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04 [癒和] 中西结合，幸福标本 1-12 5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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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鴆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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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樓發表於: 2024-07-09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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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04 [癒和] 中西结合，幸福标本 1-8 17F

也來刷刷好評，平淡的日常感中卻怎麼看都能嗑到那點情愫，
文風也很喜歡，吃到這麼好吃的糧我痛哭流涕，請務必有下篇！OVQ

「我的病已經好了。」
「說謊。」
「……你不能替我送一輩子的藥。」

-

歡迎拍打餵食(?) → 魚肉(飲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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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樓發表於: 2024-07-09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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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04 [癒和] 中西结合，幸福标本 1-8 17F

Chapter 09

　　农历八月二十，夏末秋分，天气不冷不热，正是适合秋季运动会的好日子。挹天癒临早开了个会，正准备换衣服去荒靡学校，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办公室主任身后带着一众学生走了进来。挹天癒动作放缓了些，将几个学生扫了两眼，学生们看到挹天癒，只一眼就窃窃私语起来，挹天癒不动声色地听，无非是什么长得好看和很年轻这类话。

　　本家医院前不久成功上岸，成为本市唯一一所民营三甲，新建的急诊楼就在挹天癒问诊楼的旁边，站在窗户旁边就能一眼看到，上层领导一路高歌猛进，但医院人手仍不够用，即便工资绩效开得再高，人也不是铁打的。

　　原本挹天癒这些新来不到一年的医生轮不到带实习生这样的体力活，但医院评级上升后足足扩招了二十余名，即便如此，从各个医科大而来的应届生，实习名额仍然供不应求。挹天癒因为荒靡运动会的缘故特意调休了一天，但仍然被告知开会不允许缺席，只好多折腾了一番，而会议内容就是针对这批次的实习生。

　　主任朝着挹天癒笑了笑：“你今天调休啊？”挹天癒看了眼手机，九点二十，他应了一声：“小孩运动会。”

　　主任作为多年已婚女，听闻十分心领神会：“那我快点，就耽误你两分钟。”随即重咳一声，翻开名单问道：“百重泉，你们谁是百重泉。”

　　人群中一个男生举了举手：“我，老师。”

　　主任眼也没抬，转身对挹天癒说道：“新来的实习生，你们每个办公室带一个，第一天没什么事，挹医生你快去吧。”

　　“好。”

　　于是主任又像一只带着孩儿的母鸭子，领着剩下的实习生去往下一个办公室了。

　　挹天癒将脱下来的白大褂搭在了椅子上，仍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心道这日子真是过得巧了，主任能从那么多人中，一下子挑到最不合他眼缘的那个。

　　不过挹天癒也不会带上个人感情，他看了看百重泉，青年留着一头栗色短发，尾部微卷，一张脸倒是几分清秀。

　　挹天癒指了指对面的小桌子，上面满是铺开的资料文件，挹天癒当初答应来就任的原因之一便是环境相对不错，急诊楼建成后，医院空出不少空间来，新加了两个档案室，收走了好多堆积的档案资料，挹天癒道：“把那些收进空柜子，你用那张桌子。我叫挹天癒，是你的实习老师。”

　　百重泉点点头，刚抬脚又听挹天癒道：“扣子，扣齐。”

　　百重泉愣了愣，一低头才发现刚下发的纯白色工作服中间漏了一颗扣子，他连忙扣了紧实，又摸了摸有没有遗漏，确定一切无误，开始着手收拾文件夹。

　　“饮水机，储物柜，你的在左手边第三个，钥匙，走的时候锁好门。”挹天癒又看了一眼时间，十分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两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出了门。才刚上车，手机屏亮了起来，是和凤翥。

　　和凤翥多的话没说，一股脑地发来了十几张照片。挹天癒点开看了几张，荼然和荒靡两个人举着班牌走在方阵最前头，脸上画着网上流行的彩绘，脸蛋上还贴着水钻，显然班主任对于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双胞胎很是喜爱。

　　挹天癒看过后将手机扔在副驾驶，驱车赶往学校。

　　十一小从前是一所高中，因为种种原因校区调动，只是匆匆改造了一番，不过好在场地够大，因为这个原因，近几年的运动会都是附近三所小学联合办的。学校内彩旗飘扬，各班将自己的场地置办得十分美观，一片接一片，操场仿佛一个巨大的花篮，将一团一团锦簇的鲜花装了个满怀。此时各班已走完方阵入场完毕，家长们带着小孩在座位上，纷纷拿出前一晚装满书包的零食。

　　“癒者！”

　　“天大癒者！”

　　两小只远远地看到挹天癒过来，扑腾着就飞了过去，又因为方阵举牌，班服格外鲜艳。挹天癒一手一个按住脑袋，借着身高之便抬头往班级场地内看去，只扫了两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的和凤翥。

　　和凤翥正犯困，运动会总要有几个出苦力的家长，早早地来当后勤，一早上班里又是吹气球又是搬桌子，和凤翥和另外四个家长忙得像五只陀螺，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一群一年级的小豆丁搬椅子抬桌子，和凤翥任劳任怨，把照片发给挹天癒之后，才坐下歇了歇。

　　挹天癒是知道的，三天前班主任就联系着家长们来帮忙，而和凤翥恰好就是里面看起来最大的闲人。实则是荼然开口，慷和者之慨，和凤翥虽然抗拒，但确实没事，就跟着荼然来帮忙了。

