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橫世態 |
2013-06-13 23:28 |
之前應懶心的邀約寫作的文章,原本打算收在合集裡,後來又改成了單行本。當初一開始只想寫成短篇,但是人物設定完成後卻又捨不得隨意告別,就決定再寫個幾回,寫到盡興為止。 b-~`A;pr jUBlIVl] 許久沒有寫完全沒有原作考慮的作品,非常開心。 #i)h0ML/e l9P~,Ec4'' 在這個跟長不停的針眼廝殺,姨媽又不識相拜訪,心情惡劣至極的日子,拿來自娛。若有朋友因閱讀而感到了同樣的趣味,那就是意外的收穫了。(笑) ]Ms~;MXlx5 )o9CFhFB 先說聲晚安。 ^@{'! N $2;YJjz( QI`Z[caF (qohb0 青霉竹馬chapter01-1 mRQ F5W6 u7a4taM$d CgEeO,N]j {H"gp?Z- 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u4oo- <
> f12pu 這句話很多人都聽過,嚴仲文也聽過。 y1k""75 W-Hw%bwN/q 但是他發誓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pI3"_ d/R:-{J)c 原來路遙知馬力可以用在人的身上。 ]IyC ';b/D 抱著沉重的書箱,努力對著社區大門上的監視器擠出一個自認為最可親的笑容,同時在心裡詛咒曾經同班九年的同窗,「我來找F棟十二樓的沈先生,麻煩幫我開門。」 vQBfT% &Q- m[Zz(tL 管理員林伯透過監視器畫面認出了嚴仲文,興奮的嚷嚷,「嚴小弟!是你啊!你又來替沈老師跑腿啦!快進來!」 ,JV
D ;u {#Gr=iv~N 雖然手上正抱著重得幾乎要令手脫臼的書,但是良好的家教,自幼養成的習慣,仍是讓嚴仲文硬是撐著一臉的笑,嘴甜的叫了聲:「林伯。」 =>S5}6 ,`-6!|: 「你今天不是要去書展會場嗎?怎麼會來替沈老師跑腿?」 of{wZU\J+9 m$[\(Z(/ 嚴仲文差點撐不住笑,「總編說,我今天不用去會場支援。」 Qj0@^LA #C!8a 林伯一臉瞭悟的猛點著頭,「沈老師又在趕稿了對不對?我聽說他每次趕稿就一步都不離開書房,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好厲害,簡直像是人家那個武林高手在閉關……」一面說一面比劃著猴拳虎掌,一臉的崇拜。 =>ph\ dVCBpCxI 「林伯,」知道林伯一開口就沒完沒了,不是沒有耐性聽林伯說,只是怕林伯講到盡興時,他的這雙手也報廢了,嚴仲文不得不打斷林伯,「我還有一個大袋子放在機車上,可以麻煩你幫我提進來嗎?」 E;-R<X5n T(3"bS., 「沒問題!」林伯三步併做兩步衝至機車前,一把拎起袋子,追上已冷汗涔涔的往前走的嚴仲文,「等一下見到沈老師,可以麻煩你幫我跟他要張簽名嗎?我孫子一直好想要沈老師的簽名,但是跑了好幾次簽書會,都沒機會要到。」林伯一臉的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們出版社有規定,不會讓你太為難吧?」 2v%~KV 8
wC3}U 「沒關係,出版社雖然有規定,但是沈謙本來就是例外。」 O \lt!p3F UyK|KL 「太好了!」 <R]?8L0{h Z;??j+`Eo 兩人一面說著,已經到了沈謙的家門前。林伯看嚴仲文騰不出手,上前幫忙按了門鈴。門鈴響了數聲,始終沒有人來應門。 T4\,b W W== 「沈老師應該不會不在,我今天五點就來換班了,沈老師都沒有出去。」 2}509X(* 4y)"IOd#| 「他一定在。」嚴仲文彎下腰,放下手上沉重的書,先甩了甩發麻的手,才從褲袋裡掏出鑰匙,「只是不想理會而已。」 .
