩,那是寒煙翠很久很久以前帶給他看過的,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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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面的木格安放著一個鵝黃色的吹螺,旁邊放置著一組素面白瓷的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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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靜靜的望著這幅景象許久,最後才輕聲低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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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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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上的門扉之後,不再有人去開過它,最終他們都只能去迎接一種宿命。而那必須是以肅穆而覺悟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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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不太清楚後來發生的許多事情,不知為何每幅影像都顯得彷彿在霧中一樣模糊。唯一清晰的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發覺空氣中有熟悉的氣味,儘管那氣味被刺鼻的血腥給塗汙了,仍不讓他覺得噁心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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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燦爛一笑,他練習過很久的那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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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曾經想過自己的許多種終點,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戰場上被人殺死。而且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可能會被那個人給殺了。但至少他不曾想過結局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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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蹣跚的離開囚禁他很長一段時間的籠牢,其實原本他不太想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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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其實他沒有力氣了,也因為這裡是那個人最後一個待過的地方了。如果他也可以在這裡迎接他的死亡,或許那個人會很開心自己的預言成真,會滿意自己的頭腦總是能料敵機先、洞察一切。而凱旋侯已經沒有去介意被他嘲諷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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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其實知道兩天之內火宅佛獄將不會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跟自己的歸屬地一起死去,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吧。尤其他為了這裡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價。那不可挽回、致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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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他準備要婉拒離開,忽然想起他有一個地方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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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用跟周圍的牆壁一樣冰冷的手,撐起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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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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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這輩子不能、也無法再回來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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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著,走過他這輩子走過的很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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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命中有犧牲奉獻的價值,那樣東西應該要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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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一面走,幾度跌落在塵土之中,然後又奮力的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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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他可曾為自己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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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說。吾存在的每一日,都是為了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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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唯一不曾經驗過的,是為他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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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起頭,寒瑟山房的紫色紗帳輕輕翻飛,錯覺清朗的笑聲會隨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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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那株楓樹血紅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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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勉力走到樹前,用樹幹支撐自己隨時可能倒下的身軀。專注精神,開始一點點的凝聚已經散失大半的氣力,拼著最後一絲氣勁,接著他的右手以手掌為中心,開始漫落無數血褐色的楓葉,然後從手腕處點點飛散而出的是幾乎要透成白色的櫻花花瓣。他感覺唇角滑下了溫熱的血滴,在他的腳邊沾染朵朵盛開血花。終於他的手上開始朦朧的浮起一個長型暗影,隨著楓葉和櫻瓣的掉落,一點一點的現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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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岫的長劍安然的躺在凱旋侯的手掌,纖長的劍身散發凜凜銀白色的寒光,劍柄上紅紫色楓葉形狀的裝飾卻透著彷彿那個人身上的溫暖熱氣。凱旋侯瀟灑的一甩劍氣,紅色流蘇如同旭日之墜般劃過頭頂那楓紅至極的赤色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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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吾去他那裡,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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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身閃過朦朧的靈氣,輕微的顫動,似乎是在回應凱旋侯沒有出聲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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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唇角揚起此生最後一個微笑。凱旋侯沒有猶豫的,舉起長劍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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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的弧度與劍尖一起旋起一種無以名之的淒美,閉眼之前遮蔽天色的血楓,在霎那之間幻化成盛開的櫻花。在飛舞的花瓣中他靜靜坐下,散落的粉嫩花雨串成他這一生已經愛上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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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岫,吾是拂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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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收江渚秋山靜,落花露泣殘紅。霞雲雙影去無蹤,幾回魂斷,凝望向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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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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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幻魂》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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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我來說,楓岫和拂櫻這輩子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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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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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楓岫可以死的從容,卻不能死的心無罣礙。這一切無法改變的原因就是,他死了,而且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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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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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或許未必然要以愛情當做最後或者最高的目標。或許一個人可以不用激進到去選擇殉情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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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能否認,愛情的確是足以令人發瘋的狂熱,他也確實是擁有摧毀生命、精神、和肉體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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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壹壹年,我一直希望他們能幸福,一直尋找著他們能幸福的方法。可是始終,直到現在,這或許是一條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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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最後還是相信,有些信念能克服人最大的恐懼,正因為擁抱了毀滅的力量,才能面對無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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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岫和拂櫻都不怕死,他們是我看過意志最堅強的人,最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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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終究我渴望他們幸福。即使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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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聲染》是《幻魂》的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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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實說這篇文章打從去年十月就開始寫,原本應該是單一獨立的,只是有些段落(比如說肉XD),怎麼寫都寫不完(咳,因為不會寫),於是就放置了好一陣子,直到現在總算對的起我的良心(笑)。不過也因為剛好在年底有了《幻魂》的靈感,所以決定索性將這兩篇文章做一個更完整的連結。要不然我鐵定劇情又會交代的不清不楚(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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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是這樣子。我懷疑我這輩子到底能不能寫出一篇光明燦爛積極向上的楓櫻文(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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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和《幻魂》都會收錄在CWT30的楓櫻新春新刊
(肉本)
《流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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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希望今明兩天可以來36發預定文嘎喔喔(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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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期末報告一起趕稿直到世界末日的感覺真的是太爆炸了。)
[ 此帖被壹鏡在2012-03-01 10: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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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708824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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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2-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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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02-22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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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06 璆瑹颯璆脫蝯
管理提醒︰ (妃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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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2-23 18:54)
瘥甈∠隞靽拍 敹賢末曉 撣隞靽拚質賢末憟賜
根上不发木 只是有心 那便成了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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