　　挹天癒一屁股坐在了和凤翥旁边，和凤翥听着声音睁开了眼，声音拖着几分疲倦的慵懒：“这位家长，你怎么来这么晚。”

　　“开早会，”挹天癒翻开了荒靡的小书包，“水在哪儿。”

　　和凤翥弯腰从脚边提上来一个保温杯，目测足有一升半，像一个小型暖壶，放在挹天癒怀里像个石墩子：“给，凉的，泡的洛神花。”

　　挹天癒接住那沉甸甸的保温杯，用盖子倒了半杯，一口冰饮下肚，脸色立刻好看了起来。虽说已经是九月份，却正是秋老虎发瘟的时节，地处北方，七八月放假，再晚几天又冷。和凤翥将挹天癒手里剩的拿过来喝完，略略品鉴了一番：“下次酸梅汤里也可以放一些，清凉解暑，明年夏天再说。”

　　挹天癒看着和凤翥拿着杯盖的手，手腕处套了一个黑白色的护腕，活动间不经意会露出里面贴着的膏药一角。上次见面还没有的，挹天癒皱起眉，上次见面还是挹天癒趁着暑假的尾巴组织了一场心心念念的钓鱼活动，地点就在上次和凤翥痛失电瓶的山另一端，而和凤翥只开始时摸了摸鱼竿，随即就在帐篷里睡了半个下午，一份力没出，回去时还厚颜无耻的要挹天癒分他一条鱼，就连两个孩子还捡着小鱼喂了野猫，亲近自然的野趣环节，对于和凤翥来说就是换了地方睡觉。

　　而后者却振振有词，和凤翥说他本就是生长在这座山中的一朵蘑菇，白天模式蘑菇要睡觉需要咖啡豆，要挹天癒支付他七十五阳光才能起来。挹天癒听完觉得深以为然，如果他的脑子没有在某一天夜里被僵尸吃了的话，怎么可能每次都能把和凤翥那些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听进去还会在心里加以点评。

　　最后的最后，是和凤翥带来的保温瓶顺着河岸滚了下去，一路掉进了湍急的分流处，尸骨无存，而挹天癒手上的这个是和凤翥新买的，特意挑了高容量家庭装的。

　　暑假时两个人接触的还算多，和凤翥会跟他说一些有的没的，但现在开学将近一个月，两个人无需轮流看孩子，交流得自然少了，和凤翥那些原始的低级小趣味又重新浮出了水面。挹天癒皱着眉道：“和凤翥，别总给我分享...”那些垃圾广告。

　　话还没说完，和凤翥已经把小程序游戏的垃圾小广告分享到了挹天癒的窗口，和凤翥不以为然：“小气。”

　　“对。”

　　和凤翥听他大方承认，不由得笑了笑，然而眼皮也没抬一下，继续玩着刚刚复活的弱智小游戏：“他让我给‘好友’分享的呀，你不是我的好友吗。”

　　和凤翥将好友两个字咬得极为突出，在曲解人意这方面和凤翥确实遥遥领先，和凤翥想了想，找了一个更加娇俏的理由：“除了你，我哪有别的好友...啧、发这些。”

　　挹天癒眼看着他又过关失败，直接将手里的零食塞了过去，强行打断施法。

　　此时班主任带着扩音器站了起来，叫着小孩儿们站成一排，准备去前面跳排练好的集体舞。小学运动会，以趣味为主，性质就像是给小孩们开了一场巨大的party。

　　和凤翥看着一群小不点在操场中央蹦蹦跳跳，想起排练舞蹈时荼然总是动作不协调，晚上回家就给自己加练，连动画片都不看了，十分刻苦，为了配合荼然这份刻苦，和凤翥将家里的茶几推到了不起眼的犄角旮旯，腾出一片地方供他练习，有时和凤翥会在旁边看着，荼然到了总会出错的节点和凤翥还会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随后就会被恼羞成怒的荼然赶回房间去。

　　这孩子的运动神经好像真是不怎么好还是怎么样，一直到上场前夕，也就是昨天晚上，才跳得有模有样。和凤翥嘴上虽然说着不抱期待，但来都来了，他家荼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和凤翥举起手机两指放大，将荼然跳舞的样子清晰地录了下来。

　　挹天癒也举起了手机，但却逐渐走神，将注意力放在了刚刚跟和凤翥的对话上。

　　他说他没有别的好友，挹天癒转头看了一眼同样在拍孩子的和凤翥，挹天癒猛然反应过来，没有别的好友发这些垃圾消息，难道就有别的好友给他点拼多多了吗，这几个月里和凤翥不知道拿这个当借口发了多少次。挹天癒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和凤翥的话总是真真假假，自己总要反应许久，挹天癒对此逐渐烦躁，默默抿起了嘴。

　　录完视频，和凤翥特意将进度条拖到荼然错拍的画面，递向了挹天癒：“好友你看这...”