6Bz48* 4b6$Mj 雖然認識已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但是有時候他還是會發發白日夢,想著也許哪天沈謙會突然願意收斂一下自己的任性。 WER
K JA O'$:wc# 略吃力地打開門,入眼的是佈置典雅的玄關,以及一片木窗格子裝飾的毛玻璃屏風,徹底遮住了室內的情景,半點都不讓人窺視。 CS6,mX M@{GT/`Pf 從認識以來,沈謙就是個非常熱衷於保持神祕的人。 =@{H7z(p& JH<q7Y6!y 他常聽人家說,射手座的人藏不住心思,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少有例外。但是沈謙就是個例外,卻還偏偏讓他給遇上了。 D!)'c(b fqvA0"tv 沈謙住在這個社區已經有六年,雖然平常沒什麼機會多做交談,已年過六十的林伯怎麼說都是見過世面的,從沈謙那張總是清清淡淡的臉,也知道沈謙大概不是什麼熱情好客的人。林伯將袋子往門內一放,「嚴小弟,簽名的事就拜託你了,我回管理室等好消息。」 W%~ S~wx zy5@K) 「謝謝林伯。」 p,ZubRJ" 2eb
:(D7Cq 嚴仲文笑著揮了揮手,送走了林伯後,先把書箱扛進客廳,而後才去關門。 dsJ}C|N QGLfZ
vTT 再回到客廳裡時,意外地見到了寫作時一向不離開書房的沈謙,正低頭打量著放在鋪木地板上的箱子。 Cw Z{& BflF*-s ^ 與沈謙認識以來,沈謙就是個想法特異的人。嚴仲文原本以為這恐怕是與沈謙的家庭教育有關,卻沒想到沈家人倒是與沈謙截然不同,更因著這層緣故,沈謙與家人的關係一向頗為疏遠。 T6AFwo,Q Ak>RLD25_ 沈謙在大學時就開始在網上發表武俠小說,據說原本是一時興起,寫好玩的,也不知怎麼竟然大紅大紫了,當初信手拈來隨便取的筆名「西泠」,還讓讀者們想破頭,為此費了許多功夫去揣測沈謙的籍貫。 qj/ 66ak y>Nlj%XH 只有嚴仲文知道,那個讓讀者們有無限幻想的筆名,就是沈謙隨手翻了他的文學史課本,從第一眼看到的那行摘下來的。 }5DyNfZ]+0 1VJE+3 「出版社的倉庫失火了?」 (Dc dR:/= "FG6R' 嚴仲文在箱子前蹲下身,認命的動手拆起了紙箱,「主編說我到你這裡來,不過就是給你跑跑腿,但是一待也是三天,就讓我把耽美部下個月要出版的夏雪的選集樣稿,還有你的新書全帶來核對了。」 OEZXV ;F x ?Q;o+2v 沈謙微動了動眉,「你是文藝部的編輯,先不說我的書,怎麼連耽美作家的書也交到你的手上了?」 uOm fpg O YZ/mTQn_D 「主編說反正我閒閒沒事。」嚴仲文聳了聳肩,努力表現得蠻不在乎的樣子,「反正我真的很閒……」 N"HN]Y@w SM0= 雖然因為走紅太早,大學還沒有畢業時,就已是出版社的台柱作家,根本沒機會體驗職場生活,但是沈謙對於職場霸凌這件事卻不是一無所知。 