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5 镜中人【羽慕】短篇完结琅琊文庫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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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泱

2011-05-15 21:50

他想起似乎还有些什么话没来得及和慕少艾说，就这样披着月色离去了。他记得他来的时候是盛夏中的艳阳天，阳光炽热，把他随身带着的一个壶里的冰全融化了，那壶贴在腰侧，湿透了那层白衣，显得很是难受。慕少艾被他宠腻惯了，逢夏日坚决不出门，却又爱喝冰镇杨梅汤。落下孤灯是个很好的就地取材的地方。那里的冰雪纯粹，喝着融化的冰水仿佛还带着一丝甘甜。

只是苦了来回奔波的羽人非獍。即使他天生不怕热，在炎炎午后奔波的次数多了，仍是不可免的被晒的焦碳一般。

慕少艾倚在门板上，望着他，懒懒的笑着。他道，羽仔，我热坏了。这类似有点撒娇的话语，如一场清爽的雨凉透了他的心。他入屋开始为慕少艾做冰镇杨梅汤。慕少艾就搬张凳子坐他身侧，喷着烟看他熟练的为他忙碌着。

说实话，羽人非獍的手艺真的不怎么样。慕少艾曾和谈无欲笑说，羽人做杨梅汤的步骤他都可以倒背如流。将壶里的冰水倒在瓷碗里，把杨梅洗净用纱布包着挤汁水，最后加点白糖，拿筷子拌一拌就大功告成。

谈无欲凉凉而道，你知足吧。全天下的男人里谁还会如此待你。

慕少艾点头称道，是啊。即使他做的再难喝，我也不会再喝别人做的了。

很久以后，谈无欲把这话说给羽人听，羽人只是很淡然的望着前方道，原来，真的不好喝。

他做杨梅汤的当下，慕少艾就拣些阿九的趣事说给他听，屋内有些安静，只听得慕少艾一人的笑语和羽人偶尔沉闷的应话声，便又安静开去了。慕少艾将凳子往前挪了挪，头抵在羽人脊背上，他问，累么？当两个人的世界是沉溺的寂静时，慕少艾就特别爱依赖羽人的怀抱，带着那么点孩子气。

羽人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慕少艾挺秀的鼻，摇头，说，不累。

久久的沉默后，羽人问喝完杨梅汤一脸满足笑意的慕少艾，好喝么？

慕少艾便倾身上前，和他长长的接吻，那些融在舌间的酸甜滋味从他的口中传递在他的口中，一层一层的萦绕在口腔中。其实羽人非獍对于甜的食物总是反感，可是对于慕少艾这般的回应，他还是很喜欢的。他捧着他的头，和他细细的摩挲着，若即若离的轻吻着。

他突然记起了自己要和慕少艾说的话。刚喝过杨梅汤后别急着喝热茶，当心酸软了牙齿。这句话，在辗转了那么多次的夏后，一直都未说过的。他总是想着，等着下次吧，日子似流水般细长呢。

桌上刚煮了壶苦丁茶，若慕少艾回来，定耐不住性子捧来就喝的。他重新踏上了回慕少艾住的地方的小路。

这句话，再不能错过了。

五月天，蘼草枯萎，焉黄了一片，又生机勃勃的长出另一丛他所不识得的野草，完全有后浪压前浪之势。羽人路过这块地方的时候，总会刻意的放缓脚步，还要死死的屏住呼吸，漫凉的感觉铺天盖地的笼罩着他，周围的草地都被他打理的很齐整，惟独这里，他任由杂草丛生。

杂草深处覆盖着一块石板，很普通的石板，上面刻着的几个字在岁月蹉跎中已显得模糊不清，镀了层朱红色的漆也掉落的差不多了。

慕少艾之墓。

推门而进，屋内不染灰尘，桌上的茶壶还冒着热气，那是他刚来时替慕少艾煮的，他甚至放了些苦丁茶叶还加了点蜂蜜，味道有些苦涩又不至于太浓。和慕少艾在一起久了，总会莫名记得他的一些坏习惯，苦丁茶清凉润肺是好物，可是那入口的苦也和中药一般，所以，慕少艾便会放上两勺蜂蜜调和着喝。他从来不喝这种怪茶，看着慕少艾坐在一旁，喝一口皱一会眉的模样，会让他心境蒸腾出一种安静的情绪，实实在在的归属感。

家。

他俯身去吻慕少艾唇角溢出的茶水，然后天雷地火一般的与他接吻，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尝他口中的苦味，就像慕少艾喜欢与他分享口中剩余的酸甜味道。人若能选择在某个时刻死去那该多好，现在此刻，便是永生。慕少艾在他怀中睡着，像只餍足的兔子。他一直喜欢把慕少艾称为兔子，外表无害实则藏了一肚子的坏水。做爱时，自己的后背总被慕少艾抓的惨不忍睹，后来，也这样慢慢习惯了，在他们为数不多的交欢中，他把这当作了调情的一种。他们都不是情热的人，比起做爱，他们更喜欢彼此相拥的温暖，心贴着心，密不可分。

夜越深了，残月如勾。慕少艾有趁着月夜去采药的习惯，也喜欢夜深去访友蹭两杯薄酒喝，他就在桌前等他回家。屋前种着几株芭蕉，最旁的那株已经绽开了大红的花蕾，慕少艾回来一定会欢喜阵子的。他说喜欢屋前屋后开满了花，然后坐在院中嗅着花香赏月实在是人间极事。这个心愿慕少艾和他说过很多次了，可他前段时间太忙，忙东忙西的，渐渐的把这些事淡忘了。等想起来时，屋前屋后全是长疯了的野草，这屋子掩在苍茫的绿色中，显得寂寥而荒凉。