　　“你自己看去，”挹天癒一副要闹脾气的模样，“和凤翥...算了。”

　　和凤翥不知道短短几分钟挹天癒进行了怎样的头脑风暴，而后者话音刚落就起身离席，朝着操场西北角的小卖部走去，和凤翥满头雾水，只能默默给自己倒上一杯冰凉解暑的洛神花。

　　孩子们在大太阳底下跳了一场，其他的班级又陆陆续续地上台，荒靡和荼然脸上汗珠细密，妆都有点花了，和凤翥拿出卸妆湿巾，只见两个小孩无动于衷，抱着水壶围着挹天癒的腿专注欣赏着自己的跳舞视频。

　　运动会一些项目也大多是游戏形式，二人三足，摸石头过河，跳绳跑步，踢毽子，虽然广播室主持人多次强调其中的趣味，架不住小孩子们对待一些事都十分认真，会为了一个游戏似的比赛训练配合十分认真，也会对一个名次挣得头破血流，仿佛自己是攻城略地的将军。一上午吵吵闹闹有哭有笑，和凤翥耳边的声音此起彼伏，待到中午休息时，操场便被清理干净，只在周围拉起了一圈彩旗。

　　毕竟是运动会，学校在这一点上十分缺德，上午是小学生打打闹闹，下午就是老师家长进行真正的火拼。和凤翥看着挹天癒在一千米报名表上签下了荒靡的名字，说来也巧，一年级三个学校六个班，轮到这里时整个家长席只有挹天癒一个看起来身强体壮的，其余的大多是全职太太，爷爷奶奶，多少身上有点小毛病或者体力不济上去也是丢人的爹。班主任拿着报名表走过来时，挹天癒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怪不得今天穿了一身运动服，和凤翥又将挹天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而挹天癒没分给他一个眼神，从小卖部回来时，挹天癒就像犯脾气的倔驴，和凤翥说话爱答不理，但是又坚持坐在他身边，和凤翥想了许久，才发现挹天癒这幅样子就像小时候见过的一只脾气很差的波斯猫。

　　和凤翥单手撑着下巴看挹天癒走向跑道，懒洋洋道：“好友，加油啊——”

　　挹天癒脚步顿了顿，心头这股无名火被和凤翥这五个字轻易扑灭，几乎在一瞬间转阴为晴，挹天癒没回头，只背对着和凤翥挥了挥手。

　　然而挹天癒不仅仅是在家长席鹤立鸡群，和凤翥在遮阳棚底下看着远处跑道上已经就位的挹天癒，左右三个家长，挹天癒簇拥在最中间，挹天癒长得白，下午的阳光打上来更是几乎到了发光的地步，黑色的运动裤和运动鞋显得腿更长了几分，枪声一响几乎只是眨眼间挹天癒已经跑出很远，和凤翥这才发现不是挹天癒显得腿长，十分轻松就拉出一二百米，仿佛也只是扯开腿迈几个大步。

　　操场上响起整齐划一的加油声，和凤翥身边两个小孩的窃窃私语就明显了起来。

　　“癒者跑得好快啊。”

　　“对呀，天大癒者经常跑步呢。”

　　“和者就从来不跑。”

　　什么话。

　　“那下次让天大癒者带和者一起跑。”

　　这又是什么话。

　　“我觉得可以，和者像一只懒虫。”

　　“荼然，”和凤翥终于忍无可忍，但面对着两双直勾勾的眼睛，话到嘴边又重新编了一个理由，“你家和者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荼然听得满头雾水：“什么意思呀。”

　　和凤翥装神秘，只说等到你以后就知道了，然而他们俩却非常富有钻研精神，挹天癒从操场上回来后，荒靡就问他“娴静时如娇娇放水行动似柳柳风风”是什么意思。

　　挹天癒刚刚跑完，听到荒靡稀碎的转达一时间一头雾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他不在和凤翥拿两个孩子开涮，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就是说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荼然深以为然，挹天癒又补上一句：“就是懒。”

　　一千米对挹天癒来说是简单中的简单，一路小跑回来也只喘了几口，身体只当是准备活动，十分配合地出了一层薄汗。荒靡和荼然配合默契，一个端茶一个倒水，挹天癒仰头喝光，长腿迈过桌子重回了阴凉底下。

　　和凤翥将手里的小风扇转了过去，因为小学生的椅子实在低矮，挹天癒微微弯腰凑到和凤翥近前吹了吹，和凤翥诧异地看着忽然靠过来的庞然大物，心跳陡然漏了一拍，直接将风扇塞进了挹天癒的手里，抽出一张湿巾，佯装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班主任打着遮阳伞慢悠悠折回来，笑得见牙不见眼：“荒靡爸爸，你跑得可真快，其他老师还以为你是练体育的呢，觉得我们班欺负人。”

　　挹天癒笑笑：“我有跑步的习惯。”

　　“这样啊...”班主任笑着同挹天癒寒暄了几句，随后带着荒靡去领奖牌，和凤翥又拖着那半死不活的尾音懒洋洋地调侃：“长得真俊，体能还这么好...”

　　挹天癒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我大学的时一直是第一。”

　　“这么厉害，不会捏其他跑道选手的麻筋吧。”

　　挹天癒认真想了想，决定反击：“一般来说，没有地方会量产你这样缺德的中医。”

　　“哈哈哈哈，”和凤翥被挹天癒偶尔的唱反调逗笑，末了还颇为正经地挽尊，“和者可是正义标兵，哪里缺德了。”

　　“正义。”挹天癒意义不明地重复了一句。

　　和凤翥点头：“对，让苍生不再哭泣，让家园得到...唔！”

　　挹天癒捂住了和凤翥的嘴：“好了，停，聒噪。”

　　理智告诉和凤翥，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应该舔挹天癒的手了，这是一种所有人被捂嘴后最原始的冲动。但是算了，和凤翥十分贴心地想，万一把挹天癒的事业线舔掉了怎么好。

　　挹天癒第一次以家长的身份参加运动会，记忆里最后一次应该也就是大学的时候，被班长追在后面报了好几个项目，不过那时挹天癒自己一个人坐着，身边是别的班三两成群的运动员。岳云深藐烽云的位置又离得远，挹天癒还是本班唯一的体育独苗。