HM ^rk EeL~`$f 「我知道因為我的緣故,你比別人多了許多原本不屬於你職務範圍的工作。」沈謙身材相當修長,更曾經是校隊的一員,即使是以寫作為職,平常又不熱衷出門,但是一直有著夜泳的習慣,所以維持著根本不符合宅男作家的體魄,但是因為天生膚色白皙,五官又生得斯文俊美,再加上平日裡雖不見笑容,卻也總是眉目平展,不見慍惱,雖有距離感,卻並不令人覺得有特別的壓迫感。雖是一向難得見到怒氣的人,但是或許正是這個緣故,眼下沈謙只是微擰眉,卻讓嚴仲文有了風雨將來的危機感。 c;wt9J.f :/
"qNPJ 「還不是因為你太難搞!」嚴仲文微鼓著腮幫子佯作惱怒,試圖轉移沈謙的注意力,「你也不想想,是誰一趕稿就不理門鈴,不接電話,又不肯讓其他人進你的屋子。主編不派我來找你,難道要讓武俠部的那些女編輯們站在社區中庭吹冷風嗎?」 9)H~I/
9Y !cWKY\lpv 兩個人認識多年,對於對方的性子和為人自然會有一定的瞭解。沈謙本就是心思較多的人,對嚴仲文的理解更是不在話下。 (8H
"' =o+t_.)N 知道嚴仲文雖然平日對著每個人都是一臉的笑,脾氣像是跟身子骨一樣也軟軟弱弱的,但是其實骨子裡是個好強的人,沈謙不戳破他,只淡淡說了句,「那是我的不是了。」 %H%>6z x *:GoS?Ma 「也不是……」沒料到沈謙這麼回答,雖然沈謙一向是表情不特別明顯的人,但是眼下看著他如此平淡到近乎冷淡的反應,卻令嚴仲文還是禁不住的擔心,下意識的想解釋,「你別多想,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其實不待在會場,能躲到你這裡來,才真是幫了我個大忙。」說著說著驀地微紅了臉。 MPM_/dn- p?6w/ n 「你不是一向很期待書展?老是說能見到國外來的作家,每次都興奮得睡不著。」 5n?fZ?6( AL,|%yup 「本來是沒什麼……」嚴仲文忍不住垮了臉,「但是都是耽美部的主編啦!說什麼這兩年市場競爭者多了好多,書展上一眼望過去,都是養眼的美少年圖片,根本已經是視覺的疲勞轟炸,不出狠招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我明明就不是耽美部的……」 IjNE1b$ *-` /A 見嚴仲文表情有異,雖然心裡已開始揣測究竟耽美部的主編又出了什麼怪點子,但是沈謙卻依舊一臉平淡,「但是你不是已經二十六了嗎?」 97<Y.
0 Eepy%-\ 「我是二十六了沒錯……」嚴仲文下意識的附和,旋即驚覺被消遣了,登時滿臉漲紅的跳腳,「二十六又怎麼了!」下一秒卻瞬間洩氣,「好啦!我也知道我已經不嫩了!」說到這裡,忍不住仰天大嘆,「明明我都已經二十六了,為什麼賣萌這件事,還會扯到我身上?」 LTFA2X&E= |bB..b 因為你真的很適合賣萌。 z[CCgs&vqe okr'=iDg 沈謙給了毫無自覺的嚴仲文一個不知是同情還是憐憫的眼神。 E-Cj^#OY|N vW YN?"