慕少艾一定怨了他很久。那个傻子，什么都不和自己说，整天乐呵呵的围着他打转。叫着他羽仔，然后依赖着他的怀抱。

他种花的时候，是个深秋了。世人都说羽人非獍沧桑了，子夜般的发间夹杂缕缕白发。他竟然觉得有些欣慰，他在慢慢陪慕少艾老去，这感觉很像一个人的天荒地老。誓言仍在，不食言。他对于花的事一点也不在行，什么都是从零开始。下山找花农买种子，选个妥当的地方种上，有的花矜贵，一日浇上三次水，有的花不耐寒，他又天天睡到一半迷糊爬起把花搬进屋中。他这双从来只握刀的手，为着慕少艾，开始乐此不彼的种了许多的花。漫山遍野的，屋前屋后。

花开了很多年，花谢了很多年。

屋内有些闷热了，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雷声滚滚。要下雨了。羽人起身往屋外的小路望了望，山路遇雨打滑，总会担心慕少艾一不小心就跌倒了。如果明天不下雨就去找山下的石匠学学怎么修条石子路，终于，又有的忙了。慕少艾这个坏孩子啊，总是让他牵肠挂肚的，虽然年龄上来说，他较年长自己几岁，可在爱情的领域里，一旦决定了自己处于主导者的地位后，对待情人间就有点像哄孩子的感觉，恨不得和他厮磨终生，还揣在心窝里，系在衣带上，走到哪都带着他。

他坐在屋里擦着刀，很专注的神情。烛光晕黄，在风中微微的颤着，他的影子透过那层薄门映在了彼岸那端。

他想，等天亮了，慕少艾就该回来了。

天会亮的，总会亮的。

ann平	2011-05-15 22:06
看了這篇讓我心酸了... Q.Q 9`8\<a'rU 我想少艾想也想羽人了...

yunhsien	2011-05-15 22:45
捶楚君~把這麼虐的文搬來幹嘛啦... Mk=;UBb$X 被那句"原來，真的不好喝"徹底虐到了... 8 gap _qTo @jW_ rj:< 任由立碑處雜草叢生，該說是種逃避，或者是種執念？ UarU.~Uqi 花開多年，花謝多年；惟願有日花開朝陽起，晨芒盡處斯人歸。

央歌	2011-05-16 00:16
楚君我要哭了。 "y>\ mC 8wz4KG3SK 「世人都說羽人非獍滄桑了，子夜般的髮間夾染縷縷白髮。他竟然覺得有些欣慰，他在慢慢陪慕少艾老去，這感覺很像一個人的天荒地老。」 oZO6J-ea v>3)^l:=Y* 這個寡，究竟該算守得孤獨還是不孤獨……？ 6 ^X$; 淚。

刀辰

2011-05-16 00:59

安安~作者^^
這篇勾起我想起劇中少艾跟羽人互動的一切~
包括著為他死的事~
糾結心中的苦悶，無法言語的~
此篇也感覺帶著這樣的苦悶~
回憶是甜也是苦~
不願意面對的是最深刻的生離死別~
但終究還是要去接受去等待去追思~
作者這篇真是牽起我無限傷感阿~
對回憶舊偶^^

柳絮生

2011-05-16 01:54

這是種與回憶對話的生活方式
不虐,反倒有種安詳的感覺,當兩個人處在同一空間維度時
都有太多紅塵俗事走不開推不了
當換個空間相處~那裡都能感到對方的心意與陪伴...實踐各種你想愛他的方式
...遺憾雖有,但能如此也甚好
這文很不容易,一不小心就虐了....但這文真的很不容易,因為它是甜的
話說回來.....楚君的文章從少艾追著羽人跑進化到羽人主動出擊了呢(喂!你穿越了啦!!)

kzluo

2011-05-16 05:35

俺也覺得楚君這文帶著淡淡的暖意
雖然偶爾會蹦出一些極煽情的語句
把俺的小心肝給戳得顫抖一下
但字裡行間令俺感受到那種分甘同味細水長流的幸福感
羽仔的一舉一動無一不透露著，
他愛他，戀他，珍惜他；
少艾一直在他的心尖上手心裡
就連四周的空氣里都滿是少艾的氣息
天會亮的，他會回來。他深信。

灰兔子noname	2016-03-17 15:43
天会亮的，少艾总会回来的，他们两个，总有一天会相会的。 Nm%&xm 作者的文章就像羽仔给少艾沏的那一壶苦丁茶，温热，苦涩与甘甜交织，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ydsghx	2021-07-03 01:36
回忆是糖，甜到悲伤……少艾羽仔心底永远抹不去的痛

feinibuda	2023-01-31 14:48
谁陪羽仔在红尘渐老，羽仔和他自己心中的人

迫暮

2023-04-23 21:48

“ 他这双从来只握刀的手，为着慕少艾，开始乐此不彼的种了许多的花。”
这段真的好戳我好戳我……来不及实现的的愿望，誓言和爱。
想到那句著名的电影台词：“ 你有过人的体温吗，有过心跳吗，闻过花香吗，看的出天空的颜色吗，你流过眼泪吗，世上有人爱你，情愿为你去死吗？ ”
羽仔是不是只有和少艾在一起，四季的更替，花朵的开落，天空的颜色才有意义呢。
世上有一个人心甘情愿为他去死。有过这样一个人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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