　　挹天癒问道：“你不报项目吗。”

　　“报了，”和凤翥慢吞吞道：“报了过一会儿的拔河比赛。”

　　挹天癒一阵无语，拔河比赛是全班家长共同参与，这算哪门子报了项目。

　　班主任拎了一大口袋的雪糕，两个小孩一排一排发了过去，和凤翥拿了一根冰棒，从中间掰开分给挹天癒半个，放嘴里嘬得啧啧响。挹天癒看着和凤翥，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你的手腕怎么拔河。”

　　和凤翥转了转护腕，划水划得心安理得：“这只手不用力就行了，你一会儿多用点劲儿，把我的补上。”

　　“谁管你。”

　　拔河绳两端家长排好队，和凤翥站在挹天癒身后，挹天癒一时间觉得如芒在背，也许是和凤翥正在盯着他看，他想，后颈上的小痣忽然有些发痒，仿佛一晃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夜，挹天癒思绪纷乱，控制不住地心猿意马，他转过头，却发现和凤翥正低头擦着眼镜，这一切似乎都是他的错觉。

　　和凤翥将眼镜重新戴上：“好友？”

　　挹天癒顿了顿道：“...注意你的手。”

　　“知道啦，挹医生，”和凤翥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惦记过，心中似有什么丝丝缕缕的东西漾开，说话都带着几分真情实感地笑意，“好友，要替我加油啊。”

　　尖锐的哨声响起，挹天癒满耳朵都是口号声和加油声，气氛被众人炒得火热，仿佛置身于烧开的沸水，巨大的拉力让挹天癒手臂一瞬间青筋暴起，身前的人跟着口号“一二一二”地喊着，挹天癒在心里跟着打拍，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跟着用力，身后却安静得出奇。和凤翥此时正在走神，他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却也没使出多少力气，他看着挹天癒偶尔飞翘的发丝，蓦地轻笑一声。

　　几十双脚在沙地上蹭起尘烟，绳子中心的红绸纹丝不动，足足僵持了一分钟多，挹天癒重心一歪，猛地向后急退几步，还是没有站稳，在倒下的一瞬间原本悬空的腰被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是和凤翥。在鼎沸的欢呼声中，挹天癒听到和凤翥轻轻抽了一口气。

　　运动会结束撤场后，和凤翥跟着上了挹天癒的车，荒靡和荼然抱着没吃完的零食和演出服坐在后排，后排最近多出来一个儿童座椅，挹天癒新给荼然装的。

　　挹天癒面色不善摘下和凤翥的护腕，一贴药膏将纤细的手腕包得严实，挹天癒想到那双混乱中垫在自己腰下的手，声音也温和了几分：“抱歉。”

　　和凤翥低低笑了起来，手腕一拧将自己挣脱：“好几天前就不小心挫了一下，不是你弄的。”

　　“挫了一下？”

　　和凤翥将护腕重新戴好：“不信你问荼然。”

　　“是的癒者，”荼然乖巧搭话，“前几天家里装了新的空调，和者帮忙的时候不小心扭了手腕。”

　　挹天癒盯着和凤翥，半晌才问道：“去医院了吗。”

　　“不巧，我家就是开医院的。”

　　“和凤翥。”

　　听听，又是这带着十足警告意味的语气，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挹天癒这么不轻不重的念一下他的名字，就带着魔力似的能让他配合下来，起码态度是配合的，和凤翥无奈道：“我就是医生，闪了一下而已，我这块韧带本来就不好，你不是知道嘛。”

　　挹天癒听了就来火，但是碍于两个孩子还在后面，重重地冷哼一声，像只猫似的。和凤翥从副驾驶探了半个身子过去：“真生气啦？”

　　挹天癒微微转头看一眼，又面无表情直视着前方，将和凤翥推了回去启动了车子：“安全带。”

　　“收——到。”

　　和凤翥扣上安全带，不过一错眼的功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挹天癒右手臂上一道蜿蜒的红痕，挹天癒感觉到他的目光，用手拂了拂：“拔河时绳子蹭的。”

　　就蹭一下能红成这样，和凤翥眯起眼睛，印象里挹天癒在山中被野蚊子咬了，手臂上红了一大片，肿成馒头似的，一连四五天才慢慢消退。这皮也太嫩了，和凤翥将头转了过去，不再去看，脑子里却有端冒起不少桃色联想，颇为香艳，又在下一个瞬间被自己的想法激起无数个鸡皮疙瘩。

　　而后的一路上和凤翥都安静了不少，话也不主动说了，挹天癒偶尔看一眼，却发现和凤翥拧了半个身子朝向另一边，恨不得只给他留一个背影，挹天癒只看到了他的的后脑勺，却没发现藏在头发里通红的耳尖。

　　将和凤翥与荼然送了回去，挹天癒才调头回了自己家，等洗漱过后挹天癒看看未读消息，有几条是和凤翥发来的，挹天癒今天跑步的照片，照片左下角多了一只比耶的手，手腕上还套着个黑白护腕。

　　[荼然家长：欣赏好友的赛场英姿]

　　[鸣水非澜：1]

　　挹天癒退出了聊天框，点开了朋友圈，中午时他挑了几张照片发了一条，挹天癒不爱经营这些，偶尔也会分享生活。一下午过去也不过十几个点赞，挹天癒随手划了划这些点赞的好友，却突然在一个名字上顿住。

　　荒禘。

　　一时间，挹天癒脑中闪过无数条模糊的信息，仿佛急浪中的游鱼，他一条也抓不住。

　　...