d 「所以……」沈謙思索著瀏覽網頁時不經意看見的圖像,「她要你裝扮成什麼?女僕?管家?還是高中生?」 8 I,(\<Xv P +oCcYp 嚴仲文驀地連耳廓都紅了,緊閉著嘴,不發一語。 ><^A4s &eg]8kV 沈謙冷然拋了句,「看樣子是已經被染指了。」 7F.>M l3(k 「你……你……你胡說什麼!」嚴仲文幾乎沒有當場一蹦直撞上天花板,「什麼染指!我怎麼可能讓她們那些變態女人得逞!」 ?Tb'J`MO o$Hc5W([Z 「哦。」聽不出意義的發言。
@(Q4 "52wa<MVJ 嚴仲文立刻再度跳腳,「你那是什麼態度!」 ];j8vts& U3A>#EV 沈謙上下打量嚴仲文,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明明不情願,都能勉強去替耽美小說校稿了,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不能做。」 Yo(8mtYU ?Cmb3pX^\ 嚴仲文瞬間洩了氣,「我只是覺得反正都是校稿……」 dk;Ed 'Y>!xm 「所以就可以對著兩個男人在床上嗯嗯啊啊的句子,甚至是隨便別人在想像裡讓你被不知名的男人壓在身下也無所謂?」沈謙一針見血的直說:「你不會不知道,耽美部的編輯把那些書塞給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吧?」 y 0M&Bh o3}12i S 雖然沈謙並沒有惡意,但是這種帶著羞辱意味的話,若是平日,嚴仲文早已急急忙忙辯駁,但是嚴仲文卻反常的沉默。 yTbBYx9Bi
4Mg09 耽美部的女編輯們每次見到他跟辦公室裡哪個男同事多說上兩句,就立刻見獵心喜似的忙著打電話通知自己負責的作家,確實令他感到困擾。但是卻也多虧了這群沒事喜歡打聽他的情況的女編輯們,才讓他逃過一劫。 Zw"6-h4 c
CWOGd 大學畢業後,嚴仲文乖乖領了兵單,到鄉公所去當了一年的替代役打雜工,才開始踏上新鮮人的找工作之路。 AB+Zc
] pmHd1 Wub 投了履歷到幾間從小嚮往的出版社,不是石沉大海,就是面試時,主管就以不適合為由拒絕了他。 vad
" N 4 #4kfGoT 花了三個多月,還是找不到任何願意錄用他的出版社,雖然不願意放棄想到以文藝出版為主的出版社工作的心願,但是現實令人不能不低頭。就在嚴仲文考慮著是否該去其它類型的出版社應徵時,沈謙打了通電話,叫他到出版社去面試。 s7df<dBC qY#*zx 說是文藝部上個月才錄取的編輯,哭哭啼啼的辭職走了。文藝部的主編正頭痛得很。 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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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z^ ──只要是個人他都會錄取。 |oO0%#1H 1&wZJP= 習慣了沈謙總是挾槍帶棍似的說話方式,嚴仲文沒有多想,只想著不用放棄夢想了,就興高采烈的立刻衝去應徵。 KGK8;Q,O 6^|bKoN/ f 文藝部的主編是個年近五十歲的中年人。 0@3g'TGl }R}tIC-: 雖然是主管,但是穿著並不特別拘謹。九月中的時節,棉麻有領長袖,搭配深咖啡色的西裝褲,蓄著齊肩的長髮,與明顯修整過,半灰白的鬍子,看起來倒比嚴仲文見過的許多作家還更具藝術家氣質。也與嚴仲文這段時間見過的其它同質出版社的主編都不相同。 q_HD`tW |(y6O5Y. 大出版社的主編都是這樣的嗎? y~U+MtSf# >o'D/'>ku 嚴仲文一面想著,一面小心翼翼拉開椅子坐下。 VVCCPK^< Bg7?1m 文藝部的主編先簡單自我介紹,「敝姓袁。加冕出版社一共有十二個編輯部,每個編輯部都有一位主編,我的年紀最長,在這間出版社的工作資歷也較久,社長是個武俠迷,所以就叫我袁長老,同事們也都這樣叫我。」袁主編略停頓了下,「我聽說你是西泠老師的朋友,他有跟你說起這個工作的內容嗎?」 R Af+%h* z XVQLz5 嚴仲文連忙說:「不管是什麼工作,我都願意做。請給我個機會!」說著也顧不得丟不丟臉,匆匆起了身,就是一個鞠躬,「我真的很想要這份工作!」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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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8 袁主編略沉默了片刻,「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要是不給你機會,倒像是在找你的碴了。那可不是我的喜好。」見嚴仲文抬頭怔怔的望著他,袁主編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聽楊師太說西泠老師是個規矩特別多的作家,原本想著他的八拜之交不知是什麼三頭六臂人物,還想著要是想拒絕你,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得罪西泠老師。」 7 yF#G 9, P\SD_8 楊師太是武俠部的主編,因為武俠部的編輯都是女性,故得此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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