　　秋去冬来，平淡的日子像秋雨一样匆匆，很快就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 此帖被眷山在2024-08-15 14:5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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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24-07-09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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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04 [癒和] 中西结合，幸福标本 1-8 17F

Chapter 10

　　凌晨两点四十六，挹天癒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两台手术前后脚中间不过十几分钟，第二台又是就近送来的急诊，高强度集中让挹天癒走出来那一刻看着头顶的白炽灯一阵晕眩。

　　“老师！”百重泉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挹天癒甩甩头，只觉得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努力站稳从百重泉怀里站了起来：“谢谢，你也回去休息吧。”

　　回到办公室换上衣服，百重泉仍有些担忧：“不然，老师你先在值班室休息吧？”

　　“不用，”挹天癒穿上羊绒大衣，拿起车钥匙，“现在不好打车，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百重泉看了看挹天癒的脸色，挹天癒站姿挺拔，除了面色疲惫，神态如常。见挹天癒坚持，他很有眼力劲儿的不再添堵：“不用，我租的房子就在医院附近，老师你注意安全。”

　　听他这么说，挹天癒独自上了车，凌晨马路的车寥寥几辆，路灯将整个城市照得昏黄，路边的环卫工已经开始清雪，为下一个早高峰做准备。挹天癒没开暖风，冷空气才能让他更清醒一些，一路无惊无险回了家，指尖都冻得冰凉。

　　挹天癒站在玄关处缓了缓，荒靡房间门扉紧闭，早已经睡下。

　　最近消耗实在是有点大了，忙不过来，挹天癒想着，一抬脚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撞在了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仿佛一架残破的布偶，仿佛每走一步都要晃上几下，距离卧室门只有几步之遥，挹天癒却生不出一丝多余的力气，在沙发上扑通一下趴了下去。

　　就像在摇晃的波涛中行驶的小船终于靠岸了似的，挹天癒重重叹了口气，纠结再三，还是举起了手机，已是三点过后。

　　挹天癒现实看了一眼排班表，又看了看微信消息，满屏都是和凤翥发来的东西，间隔几十分钟到几个小时不等，不管挹天癒有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看到好玩的照样给挹天癒发过去，按着他的话说，挹天癒又不是他这样的闲人，腾出时间来自然会看。

　　挹天癒看着和凤翥断断续续给他发来的东西，自从上次挹天癒禁止和凤翥给他发一些垃圾小链接之后，和凤翥明显有所收敛，从游戏链接变成了视频分享，治愈人心的猫猫狗狗，在诊所门口玩雪的荼然。挹天癒不热衷于网聊，但和凤翥发来的每个消息他都会逐个回复点评，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会发一串省略号上去，渐渐的，挹天癒在微信上话竟然也多了起来，兴致来了看到推送的短视频，也会顺手发给和凤翥。

　　现下挹天癒实在是没什么心思逐一打开和凤翥发的那些再进行点评，但忙完闲下来打开和凤翥消息框几乎成为了一种习惯，挹天癒双眼发直地看着手机屏幕，和凤翥备注栏也从“荼然家长”变成了单字一个“和”。

　　这个点，他应该睡了，挹天癒想，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手里的电子屏也忽明忽暗，直到最后，挹天癒也不知道他和手机哪个先休眠。

　　这一觉挹天癒睡得极不安稳，感觉像回到了第一次上大学时绿皮车摇晃的卧铺上，耳边是节奏整齐的火车铁轨声，还夹杂着周遭人的窃窃私语，挹天癒一睁眼，就能看到车窗外的万里青山，硬卧的床对人高马大的挹天癒来说有一种严丝合缝的窄小，连翻身也很不舒服，仿佛被什么捆住似的，挹天癒皱起了眉，想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墙壁上，他肩头用力一转，随后他醒了。

　　挹天癒的意识仍然昏聩，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现在应该立刻爬起来吃药，再回到卧室脱了衣服睡上一觉，他在意识里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套，随后又睡了过去。

　　于是挹天癒又陷入昏昏沉沉的睡梦中，梦见荒靡因为他睡过头没能下楼吃早饭就匆忙上了校车；梦见自己大学时和荒禘在健身房里喘着粗气比赛谁能坚持更久的平板支撑；随后他又梦见自己坐在和凤翥那个小电驴后面，这次没有碍手碍脚装满蔬菜的塑料袋也没有荼然，和凤翥载着他绕着江堤慢悠悠的骑，岸线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凉爽的晚风扑在他脸上，身心都舒畅了，好真实的梦，挹天癒想，连和凤翥身上的药味都这么真。

　　和凤翥：......

　　和凤翥轻轻眨了一下眼，看着自己贴在挹天癒脸上的手若有所思，原本只是想用手摸一下脸试试体温，触手高热不说，挹天癒好像梦到了什么天赐凉缘，十分顺从地将脸颊往他掌心拱了拱，像猫撒娇似的。

　　梦到了什么和凤翥不能确定，但他能确定挹天癒已经烧起来了。

　　彼时和凤翥正在医院缴费，此时荒靡的电话打了过来，从轻快的电话铃声中和凤翥仿佛听出了催命一般的焦急，和凤翥接了电话，还是个急诊。

　　刚刚送进医院一个，怎么这边又倒下另一个，难不成他天生是什么操心劳碌命？但挹天癒高烧，和凤翥当然要去看一眼才放心。按理说熬了个通宵，出租车里的暖风应该让他昏昏欲睡，但瞌睡虫早已被心里那么丁点儿的挂心给赶了个干净，车窗外的雪仍然洋洋洒洒，指甲大的雪片不要钱一样向下飘，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天色还没完全亮，已经是灰蒙蒙的颜色。

　　十一月就下这么大的雪，真是少见。

　　和凤翥匆忙赶到，是荒靡开的门，玄关直通着客厅，和凤翥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趴着的挹天癒。

　　挹天癒与和凤翥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是家长群，班主任通知今天雪太大雪休一天。

　　和凤翥把手机在荒靡眼前晃了晃道：“今天休息，你可以再睡一会儿，你的天大癒者就交给我吧。”

　　荒靡点点头，被和凤翥这么一说，他确实没太睡醒。是凌晨起床上厕所，路过客厅被沙发上死鱼一样的挹天癒吓了一跳，晃了两下也没叫醒，挹天癒觉不沉，显然已经昏了。荒靡对着这么一个不省人事的庞然大物慌了神，翻出自己的电话手表给和凤翥打了电话，紧张的情绪一直到和凤翥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前时，荒靡才觉得来了救星。

　　小孩子乖巧听话地回了房间，只剩下昏黑客厅里的两个人。

　　挹天癒家里没有额温枪，翻来翻去只找到一个电子体温计，和凤翥举着体温计又站到了挹天癒的身前。

　　扒人衣服这种事......和凤翥的嘴角缓慢勾起。

　　挹天癒是被额头上的毛巾弄醒的，但仍然没睁眼，实在是很累，应该是荒靡，挹天癒迷迷糊糊地想，不能让他担心，再过一会儿就起来。

　　随后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扯来扯去。挹天癒被迫回忆起昏睡前自己应该是直接倒在了沙发上，连最外层的羊绒大衣都没脱。挹天癒嘴唇动了动，嗓子干得要冒烟了，撕着似的疼，病症要比他想得更严重一些，挹天癒的睫毛颤了颤，有毛巾降温，过会儿有了力气再回卧室也好，他现在更想无人打扰地睡一觉，而此时，一只十分不符合八岁儿童骨骼生长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一番，最后一下盖在了他的肚皮上。

　　挹天癒额角一跳。

　　紧接着那手在自己的腹肌上搓了搓，甚至贴着自己逐渐往胸膛的方向走去...

　　下一瞬间挹天癒仿佛吃了仙丹一般猛然坐了起来，一手重重扣住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腕，额头上的毛巾也掉了下来，挹天癒刚一瞪眼，在看清和凤翥脸的刹那，浑身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和凤翥：......

　　这是哪一出？和凤翥浑然不觉是自己突如其来的揩油行为将挹天癒吓得回光返照来捍卫自己的清白，甚至他还被挹天癒吓了一跳，一时间仿佛空气凝结了似的，和凤翥反应过来，看到挹天癒躺了回去，笑着拍了拍他的肚皮：“做噩梦了？醒的正好，我和荒靡都抬不动你，你自己回床上躺着吧。”

　　和凤翥直起身来，发现手还被挹天癒拽着，又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友？”

　　挹天癒头晕得厉害，似乎没反应过来是梦是真，看向和凤翥的方向愣愣地松开了手：“你怎么...几点咳咳咳、咳了？”话问到一半挹天癒嗓子干痒得猛咳了起来，嗓子眼堵了一大口痰，噎得他喘不上气。

　　“五点半，”和凤翥不慌不忙给挹天癒顺着后背，手掌拍在羊绒大衣上砰砰地闷响，“荒靡发现你发烧了，给我打了电话。”

　　和凤翥兑了半杯温水递过去，挹天癒喝了两口，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挹天癒这才攒了些精神，转身进了卧室，换上宽松的睡衣躺在床上，身上松泛了不少，体温计也到了时间，三十九度多，高烧。

　　挹天癒接过和凤翥递过来的药，十分配合地吞了下去，又喝了大半杯热水，才重新躺了下去，和凤翥坐在他床边，身上还穿着最外面的一层外套，挹天癒看着和凤翥的侧脸轮廓，轻轻道：“多谢你。”

　　和凤翥将脸转了过来，盯了挹天癒两秒才缓缓笑开：“好友这声谢真是千金难买啊。”

　　挹天癒可没心思和他扯皮，和凤翥没戴眼镜，转过来时挹天癒敏锐地发现了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再去看和凤翥时，发现他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惫，挹天癒问道：“你没睡？”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和凤翥捏了捏眼角，长长叹了口气，“没睡，邻居，你见过的，昨晚上心梗送急救了。”

　　挹天癒点头，随后伸手扯了一下和凤翥的外套：“你也睡吧。”

　　和凤翥看着那只手，有几分好笑：“好友发着烧还担心我，感动啊。”

　　挹天癒眼皮渐沉，倒没反驳，呓语似的：“嗯，就睡...”我身边。

　　挹天癒这声像蚊子哼哼，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和凤翥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下文，才发现挹天癒的眼已经合上了。

　　一时间，房间静得出奇。连小区外清雪机的嗡嗡声都听得越发清晰了起来。和凤翥觉得越来越吵，直到回神后，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心跳声。

　　反正门关着，四下无人。和凤翥将外套从挹天癒手里抽了出来，轻轻握住，随后微微俯身，用手背贴了贴挹天癒的脸颊，轻笑一声，情绪莫辨：“还是个睡美人。”

　　挹天癒再次醒来，只觉得自己变成了大棚里的蔬菜蒸笼里的馍，水洗过似的潮热，骨头都要酥了。挹天癒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睡得太沉，手都有点不听使唤，坐起身时觉得自己像努力冲破蛋壳的鸡崽子，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让他好一番折腾，挹天癒动了动喉结，嗓子仍然很不舒服，床头柜上静静放着半杯水，半空的杯壁上凝满了水珠，挹天癒指尖贴上去，仍然是温的。

　　挹天癒伸手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大亮的天光猛地涌了进来，挹天癒不禁眯起了眼，雪停了，天也晴了，云退走了半边，天空是一片澄澈的蓝，挹天癒小口喝了些温水，十分自觉地夹上体温计，才转头看另一边躺着的和凤翥。

　　和凤翥身上穿着一件米色底衫和一条灰色长裤，像虾子一般佝偻着背对着挹天癒，衣裳下摆向上翻卷，露出一截腰身，隐约能看见皮肉下脊柱的凸起，和凤翥身材本就细狗，陷在挹天癒家霸总灰色的床单上，外露的那一截腰仿佛更白细了些。

　　挹天癒正准备收回目光，却发现翘起的衣摆下露出一点疑似胎记的阴影，恰好和凤翥动了动，衣服又往上卷了一截。

　　挹天癒这才看清，哪里是胎记，分明是一条增生的旧疤，缝得十分丑陋，足有他手指粗细，仿佛一条变异的蛇，蜿蜒在和凤翥的身上，和周围平整的皮肉相比十分刺目，却只露出了一些，剩下部分不知还有多长，藏在衣服底下。

　　一般情况下会有这样丑陋的疤痕，要么是缝合技术太烂，要么就是伤口实在狰狞。

　　那道疤仿佛一个裂缝，被一层一层的脱落，从里面剥出了另一个和凤翥。即便是相处了这些时间，挹天癒似乎对于和凤翥仍然是一无所知，荒靡与荼然几乎是同时被领养，领养地远在南方，和凤翥又一副在这里住惯了的样子，家人也好，朋友也好，在和凤翥嘴里没有只字片语。即便无数次的想起和凤翥，仍然是那个开在老城区半死不活的诊所，和一间连灯光都是昏暗的房子，像是什么受了诅咒的地缚灵，在那个逼仄的堂屋里，被放逐在世界之外。

　　而和凤翥就在他的手边，近在咫尺的距离，挹天癒的指尖动了动，最后皱着眉别开了脸去，因为仍在病中，烦躁起来胸口闷得厉害。

　　体温计适时响了起来，和凤翥被这声音惊动，哼了一声爬了起来，转头看到靠在床头一脸淡然的挹天癒。和凤翥见此不疾不徐地伸了个懒腰，卷在腰上的衣裳也盖了下来，和凤翥看一眼手机，中午十一点整。

　　“退烧了吗。”

　　“嗯。”

　　和凤翥将床头的毛巾和空水杯收走，顺带拿走了挹天癒手里的体温计，在和凤翥准备出门的一刻，挹天癒忽然叫住了和凤翥，又因为开口太猛太急，咳了一声。

　　和凤翥驻足，回头：“好友？”

　　挹天癒缓了缓神，语气带着几分迟疑：“你...后背上的疤，怎么弄的。”

　　和凤翥的手一颤，挑了挑眉。挹天癒在等待答案的时候罕见的有一点忐忑，和凤翥会不会拿他当变态？但挹天癒从不是内耗的人，好奇就要问清楚一些，挹天癒如是想，或者要不要从缝合美观程度来补充一下，显得没有那么...暧昧。

　　挹天癒头脑风暴了几秒，也只是补充了：“你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和凤翥本来还在诧异，又被挹天癒这欲盖弥彰的样子逗笑，看到了就看到了呗，还“不小心”。

　　结果他只听到和凤翥说：“荼然小时候生病我拆了根肋骨给他熬汤喝。”

　　说完，和凤翥飞快地闪出了卧室，只留下在床上皱眉凌乱的挹天癒。

　　挹天癒不会内耗，但是和凤翥会帮他内耗。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挹天癒也大概明白和凤翥的逻辑，只要他不想开口的，总是会用一种极为暧昧的态度歪曲掉他的意思，一张嘴就是一篇意林文学，拐着九曲十八弯，能让人忘记最原本的目的，荼然就是这般深受其害。

　　挹天癒看着和凤翥离开时留下的门缝，重重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和凤翥站在挹天癒家的灶台前，把今早花了高昂配送费的鸡汤重新热上，还下了一小把细细的面，和凤翥看着锅，眼睛逐渐失焦，空洞地望着锅盖里翻起的水花发呆，背后增生的伤疤仿佛又痒了起来。

　　挹天癒换了一套干爽的睡衣走了出来，和凤翥仍然静静地杵在那儿，煮面的锅咕嘟起一圈泡沫，即将溢出锅沿，挹天癒心头一跳，连忙上前要将和凤翥拉开，下一刻和凤翥忽然回神，在扑锅之前将火关上了。挹天癒人顿在半路，和凤翥已经把面挑进了碗里。

　　餐桌旁的挹天癒看着自己面前这碗清汤寡水的鸡汤小面，上面还躺了两根小油菜，从昨夜到现在没有吃饭，挹天癒闻着食指大动，接过和凤翥递来的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挹天癒把目光集中在面碗里，挑了两筷子以后一个被镇压在碗底的荷包蛋翻了上来，挹天癒顿了顿，简直要被和凤翥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把戏磨光了脾气。

　　和凤翥的手机响了起来，和凤翥坐在了挹天癒的对面接了起来：“喂。”

　　非是挹天癒有心偷听，实则是这个距离有点近，电话那头的声音从和凤翥的手机里传得十分清晰，是个女人：“小和大夫，已经脱离危险了，谢谢你了。”

　　和凤翥淡淡地“嗯”了一声：“脱离危险了就好。”

　　和凤翥话音刚落，听筒里忽然传出哽咽来：“...我这以后可怎么办啊，孩子还小...呃、他爷爷又心梗了，爷俩在一个医院里...”

　　挹天癒这时抬起头来，和凤翥的脸色微微发僵，指尖敲着桌面，大脑的cpu正疯狂运转，也没能说出句安慰的话来，挹天癒看着和凤翥扇动的眼睫，末了，和凤翥叹了口气：“...吉人自有天相，我帮不上什么忙，钱的事不用着急。”

　　这哪里叫帮不上忙呢，这简直是帮了大忙了。和凤翥话音刚落，那边已经止不住哭声，对着和凤翥千恩万谢，和凤翥又安慰了两句，才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扣下，回望着挹天癒：“前段时间，老爷子的儿子在工地出了事儿，现在还没醒，瞒了许久没瞒住，听完噩耗就倒了。”

　　这一类事挹天癒曾见过不少，叹气已成了习惯：“这样。”

　　挹天癒回想着电话的内容，又问道：“所以你昨天跟着去了医院？”

　　“他孙子，你也见过一面的，昨天晚上给我打的电话，”和凤翥道，“家里只有两个老小，我叫的救护车。”

　　这样的四口之家倒了男人几乎是掐断了命脉，昨天事出紧急，挹天癒估计和凤翥还垫了不少钱，挹天癒将筷子放下，单刀直入：“你垫了多少钱，身上还有吗。”

　　和凤翥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笑了笑：“好友，你真是的，总是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挹天癒一听到和凤翥这语气就冷了脸：“回答。”

　　“有。”和凤翥看挹天癒面色不善，十分审时度势地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我很有钱。”

　　“很有钱是多有钱。”

　　和凤翥简直要不能理解挹天癒的脑回路了，一时间转不过来，迟疑着道：“...够包养你的？”

　　“是吗，”挹天癒难得冷笑了一声，“我一天五千。”

　　和凤翥乐了，好整以暇道：“够包你三年的。”

　　轮到挹天癒反应不过来了，这明明是和凤翥一贯的跑火车风格，此时此刻说出来倒不似吹牛作假。和凤翥窃笑两声，站起来将挹天癒吃完的空碗收走：“好友真是心地良善，怕我掏空家底揭不开锅，放心，真到山穷水尽的那天就把荼然托付给你，我上街要...”

　　和凤翥看着挹天癒越来越黑的脸色闭上了嘴，他到底从什么时候惹了这个冷面阎王，两三句话就不高兴起来，难道是托孤这种事太不要脸，他带着荼然一起要饭更保险一点？

　　“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亲娘啊，这又是哪一出，和凤翥简直要把莫名其妙四个字写在脸上，管得着吗。

　　和凤翥犹在疑惑，很快，挹天癒就身体力行地告诉和凤翥到底管不管得着，挹天癒站了起来，抓着和凤翥的手将碗扔进了洗碗池，和凤翥几乎是本能地反抗，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愣是被挹天癒按着脖子压在了厨房台面上，一把掀开了衣裳。

　　一瞬间，两个人都僵住了，疤几乎贯穿了和凤翥的整个后背，上面部分比下面还要宽一些，像一条瘦长的蝎子趴在身上，十分狰狞，狰狞到让挹天癒心头一紧。

　　和凤翥被迫低着脑袋，一时间感觉血液逆流，脸涨得通红，拍了拍在自己后脖颈上有如铁钳的手：“好友，我招，我招还不行吗...先放开。”

　　和凤翥叫了一声没反应，挹天癒仿佛聋了似的，和凤翥简直哭笑不得，关心就关心，跟逼供似的干什么，和凤翥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后背忽然一热，一只手竟然摸了上来！和凤翥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痒痒肉都被调动，鸡皮疙瘩从脸上窜到了脚后跟，头皮都炸了起来，他猛地推开了挹天癒，从他手臂下钻了出来，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整理好了衣服，心跳重如擂鼓，和凤翥沉默着看了挹天癒片刻，只见挹天癒双唇欲动，和凤翥如临大敌，立刻拿起了吧台上的外套，嘴和脑子打架似的道：“我，荼然下班了得接我放学，我先走了。”

　　和凤翥匆匆踩上鞋，推门离去。

　　门砰地被关上，和凤翥抱着外套呆愣地站在挹天癒家门前，入定了似的，一直等到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和凤翥才如梦初醒，懊恼地蹲下身搓了搓早已发热的脸。

　　完球了，和凤翥想，他得回去抓点药给自己调理一下。

　　-

　　荒靡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前，将刚刚的一幕从头到尾完整观看，一大一小隔着餐桌大眼瞪小眼，还没等挹天癒说话，他就听到了来自荒靡直击灵魂的拷问：“天大癒者，你喜欢和者吗？”

　　这，

　　这个年纪的小孩怎么什么都懂？

[ 此帖被眷山在2024-08-19 10:0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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